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乾文和石小川听钱乾武说了施德明被人打死,抛尸大海的事,不由得面面相觑,震惊不已。梁思铭勾搭苏雅心不成,反而讨了个没趣,心里更加迁怒钱乾文,一口咬定施德明是因妻子的奸情死于谋杀,非要把钱乾文和石小川抓捕归案,绳之以法不可。警方迫于调查科压力,只得将钱乾文列为重点调查对像,而石小川则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钱乾武听得风声不妙,连忙赶到报馆,劝说钱乾文:“哥,依我看,你和小川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以免让调查科那帮特务有机可乘,吃他们的眼前亏!”钱乾文不以为然地说:“不,事情没那么严重,我不信调查科那帮混蛋敢栽赃陷害,嫁祸于我!”
钱乾武劝道:“这很难说,他们那些人为达到目的,什么事做不出来?”石小川也劝:“钱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钱乾文执拗地拒绝说:“不,我这儿有一大摊事情,我若走了,报馆群龙无首,岂不是中了梁思铭的奸计,趁了他的心。我不走,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这时,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喂……啊……在……什么……”石小川连忙站起,走过去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又捂住话筒问道:“钱先生,那个苏雅心来了,说有要紧事找你,你看……”
钱乾文和钱乾武吃惊地站起,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钱乾武阻止说:“哥,这时候你不能见她!”钱乾文沉吟着说:“她深夜来访,必有要紧之事……小川,你让她进来!”石小川对着话筒说道:“钱先生说,请她进来!”
钱乾文和钱乾武重新坐下,石小川搁了电话,也到沙发上坐下。
钱乾武着急地说:“哥,这时候你自顾不暇,不能再惹麻烦,这个苏雅心乃是非根源!”钱乾文点头说:“这我知道,但苏雅心决不会对我有害,她说要紧事情,必有重要消息告诉我,我们应该听听!”
正说着,苏雅心出现在门口,谦卑地叫道:“钱先生,钱长官,小石师傅!”钱乾文连忙起身笑脸相迎:“啊,苏太太,这么晚了……欢迎光临,请坐,小川快给苏太太泡茶!”
原来,梁思铭的话引起了苏雅心的警觉,感到调查科既然对钱乾文产生怀疑,必定不利于钱乾文。事后一想,觉得问题严重,梁思铭不怀好意,所以不顾身体虚弱,扶病赶来,也是来劝说钱乾文出门躲避一时的。
坐在总理室,苏雅心端着茶杯,叙述道:“……我刚进家门,那个梁思铭就来了,说施德明是死于谋杀,是钱先生指使小石师傅把他打死的,还怀疑钱先生和我有奸情,引起施德明的嫉恨,闹得钱先生没了面子,所以把他杀害了。”
钱乾文气愤地说:“岂有此理,真是卑鄙无耻!”钱乾武又劝:“哥,你现在清楚了吧,这都是调查科那帮特务的阴谋,他们目的就是要置你于死地!”苏雅心歉疚地说:“钱先生,真对不起,想不到我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钱乾文忙说:“不,这和你没关系,他们既然要整我,就是没有你,他们也会另找由头,挑起事端。”石小川问道:“钱先生,你说我们该怎么应对?”钱乾文沉吟片刻说:“这事我想过了,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屈服,也不能低头。为以防万一,小川有必要出去避避风头,乾武当务之急是查清楚警察局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列为重点侦查对像。若果然是,小川立刻就走,决不能让他们逮着,吃他们的眼前亏!”
苏雅心紧张地问:“钱先生,那你呢,你也该出去躲避一下才好。”钱乾文摇头说:“不,我不能走,我必须留下来对付他们!”钱乾武着急地说:“哥,他们是冲你来的,万一落在他们手里,他们非狠狠往死里整你不可,你不能待在温海!”
钱乾文冷笑地说:“哼,我料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不过,为以防万一,小川马上给黄炎成发个电报,请他尽快赶回报馆主持工作!还有……乾武不能听凭他们摆布,要暗中组织侦破力量,开展对此案的侦查工作。只有侦破此案,抓到真正的凶手,我们才能平安无事!”钱乾武说:“好吧。”
钱乾文吩咐说:“小川,你辛苦一趟,现在送苏太太回家,然后尽快作好出走的准备!”石小川答应说:“是!”
“小川,深更半夜的,你这是干嘛呢?”石小川送走花海棠回到叶萍的住处,叶萍和孩子已经睡下,石小川也不叫醒叶萍,自己拿了一只旅行包,忙着收拾起来。不料,叶萍还是被吵醒了,身穿睡衣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地问道。
“噢,我要出趟远门,不知什么时候走,先收拾一下行李……”
“出远门……去哪儿?”
“不知道,要等钱先生的决定。”
“那……我来帮你收拾吧!”
“不,你去睡吧,我自己来!”
“晚上你七妈来过了,说这几天没你的一点音讯,她放心不下,叫你去一趟花公馆。”
“啊,行,我明天一早就去她那儿,我也有事要和她说。”
警署办公室里,钱乾武正在秘密布置案件侦查事宜,梁思铭带着一帮特务闯进门来,拍拍手,大声嚷嚷说:“来,来,警察弟兄们,兄弟我有事要向大家交待一下。”
众警察疑惑地抬起头来,望着梁思铭和调查科的特务们。
梁思铭趾高气扬地说:“现在温海发生了重大恶性案件,有凶手杀人后抛尸大海,我已和你们局座商定,我们立即组成联合专案组,负责侦查施德明谋杀案。”
众警察面面相觑,窃窃低语,悄悄议论,钱乾武不动声色,冷眼旁观。
梁思铭神气活现地说:“这个案子虽属大案,但案情并不复杂,经过初步侦查,我们已把《晨报》总理钱乾文和他的司机兼保镖石小川列为重点侦查对像。你们立即开展行动,尽快查明案件真相,把杀人凶犯钱乾文和石小川抓捕归案……”
钱乾武从警察局出来,隐身警署门口的拐角处,悄悄等候一旁。
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在钱乾武面前停下。
驾车的警察从车窗探出头来:“钱警长,去哪儿?”钱乾武说:“情况危急,快去报馆!”警察答应说:“好,你快上车!”钱乾武连忙上车,警车急驰而去。
花海棠和石小川在书房的茶几旁相对而坐,旁边放着石小川的大旅行包。
花海棠目瞪口呆:“什么……出这么大的事了,你们……竟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为什么不去警察局把事情说清楚?”石小川说:“调查科与警察局串通一气,栽赃陷害,存心想搞垮我们,一口咬定施德明是被我们打死。再说,要澄清事实,侦破案子,抓到真实的凶手,也需要时间,到时候免不了牢狱之苦……”
“所以,钱先生叫你出去避避。”
“是。”
“那钱先生呢?”
“钱先生不肯走,他说他要留下来对付他们!”
花海棠赞成地说:“嗯,他做得对!如果他一走了之,这案子就成了悬案,没完没了的,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告破……那你去哪儿呢?”石小川说:“不知道,钱先生说等他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过了一会儿,钱乾文和钱乾武赶来了,大家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拟定由钱乾武负责秘密侦查,查出真正的凶手,早日破获案子,以洗清钱乾文的罪名,给调查科特务以迎头痛击,钱乾文则通过报纸大造舆论,揭露特务栽赃陷害,干扰法秩序的卑劣行径,联络新闻和文化界知名人士,群起声讨,形成舆论压力,并派人与警局闪涉。
钱乾文决定送石小川去杭州他的朋友王亚东那儿暂避一时,立即由花海棠护送去火车站。
“我进去以后,报馆这边你要维持正常的工作秩序,保证报纸的出版发行,还要防止调查科特务趁机干扰和破坏。”报馆总理室里,钱乾文和黄炎成隔着一张写字台面对面坐着商谈事情,黄炎成答应说:“没问题,你放心吧!”
钱乾文继续交待说:“还有……你要通过报纸和其他宣传手段大造舆论,揭露调查科特务的丑恶嘴脸,声讨他们栽赃陷害,干扰司法公证,制造假案冤案的卑劣行径,给他们形成舆论压力,争取尽快把我从监狱里保释出来。”
黄炎成说:“这事我已作了安排,明天我们报纸的头条就是揭露调查科特务卑劣行径的报道,除此之外,我还联系了《新闻报》等多家报纸,大造舆论,适当的时候我会出面与政府有关部门进行交涉,发动新闻界、文化界知名人士向他们施加压力!”
钱乾文满意地点点头:“好!再一点你要密切配合乾武,利用我们记者的身份之便,对案件进行秘密侦查,争取尽快找到线索,查出真正凶手,早日破获案子,洗清强加在我头上的罪名,给梁思铭以迎头痛击!”黄炎成心领神会地答应:“嗯,我立刻去和乾武取得联系,派出最精悍的记者参与侦查……”
正说着,门外响起来一片喧哗之声。
肖琳慌慌张张地进来禀道:“钱先生,那个调查科特派员带着警察和特务来了,我怎么也拦不住……”
钱乾文轻蔑地笑笑:“你不用拦他,让他们进来吧!”
“钱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钱乾文话音刚落,梁思铭得意的招呼声从门口传来。
钱乾文和黄炎成循声望去,只见梁思铭神气活现地带着警察和特务闯进门来。钱乾文笑着站起:“梁先生,你是来抓我的吧?”梁思铭煞有介事地一愕:“哈哈,钱先生不愧是新闻界的精英,果然消息灵通啊!”钱乾文含笑问道:“现在就走吗?”梁思铭笑笑:“我可不想在你这儿吃午饭,你就没必要留人了吧?”钱乾文伸出双手:“那你请吧!”梁思铭脸色一沉:“嗯,痛快,给他铐上!”
梁思铭身边的一个警察立即掏出手铐,上前铐住钱乾文。
梁思铭问:“钱先生,石小川呢?”钱乾文冷笑说:“梁先生,抓人是你的职责,你大概不至于反要我帮忙吧?”梁思铭一怔,悻悻地冷哼:“哼,我已布下天罗网,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懒得跟你磨嘴皮,带走!”
花海棠送走石小川,刚回到花公馆在书房坐下,梁思铭带着一帮特务和警察闯进门来,四下里严密守候,把个花公馆围个水泄不通。
丫环柳绿引着花海棠款款走来:“这是我们七姨太,你有什么事跟我们七姨太说吧!”
梁思铭一悚,鞠躬道:“七……七姨太,你……你好……”
花海棠娥眉微蹙、满脸不悦地问道:“什么事儿,兴师动众的?”
梁思铭陪笑说:“嘿嘿,是这样……我们有点事找……找石小川,请问他在家吗?”
花海棠浅浅一笑:“啊,你找石小川呀,去报馆吧,他平时难得回来,你要找他就去报馆找……”
梁思铭忙说:“我们去报馆找过了,他不在,所以……”
花海棠说:“啊,他不在报馆呀,那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要是信不过我,你们不妨进去搜搜?”
梁思铭说:“不,不敢,七姨太若是有他的消息,不妨告诉我们一声,也好让我们找到他……”
花海棠抿嘴一笑:“他呀,有时候也去石公馆住,石公馆知道吗,就是他老子那儿,只不过……他老子是个退了休的老军阀,脾气也不怎好,年纪这么大了,还舞刀弄枪的,你见了他可要小心点,千万别惹他生气。”
梁思铭一凛:“是,是……”
花海棠敛容问道:“哎,你们急着找石小川干嘛,有什么事吗?”
梁思铭讪讪一笑:“嘿嘿,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想找他了解一下……”
花海棠凝视着梁思铭:“不会是前几天有个赌徒被杀的事吧?这事我还听他说起过呢,他说那个人是赌徒,无赖,酗酒、赌博、打老婆,前不久还把老婆打成重伤,流产住进了医院,那个钱先生做好事慷慨解囊,给了他老婆一点钱,也给他抢去赌了,还冤枉说他老婆和钱先生有奸情,去酒店无理取闹,结果被小川打了一顿。这种男人真不成器,我说打得好,活该挨打,谁知还真有人把他给打死了……”
梁思铭连忙说:“对,对,我们正是为这事而来。”
花海棠撇嘴笑道:“就为这事呀……那你们找他也没用啊,出事的那天晚上,他还和钱先生一起去医院看过那女人呢……我问过他,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