孟冬野红着耳根子,整个人像只熟透了的虾:“在下孟冬野,字润正,江南金陵人士,今生必取白姑娘,永不相负。”
白白心中某处最为柔软的地方瞬间被击中了,扑通扑通的,仿佛下一刻便会自胸腔内喷涌而出,竟如此突然,令她毫无防备。
“你说啥?”白白突然就怂了,很没有出息地道了句没出息的话,“你有本事再给老娘重复一遍。”
孟冬野对上那双圆圆的大眼,忽的弯眸笑了,笑声自胸腔内震动而发,即便是及冠换了声线,他的嗓音依旧有这少年感的怀柔和暖意。
他忽的弯腰,凑近了脸红脖子粗的白白。
这位姑娘实打实有趣得紧,倒不是寻常姑娘家那般惯常的羞涩,亦不是如同初见时表现得那么勇悍无理,颇有一番外强内柔的假象。
依着白白的话语,孟冬野真就重复了一遍。
“白姑娘,在下愿意迎娶于你,不知白姑娘可否愿意?”
白白咂舌,好半晌,瞪眼的眼睛收了神,她叉腰,对着远比他高出许多的孟冬野,气势也丝毫不减。
“你就这般唐突?都不问问我的真实家世和身份?就敢肖想本姑娘?”
孟冬野失笑,但一双眸子含了笑意,恰恰为他明净的面容增添几分荣光,他惯是风采卓然的模样,这一刻在白白眼中,竟仿佛自带光环。
“墨墨宝!仙仙宝啊!我竟然被求婚了啊!我居然就在红楼被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求婚了,我特么,好刺激!”
白白打心底疯狂吐槽着,但是还是鼓足了勇气瞪回去,笑什么笑?
孟冬野抿唇,极力忍住那股子笑意,神色认真,盯着白白道:“白姑娘,在下所言自是一句一字发自肺腑,绝无虚言。”
白白咽了下唾沫,然后……
与眼前这位京兆府名人对视了足足十秒,脚底抹油,跑了——
“诶?白姑娘?”
白白躲到屋子里,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来。
墨墨焦虑挠头:“不是,孟冬野到底都跟你说什么了呀?”
白白就是闷在被子里,不肯出声。
白白这状态不对啊。
二人在红楼里的房间位于二楼,整个大楼分上中下五楼,呈回字形分布,二人房间靠北,登楼能望见皇城方向。
墨墨摸去了回字形另一端的长廊,爬上了窗棱,确认了房间窗户自外是开的,一个蹬步踹开了窗户木板,跃进了屋内。
白白蹭一下就从被窝里弹出来:“卧槽?大白天遭贼了?”
墨墨提着裤子奔向屏风后的恭桶:“臭白白你是要憋死我啊,死活不开门!”
白白一窘:“我这……”
墨墨蹲着,开始质问:“你刚刚跟那孟公子干啥子了?怎么一副遭了鬼比前两天挨抓更难堪一般?”
白白咬着唇,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时,人见精的墨墨抽了纸就撕着完:“该不会他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非你不娶了吧?”
白白一噎,第一反应竟是拐了十八道弯:“他也同你说那番话了?”
这死渣男,男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墨墨纳闷:“什么话?你们俩果然背着我说什么不能见人的了。”
白白只好将手指背在身后,一五一十交代了。
墨墨提眉:“啥玩意?我觉着我今日问月季老妈妈要个恩典,去那销金坊溜达一圈能将两百块黄金挣回来。”
白白差点被她这脑回路气得背过气来:“墨墨宝,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一阵奚奚索索的动静后,墨墨从屏风后出来,绕到朝月季要的洗手池边洗手,直接将水抹到袖子上擦了擦:“他跟你说那话的时候,神色如何?语气怎样?是一本正经呢,还是无可救药的嘻嘻笑?亦或是……他吃定了你需要他的赎金才能跑路,是以如此肆无忌惮?”
白白仔细回忆了一番,大拇指在食指和中指间来回寻摸了下,指尖一顿,道:“墨墨……我感觉他是认真的。”
仙仙三人一贯的信任自己第六感,自从来了人大周,不知第六感帮了三人度过了多少艰难危险时刻,可还是头一回,白白将这第六感运用到感情之事上——
咳,还没啥感情呢。
就不是那么肯定了。
白白一句话说完,墨墨呆若木鸡,整个人如遭了雷劈般,下一瞬,捂住耳朵倒地了。
我滴个亲娘诶,白白你的话语为何像是某音乐软件开了最高音量循环模式,在大脑中开音乐会般轰动惊人?
“我的耳朵……”
白白一顿,恐慌感油然而生:“墨墨,你怎么了?”
墨墨捂着耳朵:“我不知道啊,你刚刚对我做啥了?为什么突然那么大声说话啊?”
白白一脸懵:“我啥也没干啊。”
缓了好一阵子,墨墨摇头:“不对,你刚刚肯定干了什么别的。”
二人开始坐在地上回忆。
“我刚刚……我刚刚跟孟冬野说话。”
墨墨摇头:“不对,不是这个,再往后。”
“我……我说我第六感?”
“也不对。”墨墨抱着头,“我的耳朵真的炸了。你方才有没有做什么小动作?”
依着她一惯看的穿越小说,主角必定是偶然触发了什么技能点还不自知,直到历经艰辛才能拥有超能力。
想必白白亦是如此。
白白忽然顿悟了:“你等着啊墨墨,我再给你演练一遍。”
随后二人便从墨墨进屏风那段开始,又演练一遍,直至……
“不对,刚刚你不是站在这儿的。”墨墨道。
白白转个身,我在这,我手咋摆来着?
墨墨“嘶”了一声:“好似你在握拳?”
白白试了试:“不是握拳,我一惯思考的时候小动作是——”
墨墨又捂着耳朵倒下了。
——
三日后,墨墨和白白终于确定了这新的技能点使用指南。
首先说话的二人不能离得太近,这玩意但凡离得近了使用,便是KTV里放寺庙敲击的大钟效果,哐哐响。
其次,不能说话太大声,亦不可用寻常语气说话,类似现代办公室偷摸说老板抠搜的语气即可。
再者,最好保持使用的姿势,即大拇指和食指中指并拢,且三指距离越近越好,使用的姿势越正确,“通话”效果越佳。
二人研究了许久,开始发愁,如何用这个方式联系上仙仙呢?
白白跑到红楼后厨房,开始用这玩意儿不干正经事:“墨墨,今晚那猪头公子又来了,给他下药不?”
墨墨点头,忽然想起白白看不见,捏着手指道:“下,往死里下,闹不死他。”
白白回应:“收到。”
这个猪头公子便是要青儿作陪的那位,青儿瘸了腿亦是无法再逃了,到底是有良知,甚至为自己拖累了二人自责不已,提出待猪头为她赎了身,将赎身金再私藏一些交付于二人。
墨墨和白白都拒绝了,但为了她的脚伤着想,近来还是叫她少见猪头为好。
“这帮人真是吃饱了没事干,上哪不好,非得折磨我们。”白白掐腰。
可被叫她们逮着机会逃跑了,等跑出去了,回来必定是睚眦必报。
干完不正经的,白白开始白-嫖红楼的吃食。
怀揣了整只肥鸡回到二人屋子里时,正巧孟公子打着给赎金的名义来了。
二人正吃得满嘴流油,白白背对着屋门没瞧见,墨墨愣了会,给白白使了个眼神。
白白心中一凛,不安的预感顿生。
啥情况?
这孟冬野怎么比祝戎还会呢?
这下子月季是真的信了孟冬野的诚意了,笑眯眯将人带到,还不忘夸赞两位……偷吃的姑娘,愈发的美艳动人。
白白看了眼自己日益健硕的身材,不禁纳闷月季这般睁眼说瞎话,是何等的伟大。
“孟公子,我实话同你说了吧,我乃南定将军池飒城之女,之所以不愿离开红楼,乃是因为这儿销售月事带和蕾丝小衣来钱快,我们自个可以挣得赎金,亦或是寻着机会溜走,你完全不用再度倒贴钱,这般做,我同墨墨亦是良心不安的。”
这番婉拒是直白又大胆,大抵孟冬野也不曾想过,二人身份会是这般强悍。
他眼神下意识瞄向墨墨。
墨墨举着鸡翅膀点头:“孟公子,我是西部总将云容飞之女,我的母亲你应该听说过,她姓秦。”
秦氏在大周江南一带亦是有名,当年秦淑好是随了家人至西源府任职,才结实的云容飞,这段佳话至今在金陵一带传颂,是以孟冬野自是有所耳闻。
孟冬野行了个平辈礼:“是在下唐突了。”
若白白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他那般做,定是百般周全。
然而……
两位姑娘家世远在他之上。
见着孟冬野落寞离开的背影,白白居然开始良心不安:“墨墨,我们拿身份压他,是不是不太好啊?”
墨墨毫无感情地咬了口肉:“心疼了赶紧去追,还来得及。”
孟公子来时喜气洋洋,走时失魂落魄,自然是瞒不过月季的眼睛。
难道孟冬野这么快就被高价赎金拦住脚步了?
这可不行。
月季急忙唤人叫住孟冬野,不料孟公子开始软硬不吃,直道:“还望老妈妈做人留一线。”
月季瞳孔一震,她背后可是二王爷,这孟公子未免太嚣张,居然敢警告于她。
月季冷笑,很快遇见偷听归来的梦梦。
梦梦寻着一切机会找茬,自得知了墨墨和白白对孟冬野说的那番话,整个人激动又难耐,迅速将自己知道的倒豆子般言明。
月季听完笑得得意:“来人,再去请孟公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