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上门逼债,石世禄本是风中残烛之人,哪经得起这般凌辱,气得老病复发,中风偏瘫,当场昏倒,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石小川接到花海棠的电话,倒也不敢含糊,匆忙赶到医院看望了昏迷不醒的石世禄,后悔懊恼不已。晚上回到花公馆,知道花海棠必然要训诫责斥,跟着进了书房,耷拉着脑袋,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听训,
花海棠阴沉着脸坐在椅子上,柳眉倒竖地瞪着石小川,厉声训斥:“……你整天闯祸惹事,庄子民的事还没个了结,你又惹上了日本人。你父亲气得旧病复发,当场昏倒,被送到医院抢救。医生说了,他中风偏瘫,很有可能从此神智不清,卧床不起……”石小川两眼冒火,恨恨说:“池田一郎也太过份了,我这就找他去!”说着,石小川拔腿就走。
“站住!”花海棠厉声喝道:“你找他干嘛,你嫌惹的事不够多,闯的祸还不够大吗?”石小川气愤地说:“狗日的池田一郎他闯到家里来为难你们,我岂能和他善罢干休!”
花海棠劝说道:“你欠人家的钱,他找上门来讨债,这并不算过份,你没有理由去责怪他们。现在你最要紧的是先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石小川沮丧地说:“七妈,我……债台高筑,内外交困,已经无法可想,这个局面只怕很难支撑下去了……”
“支撑不下去也要支撑!你就不能动动脑筋,想想办法?”
“脑筋我已动遍了,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我……”
“你还是去找钱乾文商量一下吧,让他帮你出出主意!”
“钱乾文,他能帮我?”
花海棠一声叹息说:“他虽帮不了你多少忙,但能为你出出主意,还有……明天乾武回来了,庄子民的事你可托他到警察局走动走动,你们商量个妥当的解决办法来!”
石小川经花海棠提示,幡然醒悟过来,发觉自己上了日本人的当,无形之中被日本人所利用,而且已经陷得很深。痛定思痛之后,石小川急于摆脱日本人的控制,听从花海棠的意见,主动去向钱乾文要求和解,欲把《晨报》交还给钱乾文经管。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不失时机地找上门来,软硬兼施、连哄带吓地拦住了正要带着陶成义去钱家别墅的石小川。
原来,池田一郎拿定主意趁火打劫,收买石小川,把《晨报》据为日本人的舆论工具,见钱乾文屡屡劝阻石小川,破坏他们的计划,使其阴谋不能得逞,十分恼火。石小川虽对日本人恨得咬牙切齿,口口声声向花海棠表示与日本人划清界线,不再来往,却挡不住高桥芳子的温柔攻势,三下两下就解除了戒备,把花海棠的警告抛诸脑后,又进了日本领事馆,和池田一郎坐在了一起,却是话不投机,又撕破脸皮。
石小川冷笑地说:“池田先生,合作的事你不要提了,也别打你的如意算盘了,我说过不会跟你们合作,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池田一郎陪笑说:“小川先生,你听我说……”石小川烦躁地说:“你不用说了,说了我也不想听,到此为止吧!告辞了,成义,我们走!”
说着,石小川招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与陶成义一起向门外走去。
“等等!”池田一郎着急地喊道。
池田一郎的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几个日本便衣闻声闯进门来,用枪指住石小川和陶成义。
石小川和陶成义也不含糊,迅速拔出手枪,对准了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
石小川不屑地说:“池田先生,跟我玩这一套,你是不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啊?”
“这……嘿嘿,不好意思,误会,误会……”池田一郎干笑几声,板起脸喝道:“谁叫你们进来的,还不退下?”
那几个日本人愕然地望着池田一郎和高桥芳子,慢慢放下枪口,退出门去。
石小川冷冷问道:“池田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池田一郎笑眯眯地说:“嘿嘿,刚才高桥小姐为保护我们的安全,叫了几个人在这儿守卫,谁知他们会错了意……对不起,误会,误会……”石小川怒目而视:“那现在池田先生还有话要说吗?”池田一郎笑容可掬地说:“啊,没有了。今天的事请小川先生见谅,有事我们以后再约,恕罪,恕罪……”
石世禄病情沉重,一时难以康复,花海棠只得把他接回家中慢慢调养。这时候,钱氏兄弟已把庄子民被害一案秘密调查清楚,匆匆赶到石公馆向花海棠禀告。花海棠虽猜测此案十有**是石小川所为,但得悉案情真相,还是惊得花容失色,瘫倒在书房的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啊,这事……果然是小川干的,他真是疯了,竟然这么胆大妄为,那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呢?”花海棠惊魂甫定地喃喃道。钱乾武禀道:“警方正在严密侦查,已经把小川列为重点侦查对像,苦于找不到证据……”
花海棠胆战心惊地问道:“你还听到什么消息?”钱乾武说:“我还听说庄子民家那天晚上丢失了一块叫满天星的宝石和一些玉器古玩,价值不菲,警察局正在查找这些赃物……”花海棠一愕:“宝石和古玩玉器?不,不,小川虽然性子莽撞,脾气暴躁,但他决不会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钱乾文说:“七姨太说得对!小川尽管挟恨杀了庄子民,却决不会掠抢财物。如果他抢了财物,现在何至于资金困难,举步维艰呢?”钱乾武点头说:“是啊,这么说来的案子另有其人……”
花海棠沉吟良久,分析说:“依我看,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有文章,我们不妨把眼睛盯紧日本人。这段时间他们动作频频,采取种种手段逼小川就范,极有可能他们暗中监视小川,趁小川报复杀人之机,顺手牵手,盗走了那些宝物。”钱乾文思忖说:“嗯,有这可能!不过,这样倒好,小川反而有替罪羊了。”
花海棠心领神会地说:“对,我们不如将计就计!”钱乾文顾虑说:“但我们也要担心小川有把柄落在日本人手里,日本人若是以此要挟,只怕小川扛不住……”
商定下一步行动方案,钱乾文和钱乾武起身告辞了。花海棠送走他们,回到书房,正好叶萍来了。她们一起伫立窗前,眺望着庭院里坐在轮椅上让荷香推着在花园中漫步的石世禄,花海棠不由得感慨万千。
夕阳残照里,远远地望去,石世禄身上盖着一张毯子,满头银发的脑袋耷拉在一旁,随着轮椅推移微微晃动。
“司令已是风烛残年,灯枯油尽了!”
“七姨妈,你意思是说司令他时日不多了?”
“是啊!医生说他已没多少时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
“那……我赶紧去为他画张像吧,到时候也好作个纪念。”
花海棠赞成地说:“对,对,给他画张像!不,要画两张,一张根据以前的戎装照片画,一张画现在的。”叶萍不解地问:“为什么?”花海棠若有所思地说:“我们该给他准备后事了,戎装像到时候挂在灵堂上,现在画的像留作纪念!”
眼看石世禄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花海棠忽然触动心事,急切地想了解石世禄对自己死后的安排,第二天一个电话打过去,把一个姓费的律师邀请到家里,笑容满面地盛情款待,旁敲侧击地打听石世禄所立的遗嘱内容。
西装革履的费律师坐在沙发上,为难地望着花海棠:“七姨太,司令是立了遗嘱,可是……我作为律师,必须遵守法律规定,维护当事人的权益……”
花海棠微微一笑:“费律师,这些规矩我都知道。但是,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凭我们的关系,你就不能透露一点消息?”
费律师踌躇地说:“七姨太,这事……实在太让我为难了,恕难从命!”
花海棠嫣然一笑,喊道:“柳绿,你去我房间里,把我昨晚看过的那幅徐文长的画拿来!”
柳绿答应一声,急忙忙地去了。
花海棠笑吟吟地说:“费律师,我给你弄了一幅画,是明代才子徐文长的泼墨荷花,是幅好画,不可多得啊!”费律师感激地说:“多谢七姨太,这么重的礼物我怎么担当的起啊!”花海棠“咯咯”一笑:“别说客气话,我们是老朋友了,常来常往的,我一直想谢谢费律师这些年来对司令和我的关照,就是没有机会……”
柳绿手里拿幅画,气喘吁吁地跑来:“七姨太,画拿来了。”花海棠接过画摊开画卷:“费律师,不成敬意,请你收下!”费律师看了看画,眼睛发光地说:“好,好画,愧领,愧领了,多谢七姨太!”花海棠莞尔一笑,把画递给柳绿卷起:“费律师,司令的遗嘱里怎么说?”费律师迟疑了一下:“司令的遗嘱里主要是财产分割,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