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一笑共君游 41 醋海生横波

作者:青色兔子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3-03-05 05:32:13

19、不堪盈手赠

不堪盈手赠

转眼已是三年过。

最是温暖,人间四月天。

傍晚时分,任盈盈追着突然兴奋的小黑松鼠,一路到外院的假山旁,隐约可见小黑那蓬松的大尾巴露在外面。她用上美人师父所授的轻功口诀,当真是毫无声息地掩了过去,悄悄伸手去拎小黑的尾巴……

猛听得一个极低沉的声音道:“早一年东方不败处决了郝贤弟。再早一年,丘长老不明不白的死在甘肃。到了今年,文长老被革出教,受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三派高手围攻而死,此事起祸,自也是在东方不败身上……”这人话还未说完,任盈盈就感到什么东西激射而来,在她脚前溅起碎石一片,劈啪声中,她只觉得颈上一紧,整个人都被拎了起来。

“小丫头偷听!”正是先前说话之人。

任盈盈露出一脸天真笑容,不动声色地将抹了麻药的银针扎了过去……却被一只干枯苍老的手攥紧了手腕,接着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小姐,快放手。”

任盈盈一愣,歪头看去,讶然道:“曲洋?!”

这瘦削黑衣老头可不正是“黑血神针”的鼻祖曲洋曲长老!这三年里,任盈盈鲜少见到他,估计他忙着盗墓淘曲谱,也顾不上她——不过,曲洋就这么大刺刺得站在东方不败的院子里听别人讲东方不败的坏话?!她又转头去看开头说话那人,却见夕阳余晖下,空荡荡的假山侧,哪里还有人影?

“方才那人……”任盈盈伸指冲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戳一戳。

曲洋将她放到地上,笑眯眯道:“方才什么人?什么人都没有啊。”

这是红果果的欺骗!太侮辱人的智商了!

任盈盈怒道:“曲洋!”

曲洋托着蓄了三年小有成就的长须,感叹道:“好歹也是教了你几个月的长辈,怎么能直呼名字呢?”摇一摇头,又叹道:“现在的孩子啊……”又摇一摇头,像九斤老太太那样感叹着一代不如一代,曲洋踱着步子远远去了……

任盈盈探头去看窝在假山缝里的小黑松鼠,一见之下不由得喷笑出来。只见小黑肚皮朝上,被卡在两块石头之间,两只前爪紧紧贴着前胸,乌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得瞅着她,发出委屈的呜呜声。任盈盈伸手将它解救出来,戳着它圆鼓鼓的肚子教训道:“就跟你说要减肥!减肥懂不懂?!再胖下去,哼哼,就变成猪松鼠啦!”

两年多来,任盈盈从小胖妞变成了微胖小妞,瘦松鼠却在敞开供应的各色坚果的幸福海洋中胖了一圈……

任盈盈回到卧室,迎面看到从隔间走出来的丫头,她拉住丫头问道:“我爹来信了吗?”

丫头摇头,又安慰道:“大概是最近教中事务多,延迟了几日,小姐不用太担心。”

任盈盈松手让她离开,她坐到床边,抱着小黑细细地想着:现在她已经七岁了,原著中东方不败就是在这一年成为了日月教教主,而任我行则被关到了西湖梅庄底下的黑牢里——也就是这一年,东方不败拿到了《葵花宝典》,而任我行练得吸星终于出了岔子。三年来,任我行每周一封信从来没有间断过,也没有延迟过……那么这一次迟了三日还没有见到信,只能说明便宜老爹那里出了问题,他出了问题就离把《葵花宝典》送给东方不败之日不远了……

既然东方不败与任我行的争斗势不能免,任盈盈也只好接受。但是争斗就意味着会有输赢,为了自身的最大利益,任盈盈此刻应该选择一边站好队,凭借知道剧情的先天优势,做个未卜先知的狗头军师,期间拯救她亲近之人四五六个,折腾她厌恶之人七个,最后找个如意郎君笑傲江湖……穿越女的固定剧情啊……

只是任盈盈很为难。

按道理讲,她应该坚定地站到任我行这边,想办法把《吸星》的缺陷弥补了,把东方不败打败!

但是她只在黑木崖上呆了半年,接下来的两年半都是和东方不败在一起。

很多理智上知道是对的事情,情感上却无法接受。比如说眼前就有一件,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东方不败——这样一个英挺强势又满怀野心的男子——变成一个不为世人接受的……不完整的人……以至于后来的他不接受那个曾经的自己。否决自己,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门轻轻开合,东方不败穿着蓝色的长衫走了进来。他停在床前,伸手敲一敲任盈盈的脑门,笑道:“小丫头在想什么呢?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

任盈盈咬牙切齿道:“在想怎么拯救你!”

“哦?”东方不败笑得更厉害了,他肩膀抖了一抖,变敲为捏,掐着任盈盈腮上的肉道:“说来听听。”

任盈盈掀着眼皮瞪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放——手!”小黑松鼠从她怀中一溜烟得跑了,她双臂环抱,皱着鼻子瞪着东方不败,一副我很不爽不要惹我的样子。

东方不败坐到床边,舒适地靠着床头,悠悠道:“有个小丫头没收到她爹爹的信,要哭鼻子了。”

任盈盈炸毛!她猛扑过去,磨磨牙,对准东方不败的肩头就要咬下去——在此之前,她歪一歪脑袋,吸取之前教训,冲着东方不败道:“我要咬了!不准用内力震我!”

东方不败伸手将她的脑袋压在肩上,哈哈大笑。

一鼓作气,二则衰,三而竭。任盈盈没了武力镇压的心思,静静偎在东方不败怀里,感受着他大笑时胸腔里强有力的震动声,鼻间是他身上清远的气息。她的手指慢慢攥紧了他的衣襟——这样一个人,她怎么舍得看他过得不好……

她想到四岁那年下山,她无意地推开他的脸,就被变相威逼;如今三年之后,她扑上来咬他的肩,却被他大笑着抱起——原来不知不觉中,两个人已经走得这么近……她敢在他面前张牙舞爪,而他知道她的张牙舞爪不是攻击,是亲近……

东方不败拍拍任盈盈的后背,问道:“怎么不做声了?被我说中心事了?”

任盈盈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一对眸子一眨不眨地瞅着东方不败,鼓着腮不说话。

东方不败伸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额前细小的绒毛,低声道:“你还是会想家的。”

这声音低得简直像是一声叹息了。

任盈盈攥住他抚在自己额前的两根手指,笑眯眯道:“这里也是我的家啊。”

东方不败看一眼被握紧的手指,嘴角弯起一个细小的微笑,就像是灯下看书时偶尔流露的真实,干净纯粹,像是冬夜的星子。

东方不败摸一摸任盈盈的脑袋,温声道:“你爹给我来了一封信,说不定里面会提到你。”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信,冲着任盈盈挑一挑眉,诱惑道:“要不要看?”

任盈盈猛点头,将额头抵在他脖颈间蹭来蹭去。

东方不败一笑,捞起她坐到书桌前,挑亮烛光,拆开信件。

一叠泛黄的小册子掉了出来,封面上四个墨色正楷小字:葵花宝典。

任盈盈只觉得心脏像是被钢丝勒紧了一般,她呆呆地看着这四个字,脑海中突然涌现出许多以为被遗忘掉的东西:

少林寺的方证大师道:“其实。那也怪不得岳蔡二人。想我辈武学之人,一旦得窥精深武学的秘奥,如何肯不修习?老衲出家修为数十载,一旦想到宝典的武学,也不免起了尘念。何况是俗家武师?

临死前的东方不败对任我行道:“初时我一心一意只想做日月神教教主,想甚么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于是处心积虑的谋你的位,剪除你的羽翼。我初当教主,那可意气风发了,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当真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直到后来修习《葵花宝典》,才慢慢悟到了人生妙谛。其后勤修内功,数年之后,终于明白了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要道。”

林平之和岳灵珊摊牌时说道:“我见到剑谱之时,和你好事已近。我几次三番想要等到和你成亲之后,真正做了夫妻,这才起始练剑。可是剑谱中所载的招式法门,非任何习武之人所能抗拒。我终于……我终于……自宫习剑……”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所谓的武林秘籍引起,这是习武之人但凡看到就无法忍住不练的秘籍……

任盈盈仰起脸来,透过纤长的睫毛,望着东方不败微讶的面容——他是如此年轻俊秀,还怀着一腔抱负,如果见到这令他立刻就越发强大起来的宝典内容……怎么可能不着手修炼?

明亮的烛光摇曳着,东方不败伸手去翻这册子,任盈盈眼看着,手心沁出了汗水……

她不能……

她不能就这样看着……

可是,要怎么做,才是两全法?

作者有话要说:进来的姑娘们都握个手,今天三更~

近来我听到一个传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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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落红应满径

烛光在窗上投下一跃一跃的影子,春夜的暖风透过窗隙拂来,当真令人欲醉其中。

任盈盈慢慢地,更深地偎到东方不败怀中去,用双臂环抱着他的腰,依旧仰头望着他——他已经从讶然中恢复过来,正要翻开册子的第一页……

她的左手食指与拇指之间捏了一枚小小的,亮闪闪的,却也尖锐的银针……以她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闪电般刺向东方不败的腰际!

就在微微泛蓝的针尖即将触到东方不败腰际的这一刻,一只稳健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东方不败的目光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那样扎在任盈盈脸上……

任盈盈迎着这样剥皮削肉般的目光,甜甜一笑……与此同时,东方不败感到另一侧的腰际微微一麻,竟然……

任盈盈望着合目躺在靠背椅上的东方不败,顾不得将被捏到胀痛的左手救出来,立马扯过册子举到烛台上。

火苗一触到纸张,立马窜起老高。任盈盈没有防备,被燎了一下,只是强忍着没有将册子扔开——她怕没法烧完……一秒,两秒,三秒……她的右手微颤,手侧面钻心的疼——估计要起泡了!

还差最后一点了!任盈盈的心怦怦直跳,仿佛一张开嘴就会吐出一颗心来……只剩最后一角了,她没有地方可捏,只好放开了右手,目光微转,对上一双比寒星还要冷的眸子。

她吓得尖叫起来!

东方不败……竟然醒了!可以麻翻一头大象的麻药刺入东方不败腰际,他竟然只过了不到半分钟就醒了!

任盈盈战战兢兢得冲着他晃晃手,露出个小心翼翼的笑容,“嗨,你醒了……”

东方不败的目光平静无波地划过任盈盈红肿的右手,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任盈盈不笑了,她的左手腕疼得像是要断掉,她哭丧着脸,小小声道:“可不可以先放开我……”“啊!”猛然的收紧之后,她自由了。

东方不败坐在椅子上,将任我行的信看完后,他俯视着站在一边的任盈盈,慢慢道:“你知道你烧掉的是什么。”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任盈盈点点头。

东方不败声音低了一度,又慢慢道:“你用我教你的法子来对付我。”

这是事实,任盈盈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她没法点头。

去年冬天过年的夜里,她想到前一世的亲人怎么都没法睡着,于是窝到东方不败的怀里缠着他说话。往常东方不败都会干净利落地点她睡穴,或者沉默不理,那天晚上不知怎的——大约是外面的爆竹声太过热烈,而屋子里的静默又太过冷清——他竟然真的开口讲了个睡前故事,一个两头蛇的故事。两头蛇捕捉猎物的时候,都是用一个头去迷惑对方,而用另一个不被注意的头发起真正的攻击,一口咬住,注射毒液,直到毙命。

任盈盈当时听完这样的一个“睡前故事”,登时觉得东方不败还是不要有孩子的比较好,有也会被他给吓死的。

没想到,冬天走了春天来了,窝在他怀里听故事的小女孩开始……长大了。

东方不败垂下眼睑,低低道:“很好。”

任盈盈心里各□绪翻江倒海,只是找不到该说的第一句话。

东方不败又低声重复了一遍,“很好。”似乎还带了一丝笑意,嘲弄的,讽刺的——让任盈盈无法忍受的。

她扑过去,却被东方不败直接用衣袖拂开了,跌在地上,眼泪就摔了出来。这样一来,任盈盈想要解释的念头也淡了,再说这事本来就没法解释——难道说我使计弄昏你烧了你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武功秘笈完全是为了你好?!试问这种解释会有人相信吗?!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看也不看摔在地上的女孩,径自从她身边走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停,道:“明日我着人送你去洛阳。”

任盈盈也不知道哪里生出来一股力气,一下子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死死搂住东方不败的腰——这一次,他没有躲闪也没有拂开。

“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呜呜,东方叔叔,我再也不敢淘气了……你不要送我走……你不要送我走……”她看上去纤弱的双臂紧紧勒着东方不败的腰,眼泪落得又凶又急,她将脸埋在他的腰际,哭得既伤心又委屈,“我扎你的时候也没敢用力气,怕真的刺疼了你……呜呜……我小时候在破庙扎坏人的时候可比这用力多啦……你不要送我走……等我以后找一份更厉害的秘笈来赔给你……”

任盈盈的哭声低了下去,眼泪却几乎是在涌出来了,总是笑微微的眼睛红肿起来,似有无限伤心。

原来她不怕受罚,不怕吃苦,甚至也不怕受伤……她最怕的,是离开他。

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三年来,她相信的,强大的,可以信赖的……

东方不败。

任盈盈搂着他腰的手臂渐渐松了下来,她已经发不出哭声了,眼泪还在无意识得掉落,她似乎已经放弃了。她坐到地上,手环抱着膝头,垂着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只是流泪。她静静地等着,等着这个人走出这扇门……等着她终于要一个人来面对这江湖……

……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哼!以后不要求着我回来!

她擦擦鼻子,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只是眼泪还是流,停不了……

一阵寂静中,东方不败缓缓蹲□来。

任盈盈呆呆的望着那一片蓝色的衣摆出现在眼前,然后是东方不败的眼睛——他的眼睛真黑,仿佛周围所有的光都被这双眼睛吸进去了,任何光线都逃不过他的眸子;又仿佛,下一瞬,照亮一切的炽热的光就要从这双眼睛深处爆射出来!

他蹲在哭泣的女孩面前,脸上带了一点真实的疑惑和近似于孩子气的天真,他伸手戳一戳女孩的脸颊,轻声问道:“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我好呢?”

任盈盈傻住。

大概是任盈盈这幅呆呆的模样取悦了东方不败,他轻声笑了一下,变戳为掐,扯着小女孩腮上的肉往两边延展。

“为什么不说你是为了我好呢?”东方不败又重复了一遍。

任盈盈口齿不清得回答道:“涅八会桑森(你不会相信)啊。”

这古里古怪的腔调再次取悦了东方不败,他又笑了一下放开了任盈盈的腮,让她能够正常说话。

任盈盈却被这个剧情大反转给完全震住了,瞪圆了眼睛瞅着东方不败,微张着嘴忘记了说话。

东方不败伸手给她擦眼泪,逗弄似地问道:“我和你爹爹关系好不好?”

任盈盈第一反应是摇头,第二反应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狠狠点头。

东方不败敲敲她的额头,眯起眼睛道:“说实话。”

任盈盈老老实实道:“不是很好。”

东方不败微笑着继续问道:“你会给一个和你关系不好的人送好东西吗?”

任盈盈又摇摇头,隐约明白东方不败的意思了……这么说,东方不败知道任我行送宝典来是不怀好意的,只是原著中一看之下忍不住练了起来,如今被她给毁了……

那她岂不是毁了天下第一高手?!

任盈盈心有余悸得揉着左手腕,低声保证道:“我会找一部更厉害的秘笈来给你的。”

东方不败失笑,他将任盈盈抱起来,摸摸她的头发,这个抓不住重点的小笨妞。

任盈盈乖乖趴在东方不败胸前,过了片刻呆呆问道:“那你刚刚生气都是假的?”

东方不败平静道:“真的。”

任盈盈打个寒颤,小心翼翼地去看他脸上神情,却看不出喜怒。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她额前细小的绒毛,低声道:“敢对我动手的人,下场通常都不会很愉快。”他满意地睨一眼垂了睫毛装乖的小女孩,拍拍她后背继续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任盈盈在心里不爽得哼哼,我是文盲我怕谁,谁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下不为例”还是“下步为例”?!你要我照着这次的来,我自然遵命……

东方不败握着任盈盈一缕柔软的头发,沉默了片刻,似乎自言自语一般道:“只是有一处我想不明白。”

“什么?”任盈盈心里一颤。

东方不败低下头来,直直得望着任盈盈的眼睛,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那《葵花宝典》不是好物的呢?”

“我……我听到有人说的……”

“有人?哪个人?”东方不败打量着她脸上神情。

任盈盈心中惶急,急中生智,脱口道:“今天下午有个我不认识的人在假山那边说的,他说,他说,那宝典是要用来对付你的!”

“哦?就只有这一个人?”东方不败直起身子。

任盈盈张口结舌,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出话来,还给她听到……可是另一个人,曲洋……

东方不败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微微一笑,低声道:“看来另一个人是曲长老了。”

任盈盈睁大了眼睛。

东方不败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会说到这种事情,你偷听到后还能安然离开,问起你来你又不愿意透露,这院中就只有曲洋了。”

任盈盈急切道:“他并没有说你什么的!”

东方不败拍拍她后背,温声道:“不会拿他怎么样的,放心。”

任盈盈这一晚,又哭又急又怕又喜,此刻趴在东方不败怀中,只觉得所有繁杂情绪都离她远去了……她将脸埋在东方不败怀里,嗅着他衣襟间洁净的气息,不一刻便睡着了……

东方不败见她睡熟了,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走出门外,对守在外面的护卫道:“明日送小姐去洛阳。”

是夜,雨疏风骤,料想来日,落红应满径。

作者有话要说:传说经常潜水的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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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别路绕山川

别路绕山川

黎明时分,自西向东的官道上缓缓驰来一辆极为常见的蓝色马车;而不太常见的则是马车后紧紧跟着的两匹名驹。这两匹高头骏马具是骑者从洛阳重金买来,如今又回到洛阳去。马上的骑者着了不怎么起眼的灰色细麻布外衫,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家丁一样——只有他们手中的剑知晓曾饮过多少人的热血。

马车里睡了一位小女孩,她此刻睡得正香甜,睫毛一眨不眨,唇角微微翘起,似乎梦见了什么极愉悦的事情。一旁坐着的丫头开始头疼:等小姐醒了以后要怎么向她解释呢?

事实上,任盈盈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身在行驶中的马车上;又看到丫头一脸镇定地坐在一旁,确定不是绑架事件。她只是掀了掀嘴皮,吐出一句,“东方不败这个X!”

丫头战战兢兢得自我心理暗示:我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听到。

任盈盈掀开车帘,眯着眼睛望着越升越高的太阳,突然沾沾自喜道:“咱们是迎着太阳走的,那就是往东边去了!”

丫头嘴上道:“正是。”心里却接道:所以呢?

她却不知道对于任盈盈这样一个路痴而言,能在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辨别出方向是多么大的一种进步啊!

任盈盈趴在车窗旁,一路望着风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便宜老爹和东方不败现在已经动上手了吧……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确定这个说法恰当?!),离开对她而言不啻为最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东方不败将她送走,是良心发现不想继续利用她这个人质了,还是因为她毕竟对他动手——而且还成功了……就这三年来她对东方不败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允许身边有危险点存在的……他习惯了控制周围的一切。

不过……任盈盈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偷袭成功东方不败,忍不住挺了挺胸膛,这是多大的成就啊!

这次不同于三年前东方不败下黑木崖去华山,并不赶时间,一路上按照任盈盈的作息时间,直到第四日正午才到达洛阳城中。洛阳是历代皇帝之都,规模宏伟,市肆却不甚繁华。任盈盈虽于古代史事所知不少,无奈是个路痴,浑然不知哪里是哪里,看得毫无兴味。

待到傍晚,马车停在来一条窄窄的巷子口上——车马难行。在马车上呆了四天的任盈盈下了车,一瞬间发觉原来站着也是一种幸福。只见巷子尽头,好大一片绿竹丛,迎风摇曳,雅致天然。

任盈盈微微一愣,眼前景色如此雅致,令她不由得想起笑傲中的一个人来。她刚踏进巷子,便听得琴韵丁冬,有人正在抚琴,小巷中一片清凉宁静,和外面的洛阳城宛然是两个世界。

至此,任盈盈终于可以确定东方不败将她送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就是强大的原著啊!她绕了半天还是来到了洛阳绿竹翁这里来!

任盈盈缓步走进竹林,只见前面有五间小舍,左二右三,均以粗竹子架成。一个老翁从右边小舍中走出来,恭敬道:“姑姑,师侄绿竹翁在此等候已久。”任盈盈见这绿竹翁身子略形佝偻,头顶稀稀疏疏的已无多少头发,大手大脚,精神却十分矍铄,本着尊老的精神她应该还礼才是,只是武林之中似乎更看重辈分这个东西。

任盈盈心下可怜绿竹翁摊了个小辈份,答应一声随着他往小舍中走去。见桌椅几榻,无一而非竹制,墙上悬着一幅墨竹,笔势纵横,墨迹淋漓,颇有森森之意。桌上放着一具瑶琴,一管洞箫。

绿竹翁从一把陶茶壶中倒出一碗碧绿清茶,说道:“姑姑远道而来,请用茶。”

任盈盈双手接过,道了声谢,沉吟片刻,还是决心和剧情斗上一斗,“你年长我许多,却喊我‘姑姑’,我受着却也不舒服。不如以后你便喊我一声‘盈盈’,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那渣男令狐冲不就是因为她被绿竹翁这么个老头子喊“姑姑”误以为她是“婆婆”,于是推心置腹地开始说小师妹如何如何吗……

绿竹翁面显为难之色,低头想了一想道:“我师父喊您父亲一声师叔,我按礼该称呼您‘姑姑’才是……”他停了片刻,取了个折中之法,“不如在下也随教中人士喊您一声‘小姐”好了。”

任盈盈舒了口气,只要不是“姑姑”就好,她笑道:“那我喊你一声老伯好了。”

绿竹翁脸上一红,有些窘迫地似要摆手终于停住。

任盈盈看得“噗嗤”一笑,环顾四周,似乎,住在这里也很不错呢。

入夜了。

任盈盈独自躺在竹床上,歪着脑袋望着放下的细竹窗帘。那竹帘之内,又障了一层轻纱,隔了这数层望出去,就连月光都朦胧起来。

她静静地听着隔间里侍女刻意压低的呼吸声,突然很是怀念夜里东方不败悠长自然的气息……这念头一起就再也无法止息。任盈盈索性披衣而起,抱着枕头爬上窗下的小榻,托着腮呆呆地望着皎洁月光……她耳听着侍女们都睡着了,墙角下啾鸣的初夏夜虫也睡了,连月光都睡了……

她抱紧了怀里的枕头,慢慢将脑袋埋了下去……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在灯下看书写信,还是……让那间静谧的小院充满血腥气味呢?

不知道便宜老爹此刻怎么样了……他练得“吸星”如今出了问题,若不是恰好被东方不败关到黑牢里去背水一战,先破后立,只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吧……

祸福相倚,不灭真理。

她还是不够强大,如果能更强大一点……或许便可以,不用离开了吧……

数百里外的华山脚下,昔日安静祥和的小小院落此刻火烛通明。

外院密密麻麻站了百十来个着黑衣的持剑之人。他们都有着一样冷酷无情的眼神,他们都有着一样锋利冰冷的剑,他们此刻都仰望着那个站在台阶上的男子——他们誓死追随之人,东方不败!

明灭的火光照耀下,东方不败的侧脸俊美犹如异教徒王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夺人心魄的蛊惑力量,“你们是我东方不败亲自检选出来的人,应该清楚跟着我的规则。”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柄薄亮的匕首,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冰冷的剑尖,“明晚,只许成功,不准失败!”他扫视院中众人,露出一个冷峻的笑容,“如有失败……”

薄薄的匕首从他指间飞出,直直插入垂头跪在一旁的某人喉间,一击毙命。

“……也不用来找我复命,直接自我了断就好。”东方不败丢下这样一句,最后看一眼整装待发的众人,薄唇微弯,转身离去。

东方不败回到他住了两年半的卧房,挑亮了烛光,坐定在书桌前翻开一卷《志趣夜谈》,静静地看了起来。

夜越发深了,外院短暂的喧嚣过后也沉静下来。

突然,窗台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像小老头那样的干咳声……

东方不败目光微转,就看到一只肥硕的黑松鼠很是滑稽地顶开窗户,探头探脑地望了进来……它一看到东方不败,立马将前爪收到胸前,呲出两颗大门牙,露出个警惕的表情……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转头向床道:“盈盈……”

哪里有什么盈盈?

床上的帐幔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夜风寂寂而动,那个有些傻有些笨也有些……可爱的小女孩却已经离开这里了……

这一晚,身处两地的这二人都觉得,夜太静了。

不经离别,怎解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

小傻妞马上就成长到奸情期了~我各种激动中……

关于那个传说,嘿嘿,潜水的人看不到JQ哦,哦哈哈哈哈~还不快点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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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城东桃李花

城东桃李花

昔孟母,择邻处,于是有了一代亚圣孟子。

如今任盈盈跟着绿竹翁,觉得自己恐怕一不小心也要成仙。

这小巷周围之人只知道这绿竹翁是个篾匠,只会编竹篮,打篾席;又见他弹得好琴,吹得好箫,又会画竹,很多人出钱来买他的画儿,算是个附庸风雅的老匠人,因此地方上对他倒也有几分看重。但是任盈盈与他住在一个院中,对于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越发佩服起来。

初来洛阳时值四月,不日便进入炎夏,而这一片绿竹之中的屋舍里却只有清风阵阵,人住在其中竟是一丝汗也不出——可见这绿竹翁深谙房舍园林设计之道;任盈盈以往最怕被曲洋揪住学瑶琴,可是坐在绿竹翁身边听他抚琴吹箫却能静下心来,慢慢地竟也生出了几分趣味,起了要学上一学的心思;再则绿竹翁虽然只敢让任盈盈喝茶,他自己却是个品酒的行家,他酒量虽不甚高,备的酒却是上佳精品:他于酒道所知极多,于天下美酒不但深明来历,而且年份产地,一尝即辨。每每提起,绿竹翁于天下美酒的来历、气味、酿酒之道、窖藏之法总要说上半日,任盈盈听来却如同另一个新鲜世界一般,听得兴味盎然。

如此,一老一少每日做伴,也不觉孤单。任盈盈于这数月之中武艺没什么提升,素质修养却是高了一层。本性顽劣疏懒如她,竟也有抱着瑶琴坐在窗前听绿竹翁讲解琴道的一天。

绿竹翁将画好的一幅竹子图摊开桌上,边等它晾干边给任盈盈解说音律,“律十二律,是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中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此是自古已有,据说当年黄帝命伶伦为律,闻凤凰之鸣而制十二律。瑶琴七弦,具宫、商、角、微、羽五音,一弦为黄钟,三弦为宫调。五调为慢角、清商、宫调、慢宫、及蕤宾调。”当下依次详加解释。

绿竹巷里,细竹窗下,任盈盈心甘情愿地练习着极短的《碧霄吟》,虽然指法生疏,但是其中洋洋洒洒的意趣却是有了。

任盈盈受着中华文化的熏陶,开始胸怀大志:把这辈子的自己培养成一个淑女!

这样的日子里唯一美中不足的乃是吃食,每日每顿都是青菜豆腐!

七岁的孩子一天三顿青菜豆腐!虐待儿童有木有!绿竹翁你是有多爱青菜豆腐!

任盈盈忍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崩溃,委婉的提了一下伙食方面的问题。绿竹翁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惭愧道:“我一向如此,视青菜豆腐为人间至味,却忘了小姐……”他沉吟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第二日,任盈盈就到了自己房里用饭。她心下好奇绿竹翁的做法,偷偷溜到右边竹舍,却见绿竹翁正津津有味地继续吃青菜豆腐——墙上的画换了字,乃是苏东坡的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任盈盈微囧,一声不发地溜回了自己房间,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淑女养成只进行了三个月,就被美人师父与曲非的到来给打破了。

美人师父与曲非来的时候已是秋日。

这天清晨,任盈盈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她动作轻巧,既没有唤醒还在睡梦中的丫头,也没有去右边竹舍骚扰绿竹翁;而是索性出了竹舍走到巷口。

绿竹巷口此时极为安静,并没有人往来。巷口两侧长了两株老槐树,像花又并不是花的一点落蕊,铺了满地。她慢慢将脚踩上去,既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落蕊被踩出汁液的气味,只能感觉出一点极细微柔软的触觉……她仰起头望着邻家墙头的枣子,如今还都是淡绿微黄的颜色,缀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

已经是秋天了。

她缓缓低下头来,恍惚间有一点寂寞静静地滴落下来……

其实,一个人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猛听得一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奔此而来。任盈盈抬头望去,只见秋日的晨雾中,两名骑者疾驰而来,各自背后皆负了一人——被负之人低垂着头,看不出样貌,似是昏迷。她眯眼细看,识得这马上之人乃是三个月前送她来此的那儿人,因此只将取出来的银针扣在手中,站在巷口露出个微笑等着。

待这两匹马奔到巷口无法在进入时,那骑者就翻身下马,背着肩上的人大步往里走。左边那人冲任盈盈拱手道:“小姐,这里可备有伤药?”

任盈盈却一时间顾不上回答,只因她认出这昏迷了的二人却是美人师父与曲非!只见两人身上具是血迹斑斑,曲非看上去还好一些,美人师父却有些惨不忍睹的模样了……她只觉得喉咙里发哽,抬起眼来直直盯着那个先前说话的人,问道:“他二人这是怎么了?”

那人惭愧道:“我二人受教主之命前去救援,却终归晚了一步。乃是嵩山派的小人设计埋伏……”他打量着任盈盈脸上神色继续道:“小姐不需担心,这二人只是脱力昏迷,并没有受重伤。”

任盈盈听他这样说,心下稍定,却又疑惑嵩山派的人为何要针对美人师父与曲非呢?他们两人虽身处日月教,却实在不能说是日月教的人,而且在江湖上也并没有什么名号……正想着,却听到那人低声道:“小姐,我二人此来还有一则消息要告知您……”

他与另一个人对视一眼,俯身低声道:“小姐节哀,任教主他……去了……”

任盈盈一呆,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两人左臂上都缚了白巾。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两人,沉默了片刻道:“先将我师父和曲非安置好。”

那二人心下诧异,没料到小姐会是这个反应,倒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样——着实诡异。只是……不用安抚哭闹的小姐总是值得庆幸的,这二人又对视一眼,将曲非与美人师父背向室内……

剩下任盈盈一个人站在寂寂的绿竹巷里,慢慢往回走着,慢慢想着……历时三个月,东方不败果真不败,只是不知便宜老爹此刻是不是已经被关到西湖黑牢中去了?她有些苦恼地扯着头发,想来那不见天日的黑牢呆着是极难受的……但是便宜老爹练得那吸星不靠他自己这几年把缺陷给弥补参透了,就算他被救出来还是要受那内力翻搅折腾……搞不好真有性命之忧……

任盈盈一拍脑门,快步往竹舍走去,还是担心担心眼前这两只吧!

美人师父与曲非果真不到数日变好了起来。

半月过后,曲非已经是行走自如,蹦跳无碍,完全跟没有受伤的人一样了;而美人师父也不过是每日起身时咳嗽几声,倒也没见什么大的病症,只是一日里倒有半天是躺在床上的。任盈盈自己生性疏懒,兼之以往与美人师父交集除了练剑习武之外并不多,也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性,自然也不会没事拉着美人师父要他别躺着了……

等到二人伤养好了已是深秋了。

要知道在古代——没有网络电视KTV的这个时代,不找点有意义的事情来做真的会撑不下去的!任盈盈于是继续跟着绿竹翁学习书画,她第一次在绿竹翁面前写字时就听到他“咦”了一声。

“小姐可是习过教主的字帖?”绿竹翁捧着任盈盈的字端详着。

此刻的教主自然就是东方不败了。

任盈盈也是惊讶,“你跟东方叔叔有私交?”

绿竹翁笑道:“四年前在黑木崖上,我有幸与教主论画,曾见过他的字——很见风骨。”

任盈盈沉默了一下,估计那时候东方不败对待绿竹翁就像对待她一样,都是针对任我行屁股底下的教主宝座来进行的刻意交好……只是东方不败这刻意之举,倒交到了一个真心佩服他的老朋友绿竹翁。

任盈盈面色平静地继续练字,她跟着东方不败学了两年半的字,字体相近也是情理之中。她踩着小凳子,腕上用力,白宣上缓缓写出一行诗来: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她垂着睫毛,凝目看着自己写下的这行诗,心道:四岁那年在黑木崖上混日子,后被东方不败掳到华山下近三年,如今又被送到这洛阳城中来……若与这飞花相比,倒不知哪一个更身不由己呢……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竹舍外喧嚷起来,她走到门边,往外一瞧,登时愣住。

只见不大的空地上满满当当摆放着的都是她用惯了的事物:按照她的身高改制的桌椅板凳床铺,按照她的手指长短改制的纸墨笔砚,她在那小院中养的小白猫小黄狗……

还有两个人正搬着东西往院里走,看到任盈盈,都暂时放下手上东西,恭敬道:“小姐,这是教主送来的。”

任盈盈还微张着嘴,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来,就听到“吱”得一声,一团黑影窜了过来——却是数月不见的小黑松鼠!

它欢快地在任盈盈左右肩膀上跳来跳去,又拿它那冰凉又湿漉漉的小鼻子亲昵地蹭着任盈盈耳根后的一小块皮肤,像泪滴那样晶莹剔透的圆眼睛里透着无限欢喜……任盈盈被它逗得“咯咯”直笑,伸手将它扯到怀中一通揉搓,再举着它往半空中抛起又接住……

她最初的惊喜一过,登时察觉出问题,抱着小黑松鼠问道:“咦,你怎么变瘦啦?原来的小胖肚子呢?难道是太想我了,思念瘦了?”

旁边的护卫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垂着头低声道:“教主说,让小姐把这松鼠养肥之后再送回去……”

“哈?”

“……等这松鼠在黑木崖上又瘦了再给小姐送过来养胖,等养胖了再送回去……”

任盈盈盯着头越垂越低的护卫,咬牙道:“东方叔叔要这只笨松鼠做什么?!”

护卫又咳嗽了几声,“教主……教主……颇喜欢这只松鼠……咳咳……”他怎么敢当着小姐的面说黑木崖上如今一景就是看繁重教务下的东方教主玩松鼠减压的过程……在东方教主的训练下,这只肥松鼠三个月瘦了两圈还不算,跳起的高度比之前增加了两尺,奔跑的速度快赶上一匹小马驹了……

任盈盈想到之前黑松鼠与东方不败每次碰面都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心下莞尔,自然知道把它单独和东方不败放到一起不是什么温馨的事情……只是……她抬眸扫一眼院中满满当当的旧日事物,当真是笑从双脸生。

任盈盈摸摸怀中一味亲近自己的小黑,心道: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一阵秋风穿庭而过,卷起墨迹未干的一纸白宣,将那洛阳城中的桃李花刮向了遥远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姑娘都是天使;继续潜水的姑娘们也是天使{不过是折翼的,噗~)……

JQ发展第一步,培养人气男配~大家有没有心仪人选啊~~

23

23、因思杜陵梦

因思杜陵梦

任盈盈初到洛阳的这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飘飘洒洒的鹅毛雪将天地都囊括其中了,大雪压翠竹,入夜之时果真能时闻折竹之声。这天夜里,风雪稍住,任盈盈裹着皮衣,踏月踩雪往美人师父所住的竹舍走去。

轻轻推开虚掩的竹门,任盈盈望着负手背对自己而立的那人低声唤道:“师父。”

美人师父将视线从墙上的画上挪开,回身道:“你来了。”

任盈盈瞧一眼舍中不甚明亮的烛光,笑道:“师父有什么事情明日说不可,夜深了,还是先休息吧……”

美人师父低低咳嗽一声,坐到一旁的竹椅上,低声道:“你今年也七岁了,该懂事了。”

任盈盈心中一跳,这句话怎么这么像重大秘密的开场白,她乖巧地答应着,“是。”

美人师父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小女孩——他的面孔明明是对着她的,眼睛的焦距却浑然不在她身上,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久远的回忆……

“都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你爹不在了,我又承你唤一声‘师父’,自然该教导你成人才是。”美人师父长长舒了一口,招手示意任盈盈离他近一点。

任盈盈乖乖地靠了过去,只见月光下美人师父的面容白得犹如透明一般,又因为之前受伤后血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看上去冷冷竟不似活人……

“我虽教你武功,却并不是你真正的师父,乃是代人传授。你需牢牢记下这一点。”美人师父目光平静,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此前我交给你的,多为强身健体的法子,自明日起便正式教你本门心法。”他默默地看了任盈盈半响,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毕竟年幼,等到你能辨是非之时,我再将一切告知。”

任盈盈只觉得满头雾水,不错眼珠的盯着美人师父,只盼能看出几分端倪。

美人师父忽然伸出手来——他的手腕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显出青玉一般冷硬的光泽——慢慢抚摸着任盈盈的头发,低声道:“你需记住,我是代一个人传授你武功——这个人就是你的娘亲。”

任盈盈霍得睁大了眼睛,“我娘亲还活着?”

美人师父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僵,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定格在漠然上,“不,她死了。”他看着任盈盈,慢慢道:“七年前,你娘亲就死了。”他望着窗外的雪,悄声道:“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七年前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个日子……”这声音恍惚间如同从七年前传来的一样,美人师父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回忆中去了,脸上神色惆怅而又痛惜……

任盈盈只觉得这一晚的美人师父说不出的诡异,耳听着窗外风雪声又起,烛光被透窗而入的风吹得明灭不定,映在墙上犹如憧憧鬼影,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就在这时,美人师父却笑了,这一笑当真如春华初绽。他瞅着任盈盈微笑道:“你跟你娘亲性子倒也像。那几日你知道你爹死了,却一点戚容也没有……真是像啊……”

任盈盈攥紧了拳头后退一步,脱离了美人师父的手心,强笑道:“很晚了,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待美人师父回答,立时回身疾走而出。

一路头也不抬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抱着温暖的被子过了好一会,任盈盈才觉得心跳稳定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今晚美人师父变得这样奇怪——因为是七年前的这样一个日子她出生了……这三年来,任盈盈从来没有过过生辰,按照便宜老爹的宠女儿程度来说,绝不可能忘记她的生辰……她自己记着上一世的生日,倒也没觉得在这边没人给她过生辰有什么不对……

这样说来,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娘亲却死掉了?

任盈盈望着床顶的帐子。任我行之前七年既没有其他的子嗣也没有侍妾,固然是他教务繁重,却也可能是他对任盈盈的娘亲真有那么一丝情意在里面……只是美人师父究竟是什么门派的呢?他说是代娘亲授艺,是不是代表他跟娘亲其实是师兄妹之类的……唉,师兄师妹的很容易擦枪走火啊……唉……

她将被子蒙到脑袋上,合上眼睛,不再去想,于惶惑不安之中慢慢睡着了……

第二日清晨,雪停风止,冬日一轮暖阳缓缓升空,竟是个大好晴天。

任盈盈立在竹林中央的空地处,等着美人师父来此。不一刻,就见美人师父拎了一个布袋口袋慢慢走了过来——不得不说,即使拎着布口袋,美人师父还是美人一枚。

美人师父走到任盈盈面前,抖开布袋袋口,却见一群麻雀纷纷飞出;就在此时,他双手挥出,东边一收,西边一拍,将几只振翅飞出的麻雀挡了回来。

任盈盈目瞪口呆地看着,内心极短暂的强烈震惊过后是山崩地裂的咆哮:不会吧?!这TM不是小龙女教杨过的第一套“天罗地网式”吗?!

就在此时,美人师父柔声道:“这乃是本派入门武学‘天罗地网式’。”他还在继续解说要如何发力如何练习,学会了之后又有什么好处……

任盈盈却完全被雷焦了!K·A·O!古墓派第一条不是就是不准男子进入古墓吗?!美人师父怎么会古墓派功夫——难道他是个女的?!随即又想到,不准男子进入古墓似乎是林朝英的作为,到了小龙女,索性都跟男弟子杨过结为夫妻了,估计这规矩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对不对,美人师父代娘亲教授的乃是古墓派功夫——娘亲是古墓派的?!杨过与小龙的后人?!那她不会是那个在《倚天屠龙记》最后飘出来扮仙子的“杨姊姊”的外孙女或者重外孙女之类的吧?

“……就是这样,现在你来做一遍。”美人师父将一口袋麻雀都递给任盈盈。

任盈盈晕晕乎乎地打开布袋,迷迷瞪瞪得看着一群麻雀飞上了天空,重获自由……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任盈盈在被她猜测出的娘亲身份惊吓到之后,接下来面对的就是美人师父极为严酷的传道授业。

之前三年美人师父虽然也教她武艺,却都是顺其自然:她若是偷懒,美人师父也不去理会;她若是用功,美人师父也不与褒奖。如今却有了天壤之别,美人师父认真起来,当真是铁面教官一尊!

任盈盈不管是头疼肚子疼脚疼浑身疼还是心肝疼,美人师父都不予理会,一样冷着脸要她继续练功!任盈盈瞧着,慢慢觉出味来,美人师父这样着急,倒像是要赶不上什么事情似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炎夏寒冬,美人师父唯一允许的休息乃是去绿竹翁的竹舍学琴。有一次,任盈盈端坐在窗下练瑶琴,无意间一回头正看到美人师父立在门口,脸上的表情非言语所能描述:开心不是,伤心也不是;怀念不是,遗忘也不是……那种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身在何处的无措之状看得任盈盈心头一跳,忙回头继续练琴,一连弹错了几个音,只觉得她撞破了什么不该为她知晓之事……

时光飞逝,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了。

这五年中,任盈盈练武学琴,也长高了不少。每当月份逢单,被折腾瘦了的小黑松鼠就会给送到洛阳绿竹巷来;她养肥之后,又送回到黑木崖东方不败手上——随松鼠往来的还有信件。

最初的一年里,任盈盈主动给东方不败写信。每周一次,絮絮叨叨得说自己生活中的大事小事。一开始每封信都犹如石沉大海,任盈盈渐渐泄了气,心道;他如今做了教主,又没练那葵花宝典,不知如何忙于权势呢,怎么还会像当初那样陪她……

三五月后,她就索性不写了。她之所以给东方不败这样写信,有七分小心思,却也有三分真情意;不闻回信,自觉伤感情,也就歇了心思。谁知,她两周没写,第三周的时候东方不败反倒有了动静。

他派人送了一本字帖来,随字帖而来的还有一封信,信中只有四个字:多练字,乖。

任盈盈看到前三个字心里“噌”得冒出熊熊烈火,可这熊熊烈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最后一个字给“扑哒”一声扑灭了!

要知道那时候任盈盈还只有七岁。东方不败加一个“乖”字,那是哄孩子;任盈盈看到一个“乖”字,却荡漾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女性听到一个年纪相当相貌俊美能力强大的男子说个“乖”字,会有什么感受?

可万一这个二十多的女性披着个娃娃皮呢?!

只有两个字能表达任盈盈当初的心情,那就是:苦逼!

苦逼不解释!

时至今日,任盈盈偶然间翻出七岁那年写的字来看,忍不住掩面闭目:真是委屈东方不败了——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辨认这些堪称狗爬的字体的。她瞅一瞅站在一旁淡定画竹子的绿竹翁,心中无比佩服:也不知道此人当初怎么看出她与东方不败字体相近来的——她那时候的字基本上不能称之为字,跟画的没什么区别……

五年之后的任盈盈这才了解到她是在一个多么宽容理解的环境下长大的……

这五年来,她唯一的痛苦来自美人师父。随着时间的流逝,美人师父的要求越来越严格,脸色也越来越冷淡……任盈盈苦不堪言,最近一个没忍住在信里向东方不败抱怨了几句,下一周回信就来了。东方不败说,你也可以收徒弟。

随信附赠小正太两枚:青莲白莲。

任盈盈大喜,招呼着小莲花们,好好发泄了一番压力……只可惜小莲花们只在洛阳呆了不到三个月,就被丐帮来人接走了——六年过去了,解风已经坐稳了丐帮帮主之位,于是来接他的私生子了。

不用说,这又是东方不败的一次变相利用——把任盈盈住的地方当做中转站了。不过,也算是各有所需,东方不败送走了人,任盈盈纾解了压力……

小莲花们走的这晚,任盈盈做了个梦。

她梦到又回到了四岁那年。她窝在东方不败怀里,张望着熙熙攘攘的市集上的新鲜事物;还是少年模样的曲非乖乖跟在后面。她在梦里是那么开心,一手攥着糖人,一手握着风车,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无忧无虑;身后的怀抱温暖而可靠……

慢慢的,他们走到一处茶楼中去。她用木梳梳理着东方不败长长的黑发,隔间的门突然打开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露了出来,正是小莲花们,他们脆生生得问道:“盈盈姐姐,猜猜我是谁呀。”

她笑着过去拉住他们,小莲花们却扭开身子,笑嘻嘻道:“我们要走啦。”说着,就当真不再理会她,一眨眼就消失了踪迹……她茫然四顾,却看到便宜老爹嘿嘿笑着冲她伸出手来,粗声粗气地问道:“乖女儿,长大了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君啊?”,她心里一喜,原来便宜老爹还好好的,可是心头的喜还没化为脸上的笑,便宜老爹就一个转身不见了……她吓得大哭起来,只觉得天地茫茫间只剩了她一个人,周围的白雾中慢慢现出一个人影来。

还是四岁模样的她哭着,跌跌撞撞地扑过去,喊着,“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那人弯下腰来,微笑如水,柔声道:“我带你走可好?”

她定睛看去,却认出这人来,一时喜极,只会喊着这人流泪,“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伸出手臂,温和道:“不哭,乖。”似要将她抱起来。

任盈盈心中大定,也伸手去拉他的手……

孰料东方不败突然换了神色,站直了身子冷声道:“你是谁?!”

任盈盈惶惑,“我是盈盈啊!”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道:“盈盈不过四岁孩童,你却已经这样大了!”

任盈盈低头打量自己,果然已经是十二岁模样,心里又慌又急,待抬头看去,却只见东方不败拂袖而去……

她急得又哭起来,声声喊着,“东方叔叔,我真是盈盈啊!我真的是盈盈!”

……从梦中惊醒过来,任盈盈急促的呼吸着,却看到丫头站在床边,窗外透白,已是清晨。

“小姐,教主来了。”丫头手脚麻利地给她披着外衣。

东方不败来了?任盈盈瞪大了眼睛。

“正在右边竹舍跟绿竹翁说话呢!”丫头将湿帕子递过来。

任盈盈草草擦了擦脸,穿上鞋就往门外跑……

她踩着积雪一路跑到绿竹翁的竹舍门外,隐隐已经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

将手放在竹门上,任盈盈深呼吸又深呼吸。

她想到方才那个梦,竟不敢推开这扇薄薄的门,只听到一颗心激烈的跳动声……

砰——砰——砰……

作者有话要说:杜陵,古地名,在今陕西西安市东南。秦时置杜县,汉宣帝在此筑陵,故称杜陵。而之前任盈盈与东方不败所住的小院子在华山脚下,华山在华阴市境内。华阴市位于关中平原东部,秦晋豫三省结合地带,西距西安120公里,东距洛阳230公里。因此,杜陵与华山不是很远,任盈盈梦到东方蜀黍,咳咳,用“杜陵梦”来形容也不算是太扯……

24

24、女儿好颜色

女儿好颜色

近乡情怯。

驻足不前的女孩此刻的心情就是这四个字。

任盈盈虚扶着竹门,将头靠在小臂上,垂眸瞧着一头长发自耳侧迤逦泻下,这才意识到竟没有束发就跑了出来,不由得失笑。她立在门外的积雪中,本是穿在室内的薄底绣鞋很快就被融化的雪打湿了;她低头瞅着足尖那一点白雪,心里渐渐安定下来。

她轻轻咬住下唇,伸手去推那竹门——

凛冽的北风裹着树上屋顶的积雪扑在她身上,她虽然穿着大毛衣裳,却系的松松垮垮并不挡风。冷风夹着雪粒刺激着她肌肤深处,任盈盈浑身一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啊~啾!”

——就在此刻,她眼前翠色喜人的竹门从里面打开了。

风雪裹着这小猫呜咽一般的喷嚏声撞上了门内那人冷硬的胸膛——啊,不,是腰。

任盈盈仰头望着那人,一瞬间怀疑这中间五年离别的时光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依旧是浅笑青衣的模样,眉宇间的灼灼光华并没有丝毫改变,只是目光比之五年前更多了几分幽深;整个人既没有变胖也没有变瘦,既没有变黑也没有变白,简直就像是从她五年前的记忆中走出来的一样!

东方不败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似乎,完全不是当初那个趴在他肩头或哭或笑的小包子模样了。

此刻任盈盈俏生生地倚在竹门边,身上裹的素白色大毛衣裳更衬得她眉如墨画,肌肤剔透;她长长的睫毛轻轻抬起又垂落,那透明般的双颊不知怎的,竟隐隐生出一层红晕来。

这样看来,昔日的小傻妞已经成长为一位娴静貌美的少女了。

东方不败收回视线,平静道:“进来吧。”

任盈盈为何脸上生红晕?她却是在羞恼着呢!

一为这不是时候的喷嚏;二为这不争气的身高!五年过去了,她也不过是从跟东方不败的大腿平齐变为与腰等高——真正是人跟人不能比啊!不过,好歹因为美人师父的严酷训练,她总算是摆脱了如影随性的婴儿肥……呃,当然脸上还有少许残留,但是身上却是一点不剩了!

任盈盈心神恍惚中随着东方不败迈步往竹舍中走去,边走边看着东方不败的背影——一如五年前那样的英挺俊秀!她看着想着,没留意脚下,竟然一不小心往里摔去……要说这五年来绿竹翁的竹舍她不知来了多少次,便是蒙上眼睛他也能摸索着进来;只是今日心情激荡之下竟然在最寻常处也要犯迷糊……她眼看着细竹地板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她几乎可以呼吸到地板的味道,尚尚未反应过来的她浑然忘了轻功步法,只是本能的捂脸就要尖叫……

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拦腰抱住,东方不败似笑非笑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任盈盈的眼睛还因为惊诧而微微睁大着,细密纤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那样扑扇着,只是双手却已经紧紧攀牢了东方不败的手臂;终于,她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脚跟后挪,狠狠踩向那害她出丑的门槛!

东方不败噙了一丝笑意看着她这番举动,黑嗔嗔的瞳仁里仿佛落了冬夜的星子那样亮了起来,他低声道:“小丫头还是这么的……”说道此处,他笑着摇一摇头,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攀紧了自己手臂的女孩。

任盈盈却断定后面那个词肯定是对她红果果的鄙视!因此,她恶狠狠的瞪了过去,脆生生道:“这么什么?!”话一出口,她就知不对——眼前这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东方不败,不是乖宝宝好保姆曲非……她立马垂下脑袋去低眉顺眼扮淑女,仿佛之前那句质问并非出自她口……

东方不败看一眼女孩攀着他手臂的十指——已经不是小傻妞的小胖爪了,修长干净的、百合花一样白嫩的女孩的纤手——他收回了揽着女孩腰肢的手臂,转身往里走去。

任盈盈站在原地,内心默默流泪,东方这厮一来,她占地为王的日子就到头了……

任盈盈乖乖地坐在东方不败旁边的竹椅上,听着他与绿竹翁探讨画竹之道、美酒佳酿,不由觉得他若是不做日月教教主,倒可以去做个博士。

任盈盈身后站着曲非。他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却还是如十四岁那年一样穿着绿色外衫,唇红齿白,秀眉细目;只是身高猛蹿,肩膀也宽阔了不少。在洛阳的这五年,他完全沦落为任盈盈的玩伴兼二十四小时保姆了!此中艰辛,难于言表!

任盈盈在一旁听了半响,也没弄明白东方不败次来为何,几次张口欲问又憋了回去——五年未见,纵使时有书信往来,到底生疏了些。就在此时,只听竹门被轻轻叩响,一男子在门外道:“教主,车马已经备下,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东方不败不紧不慢地对着绿竹翁将最后一句话说完,这才道:“拿进来。”

一名护卫拎着一个大包裹走了进来。

东方不败伸手一指任盈盈道:“去拿给小姐换上。”

任盈盈一头雾水,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东方不败站起身来,走到任盈盈旁边,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咱们回黑木崖。”

任盈盈被他那一声“咱们”给迷晕忽了,迷迷糊糊之间就被丫头换上了那护卫拿来的衣服——却是一套男装。锦帽狐裘,鹿皮小靴,俨然一名富家少年。

任盈盈在隔间换好衣服,慢慢走了出来,有些不自在地扭扭脖子,低声嘟囔道:“总觉得怪怪的……”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这就走吧。”

“现在就走?”任盈盈一愣,问道,“那师父,曲非还有丫头呢?”

东方不败道:“他们随后。”又道,“东西也由他们收拾好了一起带上黑木崖。”

任盈盈还要再问,东方不败却已经向着那个护卫转过身去。

曲非站在一旁,垂着眼睑也不说话,只默默得将冬日里任盈盈在室外时常要戴的狐皮套子给她套上。任盈盈心下也不舍,便低声同他说话,“好啦,很快你们也来了,咱们不是又见到了吗?”

东方不败回过身来,看了一眼低声说话的二人,又看了一眼任盈盈手上的狐皮套子;他捏了一下手中的白铜手炉,面色平静地将它递还给了一旁的护卫。

护卫小心翼翼地捧着暖融融的手炉,心里纠结:教主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是要他这个做属下的代劳将特意为小姐准备的手炉送过去吗?是吗是吗?!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行进着,任盈盈规规矩矩地坐在东方不败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东方不败倚着靠枕握着一卷书,面色惬意。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

任盈盈的坐姿开始不标准,有弯腰驼背的趋势;东方不败则依旧舒适地倚在车厢里唯一一个靠枕上,手中的书翻了三分之一。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任盈盈终于破功,扑过去压住了靠枕的一角,呻吟着,“我的腰啊!我的腰!”

东方不败笑着看了她一眼,声线平稳道:“坐着累就躺着。”

任盈盈怀疑地瞅过去,确信她从东方不败的嗓音中听到了一丝笑意。

东方不败察觉到她的眼神,淡定地翻开下一页,低声道:“你以前躺着的样子我见多了,再多一次也不算什么。”

任盈盈的脸一下子烧红起来,她恨恨得压着靠垫,纠结了片刻,觉得东方不败这话说得虽然让人不爽——但这是悲催的事实!

她自暴自弃得躺了下去,抱着靠枕的一角——靠枕的大半还被东方不败倚着……她不敢跟东方不败争东西,于是只好极尽可能地占领无主权空间。

这样一来,她离东方不败就近了——近到她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还是像很多年前那样的,干净清爽的味道……

虽说不管两条腿再怎么努力也不能使两颗心更接近,但是这一刻空间上的接近,的确让任盈盈忘记了许多束缚——有长时间的分开带来的生疏,也有她的理智判断的影响。

“嗳,我说,”任盈盈戳戳东方不败的胳膊,眨着眼睛问道:“你这五年过得怎么样啊?”

两人通信,任盈盈是写裹脚布的那一个;东方不败的回信却往往像他说话一样,言简意赅到令人发指!

东方不败视线还放在书上,薄唇微动,“不错。”

这明显敷衍的回答让任盈盈郁闷了,她愤愤的咬着靠枕的一角,哼哼道:“还是把我当小孩应付!”

东方不败闻言一笑,终于放下书,侧头瞅着任盈盈,突然伸手掐住她腮上还残留的婴儿肥,眯眼笑道:“你可不还是个孩子吗?”

任盈盈闷闷地扭过头去,不说话。她憋闷!

她扭着头气鼓鼓地沉默了半响,突然一愣,她这反应可不活脱脱是个孩子的举动吗?难不成披了个孩子皮就真的连心理年龄都幼龄化了?

这样想着,她回过头来,瞅着再度低头看书的东方不败,鼓着腮想着她自己的心事。

过了一会,她侧头碰碰东方不败的膝盖,低声道:“嗳,今天你来之前我做了个梦……”

东方不败放下书来听她说话。

任盈盈断断续续地把那个梦说完,最后眼巴巴地望着东方不败问道:“人家都说梦是反的,这个梦也是吧?”

东方不败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他的手掌宽厚温暖,任盈盈被这样拍着觉得舒服极了,不由得半眯了眼睛,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东方不败低头望着趴在他膝头睡得香甜的女孩,脸上冷硬的线条微微软化了下去。

女孩静静地趴在他膝头,白净的脸上毫无心机,偶尔动一下嘴唇,显出浅浅的梨涡——时间久了,他只觉得膝上渐渐暖了起来。东方不败轻轻抚开女孩额前的碎发,脸上露出一点怅然的温柔。

暮色四合,任盈盈扯着东方不败的衣袖,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旁,希望他能帮忙挡去凛冽的北风。

东方不败进了一间客栈。

他站在柜前,看了一眼一旁的女孩——她做少年打扮,正在玩手指头,玩得不亦乐乎——东方不败收回视线,对着店老板道:“一间上房。”

任盈盈从手指游戏中惊醒过来,扫视一眼东方不败,见他身上不像装了钱袋的样子,自以为这厮是缺银子了。

她扯扯东方不败的衣袖,示意他低□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这有块玉,抵了也能住两间客房。”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为难。”

东方不败抿着嘴唇,将女孩递过来的美玉捏在指间摩挲了几下,又摸了摸任盈盈的脑袋,眼中带了笑意。

他抬眼,对着等候最终指示的店老板一挑眉毛,低声重复道:“一间上房。”

店老板一个激灵,立马亲自带路。

任盈盈攥着东方不败的衣袖,只觉得……东方不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了啊!!!

25

25、万籁此俱寂

万籁此俱寂

任盈盈攥着东方不败的衣袖,跟在他身边耷拉着脑袋一路上楼进屋。

灯烛亮起来了,任盈盈坐在床边捂着脸——东方不败就在屏风后面沐浴啊!能听到水声啊!一不小心还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啊!东方大神你究竟是要怎样?!现在到底是色诱啊还是色诱啊!!

任盈盈捂着发烫的脸按捺着各种心猿意马,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真诚地祈祷上苍时间过得快一点!

终于,最后一片水声——东方不败出浴了!

任盈盈埋着脑袋纠结究竟是看呢还是不看呢?!却听到一阵衣衫窸窣声后,东方不败走了出去……

他出去了?

他出去了!

任盈盈瞪圆了眼睛瞅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所以,只要一间房的意思是东方大神今晚不会睡在这边吗?想到这种可能,任盈盈忍不住将手中的枕头一摔:K·A·O!你不在这里睡干毛在这里洗澡?!搞得她心潮澎湃很有趣吗?!

她的纠结心情还没发泄完毕,就有店小二敲了房门,带了人换了新的热气腾腾的洗澡水。

店小二点头哈腰,“小姐请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任盈盈伸手朝着店小二,发出个无意识的嗓音来……颇有黑白默片的效果……

店小二一副“我知道我了解”的表情继续道:“浴桶是新的,方才我弟弟刚去街口手艺最好的陈木匠那里买来的……”他唾液横飞地将着这浴桶是用什么木头做的,又是刷的什么漆,誓要将他弟弟的功劳分说清楚。

“可是……”任盈盈好不容易瞅着个话缝,却又被店小二苦着脸截断了,“小姐,小姐,您行行好——您跟那位爷说说,这实在已经是最干净的新浴桶了,咱们客栈可是全镇最好的一家了,咱们家的最好的那就是镇上最好的……”

眼见这店小二已经拖了哭腔,任盈盈嘴角微抽,按照东方不败的洁癖来看,还不知道怎么折腾这帮人了呢。

她想了想道:“那银子……”

“银子?您不用担心,那位爷都付过了,給得足足的……您放心用吧!”店小二弓着腰搭着毛巾退出去了。

任盈盈咬咬嘴唇,原来这厮不是没银子了。

说实话,坐了一天的马车,在冬天的夜里泡个热水澡的确是舒服了。

任盈盈擦着湿嗒嗒的头发,裹着里衣就走了出来,一抬头却看到东方不败斜坐在床边握了一卷书。

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后退,伸手掩胸……这种她还不存在的东西……

东方不败的视线顺着她手运动的方向一溜,然后他挪开视线,薄唇绷紧——似乎是在强忍笑意。

任盈盈脸爆红。

她站到窗边,一只手用毛巾包裹着还在往下滴水的长发,另一只手依旧坚定地护在胸前——虽说从外面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的确已经鼓起了小小花苞……她斜眼看着坦然坐在床边看书的东方不败,心里的不忿越来越高:凭什么她就这么窘迫,这厮就这么惬意?!不都一样是人吗?!

任盈盈转转眼珠,站近了一步,乖巧道:“东方叔叔,夫子说男女七岁不同席。”

东方不败放下书,有些诧异得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皱着眉头微笑了一会道:“这八年来你请过夫子?”

任盈盈的脸再度爆红。四岁到七岁她的夫子就是东方不败,七岁到如今则变成了绿竹翁——按照孩子的记忆来说,她还真不能说请过夫子。

任盈盈咬牙,“我是……从圣人的书上看到的。”

“哦?”东方不败这次真的笑了起来,他伸手掐一掐女孩脸上的肉,认真道:“圣人是胡说的。”

……一群乌鸦从任盈盈头顶飞过……

任盈盈横着趴在床上,一边晾干头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东方不败说话。

“东方叔叔,你为什么会有洁癖呢?从小就这样吗?”

东方不败斜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女孩凉沁沁的长发,低声道:“我幼时贫寒,洁癖是后来的事情了。”

任盈盈来了兴致,“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坏心地想着,难道是青春期受了刺激?

东方不败抚摸着女孩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他眯起眼睛轻声道:“从我第一次杀人开始。”

任盈盈心里一抖,紧闭眼睛,睫毛轻颤,恨不能扇自己一巴掌!为毛会说到这么危险的话题上去?!

东方不败看着女孩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脸上血色尽褪,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一点一点蜷缩起手指,轻轻揉捏着女孩灯下看去白得近乎透明的小巧耳垂,慢慢道:“你怕我?”

任盈盈睫毛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也不敢睁开眼睛,只担心东方不败会不会一用力将她半边耳朵扯下来……

东方不败以好到出奇的耐心等待女孩的回答,却最终也没能等到。

女孩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在烛光下泛着闪闪的光泽,诱惑着人去摸一摸。

东方不败突然伸臂将任盈盈抱到怀中来,将唇贴到她耳畔,低声问道:“为什么怕我?嗯?”

任盈盈缩在东方不败腿上怀里,下唇被自己狠狠咬住,隐隐已见齿痕。

东方不败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女孩唇角,与她额头相抵,低声哄道:“他们怕我是自然的。你……”他顿了一顿,声音变得更低,却也更重,“……你不要怕我。”

任盈盈霍得睁开眼睛,让这个抱着她的男子看清她眼中那汪泪水。

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盯着她,轻轻擦去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低声重复了一遍,“你不要怕我。”

任盈盈隔着泪水望着,望着这个似命令又似求肯得让她不要怕他的男子——这一世近八年来她最亲近的人——心还是软下去。她慢慢伸出手臂环住东方不败的腰,女孩的声音轻的像是冬夜的第一片雪花,“我不怕你。”

东方不败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可是这个笑容还没有完全成型,他就听到怀里小小的女孩低声道:“可是也许明天,我就没法不怕你了……”

东方不败眉心一顿,嘴角绷紧,即将抚上女孩后背的手掌轻轻错开,落在了她身畔。

孩子顽劣的时候,你会头疼;太乖巧懂事了,却也令人心疼。

夜已深。

东方不败皱着眉头盯着蜷缩在他怀中的女孩,她好梦正酣,白嫩的脸上透着红晕——大约是这屋子里太热了一点。

他舒了口气,望着床上帐顶,想到任盈盈方才的话——小丫头分明是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睡着,也是福气;还是说,她真的信他呢?所以能放下恐惧……

他伸手摸一摸枕头下的剑,这么多年来,多少次厮杀血战——他却从来没有紧张过,只是这一次……他侧头看一眼乖乖窝在他怀中的女孩,不由微微一笑,带着这个小家伙,不小心点可不行。

任我行的遗部竟然与嵩山派的勾结在一起了,再不除掉迟早成为祸患。向问天那个不死心的东西,这次倒打上了任我行独女的主意……他这一次孤身住店,不过是做次诱饵,诱惑这些贪心的人来送死!将任盈盈带在身边,一来真有危难之时,能拿来与任我行余部拖延一时;二来也让那些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人死了一条心……

东方不败想到这里,不由得低下头去细细打量睡熟的任盈盈,看了半响,他轻轻捏住她的鼻翼,低声笑道:“小傻妞。”又过了一刻,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轻声道:“怕什么,我自会护你周全。”

这一刻他却故意忽略了,怀中的女孩怕的不是别人,正是说要护她周全的他——东方不败。

厮杀如期而至。

任盈盈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看着刀光剑影,血溅尸横。她就像是一个失掉了牵线的木偶人一样,不言不语也不动——直到一双眼睛撞入她的眼帘。

是费彬!

她认得他眉眼之间的模样,记得他留下的断指之痛!最后一根神经崩断!

任盈盈捂着耳朵尖叫着从床上跌了下来……

东方不败算到了一切,却忘记了任盈盈本就是安安稳稳长大的孩子,在洛阳的数年更是风平浪静——纵然有美人师父的严格要求,她却没有一次实战的经验!她一时之间,怎么能接受这样的血腥……

这一次与四岁那年不同,她一样知道自己不过是东方不败计谋中的一环,却没法像四岁那年一样毫不在意。

唯有不上心,才能不伤心。

伤心的任盈盈,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她凭着本能,往那个她此刻唯一能依赖的背影奔去。

一片杂乱中,有人重重一掌击在女孩后背——

任盈盈只觉得浑身一震,五脏六腑都像是挪了位置一样,海啸一样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给力才有二更哦!

26

26、双照泪痕干

双照泪痕干

东方不败隔了重重的刀剑望过去,正看到少年装扮的任盈盈从床沿上跌落下来——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飞鸟——她的脸色素白,透着惊惶不安,像是迷失在丛林中的小兽那样睁着湿漉漉的眼睛……

任盈盈只是觉得疼,疼到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在一片稀薄的意识中,她听到一声清啸,然后整个人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只是这个怀抱沾惹着血腥气,没了往日的洁净与安宁……

那些惨不忍睹的屠杀与呻吟都远离了她……

只有这鼻端的血腥气……萦绕不散……仿佛来自最不堪的地狱深处……

她听着耳畔有力的心跳声,那声音带着生命最原始的力量;却感受到她自己的知觉在愈发强烈的疼痛中渐渐消散……

东方不败横抱着任盈盈来到了无人打扰的隔间,他那总是沉着冷静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惶急之色。

他布下的埋伏人马在清啸声后接手,那些来袭的人已经不用他去花心思了。

东方不败将双目紧闭的女孩轻轻放在床上,她的长发散了开来,像一朵黑色的花。

他握着她的左手将一股纯阳内力输送过去,激出她方才受了那一掌淤积的血液,护住她的心脉。

任盈盈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小口血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东方不败看那血的颜色并不暗沉,知道此伤无碍,放下心来;只是紧紧握着女孩左手输送内力,好为她缓解一分苦痛。

任盈盈昏昏沉沉中,只知道自己挨了一掌,吐了血,却也感到胸腹之心温暖起来,慢慢地又有了气力睁开眼睛……她只道是回光返照,心头大惧,一时想到东方不败的所作所为,又是大恨。

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是东方不败,任盈盈手脚并用挣扎起来,一直强忍的泪水也涌了出来,“你还来管我做什么?!能利用的都利用完了,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图谋?!”

东方不败浑身一僵,盯着流泪的女孩,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任盈盈只道这次必然是要搭上性命了,她来到笑傲近八年,战战兢兢求的无非就是一条性命——如今命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好怕?!俗话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任盈盈命要没了,胆气反倒壮了!

她咬着牙死死瞪着东方不败,挣扎地越发用力起来。这一挣扎,胸腹受伤之处又受震荡,她只觉得口中的血腥气又重了起来……却偏偏不肯屈服,越是难受越是挣扎,拼了命的要远离这个人!

东方不败眼见女孩唇角又流鲜血,瞳孔微缩。

他合臂抱住女孩将她压在身下,低声哄道:“嘘,嘘……盈盈乖,不要动……躺一会就好了……”

任盈盈充耳不闻,冷哼一声,依旧用力挣扎,声音越发高亢,“什么叫躺一会就好了?!还想着骗我!我这次闭了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说到此处,对死亡的恐惧反倒淡了下去,紧接着一股遏制不住的委屈就涌了上来。

任盈盈不再挣扎,用右手反遮着流泪的双眼,呜呜咽咽道:“从小你就骗我!四岁的时候你就将我骗下黑木崖,让费彬那个混蛋折断了我的手指……呜呜,你知不知道有多疼……我从来没那么疼过……一起住在华山下的小院里,你还是骗我,说什么陪着我对我好,不过是把我当成人质罢了……我知道你要害我爹爹,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想着东方叔叔会对我好的……”

这话却是只讲了一半了,她被费彬折断手指,固然有东方不败的原因,她却也是为了自救;眼看着便宜老爹斗败也一声不发,却是因为那吸星的问题是任我行入了黑牢之后一无所有,先破后立的,若是他心有侥幸,只怕性命都保不住了……

只是人在委屈的时候,所说的都是自己的委屈,对于别人的情由却闭目塞耳,不愿理会了。

任盈盈哭得噎住。

东方不败听得微愣,他轻轻将唇贴上女孩濡湿的额角,柔声安慰道:“是我不好,以后再不会骗你了。”

任盈盈一侧头避开他的碰触,瞪着通红的双眼冷冷道:“我再也不会信你了!再也再也不会信你了!”

东方不败目光幽深地望着身下的女孩,她白净的脸上染了鲜血,看上去惊心动魄。

再也不会信他了吗?东方不败握着女孩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任盈盈瘪着嘴,又是流泪又是喘气,誓要在临死前出口恶气,“你不就是一直想要利用我吗?!这次可算是物尽其用了!你放心,等我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待你了!一起在华山下呆了三年,说送走就将我送走了!我在洛阳给你写信,写满满三页也不见一字回音!”她激动地手指颤抖起来,眼泪再度汹涌地漫上来,“你放心!你求仁得仁!从今以后你就自己做那风光的神教教主去!”

她说到这里,突然发力,想要挣开东方不败的束缚;熟料东方不败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牢牢锁住她的腰,竟是丝毫不能动了。

任盈盈长长舒了口气,放弃了挣扎,仰面望着灰扑扑的帐顶,目光空洞,低声笑道:“怎么?你要亲自送我走了才甘心?”这一点讽刺,说起来,还使得自东方不败的真传。

东方不败紧紧搂着怀中的女孩,他听着女孩临终遗言一样大无畏的言论,将头埋在她肩窝里,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盈盈,你还有什么话……走之前都说了吧……”

任盈盈微微一愣,心里竟生出一丝迷茫,她最想说的是什么的呢?

她望着灰扑扑的帐顶,一时间竟找不到答案,只是无意识道:“替我向师父,曲非,丫头还有绿竹翁道个别……小黑要是不喜欢黑木崖,就让它回家吧……丫头也该回家去看看她的爹娘啦……我也要回去啦……”

她沉默了片刻,最终笑了一声,低声道:“你也要好好的。”

东方不败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了任盈盈好一会,目光幽深难明,似有忧伤。

忽然他眉毛微扬,那种睥睨天地的傲气又溢了出来,他轻轻一笑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方才跟你说的话?”

“恩?”任盈盈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好想就这么睡过去了。

东方不败露齿一笑,“我说你躺一会就好了。”

任盈盈的大脑瞬间当机一秒钟。她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不是哄我的话吗?”

东方不败无情地摇一摇头,粉碎了她的梦想,“我是认真的,你睡一觉醒来就会好了。”

任盈盈只觉得脑袋里绽放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她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些话,又小心翼翼地觑一眼微笑着的东方不败——她到底是自杀好呢还是自杀好呢还是自杀好呢??!!

东方不败依旧握着任盈盈的左手,将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过去;他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低声道:“盈盈说的对,再也不会有人像你这样待我了。所以,我也不会再像对别人那样待你了。”

任盈盈轻轻掀起湿漉漉的睫毛,在迷蒙的暖意中望向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用生着薄茧的指腹拭去她眼角将坠的泪水,低声道:“自今已后,你依旧待我好,我也待你好。”

任盈盈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要醉在他黑色的眸子中,只是心底最深处,那一丝怀疑却是怎么也抹不去了。

东方不败微微叹了一声,用右手掐一掐任盈盈脸上的肉,笑道:“你如今是再不信我了,这可如何是好?”

任盈盈在心底哼哼着,谁信你这套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还想说点什么,歪了歪头却已经忘记了,只觉得身上越来越暖,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大约是因为这一次东方不败身上的气味令人不舒服了,任盈盈在睡梦中本能地想要远离,竟一点一点挪出了东方不败的怀抱……

东方不败望着睡去的女孩,觉得怀中越发空了起来。

他眼睑微垂,低低喟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大虐东方的,但是一不小心又变回囧萌风格了……

接下里从心虐东方蜀黍,求各种“严刑手段”啊!!

27

27、春山眉黛低

春山眉黛低

清晨,窗纸微微透白。

任盈盈睁开眼睛,动了一下脖子,突然觉得□湿嗒嗒的——她下意识地探手往屁股底下一摸——将手举到眼前——血!

如果说昨晚她以为必死的时候,心里先是惊惧后是灰败:那么此刻她“死里逃生”之后再也经不起任何跟死亡沾边的威胁了!她死了一次穿到笑傲中来,被欺负了八年!昨晚以为终于要死回去了,结果是虚惊!

今早醒来准备迎接新未来之时,却迎来了大出血!!!

老天你够了!!!

任盈盈哆嗦着手,拿胳膊去戳一旁的东方不败——他就闭目坐在她身边——她一边哆嗦一边哭,“呜呜,怎么又出血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疼?!快把平一指叫来!快呀……呜呜,我TMD再也不想死了,我还没活够,我连豆蔻年华都还没活到啊!”

东方不败经过昨晚一番恶斗,又给任盈盈输送大量内力,难免疲乏,这才察觉到血腥气。他看一眼任盈盈手上的血,心里一惊,按向她的脉门,沉稳地问道:“哪里出血?什么时候开始的?”

任盈盈哭得颤微微的,“我怎么知道?!一醒过来就这样了!”她倏地瞪大了眼睛,盯着东方不败僵了数秒,突然一个翻身躲开了东方不败要来按她脉门的手指,裹着被子坐到了床的最里面,僵笑着道:“那个……不用了……”

东方不败皱眉,长臂一伸,就将她抱过来,“我看一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任盈盈此刻已经明白过来,她又不是真的人事不知的小丫头,窘迫之中闹了个大红脸。她拼命攥紧手中的被子,一言不发咬着牙就是要从东方不败怀中爬出去……

东方不败眉头皱得更紧了,却以为经了昨晚之事,这女孩即便是流血命危也不愿他来伸手相助了。

想到此处,东方不败心里有一分说不上来的黯然,他按住任盈盈,低声道:“你便是要远了我,也该看重自己性命。”

任盈盈咬着牙狠狠地瞅着东方不败,她哪里不看重自己了?!她很看重的好不好?!但是你这个混蛋要是想按住老娘脱裤子看伤处——去死吧你!!!

就在东方不败紧紧搂住任盈盈,伸手去探她流血之处的这一刻——

护卫某在门外恭声道:“教主,平一指来了。”

——一口差点憋死任盈盈的长气终于被呼了出来!

任盈盈手忙脚乱地从东方不败手臂中溜出来,裹着被子滚了两圈,靠着床内侧。她只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叠声叫道:“叫他进来!叫他进来!”

东方不败看着女孩眼中的怯生生的羞恼,心底叹了一声,让护卫放平一指进来。

话说,这平一指还是东方不败昨夜吩咐下去,让手下的人星夜前往将人给接来给任盈盈看伤疗养的。

任盈盈瞅一眼站在床边不动声色的东方不败,冲着平一指视死如归地伸出了手腕……

在东方不败犀利的目光下,平一指缓缓抚一下唇上一撇胡须,淡定地吐出两个字,“初葵。”

大势已去,任盈盈默默地将脑袋埋到被窝里,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什么都没有听到!

任盈盈缩在被子底下,耳听着平一指巴拉巴拉地讲了诸多注意事项,然后离开。

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静默中又涌动着一点说不上来的尴尬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任盈盈觉得她要把自己在被子底下憋死的时候,东方不败低声咳嗽了一声。

任盈盈立马屏息宁气,一动不动地装死。

东方不败又低低咳了一声,尽量平静道:“好好休息。”

开门,关门。

任盈盈从被子里爬出来,抱着枕头狠狠一摔!K·A·O!还能再丢人一点吗?!

东方不败站在门外,听着任盈盈的发泄声,不由得嘴角微抽,对着一旁的下属道:“去给小姐准备几套女装。”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摸着下巴道:“再给小姐找一位知晓人事的侍女来。”

护卫心头一跳,知晓人事?!教主大人您想干毛啊想干毛?!

三日后,夜。

黑木崖,东方不败的卧房。

任盈盈盘腿坐在大床上,手中握着一捧榛子调·教站在床下的小黑松鼠学作揖……

突然,小黑松鼠竖起耳朵,机警地往门的方向处望了一眼,迅速跳窗逃生了……

任盈盈一抬眼皮,就看到东方不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三日来,两人共处一辆马车。东方不败常常是握着一卷书一看一天,他不提那天的事情,任盈盈自然不会主动去踩雷——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那日出洛阳时自然流露的温馨祥和却是再也没有了。

任盈盈依旧时而囧时而萌,但是却多了一份小心翼翼和她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察觉的防备。

她却也不想想以东方不败的心智,她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不过是不去点破罢了。

有些事情,急不得。

且说此刻东方不败走了过来,手上却握了一封信。

他将信递给任盈盈,道:“你爹的回信。”

任盈盈震惊!

自从五年前她给东方不败写信有了回音,她就开始每次一式两份地将信寄给东方不败——另外一份自然是给便宜老爹的。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任我行被关到了西湖底下的黑牢中去,却苦于无法宣诸于口;只好用这种办法,盼着东方不败偶然哪一天脑筋一抽就将她的信给任我行看了。至于为什么会给已经“死去”的老爹写信?小姑娘想爹啊!想得梦到老爹跟她说愿意跟她通信以慰想念之苦啊!

后来一直不见东方不败有脑筋抽搐的那一天,任盈盈对于如此“曲线”的救国方针也产生了怀疑,写给便宜老爹的信是越来越短,最后就只剩两句话了:爹,你还好吗?我挺好的。

噗!

任盈盈震惊地瞪着东方不败,一时间竟然忘了伸手去接信。

东方不败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唇角微弯,伸手拂乱了她本就散着的长发,道:“我说过的。”

任盈盈微张着嘴接过信来,下意识道:“啥?”

东方不败弯下腰去,满意地看着女孩小铜镜般得眼睛里显出他的面容来,他的声音低得像是蛊惑,“我说过的,再也不会骗你了。”

任盈盈愣住,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拆着信,心中大为疑惑:难道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利用的地方?

任盈盈拆了便宜老爹的信来看,从任我行的回信中来看,东方不把是一次性将任盈盈五年的信都拿给任我行看了——真是苦了任老爹了,三天看将近三百封信,其中最长的那几封字体还最不堪入目。

不过说到字体,任我行的字却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任我行的回信很长,精简一下大致意思就是:乖女儿写了这么多信给爹爹,爹爹老怀甚慰;你要乖乖听东方叔叔的话,切莫调皮捣蛋。

这就没了。

任盈盈托着腮盯着这封信,心道便宜老爹肯定是怕这信会先经过东方不败的检查——一点有实际用处的东西都没写啊!笨老爹!

她瞅一眼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的东方不败,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原著中,在日月教中众人眼中看来,都觉得东方不败简直是将任盈盈当做女儿一样地疼爱宠溺;不会现在这厮还打着这个主意,想要认她做义女好让他这教主之位更加名正言顺一点吧?这样一想,这几日来东方不败对她的好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任盈盈捏了捏手中的信,她既然心里跟东方不败远了,自然而然地就觉得便宜老爹越发亲近起来!哼!东方不败想要认她做义女,好跟任我行平起平坐,休想!就算他做了这教主,也得让他做的憋屈些!!!

埋头教务的东方不败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甜腻腻的“东方哥哥”。

他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抖,一滴墨迹掉落在白纸上,晕染成一处污痕。

东方不败一回头,就看到床上的女孩把帐子拉了起来,只将一张小脸露在外面,正望着他露出亮晶晶的牙齿——这样鲜活的笑脸,还是三日来第一次见到。东方不败眉头微微舒展开来,莫名地觉得心上松快了一些。

任盈盈见东方不败脸上神色还算正常,心道有戏!于是继续甜腻腻道:“东方哥哥,我突然想到以前喊你叔叔是因为我那时候太小……现在我都长大了,还喊你叔叔岂不是把你喊老了?还是称呼你哥哥好啦!”

东方不败眯着眼睛看了任盈盈一瞬,起身走到床边坐了下去,伸手摸一摸女孩的额头,道:“也好。”

任盈盈微微一愣,这么快就答应了?!要知道她喊东方不败哥哥,东方不败可就要称呼任我行叔叔啦?!她纯粹是为了借便宜老爹来出口恶气,此举既幼稚又无聊……没想到东方不败看上去浑不在意……

东方不败瞥一眼女孩捏在手中的信,眼里泛起一丝笑意,他捏一捏女孩的腮,低声道:“唤声哥哥来听。”

搞毛啊?!

任盈盈一头栽倒在被子里面,捂着耳朵,脸色爆红——为什么这话由东方不败一说,就变了味道呢?!为毛感觉这么像是调戏啊!!!

东方不败笑吟吟地瞅着在被子卷里滚来滚去的女孩,脸上冷硬的线条不受控制得柔软下去……

夜安静了,人睡了。

任盈盈那天中的乃是嵩山派的“大阴阳手”,招式如名字,一阴一阳,阳掌先出,阴力却先行着体;原本她虽中了一掌,但是当时东方不败救护及时,本就卸去了大半掌力,更兼之后来用内力为她护住心脉大穴,本来就该按照东方不败所说的——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谁知任盈盈却恰在此时来了初葵……

她本就受了阴力,如今又来初葵,每到入夜睡去便会遍体生寒,严重时会腹痛如绞。虽有平一指良方相佐,一时间却也难见奇效。

任盈盈没有办法,晚上只好依赖东方不败的内力维持正常体温。

月光静静洒落下来,眉眼之间略显疲惫的男子紧紧握着女孩的左手,暖流在两人的手心之间涌动。

任盈盈侧头望着窗外的月光,心道:明日,美人师父和曲非就该来了吧……那么……

一团云将月亮遮住了,屋子里暗了下来。

东方不败看一眼睡着之后无意识地缩到他怀中来的女孩,伸手抚了抚她的鬓角,也闭目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此文上了首页月榜!惊喜地满脸血啊!尽管只能在上面呆两天了……泪目……

一开心,这章就甜了~

嘿嘿,有木有甜?有木有?!

28

28、桃花开一朵

第二日下午美人师父与曲非便也来到黑木崖了。

任盈盈一见到这二人,当真便如同志愿军见到了朝鲜老大妈——亲人呐!她一个虎扑就扯过了曲非的胳膊,用又假又嗲的声音做作道:“小非子,你可真真想死姐姐啦!”

曲非颤抖着努力要将自己的胳膊从任盈盈的“鹰爪”中解脱出来,最终看了一眼任盈盈毫无血色的面容,叹息一声向恶势力屈服了。

东方不败平静地跟美人师父寒暄了一句,走了出去。

侍卫某战战兢兢地跟在东方不败身后:教主大人这次竟然没人理小姐看重的人呐!难道是因为教主大人觉得小姐不是“看重”而是“看中”?他小心翼翼地觑一眼东方不败沉静如水的面容,收敛心神不敢再想。

美人师父待东方不败走出去之后,便示意曲非也暂且回避。

任盈盈一看美人师父一副又有重大秘密要讲的模样,心头一跳,重逢的喜悦登时被压了下去。

美人师父凝目看着乖巧站着的任盈盈,过了片刻才低声道:“我本来想着将本派武功传授给你也就尽够了,如今看来,却是我想错了……”他左手抚胸,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继续道:“十三年前你娘亲来到这黑木崖上,便注定了这一日……”

他说到这里,似乎力有不支,慢慢走到厅上的椅子边坐下来。

美人师父沉默了片刻。

任盈盈站在一旁腹诽,估计又陷到什么陈年往事的回忆中去了,她这个病人兼伤患还苦哈哈的站在一旁呢!但是看着美人师父越发瘦削起来的脸颊,她便是心底有什么牢骚也都化为了担忧。

“你身处江湖之中,若是无力自保——也是我这代人授艺的无能。若是阿素泉下有知,也必是不能原谅我的……”美人师父急速地咳嗽了几下,抬了眼珠盯准了任盈盈,慢慢道:“你且立一个重誓下来。”

任盈盈原本在心中盘算着“阿素”是不是她娘亲的闺名,突然听到最后一句,微微一惊,怎么就说到这么严肃的事情上来了?

美人师父双眉立起,眸中寒意渐起,看得任盈盈心神一凛。

他招手示意任盈盈走过来,然后轻抬手掌放到了任盈盈头上,声音清冷道:“你随我立个重誓。就说,你若是将我传你的心法透漏给非我派中之人,便生生世世不堕轮回之道。”

任盈盈只觉得那轻飘飘地压在自己头顶的手掌似有千斤之重,她咽口唾沫,瞅了美人师父一眼,干笑道:“那个……我发誓的时候要自称什么啊?”

“什么自称?”美人师父眉头皱起,不明所谓。

任盈盈悄悄退开一步,有些紧张地对着手指,小小声道:“就是开头的时候,我要说小女子任盈盈,还是知名不具门派第某代弟子任盈盈?”

美人师父瞪了她一眼,斥道:“此事干系甚大,不可嬉皮笑脸!”

任盈盈瘪了嘴,默默垂头——被训斥了,好尤桑。

美人师父看着这个素来乐呵呵的小徒儿不做声了,又低低咳嗽了一声,摆摆手道:“就说你自己名字好了。”

任盈盈于鬼神之道并不很信,对于不堕轮回之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不过见美人师父态度如此严肃,心里惶恐罢了。难道这不像是灭绝老尼对周芷若姑娘做的事情吗?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任盈盈在美人师父的注视下,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发了一遍誓,揉着膝盖站起来眼巴巴瞅着美人师父,等着他继续训话。

美人师父却只是咳嗽,那种拼命压抑着的闷咳,看得人心揪。

终于咳完了,美人师父喘一口气,低声道:“这心法的名字你不知道也罢,如今且随我记住总纲。”他看向任盈盈,又吸了一口气,这才慢慢道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

一个炸雷从头顶滚落!

任盈盈傻在当地,只听到血液冲上大脑在耳膜旁隆隆作响——这个金手指开得未免也太亲妈了一点吧?!

美人师父还在继续讲说着《九阴真经》的总纲,什么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什么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听在任盈盈耳朵里只有一个词,那就是漫山遍野的金手指啊金手指!!!

她虽然知道了娘亲是古墓派的,古墓派又拥有九阴真经,但是——你能想象一个会九阴真经的高手被嵩山派的宵小之徒打到咳嗽了五年还没好吗?!所以,任盈盈一直认为美人师父就只会古墓派功夫而已!谁知道竟然知道九阴真经——还彪悍到背下来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四合的时候,任盈盈还觉得晕晕乎乎的。

她晕晕乎乎的往东方不败的卧房走去,总觉得她能知道这项秘籍是会遭天谴的!或者这只是个梦?!对于如今越发想要变得更强大一点,能够掌控自己命运,摆脱总是被利用的悲惨境地的任盈盈而言,得到九阴真经——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她有点不敢置信……

任盈盈盘腿坐在床上,继续用榛子调·教小黑松鼠学作揖……

东方不败一如昨日,在小黑松鼠跳窗逃生后推门进来,径直往书桌走去。

任盈盈想着自己的心事,也没去跟他主动搭话——其实这几日,任盈盈面对东方不败的时候,主动说话的次数已经变得越来越少了……当然,如果时间再久一点,她估计也憋不住还是要找个人来聊天……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东方不败起身走到床边,拍了拍任盈盈的脑袋道:“那个曲洋的孙子如今也二十二岁了,正是该有所作为的时候——恰好福建缺个堂主,派他去可好?”

任盈盈还沉浸在《九阴真经》所带来的冲击,以及对未来的展望中:譬如成了天下第一高手这种白日梦……完全没有注意到东方不败说的是什么。她随着东方不败拍她脑袋的节奏点头又点头,发出几声类似于“恩”“哦”的肯定答复。

东方不败脸上浮起个笑容,改拍为摸,将她头上翘起的几根呆毛压平下去;又掐了掐女孩白嫩嫩的腮,满意地给了一个字,“乖。”

任盈盈却被这一声“乖”唤回了神智,呆呆抬头,无辜道:“你之前说什么?”

东方不败……

任盈盈拽住他的衣角,露出亮晶晶的牙齿,“哎呀,一不小心走神了么……再说一遍嘛!再说一遍?”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瞅着东方不败,东方不败却闭了闭眼睛,转身灭了油灯,在静默中躺到床上,半响道:“睡觉。”

任盈盈还处在得到武功秘笈的兴奋喜悦之中,也不在意东方不败小小的反常,很是听话地躺在一旁努力入睡……但还是很兴奋啊!如果她成了武林第一高手……在这个武侠世界里,成为武林第一高手是个什么概念啊?!那基本上就是江湖皇帝啊……哦呵呵,这么说,她还能混个女皇当当?

任盈盈咧着嘴乐呵呵地睡着了……

东方不败借着窗外的星光看着女孩的睡容,终于还是没忍住,伸指捏住了女孩的鼻子……待见到女孩果然如同小时候那样微张着嘴巴继续酣睡的模样后,东方不败忍不住低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是傻乎乎的……”

29

29、淑气催黄鸟

淑气催黄鸟

转眼冬去春来,任盈盈也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次十三岁。

这一日她向美人师父讨了一日的假,只道是要一个人清静一会。美人师父则觉得她如今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也是正常,更何况他自己咳嗽的越发厉害了,便没怎么为难就准了。

豆蔻年华如此美好,她却用来发呆。任盈盈瞪着对面同样睁大眼睛的小黑松鼠,眼皮一眨不眨,数十秒后,她败下阵来。将手中的榛子一把撒给充满期盼的胖松鼠,任盈盈掩面不忍心看这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模样——再吃!再吃胖死你算了!帮你减肥还不知道感恩?!

丫头在屋外隔着帘子道:“小姐,曲长老已经到厅上等着了。”

任盈盈从床沿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按照东方不败的习性,能让丫头靠近这间屋子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她可不敢得寸进尺。她走出卧房,往厅上走去,走到半途突然回头指着自己的脸瞅着丫头问道:“我这副神情还正经吧?”

丫头一惊,垂头道:“小姐说的是。”

任盈盈又捏了捏嘴角,让自己显得严肃一点,这才走入厅上。

瘦老头曲洋坐在右侧第二张靠背椅上,见了任盈盈起身喊了一声“小姐”,下颌一缕长须无风自舞……

任盈盈差点破功,好歹忍住笑意,表情正常地开始和曲洋追忆往昔。

两人扯了一会,任盈盈道:“不知道曲长老这些年来又得了什么失传已久的琴谱?”

曲洋兴致上来了,只说得唾液四溅……

任盈盈耐着性子等他说完,这才道:“我于琴艺上远不及曲长老,倒是对那自嵇康而后成绝响的《广陵散》颇感兴趣……若是能取来一见,也算不枉此生了。”

曲洋笑道:“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这性子很对我的脾胃……BLABLA……只可惜这《广陵散》自他之后是失传了……”言语中显然是深以为恨。

任盈盈眉眼弯弯道:“他是西晋时人,此曲就算西晋之后失传,难道在西晋之前也没有了吗?”

曲洋不解,问道:“西晋之前?”

任盈盈道:“是啊!你若真想得到这琴谱,便去发掘西汉、东汉两朝皇帝和大臣的坟墓,终能觅到《广陵散》的曲谱。”

曲洋抚掌称善,很是欣慰地瞅着任盈盈感叹道:“小姐长大了。”

任盈盈……曲洋你判断长没长大的标准究竟是神马啊?!她压抑住想要抽搐的冲动,笑道:“若是曲长老依照此法果真寻到了那《广陵散》琴谱,来日可莫忘了我的一份力。”

曲洋刚走,东方不败就来了,他身后依旧跟着抱了一大摞书信的两名护卫。

任盈盈仰着脑袋跟在东方不败旁边,诧异道:“今天怎么中午就回来啦?”东方不败素日极为繁忙,虽说任盈盈与他共处一室,能见到他的时候也不过晚上睡前片刻罢了——而且往往她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地先睡着了,待第二天早上东方不败离开的时候她又还没有醒……

东方不败按了一下眉心,放松了脸上的表情,用一种近似开玩笑的口吻道:“因为今日比往日都要忙。”

任盈盈囧,完全不符合逻辑嘛。

但是事实证明东方不败说的完全是实话,两护卫放好书信后又迅速往来两趟,直到把书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最终在卧房中央放了一桌类似于沙盘的东西之后才算完。

任盈盈坐在床沿上,晃悠着两只脚,默默替东方不败难过:就算是曲洋还有个收藏琴谱的爱好呢,可怜的小败败唯一的爱好就是工作工作工作——放到现代绝对是个工作狂,说不定还会过劳死……

想到这里,她晃动的双脚不由得停住了,抬眼去打量东方不败的面色。

只见他面容俊朗,眉心微皱却不显疲态,黑嗔嗔的眸子沉静似水,偶一闪动却又精芒外露——任盈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年轻真是好,熬夜也没什么影响,看这厮的皮肤好得像PS过一样……

东方不败察觉到任盈盈的目光,笑道:“你整日闷在屋子里,倒也忍得住。”

任盈盈扭着自己的手指头,哼哼一声,驴唇不对马嘴地问道:“你可有什么特别喜爱的事物?”

东方不败转过脸来,看一眼垂着脑袋的任盈盈,又不动声色地转回脸去,反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任盈盈却只是一时大脑发热问一问罢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其实自古以来居高位者,都忌讳自己的喜好为人所知,这种事情问出来可大可小……若是问皇帝这种事情,说不定就被怀疑意图不轨了……

此刻听到东方不败果然不答反问,任盈盈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在意料之中。她摇一摇头,低声道:“就是看你整日忙忙忙,挺可怜的。”

东方不败忍俊不禁,摸着下巴道:“我可怜?恩,说我可怜的,你还是第一人。”

任盈盈晃晃脑袋,自得得很,这也算是破了一次处……

熟料东方不败敛去笑意,慢慢又重复了一遍:“说我可怜的,你还是第一人……”他的声音骤然低沉下去,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任盈盈不知怎的,心头一跳,别了脸不再去看他——也不只是不敢还是不忍……这个念头一起,却又自觉荒唐……骄傲如东方不败,又怎会让人觉得可怜?

她目光游移,落在那满满当当的书信教务上,终于还是没忍住,轻声道:“你都已经是教主了,何必还这样……”

东方不败振臂一笑,站起身来负手走到那沙盘旁边,朗声道:“出了黑木崖,外有一整个江湖,我如何能不这样?”言罢,垂眸去看那沙盘上的地形,默默计算着。

任盈盈咬住下唇,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轻快一点,“就安安稳稳地做个一教之主,不也挺好的吗?”

东方不败闻言稍稍凝眉,随即走到床边摸了摸任盈盈的脑袋,笑道:“当真是孩子气。”

任盈盈扭过脑袋,不理会他。

东方不败也不恼,转了身继续看那沙盘……

窗外又不知名的鸟儿啼声婉转,初时一鸟先啼如清泉叮咚;继而百鸟合鸣,一派繁花似锦。任盈盈歪坐在床沿上,耳听着初春鸟鸣,眼看着窗外那一片柳枝低垂恰如烟雾……她慢慢垂下了眼睑,唇角泛起一丝极浅淡的笑意——这样安闲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总是表情丰富的脸上,就如同方才的“孩子气”已经永远消失了一样……

黄昏战胜了白昼,却也不过是夜大军的前哨,天终归还是黑下来了。

任盈盈呆呆的坐了一下午,再开口时声音有微微的嘶哑,“我觉得闷。”

东方不败还沉浸在他的江湖大计之中,听到噪音只是微微皱眉,继续埋头在纸上画布局图。

任盈盈清了清嗓子,大声道:“我说我觉得闷!”

东方不败握笔的手一紧,迅速转身盯紧了任盈盈,他眼中阴鸷威迫之气令任盈盈心中一惊,不由得一下子闭紧了嘴巴。

东方不败这才回过神来,见任盈盈垂着睫毛默不作声的小心模样,不由得心下微歉,放柔了声音道:“闷了便出去走走。”

任盈盈眨眨眼睛,试探着道:“我想出了黑木崖到处走走……”

“哦?”东方不败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放下笔看着任盈盈温声道:“具体点。你想去哪些地方?”

任盈盈扳着手指数着道:“先去洛阳吧,去看看绿竹翁;再去华山?我想给小黑找个伴……恩,然后去西湖吧,都说西湖美景好……恩,还有福建,”她吸吸口水,“我要夏天去吃荔枝!”

东方不败一直笑微微地注视着说得渐渐兴奋起来的女孩,见她停下来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沉吟了一下,道:“等大局一定,我便带你到处都走一走,可好?”

任盈盈微微一愣,摆手道:“等你什么都做好啦,肯定会比现在更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到处玩乐?”

东方不败失笑,坐到床边,掐一掐她腮上的肉,笑道:“真是长大了。”

任盈盈挣扎着摆脱他的“魔掌”,咬牙道:“你不是说再不骗我的吗?方才又是蓄意骗我!”

东方不败“哈哈”一笑,沉稳道:“我既然答应了要带你各处玩乐,自然有法子做到。”

任盈盈听了这一句,看着他脸上毋庸置疑的自信,没来由得心跳加快,不由得脸上微红抱着被子滚向床内侧,背对着东方不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睫毛轻颤,只觉得一时之间,一切都错了。

她就这样靠在床内侧,不动不语甚至也忘记了思考;东方不败只道她睡了,便继续坐回书桌前。

一直到了子夜时分,东方不败上床睡觉时才察觉任盈盈还是醒着的。

他在黑暗中视物如在白昼,极为精准地捏住任盈盈的鼻子,低笑道:“小丫头也学大人失眠吗?”

任盈盈不满地哼哼一声,将自己深深地埋入了被子底下,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

东方不败目光灼灼地望着帐顶出了一回神,也不知在想什么,半响突然吐出两个字,“匕首。”

任盈盈从被子底下爬出来,揉揉鼻子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东方不败笑着抚了一下她颈侧的长发,低声道:“我说我喜爱收藏匕首。”

任盈盈微微一呆,慢慢露出一个极明亮的笑容来,衬着窗外的月光,更显得她欢喜无限。

东方不败见她如此,不由得伸手撸了撸她的脑袋,笑道:“小傻妞。”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住诸位,昨日没能更新,我日更的梦想也断送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更新,那是因为有热心的读者姑娘将此文的V章贴到公众场合与大家共享了;既然是公众场合,我也就知道了。第一次发现此文被“搬”到别处的时候,当日的更新已经完成,而且搬文的姑娘很可爱,在我私信沟通之后迅速删文处理了,所以没有影响那几日的更新;而这一次我发现被搬文却是在当日更新还没有完成的时候,于是BLX的我瞬间难过沮丧灰败,各种负面情绪夹击之下实在码不出轻松文来——对不住昨天等文的姑娘们了,鞠躬!(PS:该姑娘也已经撤文,大力兔摸!)

其实我一直认为愿意搬文给论坛里或者贴吧上的朋友分享的姑娘们都是热心的,贴出V章来也是出于好心——只是有时候好心不一定能做好事。作为一个作者,看到追文的人多了,心情好了,码字有动力,更新才会给力;如果发现自己的劳动果实被别人不声不响地拿走了,恐怕很难保持始终如一的热情,其实这也是有一部分文虎头蛇尾的原因。昨天跟一个小神说起这种事情,她就是从一开始的日更甚至一日三更变成了现在的周更甚至月更——因为搬她文的人太多,她的热情被这种事情消耗了太多……

我看到上大部分文入V的时候都会在文案上针对搬文这一事件做出声明,我一直没有这么做。一来是因为我懒;二来是因为我看着文下的留言觉得每个读者姑娘都是很萌很好的人,我不愿意发这样一份声明破坏这种欢乐的气氛。但是现实就是一个大后妈,她总是虐我!

其实我现在说到这个事情思绪还是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因为从来不知道维护自己应有的权益需要这样……我只是恳请追文的各位姑娘,手下留情,彼此留有余地,才能皆大欢喜。至少在本文连载期间,请不要再论坛、贴吧、空间等网络公众场合分享此文;如果遇到有同一个论坛的朋友求文,请她们至少等到此文完结——让我能以一个正常积极的心态将此文完结。

以上。

BY青色兔子

PS:谢谢“绿竹摇曳”“瞳1凉水”“沧小洛”“墙宫”姑娘扔的地雷。姑娘们本身已经买V追文,又额外耗费币表示支持——这种肯定使我很感动;还有文下诸位姑娘的可爱留言,也是我能够摆脱被搬文带来的负面情绪的重要因素!无论如何,多谢大家的支持!

(捂脸,回头看一遍,写得太正式了~真不像是我的调调啊~捏个,瞳1凉水姑娘,我不知道那个1上的圈圈怎么打出来~羞~还有墙宫姑娘的名字谐音太纯洁了,噗!)

30

30、随意春芳歇

随意春芳歇

自古春色都从雨里过。

一场急雨过后,已是春暮。

任盈盈在美人师父的注视下,闭目运气将手中一蓬银针激射而出——只听得“嗤嗤”数声急响,对面随风轻摆的嫩绿柳枝已然折断不知凡几,若细细看去,那二三十只银针竟无一落空。任盈盈这才睁开眼来,笑望着美人师父轻快道:“这次可成啦!”

美人师父点一点头,却并无满意之色,只淡淡道:“明日将眼睛用黑布缚上,再练。”

任盈盈自己闭上眼睛,尚且能感知光的方向;若是缚上黑布,那可就全靠听觉与心细了。

她看一眼天色,道:“快到吃晚饭的时候啦……”

美人师父道:“今天就先练到这里……”他说的这里,突然极为猛烈地咳嗽起来,连身子都咳得颤抖起来,整个人几乎站不稳。他弯着腰伛偻下来,虚伸出左手似乎是想找一处借力之处……

任盈盈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目光一转,就看到美人师父用墨色簪子束起的长发间竟然夹了几丝银白色……她心中一跳,目光落在美人师父发间,竟一时愣住。

美人师父却已经按着胸口停了咳嗽,压低着声音道:“你且去吧。”似乎怕声音略高一点,就会引得再次咳嗽。

任盈盈看着美人师父闭着眼睛慢慢站直了身子,只是一只手始终放在胸前。她的目光再度凝聚在美人师父的发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涩涩道:“师父……你教我很是用心……我……我娘亲……”

美人师父依旧双眼紧闭,睫毛却猛地一颤,眉心也深深皱了起来,整张脸苍白中透着青黄。

“……会多谢你的……”任盈盈静静地站在一旁,见美人师父一直不做回应,她脸上的神色渐渐惶惑起来,终于强笑道:“真是饿了呢!我先回去了,师父!”

一直快步走出习武场,停在无人的拐角处,任盈盈才停下来。她捂着心口弯下腰去,脸上一片骇然之色,神情间竟比那路边经雨萎谢的红花还要凄惶。

掌灯时分。

任盈盈抱着被子坐着窝在床上,托着下巴瞅着坐在书桌前的东方不败。这个男人实在是自律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善饮却不嗜酒,喜书画却不沉迷,追求武功的极致却不求一蹴而就,御下极严待他自己却更加严苛……一个人若是想要好好活着,就绝对不要有这样一个敌人……这样一个将龙的威势与狼的残忍兼具一身的男人……

东方不败推开案上文书站起身来,长臂轻推,舒展筋骨。

任盈盈看着,不知怎得想到前世清晨在公园里练太极拳的老大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东方不败闻声看来,悠悠道:“其人无事自乐,非傻即呆。”

任盈盈脸上的笑一僵,继而正色道:“我是看叔叔这一身超越了年龄的英姿,忍不住替你高兴!”

东方不败眉毛一挑,慢慢走了过来,噙了一点笑意,问道:“小丫头你这是……”他侧头略一思索,再开口时口吻中便带了一丝因为出乎意料而引发的玩笑调侃之意,“……在挑衅?”

任盈盈憋笑憋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只是忍着继续正色道:“叔叔你不要难过,虽然你这个笑话说得冷,但是我相信你有一颗火热的心!”那日她虽说要改口与东方不败平辈相称,但是“哥哥”什么的,如果不是为了取笑而开口,实在是有点考验任盈盈的自我忍受能力……最终她还是灰溜溜得回归以往,喊“东方叔叔”了。

东方不败斜眼看她,凉凉道:“请平一指来给你瞧瞧吧。”

任盈盈立马噤声,将两手食指在嘴前交叉成一个“X”,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骨溜溜地转来转去,瞅着东方不败露出个讨好的笑容来。

东方不败见她这副样子,实在是可怜可爱,不由得熟门熟路地伸手去掐她脸蛋。孰料任盈盈身经百“掐”,一见东方不败伸手来掐,立马格手去挡……

两相交汇,竟是彼此相握。

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一秒,任盈盈听到这一秒她骤然放大的心跳声,几分欢喜几分不知所措,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丝害怕……这是怎么了?一颗心仿佛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覆在她手上的那只手温暖宽厚,带着每夜伴她入睡的洁净气息……脸上热了起来。

任盈盈不知所措地低了头,带着窘迫与不安将手迅速抽了回来。

东方不败微微一愣,只见女孩垂着头,修长的脖颈弯成美好的弧度,薄到近乎透明的小巧耳垂染上一抹浅粉——在他的注视下,那粉色一点点加深下去,烛光下竟隐隐显出几分媚色……他将手收回,虚握成拳放在唇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低声道:“你先休息。”言罢,快步走出了卧房,只是那远去的背影似乎失了往常的沉稳。

这一夜直到任盈盈耐不住困意睡去,东方不败也没有回来。只是苦了护卫某,大半夜的陪着教主大人月下练武——虽说能欣赏到教主英姿很是美妙,但月下看教主阴晴不定的一张冷脸,实在是一种刺激……

次日清晨,任盈盈迷迷瞪瞪地醒过来,看了一眼空着的床外侧,也不以为意。她披了外衣下床,走到隔间,丫头已经备好洗漱用具等在那里了。任盈盈伸手入水,突然一愣,昨晚那一幕刹那间涌入脑海——她只觉得手上又慢慢地覆上了那层温暖……

“小姐!小姐!”

任盈盈猛然回过神来,顾不得手上还的,直接捂住了烧红的脸颊,侧头望向丫头,“怎么了?”

丫头露出一个带点惊恐的笑容,“您再泡下去,手上就该皱皮了。”

“呵呵呵呵……”任盈盈活动活动手指,急中生智,“我想看看能不能把指腹上的薄茧泡下来……”

丫头脸上的笑容更加惊恐了,“……恐怕不能。”

任盈盈抽抽鼻子,就知道丫头只会拆台!

这一日任盈盈跟着美人师父习武完毕,眼看着美人师父先回住处。她自己转过一条小径,不知为何竟有些怕回卧房,眼见拐角处数簇紫花迎风轻动,便蹲□来默默看了半响。

这一簇簇的紫色花穗她叫不出名字,只觉得一束上百朵小小的紫色花拥在一起,既亲密又暖和,即便是风雨中也不孤单。便是经了前夜的疾风骤雨整枝折断掉落在地上的,也是别有一番味道,丝毫不显凄切。

任盈盈望着那落花,脸上闪过一丝略显羞赧的神情,四下一溜见并没有人在近旁,于是迅速捡了一簇掉落在地上的花在手中。她咬紧牙“嘶嘶”地抽了半天气,终于一伸手揪下来一小朵花,与此同时低低道:“喜欢……”,再来一朵,“不喜欢……”

……

“不喜欢……”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男声在任盈盈背后头顶响起,她吓得浑身一抖,迅速将花藏到身后,转头去看,却是曲非。

任盈盈长长舒了一口气,翻个白眼道:“你吓死我了!”

曲非默,顿了一顿,蹲□来锲而不舍地继续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任盈盈将方才揪落的一朵小花插在曲非鬓边,笑嘻嘻道:“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你这块木头是不会懂的!”

曲非沉默着任她在自己发间随意施为,只是道:“我不是木头。”

“是是是,你不是木头是石头……”任盈盈笑眯眯地拍拍曲非的肩膀,轻快道:“姐姐给你打扮的可好看了,快去给丫头瞧瞧吧!”说着推着他的肩膀让他离开了……

任盈盈继续揪花占卜,渐渐地只觉得身周的一切都静了下来,而手中这簇花简直像是数不尽了一样……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她低着头小小声念叨着,一朵又一朵的紫色小花散落在她淡蓝色的裙裾旁。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个男声在任盈盈背后头顶再度响起。

沉浸在“花海”中的任盈盈只道是曲非去而复返,笑道:“就说这种情情爱爱的东西你这块石头是不会懂得嘛!”

“情情爱爱?石头?”身后那人重复着这两个词,继而发出一声轻笑。

这声笑对任盈盈而言简直是熟悉无比,她“嗖”得一下子将花藏到身后,站起身来面对着来人,尴尬道:“那个……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眯着眼睛打量着垂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不知道心头的不悦是从何而起。他是从练武场上过来时看到任盈盈蹲在这里,与曲非说话玩笑的;本来急着处理教务的他不知怎的,竟然驻足观看,直到曲非离开,任盈盈复又蹲在花间,半响不动——他这才走了过来,孰料就听到就听到“情情爱爱”这个关键词,与“石头”这种评价……还真是……

东方不败摸着下巴,还真是……让人没法欣然接受啊……

任盈盈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响将藏在身后的花举到眼前——花枝只剩了最后一朵紫色花,在风中轻颤着——她伸手将这最后一朵花捏在掌心,在心底默念了一声“喜欢”。

她歪着头看着脚边散落的花,忽而轻轻开口道:“我曾经看到一位老文人说,他每次看宫粉羊蹄花,便觉得这花‘艳不可近,纯不可渎’,总要看懂绝望才肯离去……如今,我才知晓,原来真有一种花,是能让人看到绝望的……”

在东方不败面前,任盈盈总是有些没心没肺地欢乐着,偶尔蹦出几句令人啼笑皆非的话来——像今天这样,如此正经又带点轻愁,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东方不败眯着眼睛看了她半响,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任盈盈的左手,温声道:“天晚了,回去吧。”

任盈盈一路被他握着左手,只希望这条小径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长过着一生去……

那被她捏在右掌心的紫花已然流淌出妖冶的汁水,悄悄滴落在她的裙上,夕阳余晖之中,恰似一抹胭脂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花栖幽夜”“失车”“qq85596616——水水”“lilith214——鲁西西”“443747”“cainakumei”姑娘投的地雷,噗,大力兔摸其中被的系统自认账户名伤害的姑娘——方便的话来冒个泡让我把你们的账户号和平时留言的马甲联系起来吧~

谢谢水水的手榴弹!哇咔咔,我人生中第一颗手榴弹!

令,瞳①凉水姑娘,我会打你的名字啦!噗哈哈,是“强攻”(墙宫)姑娘教的……

PS:补上的这后半章是不收费的,爱大家,爱留言~;留言给力的话,今天还有一更哦!

31

31、夜半私语时

夜半私语时

第二日,照着东方不败的安排,曲非作为“先行兵”直接走水路去了福建莆田;而任盈盈则跟着他东方不败自河北取道山西,先至华山,再折而东行,抵达洛阳。这样算来,其实先至洛阳比较便捷,但是东方不败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又不是任盈盈这样的路痴,浑然不知远近——更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那座小院依旧安静得伏在华山脚下,后院中,十年前,任盈盈手植之树,今已亭亭如盖矣。

任盈盈看了一眼树周围圈起的矮围栏,知道是她在洛阳那五年时,东方不败令人筑起的。她站过去,伸手摸着树干,望着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笑道:“十年前我与这树苗一般高,十年后我可就差远啦。”

任盈盈生辰是在冬日,如今周岁十三,虚岁却是十四了,算来离初至华山之时可不正是十年光阴了。

东方不败摸一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十年前你还不及我腿高,如今可能抵到我胸口了。”

任盈盈歪着脑袋洋洋自得,“没办法继续长高的人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高会很有压力感吧?”

东方不败眯眼一笑,不紧不慢道:“怎么长都没办法比身边的人更高的人会很有压力感吧?”

任盈盈咬牙扭头,默默流泪,为什么连她最擅长的言语攻击如今都没有成效了……

日暮时分,小院堂屋中左右坐了两排人,东方不败坐在主位;堂屋正中摆了一桌沙盘。

任务都已经分派完毕,东方不败慢慢站了起来,环顾众人,沉声道:“诸位跟我进华山,可有怕的?”

入华山说是与掌门人岳不群商谈密谋,可是谁知对方是真心假意,又或者另有埋伏。他们这不足十人一起上山,虽具是武功高手,也不敌华山上上下下几百人,若是被人“包了饺子”,纵使能撕破口子,也不免有所伤亡。

坐在末座的那名白虎堂堂主,人称“雕侠”的上官云红着脸膛,挥着拳头大声道:“咱们跟着教主还有什么怕的?!”他见东方不败目光一转,往他看来,更是激动,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涨着青筋的脖子上去,“教主艺成以来从未败过,咱们跟着教主自然只有必胜!”

其余七人较之上官云更为内敛——其实在前几年一直波诡云谲的日月教中混到堂主级别上还跟个热血青年一样的人物也算是极品了。因此其余七人都只是目视着东方不败,目光中俱都毫无对此行的畏惧之色——倒是对东方不败个人崇拜的成分比较多一点。

东方不败抚掌一笑,“如此甚好。”

卧房里,任盈盈正趴在床上歪着头瞅着床幔上的流苏发呆。这是一座小院落,她依稀能听到外面堂屋里的说话声,并且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华山”“岳不群”“跟着教主,不怕!”。

她又侧耳听了一会,忍不住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就看到东方不败施施然的出来了,一身靛蓝刻丝暗金松纹的长袍,愈发衬的他猿臂蜂腰,修长高大,缓步慢行间非但没有江湖人士的锐意杀气,反倒颇是一派优雅贵气——不过那也只是看上去罢了,任盈盈曾经见过他对着下属发怒的模样——满堂都是跪着的人,被他盯着的那个小伙子冷汗直冒,在东方不败说出惩罚之前就已经浑身一抽晕厥过去……

任盈盈正在神游天外,就感到腮上微微一疼,她鼓着腮帮伸手去挡,恼怒道:“就是你给我掐的!掐得我脸上一直肥嘟嘟的!”

东方不败眯眼笑,松开手站在床边缓缓解了长袍,漫声道:“嗯,的确是肥嘟嘟的……”

任盈盈用被子裹紧自己,在床上“骨溜溜”滚了两圈,哼哼道:“有的话自己说那叫谦虚,别人说可就是人身攻击!”

东方不败闻言大笑,上床来拍拍女孩的脸蛋,调侃道:“盈盈说得很是。”

任盈盈咬着牙瞪他,再瞪!

东方不败的手掌罩了下来,覆在她眼皮上,温声道:“再这么瞪下去,一会可又要嚷眼睛痛了。”

他的手心温热,覆在眼皮上透着一股熨帖的味道,任盈盈只觉得双眼先是因为瞪视而感到微微酸涩,继而便舒缓起来。东方不败并不用力,毕竟眼睛是人身上极为脆弱又重要之处,稍失分寸,便为不美;任盈盈却觉得要重一点压着才最舒服,不满地哼哼道:“再用力一点嘛!”

这糅合着少女的青涩与女性柔媚的嗓音飘了出来……

在卧房外站得跟标枪一样笔直的护卫某浑身一抖,皇天后土在上,这究竟是个神马状况?!

烛火都熄灭了。

任盈盈窝在东方不败怀中,乖巧地像一只还没有长出利爪的小猫。此刻这只小猫犹豫再三,吞吐着小小声道:“那个……今天,我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了……”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地拍拍她后背,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任盈盈悄悄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一个冷硬的下巴——这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野心家可都是很忌讳被别人知道自己密谋的事情的……她垂下睫毛,在东方不败怀里蹭了蹭,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气?”

东方不败略一低头,“为什么要生气?”

任盈盈极诧异地迅速抬眼瞅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鼻子一堵——又被捏住了。

东方不败微微笑着,一只手很是熟悉地捏着她小巧的鼻翼,低声道:“傻丫头。”

任盈盈只觉得漫山遍野的野花从心底一直开到脸上的笑里来,她忙低了头,睫毛急速地扇动了几下。她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扭着东方不败胸前的衣襟,慢慢道:“岳不群不是好人……你可要小心……”

东方不败略带惊讶地看着她,却还是调侃地轻笑道:“你莫不是怕我被他算计了?”

任盈盈哼哼了一声,抬眼望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只是岳不群实在太坏……他又虚伪又会做表面文章,骗人的技术可比我好上太多……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你跟他密谋事情,说不定他压根就是骗你的呢……总之,一定要小心就是了……”

东方不败冲着任盈盈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轻声道:“这天下骗过我还能好好活着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任盈盈见他丝毫不在意,心里着急,越发觉得“苦口婆心”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她来做,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胸膛,“我骗你能骗什么?也不过就是三颗糖两个枣的芝麻小事……岳大掌门要是骗了你,你可就惨兮兮又惨兮兮喽!”

东方不败见她急了,从喉咙里逸出一声轻笑,也不阻拦,任由她戳着——竟觉得看她越是着急,心里越是喜悦……他噙了一丝笑,轻轻摩挲着女孩细密的发脚,眼里的神色渐渐柔和下去。

任盈盈BLABLA地说了一大通与“伪君子”相交的注意事项,一抬眼见东方不败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由得顿生无力之感,拍开他的手嗔怒道:“都记住了没有?”

“嗯?”东方不败无辜地对视过来,笑眯眯道:“没有。”

这个@#&%!任盈盈抚额长叹,焦躁地翻来覆去两三次,终于放弃,揪着东方不败的衣领,仰头望着他恳切道:“我还是不放心!带我一起去吧。”

东方不败低头,只见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蕴着一汪清泉,想来“盈盈秋水”便该是这副模样吧。

任盈盈见他不予回答,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只好瘪了嘴唇,低低道:“我扮作你的小厮跟着,好不好?”

星月微光透窗而入,更衬得女孩雪白的脸颊模样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晕。

东方不败眼睛里的神色一阵翻涌,渐渐沉淀成一种既干净又神秘的黑——好似冬日的星夜,又如同黑色月光下的湖水——他低头望着女孩扭着他衣领的手指,细长白嫩,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裂——就是这样十指纤纤的女孩,却偏偏在她心中,他不再是强大到无法伤害的,而是需要紧紧跟随着保护的……

他想到在厅堂上挥着拳头大声吼着“跟着教主什么都不怕”的热血汉子,又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将剑刺入活人身躯时浑身颤抖的模样……七八年前小女童捧着外袍要他即使不冷也要穿厚一点的那些个冬日,后来她躺在客栈的床上口里吐着鲜血对他说再也不会信他了……

思绪拉远又拉近,东方不败在一种此生从未经历过的茫然中低下头来,就看到怀中的女孩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灵活温柔的双眸注视着他,流露出一点求肯的意味……

“好不好?”女孩还在柔声低问。

东方不败慢慢收紧手臂,将女孩更深地抱到怀中来;他想要说话,可是喉头竟有一点点哽住了……

“好。”他低声道。

这样美好的求肯,他如何能够拒绝?

任盈盈露出个得胜的笑脸来,哼哼道:“早点答应不就好啦!”她带着笑意睡着了。

东方不败却在这一夜里静静凝视了她许久,最终轻轻落了一吻在她额角,低低道:“再长大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甜不甜??!!

O(∩_∩)O谢谢“xiumumingzi”姑娘的手榴弹!哇咔咔,人生中第二颗手榴弹!

PS:哪位姑娘知道治口疮立竿见影的办法?!我快被这个“磨人的小妖精”折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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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姑娘反映看不到正文,唉,这个经常抽搐的家伙,我将正文在这里再放一遍。

夜半私语时

第二日,照着东方不败的安排,曲非作为“先行兵”直接走水路去了福建莆田;而任盈盈则跟着他东方不败自河北取道山西,先至华山,再折而东行,抵达洛阳。这样算来,其实先至洛阳比较便捷,但是东方不败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又不是任盈盈这样的路痴,浑然不知远近——更没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那座小院依旧安静得伏在华山脚下,后院中,十年前,任盈盈手植之树,今已亭亭如盖矣。

任盈盈看了一眼树周围圈起的矮围栏,知道是她在洛阳那五年时,东方不败令人筑起的。她站过去,伸手摸着树干,望着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笑道:“十年前我与这树苗一般高,十年后我可就差远啦。”

任盈盈生辰是在冬日,如今周岁十三,虚岁却是十四了,算来离初至华山之时可不正是十年光阴了。

东方不败摸一摸她的脑袋,温声道:“十年前你还不及我腿高,如今可能抵到我胸口了。”

任盈盈歪着脑袋洋洋自得,“没办法继续长高的人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高会很有压力感吧?”

东方不败眯眼一笑,不紧不慢道:“怎么长都没办法比身边的人更高的人会很有压力感吧?”

任盈盈咬牙扭头,默默流泪,为什么连她最擅长的言语攻击如今都没有成效了……

日暮时分,小院堂屋中左右坐了两排人,东方不败坐在主位;堂屋正中摆了一桌沙盘。

任务都已经分派完毕,东方不败慢慢站了起来,环顾众人,沉声道:“诸位跟我进华山,可有怕的?”

入华山说是与掌门人岳不群商谈密谋,可是谁知对方是真心假意,又或者另有埋伏。他们这不足十人一起上山,虽具是武功高手,也不敌华山上上下下几百人,若是被人“包了饺子”,纵使能撕破口子,也不免有所伤亡。

坐在末座的那名白虎堂堂主,人称“雕侠”的上官云红着脸膛,挥着拳头大声道:“咱们跟着教主还有什么怕的?!”他见东方不败目光一转,往他看来,更是激动,脸上的红一直蔓延到涨着青筋的脖子上去,“教主艺成以来从未败过,咱们跟着教主自然只有必胜!”

其余七人较之上官云更为内敛——其实在前几年一直波诡云谲的日月教中混到堂主级别上还跟个热血青年一样的人物也算是极品了。因此其余七人都只是目视着东方不败,目光中俱都毫无对此行的畏惧之色——倒是对东方不败个人崇拜的成分比较多一点。

东方不败抚掌一笑,“如此甚好。”

卧房里,任盈盈正趴在床上歪着头瞅着床幔上的流苏发呆。这是一座小院落,她依稀能听到外面堂屋里的说话声,并且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华山”“岳不群”“跟着教主,不怕!”。

她又侧耳听了一会,忍不住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就看到东方不败施施然的出来了,一身靛蓝刻丝暗金松纹的长袍,愈发衬的他猿臂蜂腰,修长高大,缓步慢行间非但没有江湖人士的锐意杀气,反倒颇是一派优雅贵气——不过那也只是看上去罢了,任盈盈曾经见过他对着下属发怒的模样——满堂都是跪着的人,被他盯着的那个小伙子冷汗直冒,在东方不败说出惩罚之前就已经浑身一抽晕厥过去……

任盈盈正在神游天外,就感到腮上微微一疼,她鼓着腮帮伸手去挡,恼怒道:“就是你给我掐的!掐得我脸上一直肥嘟嘟的!”

东方不败眯眼笑,松开手站在床边缓缓解了长袍,漫声道:“嗯,的确是肥嘟嘟的……”

任盈盈用被子裹紧自己,在床上“骨溜溜”滚了两圈,哼哼道:“有的话自己说那叫谦虚,别人说可就是人身攻击!”

东方不败闻言大笑,上床来拍拍女孩的脸蛋,调侃道:“盈盈说得很是。”

任盈盈咬着牙瞪他,再瞪!

东方不败的手掌罩了下来,覆在她眼皮上,温声道:“再这么瞪下去,一会可又要嚷眼睛痛了。”

他的手心温热,覆在眼皮上透着一股熨帖的味道,任盈盈只觉得双眼先是因为瞪视而感到微微酸涩,继而便舒缓起来。东方不败并不用力,毕竟眼睛是人身上极为脆弱又重要之处,稍失分寸,便为不美;任盈盈却觉得要重一点压着才最舒服,不满地哼哼道:“再用力一点嘛!”

这糅合着少女的青涩与女性柔媚的嗓音飘了出来……

在卧房外站得跟标枪一样笔直的护卫某浑身一抖,皇天后土在上,这究竟是个神马状况?!

烛火都熄灭了。

任盈盈窝在东方不败怀中,乖巧地像一只还没有长出利爪的小猫。此刻这只小猫犹豫再三,吞吐着小小声道:“那个……今天,我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了……”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地拍拍她后背,闭着眼睛应了一声。

任盈盈悄悄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一个冷硬的下巴——这究竟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呢?野心家可都是很忌讳被别人知道自己密谋的事情的……她垂下睫毛,在东方不败怀里蹭了蹭,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气?”

东方不败略一低头,“为什么要生气?”

任盈盈极诧异地迅速抬眼瞅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鼻子一堵——又被捏住了。

东方不败微微笑着,一只手很是熟悉地捏着她小巧的鼻翼,低声道:“傻丫头。”

任盈盈只觉得漫山遍野的野花从心底一直开到脸上的笑里来,她忙低了头,睫毛急速地扇动了几下。她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扭着东方不败胸前的衣襟,慢慢道:“岳不群不是好人……你可要小心……”

东方不败略带惊讶地看着她,却还是调侃地轻笑道:“你莫不是怕我被他算计了?”

任盈盈哼哼了一声,抬眼望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很厉害的,只是岳不群实在太坏……他又虚伪又会做表面文章,骗人的技术可比我好上太多……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你跟他密谋事情,说不定他压根就是骗你的呢……总之,一定要小心就是了……”

东方不败冲着任盈盈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轻声道:“这天下骗过我还能好好活着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任盈盈见他丝毫不在意,心里着急,越发觉得“苦口婆心”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她来做,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他胸膛,“我骗你能骗什么?也不过就是三颗糖两个枣的芝麻小事……岳大掌门要是骗了你,你可就惨兮兮又惨兮兮喽!”

东方不败见她急了,从喉咙里逸出一声轻笑,也不阻拦,任由她戳着——竟觉得看她越是着急,心里越是喜悦……他噙了一丝笑,轻轻摩挲着女孩细密的发脚,眼里的神色渐渐柔和下去。

任盈盈BLABLA地说了一大通与“伪君子”相交的注意事项,一抬眼见东方不败浑然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不由得顿生无力之感,拍开他的手嗔怒道:“都记住了没有?”

“嗯?”东方不败无辜地对视过来,笑眯眯道:“没有。”

这个@#&%!任盈盈抚额长叹,焦躁地翻来覆去两三次,终于放弃,揪着东方不败的衣领,仰头望着他恳切道:“我还是不放心!带我一起去吧。”

东方不败低头,只见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仿佛蕴着一汪清泉,想来“盈盈秋水”便该是这副模样吧。

任盈盈见他不予回答,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只好瘪了嘴唇,低低道:“我扮作你的小厮跟着,好不好?”

星月微光透窗而入,更衬得女孩雪白的脸颊模样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晕。

东方不败眼睛里的神色一阵翻涌,渐渐沉淀成一种既干净又神秘的黑——好似冬日的星夜,又如同黑色月光下的湖水——他低头望着女孩扭着他衣领的手指,细长白嫩,似乎轻轻一折就会断裂——就是这样十指纤纤的女孩,却偏偏在她心中,他不再是强大到无法伤害的,而是需要紧紧跟随着保护的……

他想到在厅堂上挥着拳头大声吼着“跟着教主什么都不怕”的热血汉子,又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将剑刺入活人身躯时浑身颤抖的模样……七八年前小女童捧着外袍要他即使不冷也要穿厚一点的那些个冬日,后来她躺在客栈的床上口里吐着鲜血对他说再也不会信他了……

思绪拉远又拉近,东方不败在一种此生从未经历过的茫然中低下头来,就看到怀中的女孩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襟,灵活温柔的双眸注视着他,流露出一点求肯的意味……

“好不好?”女孩还在柔声低问。

东方不败慢慢收紧手臂,将女孩更深地抱到怀中来;他想要说话,可是喉头竟有一点点哽住了……

“好。”他低声道。

这样美好的求肯,他如何能够拒绝?

任盈盈露出个得胜的笑脸来,哼哼道:“早点答应不就好啦!”她带着笑意睡着了。

东方不败却在这一夜里静静凝视了她许久,最终轻轻落了一吻在她额角,低低道:“再长大一点吧……”

32

32、长笑入虎穴

长笑入虎穴

严复曰:“华风之弊,八字尽之,始于作伪,终于无耻。”

任盈盈私以为,岳不群以一己之力,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一个民族的弊风,实在是常人所不能及。要去面对一个拥有虚伪这样一种最可怕的恶德的人,任盈盈只觉得一颗心简直不够用,更何况主心骨东方不败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她为了应付这趟华山之行,生生要长出几根白发来……

其实她这却是囿于旧知了,笑傲书中以令狐冲这个忠徒的视角来写岳不群,前后巨大的反差令人感叹岳不群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但是他凭着这点道行,连任我行不佩服的三个半人里都没挤进去,更何况是拿到连任我行都自叹不如的东方不败眼前呢?!根本就不够看的嘛!就连跟岳不群同一个战线的老实同志冲虚道长都知道这位掌门人气量“稍嫌”狭小……

不过,东方不败看着任盈盈忙前忙后,思虑不安地准备各样事物,只觉得惬意无比,丝毫不准备告诉这丫头他其实有成竹在胸……任盈盈改了男装,她本想扮个小厮,东方不败却对那身仆役装束很不满意,执意要她换了……最后折腾出来一个富家俊公子哥。

任盈盈有些无奈地正正冠帽,冲着东方不败摊摊手,“这么个打扮,算是个什么身份呢?”

东方不败见任盈盈面如冠玉,眉如墨画的俊俏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近乎邪恶的光,但是他很是温和地摸着任盈盈的头发,笑道:“算是本教的神算子军师。”

任盈盈眼睛一亮,军师是个好东西——只需指手画脚,打仗永远缩在后方,而且那可是第二把交椅——不过她这只是假扮的……想着,眼里的光又暗了下来。

东方不败好笑地捏捏她的腮,“怎么?真想当军师?”

任盈盈叹一口气,“没这个本事,个人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做大家闺秀,躲在阁楼里绣绣花弹弹琴吟诗作画什么的。”

东方不败无语抚额。

任盈盈斜他一眼,哼哼道:“都说是‘个人觉得’了,别这幅样子嘛!”

东方不败摸摸鼻子,笑问:“此去华山都是骑马,大家闺秀要不要来辆轿子慢慢走?”

面对这红果果的歧视,任盈盈怒了,她高昂着头颅,浑身散发弥漫着无可阻挡的王八之气,“我没骑过马还没看过别人骑马吗?!‘无师自通’这个成语是为什么存在的?!就是为了我——一代女侠任盈盈!”

东方不败低头闷笑数声,抬起头来时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他笑得肩头一抖一抖地地重复着,“一代女侠任盈盈,嗯,无师自通。”眼见任盈盈的脸色已经渐渐变绿了,他脸上的笑意却怎么掩也掩不住……

任盈盈磨磨牙齿,毫不客气地扑过去要下口一咬解百怒,却被东方不败一个反手抱了个满怀。

心跳贴着心跳,呼吸伴着呼吸——任盈盈脸上一下子烧了起来,她抬脚去踩抱着她的这人,不知怎的,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东方不败见她羞窘,微微一笑松开手臂,改为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去试马吧。”

到了院门外,只见七八人已经等在那里,均是玄色布衣,看上去毫不惹眼,各自骑在高头大马,一看到东方不败与任盈盈走了出来,都翻身下马肃然道:“教主。”这几人都是心里机敏之人,虽然知道任盈盈身份,但是——上级要玩,做下属的能这么没眼力劲地戳穿么?!其中数人悄悄溜一眼东方不败握着任盈盈的手,不约而同地都暗道一声:原来如此!

你道这几人为何如此想?原来自东方不败成为日月教教主以来,原本的支持者倒还好,那些一开始的中立派与后来的归顺者总归心底不安,到处打听新教主的喜好,以求脖子上的脑袋更稳固一点,进而铺好前程。

古来贿赂,无非财权色利:财,日月教下多少银庄;权,一教之中再无人大过他去;利,最大的利就是为他效力——这可是要做实事的;最终就只剩了色这一项。

于是东方不败为教主一年之后,各方势力突然开始不约而同地网罗各色美人通过各种渠道以表“孝敬”,却被通通原装退回,孝敬地最大方的还挨了训斥;一年半以后,又有人不死心,试探着送娈童,送礼之人直接被东方不败打发到百越文身地去了……至此,众人才算死心,却也难免觉得这新教主过于清心寡欲了一些。

及至今日,这些人中的几个代表才算稍稍触及了一丝真相,那可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看如今小姐方才豆蔻年华,不由得都感叹:教主大人真是深谋远虑啊!

其实当初东方不败拒收美人,一则是因为他的洁癖,很是厌恶不知来路之人靠近;二是因为他忙于精进武艺,教中整顿,一统江湖——那五年里一日之中能睡到两个时辰已经是算多了,纵然偶有时间也是烛下看书,一解内心苦楚,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做别的?算起来,这么多年来,他惟一会花时间做“无意义”琐事的源头都跟任盈盈有关系……

其中情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东方不败点一点头,引着任盈盈往他的骏马那里走去。

任盈盈虽然有美人师父严酷教学近十年,又有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护体,轻声功夫也拿得出手——关键是实战经验少得可怜!东方不败的这匹马又格外高大桀骜,她在东方不败专注的目光下,心神本就不稳,更兼之从来没有骑过马——竟来个“张果老倒骑驴”,其窘迫堪比韦小宝抱着马屁股……她索性趴在马身上,一言不发,耳根红透。

东方不败见状哈哈大笑,一伸臂将任盈盈抱到怀中来,身形一动已然安坐马上。怀中的女孩紧紧攀着他的手臂,将脸埋在他衣襟前——这样全然依赖的模样让他心中一片柔软,不由得勾下头去在女孩耳边低声调侃道:“一代女侠任盈盈,嗯?”

他唇齿间温热的气息扰在耳边,任盈盈的耳根再度慢慢覆上一层粉色,她抓紧东方不败的手臂,将头更深地埋到他怀中去了……

东方不败只觉得心中一阵激荡,横臂将任盈盈在怀中揽紧,纵声长笑,挥鞭疾驰,往华山而去!

他初时只是一声长笑,继而鼓足中气似笑似啸,在这初夏的朗朗晴空下传了出去,直如一条长龙过空,声传数里,直达华山之巅——人未现,声已至!他胯·下的骏马如解人意,伴着笑声越发全力疾奔,渐渐几乎不见四蹄着地……

岳不群坐在正气轩中,耳听得这声长笑中透出的精纯内力,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微微一颤,魔教教主到了!他强自按捺心神,急速上了观景台,但听得蹄声如雷,近十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马上乘客一色都是玄色布衣,但见人似虎,马如龙,人既矫捷,马亦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通体黑毛,奔到近处,岳不群只觉得眼前一亮,银光闪闪,却见每匹马的蹄铁竟然是纯银打就。来者一共是九骑,人数虽不甚多,气势之壮,却似有如千军万马一般,前面八骑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一骑从中驰出。

马上一双人,正是东方不败与任盈盈!

岳不群心下大震,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若他也有这样的一刻,便是这华山派掌门人也没什么稀罕了;既而又暗自定神,这可真是魔障了!他面上带着谦和的笑意,心下忖度着这与魔教教主情态亲密的少年身份,快步迎了上去,停在东方不败三步开外,拱手道:“东方教主,初次会晤,幸会幸会。”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折起马鞭,握在手中轻轻敲打着环顾四周,轻笑道:“岳掌门选的好地方。”

这处原是剑宗一派居所,自从十几年前气宗与剑宗大战获胜之后,这里便成了华山上的禁地——今日之前,已经多年没有人至此处了。

岳不群心中尴尬,脸上却是一点都不显,一径谦和地笑道:“东方教主谬赞,岳某愧不敢当。”

东方不败走上前一步,他身量甚高,不动声色中就已经有一份威迫感对着岳不群压了下来。

岳不群脚尖微动,只是谦和的笑着,顶着对方阴鸷的视线强忍着没有退后,额头渐渐渗出了汗珠,不自觉地竟然要运内力抵挡……

东方不败却在此时挪开了视线,负手而立笑道:“岳掌门好胆识!五岳剑派中除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人能让我甘心共图大业了!”他脸上的笑容真切诚恳,透着不容置疑的信任,“我能一行数人上山,岳掌门敢孤身来迎——如此肝胆相照,何愁大业不成?!”

听到此处,任盈盈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算是白担心了——这厮的段数能甩开岳不群一条街去!

岳不群心里长舒一口气,笑道:“教主所言极是,我岳不群……”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利器破空声后,十数米远处的一株百年巨松轰然倒下,身后站着一名不知所措的绿衣少女,观其年纪不过十三四岁,正是岳不群的独生爱女岳灵珊。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璃洛夜歌——chenxiaoqi239”姑娘的三颗手榴弹,火力太凶猛了!扑倒啃啃!

祝愿今天考六级的姐妹们顺利过级,裸考的姑娘们RP大爆发,有弟弟妹妹中考的也都成绩超常发挥!

最后,祝我的口疮今天就消下去!消下去!!!

PS:留言给力一点哦,今晚努力加更!!!

33

33、双兔傍地走

双兔傍地走

为何岳灵珊竟在此处?

原来岳不群早在数日前就哄得妻子离了山西境内,南下收女徒弟;除了宁中则,这华山之上再无人对他的行踪置喙。这一日,岳不群命他一向看重的大徒弟令狐冲首在来此要道上,切切吩咐了决不能放任何人进来——这个大徒弟十数年来,总是听命的。岳不群安排已定,只等着东方不败带人来此,共商大计。谁知岳灵珊见父母俱不在身边,又正是好玩好动的年纪,如何能呆在屋子里默记心法?她出了屋子,本来是在习武场周围的林子里闲逛,后来却见了一只又肥又有趣的黑松鼠,一路追着渐渐到了剑宗遗址处——这里乃是华山上的禁地。

岳灵珊年纪虽小,却也听父母偶尔提及十数年前华山上那场纷争,不过寥寥数语——她并不觉得这处遗址有什么可怕,欲待悄悄溜进去,却又见守在入口处的乃是素来待她严肃庄重的大师兄。平心而论,这华山之上,岳灵珊第一怕的是父亲,第二怕的就是这个大师兄了,就连她娘亲还得排到后面去……她小心翼翼地央求,却被对方冷着脸拒绝了。岳灵珊这几日中几乎见不到父母,华山虽大能陪她说话的人却真真找不出一个来,又想着别人家的师兄都是好声好气地陪着话哄着师妹玩,偏偏自己摊上这样一位——一时间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竟索性蹲下哭了起来……

令狐冲无法可施,又暗忖小师妹是师父的亲生女儿,心道便是让她捉了松鼠出来,只要不给师父知道,也不算什么。他见岳灵珊哭得可怜,本身又不是硬心肠之人,心里一软便放她进来了。

孰料岳灵珊竟撞上了东方不败一行人,她怕给父亲知晓,躲在巨松之后,只盼着父亲走后溜回。却哪里知道她的呼吸之声却是瞒不过来人,登时就被抓了个正着。

岳灵珊见眼前巨松无风折断,极度惊惧之下本能地朝着她父亲跑去,直跑到两米开外才想到她是偷溜进来的,登时吓得脸色雪白。

岳不群心中大恼大惧,既恼令狐冲与女儿恣意妄为,又惧女儿见了魔教教主只怕性命堪忧——这本是密谋,如何能让没有干系的人牵扯进来?!

(东方不败就带着一个毫无干系的俊俏少年呢~)

他抬眼去看东方不败,却见东方不败只是负手而立,眯着眼睛看着,一言不发。岳不群狠下心来,拼着让女儿重伤,也总比让她丢了性命自己丢了大业要好!这样想着,他白净的面皮上涨起了紫色,对着他的独生爱女就要一掌拍出……

就在此时,任盈盈在心中暗叹一声,拉了岳灵珊的手,对着东方不败道:“我在外面等你!”说着,拉着岳灵珊跑了开去……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对着愣住的岳不群道:“岳掌门,咱们进屋说话吧。”

岳不群忙赔笑,引着东方不败往里面走,却在心中越发诧异那少年的身份……

任盈盈拉着岳灵珊一路跑到林子中去,这才停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岳灵珊一下子甩开了手。只见岳灵珊粉涨了脸,瞪着任盈盈恼怒道:“你……你……不要脸!”

任盈盈大囧,她的确是很无赖,但是……不要脸……这种话当面讲未免太伤感情了一点吧……

岳灵珊继续恼怒道:“你是什么人?我们华山派中从没有你这样的登徒子!”

登徒子?!

任盈盈恍然大悟,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岳灵珊见他非但不道歉,还嘲笑自己,不由得更是气愤,狠狠跺了几下脚,想要骂人却偏偏自幼家学甚好找不出侮辱性的词汇来,只气得一张脸由粉转紫——倒有几分岳不群的模样了。

任盈盈低声咳嗽了几下,努力正色道:“对不住姑娘了,在下……那个……唐突了……万望小姐恕罪则个!”

岳灵珊本不是蛮横之人,适才发怒也是因为任盈盈的举动作为一个男子看来实在是过火了一点。此刻见任盈盈认错,又带了几分唱词一般的滑稽,只是脸上神态诚恳。岳灵珊渐渐平了气,大度地摆摆手道:“好啦,你既然认错了,我便不来怪你了。”

任盈盈摸摸鼻子,努力忍住笑,惶恐道:“多谢姑娘!”心中只道,方才若不是我拉着你跑了,你那好爹爹可就要给你一掌了,你不谢我反来怪我——也只当是我为小时候扎你的那一针陪个礼好了。

岳灵珊想了一想,问道:“我爹爹见的那些是什么人?你跟他们是一起的?”

任盈盈转转眼珠,笑道:“我也说不好,不过你爹爹既然不让你过来,肯定是不想让你知道的。”还是不要问了吧,再问说不定岳不群真给你一掌……

岳灵珊还带着稚气的脸上便显出几分不满,“不愿意说就不说好啦,我又不会逼你……”她看着任盈盈,忽然道:“你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怎的你爹爹就让你知道呢?”

“我爹爹?”任盈盈惊讶。

岳灵珊点点头,“那个站在你旁边很高的男的不是你爹爹吗?”她自己摇一摇头,“难道是哥哥?他看上去挺年轻的……”

任盈盈摸摸鼻子,保持沉默……

过了片刻,任盈盈道:“我要进去啦,你快些回去吧,再让你爹看到可就糟了……”

岳灵珊微微一愣,突然咬着嘴唇轻声道:“你……你陪我说会话吧……”

哈?

见任盈盈瞪着眼睛看着她,显然是惊讶了;岳灵珊不由得脸上一红,低声道:“我爹娘都不来理我……山上也没人陪我玩……你,你……”她是见任盈盈与自己差不多大,不禁想要结个玩伴……

任盈盈惊讶道:“你怎么不找你大师兄玩?”

岳灵珊奇怪地看了任盈盈一眼,皱着眉头道:“大师兄才不来理我……他凶得很呢。”

任盈盈喃喃道:“不会吧?”这会子,令狐冲不是应该已经对岳灵珊有点小情动了吗?

岳灵珊见他不信,怕他真得走了留自己又是一个人守着做空荡荡的山,急切道:“真的,我大师兄从来不跟我玩笑的……我听娘亲说,小时候大师兄刚来华山那一年待我是极好的,后来……后来,不知怎的就不理睬我了……”

你道令狐冲为何竟如此对待岳灵珊?这还要从十年前小傻妞被掳上华山说起。

却说当年四岁的任盈盈给了公鸭嗓令狐冲与睡美人岳灵珊一人一针成功逃脱之后,华山上可谓大乱起来。先是应付当时东方不败派出来的“疑兵”,后是鸡飞狗跳满山大搜寻找任盈盈……待确定那魔教小妖女已经溜下山去之后,聚在正气厅中的五派首脑人物脸上可谓色彩纷呈,也亏得岳不群涵养功夫好,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在他发表了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之后,任盈盈此举无异于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当晚,岳不群便绑了令狐冲在厅中,举了手中长剑誓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亏得岳夫人死死搂住年方十二岁的令狐冲,声声道:“是我不该将那魔教教主的女儿单独留下,你要杀冲儿倒不如杀我!”一时间闹得不可开交,最终在定逸师太的解劝下才草草收场。

一场共诛魔教的盛会以数百位正派人士看丢了一个四岁小女孩告终,滑天下之大稽。

因为此事,方入华山门下不过一年的令狐冲被岳不群丢到祠堂里去跪了两天两夜,接下来的一两年中也再没有得到师父一个好脸色看。他知道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才使得向来君子高德的师父在正派之中抬不起头来,因此越发勤学苦练,十年来便是重病之中也想着如何用功,最终在江湖上搏个名声为师父弘扬华山一派!这样一来,令狐冲本就没有时间玩乐,更何况岳灵珊与任盈盈乃是同岁。十年前,令狐冲每次看到四岁的岳灵珊,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笑得甜甜的,声音软软的小女孩——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却将他扎晕在地,害得师父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他每次看到差不多大小的岳灵珊都是心中一抖,对小女孩退避三舍,畏如蛇蝎。于是便对岳灵珊疏远起来,幼时疏离,及至长大以后更是隔阂深重,见了面也不过问好点头而已。

岳不群夫妇只道是这徒儿知道上进了,不喜与小女儿玩闹——却哪里会想到乃是那四岁的魔教小妖女留下的心理阴影在作祟!

任盈盈只觉得这事情怎么想都透着古怪,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身上来,见岳灵珊还眼巴巴地瞅着等她留下来一起玩,不由失笑。任盈盈想到原著中的岳灵珊可谓一生不幸,源头都在她爹岳不群那里;又想到原来的任盈盈与令狐冲、岳灵珊之间的纠葛,心道:不是都说岳灵珊喜欢林平之是因为林平之像岳不群吗?如今听来,这令狐冲对岳灵珊也是庄重的很。不如她来敲打敲打,好让岳灵珊给令狐冲个机会——他们师兄妹结为夫妻,她也就不用担心被扯回到原来苦逼的剧情中去了……

这样想着,任盈盈对着岳灵珊微微一笑,柔声道:“我陪你说话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请假一天备考。——2011,06,20

今天周一,明天有考试,请假一天,望谅解。

34

34、难辨雌与雄

难辨雌与雄

任盈盈随着岳灵珊坐在山林间的草地上,她曲起食指骨节敲了敲自己额角,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这个隐性红娘的角色。任盈盈侧着头看向岳灵珊,见她也正歪着头看向自己,下意识地微微一笑。

岳灵珊也露出个笑脸来,道:“喏,我叫岳灵珊,你呢?”

任盈盈一愣,摸摸鼻子笑道:“我叫……西方必胜。”

岳灵珊呆了一呆,喃喃道:“你这名字好生古怪……‘西方’是复姓吧?”她忽然又笑道:“我大师兄也是复姓呢。”

这正是瞌睡有人递枕头,任盈盈双眼一亮,很积极的问道:“你大师兄是什么姓?”

“他呀……他复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你姓是两个字,名也是两个字,倒也有趣。”岳灵珊说到这里,咯咯笑了起来。这也就是岳灵珊涉世不深之处,任盈盈随口胡诌的这个名字若是说给岳不群听,对方定然疑她用的是假名;岳灵珊却是毫不怀疑,虽觉得古怪却还是信了,非但信了还觉得有趣。

任盈盈嘴角微抽,这就有趣啦?那东方不败倒也称得上有趣——不过只怕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讲罢了。她转转眼珠,问道:“你大师兄对人都很凶吗?”

岳灵珊歪一歪头,想了想道:“也不是,爹爹常说他行事不羁要好好改改才是——似乎就只是对我特别凶…………”

“这么说来,你那大师兄对你是特别的了!”任盈盈双目灼灼,盯准了岳灵珊兀自天真无邪的小脸。

岳灵珊眉头微微一拧,思索着犹疑道:“似乎……是吧。”山上的仆役都说大师兄是最可亲的,又没什么架子也好说话——只是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

任盈盈“啪”得拍了一声巴掌,将岳灵珊吓得一激灵。岳灵珊有些诧异地瞅着他,“你这是干嘛?”

任盈盈笑得好不暧昧,笃定道:“这是你爹娘要将你嫁给你大师兄啊!”

这话来的太过突兀,岳灵珊第一反应竟不是羞恼,而是惊诧,“啊?”

任盈盈笑眯了眼睛,一副半仙模样,认真道:“我见过很多门派都是师兄妹成了夫妻的,师兄妹若是要成亲之前,那男的自然是要对女孩愈发庄重起来的……”她见岳灵珊脸上渐渐升起一股恼意,却并没有羞色,不由得暗道可见是没有情谊的,她赶紧补上一句,“你爹娘不就是师兄妹做了夫妻的吗?”

这最后一句太有说服力了。

岳灵珊的怒气一下子就僵在那里了,心里又慌又乱:莫不真是如此?爹爹与娘亲可不就是师兄妹么,现在彼此称呼还是师兄,师妹……难道大师兄他真的对我……对我……她想到今天的事情,是啊,大师兄肯定接了爹爹的命令不许人进出,见我一哭还是放我进来了……他可是从来不违拗爹爹的……想到此处,岳灵珊心中怦怦直跳,脸上不可遏制地泛起一阵红潮,一抬眼却看到“西方必胜”正笑微微地瞅着她,似乎早就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不由得羞恼道:“你……你……胡说八道,我不睬你了!”

说着,岳灵珊站起身来,狠狠踩了一脚青草,瞪了任盈盈一眼,扭头跑开了。

任盈盈失笑,小姑娘还挺害羞的嘛……她摇一摇头,随手扯了一根草茎,叼在唇间,眯着眼睛感受着山林间的清风气息,不由得舒适地叹息一声,心道:若是这对师兄妹真的成了,那可就没有笑傲的剧情啦……不知过了多久,她正闭着眼睛想心思,忽听得林子对面传来一声喊,“西方必胜!”

任盈盈微微一愣,正是岳灵珊的声音,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喊她,不由得嘴角一抽:真正是自作虐,不可活啊!

任盈盈睁开眼睛,就看到隔了十米远处,岳灵珊手扶在一株松树上,红着脸划着脚尖,正对着她喊道:“西方必胜,你……你……”她顿了一顿,道:“我不恼你啦!你……再来华山的时候,记得找我玩啊……”说到这里,她突然脸上又是一红,这次真的转身跑走了……

任盈盈眉头微蹙,这是什么意思?还想继续八卦大师兄吗?这么说,小师妹对大师兄动心了?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一声低笑,东方不败染着笑意的嗓音低低传来,“西方必胜?”

任盈盈回头去,就看到东方不败逆着光站在面前,对着她微微侧身伸着手……

任盈盈心头一晃,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攀上了那对她伸出的手,只觉得手上一紧,整个人都被东方不败拉着站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瞅着他,忽然觉得喉咙很干。

东方不败挑着眉毛看着任盈盈微显茫然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他臂上一用力,将女孩整个拥到怀中来,低下头贴着她小巧的耳垂,低低道:“西方必胜?真是好名字……”他笑得胸腔里一震一震的,任盈盈被他搂在怀中,头埋在他胸前,心中大羞——她随口取了这么个假名,不过是存了一份笑闹之意……此刻被东方不败这样一说,倒像是,倒像是……她的耳根红了起来……

东方不败满意地看着女孩害羞的情态,大笑声中将任盈盈整个横抱起来,举步往山下走去。

任盈盈惊叫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将脸更深的埋到东方不败胸前,压根不敢去看他身后跟着的属下脸上的神色。她听得东方不败笑声越发肆意,不由得羞中生恼,眼珠一转,伸臂攀上他的脖颈,微微露出左半边脸颊来,笑微微道:“原来名震天下的日月教教主,却是深爱分桃断袖之事。”

东方不败低下头来,望着女孩羞恼中却有带着狡黠的可爱模样,瞳孔微微一缩,他的视线从女孩乌溜溜的眸子落在那秀气的鼻子,嫣红的樱唇,修长的脖颈……视线慢慢下移,最终落在微微绽放的花蕾处……然后,他薄唇微弯,对着任盈盈露出个可恶的笑容来,低低感叹道:“确是难辨雌与雄。”言若有憾。

任盈盈只觉得脚尖都烧起来,她搂着他脖颈的双臂急速收回,又突然伸出去,一双小手捂住东方不败灼灼双目,嗔怒道:“你……你……”她“你”了半天,只急得肺里空气都稀薄了,最终却也只能像岳灵珊那样很没有新意地恨恨道:“你登徒子!”

东方不败闻言又是大笑,微微侧头在那莹白小手上落下一记轻吻,瞅着脸如朝霞的女孩柔声道:“再长大一点吧……”

任盈盈像被灼伤了一般飞快得将双手缩回胸前,耳听着怀抱着她的这人低醇的声音,痴望着他眼中罕少翻涌的柔软之色,只觉得心中某个角落一点一点塌陷下去……直到……直到她的理智告诉她这句话是个怎样的双关语!!!

任盈盈一个手肘,纵身跳落在地,恨恨地捶了东方不败一拳,恼道:“你……你……还能再讨厌一点吗?!”

东方不败任由她施为,微眯了眼睛看她发泄了一通,他慢慢摸着下巴,缓缓道:“因何恼怒?”

他脸上的困惑如此真切,倒让任盈盈微微一愣。

东方不败缓缓伸出手去,握住任盈盈的小手,低声道:“因为我说的话?”

任盈盈脸上又红,哼了一声眼望别处,不予理睬。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道顽童般的狡猾之色,脸上却还是一本正经,叹了口气道:“我只是盼着你年龄再大一点,又有什么错?”

任盈盈狐疑地瞅着他,暗忖,莫不成真是我想错了?她想到这么多年来,东方不败一贯清冷的模样,突地脸上更红了……若是她自己想左了,那可真是……真是……

东方不败忍笑忍得辛苦,见任盈盈抬眼看来,担心露出痕迹,一伸手又将女孩拉到怀中,掐一掐她脸上的肉,笑道:“回去要不要学骑马?”

任盈盈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欢喜道:“好呀!”

东方不败便与她详细解说什么样的马适合初学,又问她喜欢什么样子的……

那几个跟来的下属跟随东方不败数年,久的甚至十数年,几时见过他如此模样?这样耐心而又包容。单说方才任盈盈捶了教主那一拳……换个人,此刻还不知道怎么死的呢!几人暗暗交换眼色,那两个给东方不败送过美人的心下更是惴惴不安,心道实在该找个机会讨好这位准教主夫人才是……

任盈盈偎在东方不败怀中,浑然不知身后跟随的数人心思,也不知道此刻二人情状落在众人眼中,直如欢情最浓时的恋人一般。她只是见东方不败不再提方才的事情,心下放松,脸上的笑容越发轻快起来。

偏偏有的人却见不得她轻快……

东方不败笑吟吟地看了一眼任盈盈,低低道:“我却还是不解,怎得方才一句话就惹得你这样恼怒?”

任盈盈的脸上腾地红了起来,偎在东方不败怀中的身子也僵住了。

东方不败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声直上九天云霄,震起林中无数飞鸟。

任盈盈这才醒过味来,原来这厮一直在戏耍与她!!!她又羞又气,却偏偏拿他毫无办法,扭着头嘴一瘪,一串泪花便涌了出来。

东方不败见她扭头久久不语,侧眼看去却正看到一串水珠顺着女孩姣好的侧脸流淌下来……他眉心微皱,扳着女孩肩膀让她转过脸来,低头哄道:“怎么哭了?”

任盈盈心下也是诧异,浑然不知心中委屈从何而来,竟至流泪。听得东方不败问话,她忙伸袖子去挡住自己流泪的模样,嘴上恶狠狠道:“谁哭了?!你哭了我都不会哭!”

东方不败任由她拿袖子遮住面容,以手支额,苦恼道:“这话可切莫外传,若是让江湖中人都知道我东方不败如此爱哭,可就不好了。”他拨弄着女孩额前的碎发,脸上神色温柔,眸中还有一抹隐藏的疼惜,却压低了声音神秘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莫外传。”

任盈盈从未见过东方不败这样逗趣,忍不住噗嗤一笑,嗔道:“你这是哄娃娃呢!”

东方不败见她不哭了,眉头微松,伸出修长的食指为女孩揩泪,语调温存,“又哭又笑,可不还是个孩子吗?”他说到这里,看着女孩虽是微笑,眼中犹含泪花的模样,心道:我如今疼你宠你,却不是把你当孩子……他又看一眼任盈盈小脸微红的样子,薄唇微弯,握着女孩的手缓步往山下走去……

任盈盈一路垂着头,任由东方不败握着自己的手,心中翻来覆去却是八个字: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她微微歪头,瞅着东方不败俊美的侧脸,心道: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天考完试回到寝室直接睡死过去了……舍友说拍我脸都叫不醒……一直睡到今天中午……orz

O(∩_∩)O谢谢明夕姑娘的地雷。

35

35、携手赴洛阳

携手赴洛阳

华山密谋之后,下一站就是河南洛阳了。

谁知直到临行之前,小黑松鼠都没有出现。初到华山那晚小黑就没了踪影,任盈盈只当它是私下出去觅野食了——毕竟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也就没放在心上;可是接连三天小黑松鼠都没有出现,一直到众人要离开的这天早上。任盈盈心中担忧,遍寻不到,却也不好因为自己的小朋友而耽误了东方不败的行程,只好咬咬牙上了马车。

马车上的东方不败脸色也不是很好,如果仔细看,还能在他下巴处发现一处小而浅的伤口——像是被一片薄薄的叶子划破了。什么叶子能伤到东方不败呢?其实真凶是锋利的刀片,或者说——是东方不败的胡子。

话说东方不败在黑木崖上是有专属剃头匠的,其人艺高人胆大,能镇定地在东方不败头顶脸上动刀(大雾),谁知道在干了几年之后突然换了一种“哆嗦症”——死命也不肯再碰各种工具了,一看到东方不败就抖着嘴唇嚎啕大哭……没有办法只好让他“退休”。谁知此人一退不打紧,再没有第二个人敢给东方不败修发剃须。

这次下山来,东方不败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了浅浅一层胡茬,昨日派人拎回来一个剃头匠。那人一对上眯着眼睛打量他的东方不败,又看到周围佩剑护卫的几个彪汉,登时连手指都不会动了。万般无奈之下,东方不败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哎,就算他是武林高手,可这隔行如隔山——镜子里的景象也的确模糊,胡子没刮干净,下巴上倒开了一个小口。此事被任盈盈知道之后,她捂着脸扑哧扑哧笑了好半天——这笑声被东方不败听到,他的脸色更加糟糕了。

任盈盈一上马车,看到面沉如水的东方不败,忍不住唇角就是一翘,察觉东方不败视线扫来,又极力克制——一时间脸上神情可谓精彩纷呈。

虽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但是笑傲中世人对于男子是否留胡子并不看重。其实,像在汉朝剃须是一种侮辱性质的刑罚,在魏晋以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留须反倒成了戏词中的可笑之处。可见,审美观是一直在变的。任盈盈心中还是偏爱男子清爽洒脱一点的模样。

东方不败垂着眼睑看着手中的书,一句话也不对任盈盈说,就这么看了两个时辰。

任盈盈情知他是因为自己喷笑的反应心中生恼,有意弥补,便主动开口道:“看了这么久休息一下吧,免得眼睛难受。”

东方不败微微抬头,拿眼角瞥了瞥任盈盈,又低下头看书,不理她。

任盈盈鼻子皱了皱,心里哼哼道:你不来理我,我也不理你!虽然这般想,却还是忍不住时时从余光中打量东方不败的神色。

他只是一脸沉静地继续看书,渐渐沉浸其中,脸上的郁色也缓和了,看上去竟有点温柔无害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看到什么难解的地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下巴,却正好揉在伤口处。

东方不败眉心一顿,脸上带了点孩子气的恼怒。

任盈盈只觉得那点罕见的孩子气直直撞到她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落去了,不由得抿唇柔声问道:“很疼吗?”

东方不败闻言抬头,挑眉眯眼瞅着任盈盈,似乎是想辨认她是真心发问,还是故意设局好再来笑他。

任盈盈心里越发柔软下去,仰着头伸出手指轻轻戳一戳他下巴的胡茬,低声道:“等到了洛阳,我来帮你对付它们吧。”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是一笑,却少了戏弄,多了柔美。

东方不败垂眸看着那触碰着自己胡茬的白嫩指尖,继而抬头,眸中闪闪如有星辰欲出其中,“好。”

马车辘辘而行,两日后于傍晚时分停在了洛阳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前。

任盈盈跟在东方不败一路直抵卧房,唤了丫头准备好热水毛巾皂角液。一转身,东方不败就已经脱去外袍仰躺在窗边的竹塌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清风徐来,拂动衣衫,看上去很是惬意。

任盈盈慢慢走了过来,戳戳他肩窝,露出个趁火打劫的小人笑容来,“你收藏的那么多匕首呢?”

东方不败微微睁眼,右手一转,将一把银柄小刀展示在她眼前,低声笑道:“用这个。”

任盈盈捏过来,装着很懂行的样子颠了颠,点头道:“好刀。”

东方不败将手虚握成拳,放在唇边低咳一声,眼中满满的全是亮晶晶的笑意。

任盈盈侧坐在竹塌上,真要下手又有些犹豫,只拿手在他胡茬上摸来摸去——他的胡茬像是夏天的青草,硬硬的,挺挺的,一不留神还可能会划破人的小腿;可是你若懂得怎样怎样轻柔的压下去,顺着它,哄着它——它又能让你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纳凉……任盈盈这样想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怎么一直笑?”东方不败微微睁着眼睛,声音也低低沉沉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任盈盈笑着将手指在他下巴上划来划去,也低声道:“我想到一门功夫,练了它就从此再也不用刮胡子啦。”

东方不败眼中流转的光稍停,旋即低笑一声,叹道:“鬼丫头。”

任盈盈将毛巾浸了热水,拧干之后贴在他面上,又将皂角液揉开给他抹上,直到揉起泡泡。

她柔软细腻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滑动,东方不败的眸子黯沉下去,渐渐染上了一份迷离。

任盈盈歪着头打量了他片刻,终于还是迟疑着将银柄小刀举到了他面前——东方不败倏忽睁大了双眼,黑嗔嗔的瞳仁里爆射出骇人的光。

任盈盈第一反应是反手拍他,嗔怒道:“干嘛吓人?!”继而想到这才是他察觉寒气迫近时的本能反应,不由心中一颤,难道那么多剃头匠竟没有一个敢给他刮胡子……

东方不败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是我不好。”便乖乖地垂了睫毛,不再动作。

任盈盈按下心中不安,鼓着腮帮子威胁道:“你若是再把我吓跑了,这辈子都找不到人来给你刮胡子啦……等到你以后胡子长得跟头发一样长,见到敌人先让他猜猜哪是你的脸,哪是你的后脑勺……”说到这里她突然扑哧一笑,“说不定有人怎么都分不出来,自己一气之下就气死了呢!”

东方不败微笑着望着她娇俏可爱的模样,慢慢将目光落在她雪白的手腕上……那柔软的手指还在他脸上动来动去……让人没法静下心来……

胡茬一点一点被刮干净了,任盈盈满意地伸手摸来摸去,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东方不败只觉得那一只小手像是在他的心里蠕动一样,细腻柔软的,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小巧的手指慢慢游走在他略显冷硬的唇角,带起阵阵悸动。

东方不败心中一动,微微侧头,含住了那纤细可怜的指尖……任盈盈的脸上瞬间落满了晚霞。

作者有话要说:O(∩_∩)O谢谢水水姑娘的火箭炮!!!兔子人生中的第一枚火箭炮啊!!!

关于肉……捏着,按照剧情来走的话,有肉的时候还比较遥远,毕竟这是古代武侠,不好先性后婚咩~

8过,写个婚后小剧场什么的,诸位意下如何?

36

36、枕钗横鬓乱

枕钗横鬓乱

女孩纤细的指尖在他唇间微微颤抖着,像是在和风里静静绽放的百合花,带着淡淡的香气与不自知的可怜可爱处。

任盈盈偏着头坐在竹塌上,羞红的晚霞洒落在她半低的脸颊,小巧的耳垂,修长的脖颈……这一刹那,这样的娇羞为她慢慢覆上了一丝媚色,无声的诱惑着。她的诱人处,不同于艳色的名花,倒像是沾着露珠的水果,下口咬时,扑面就是一阵清香……

东方不败握住了女孩的玉腕,手势轻柔,姿态却很坚定。他轻轻噬咬着女孩的指腹,微弯了眼角瞅着她怕人看的模样,只觉得那一点颤抖从女孩的指尖传到他的唇间,丝丝入扣地蔓延到心底去了……

任盈盈初时被东方不败的举动惊到了,才反应过来要躲开就被扣住了手腕,她不敢真和东方不败较力,偏偏指尖上——他唇瓣的热度像是会灼伤皮肉,烧干骨血一般——脸上的红越来越重,她只觉得嗓子哑得厉害,眼底有泪意上涌,却又不是伤心难过,倒像是一片薄凉的欢喜……有些微微的疼,却又疼得让人想要微笑……

东方不败见她只是垂着头不敢少动分毫,他与任盈盈十年相伴,何曾见过她如此乖觉听话的模样,登时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血似气。他半坐起来,横臂拦住任盈盈柔软的腰肢,又轻轻咬了她指尖一回,这才凑在她烧红的耳边,低哑道:“脸上怎么这样红?”

任盈盈慌忙收回手来,心中稍安就听到这么一句,立时大窘,只觉得耳根痒痒的,偏了头便要躲开。

东方不败却觉得手指间似乎还残留着女孩手腕上柔腻的触觉,毫不客气地绕过她的腰肢再度握紧了她的手——这次,却是将两只手都握紧了。

任盈盈被东方不败半抱在怀中,双手被他攥紧,耳边是他热热的呼吸——一颗心简直要跳出喉咙来,又像是岸上的鱼,因为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感情而一寸一寸干裂开来……

东方不败在她耳边低低的笑,声音里带着醉人的蛊惑,“还怕不怕我?”

任盈盈下意识的点头,继而摇头,手足无措处越发令人心生怜惜。

那声音离她耳根越发近了,也越发低了,带着灼人的热度,逼迫着,伺机等待着,“还怕不怕我?”

任盈盈欲待伸手推他,却被握住了手;欲待起身离开,却被搂紧了腰——她软软地开口,求恳,“东方……”,只此两个字,她便住了口——因她此时的嗓音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拖着靡靡的颤音,堪比那脸上的娇红。

东方不败听得如此一唤,双眼一眯,唇瓣一开一合便将那粉玉般的小巧耳垂含住了。

任盈盈登时浑身一个颤栗,僵在东方不败怀中,小嘴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脑海中似有白光闪过……

东方不败含着她的耳垂,哑哑的嗓音翻来覆去缓缓问着,“还怕不怕?怕不怕?嗯?乖盈盈,莫怕……”

任盈盈再也受不了这等刺激,带着一缕哭腔小小声道:“我怕,我怕,你……你别这样……”

东方不败眼中如有墨云翻涌,他将女孩往自己怀中拉紧,终于放过那已经不堪蹂躏的小小耳垂,转将视线落在她嫣红的唇上,沉声道:“我教你个法子,让你不怕了,好不好?”他挑眉去看任盈盈,却见她浓长纤密的睫毛急速地颤抖着,半合着眼睛不敢看他——他忍不住勾下头去,将唇轻轻贴在她白腻的脸颊上……

任盈盈绷紧了脚尖,只听到血液涌上耳膜隆隆作响……

东方不败用唇缓缓摩挲着女孩的脸颊,一径低低问道:“好不好?”他一开口,唇瓣便在女孩脸颊上蹭来蹭去,只让任盈盈闭了眼睛不敢看他……他目光灼灼,盯准了女孩嫣红饱满的唇,慢慢移了过去……

一滴泪水顺着任盈盈的眼角溢了出来,继而第二滴,第三滴……

东方不败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稍稍离了她的脸颊,伸指为她擦泪,又将她细白的手指举到下巴上,逗着她低声笑道:“好啦,怎么怕成这样子?”女孩的泪沾在他手指上,凉凉的闪着光泽,带了一点点凄艳……

任盈盈猛地睁开眼来,乌溜溜的眼珠隔了一层雾气瞅着黯然低笑的东方不败,突然一仰头咬上了他的下巴!

东方不败不曾防备,被她咬了个正着——恰咬在那道小伤口上,他蹙眉忍痛,伸掌抚摸着女孩柔顺的长发,笑道:“像只小野猫。”

任盈盈一击得手也是微愣,听到东方不败如此笑言,她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更红了,只是收紧了上下两排贝齿,小声怒道:“叫你戏弄我!咬死你!”

东方不败忍笑,女孩柔软的唇蹭在他下巴上,带起一阵燥热。他轻轻揉·弄着女孩的耳垂,慢慢道:“你这样……算不算变相亲我?”

任盈盈一僵,迅速收嘴后退,重重哼了一声,抬眼想说什么,却看到了他下巴上的一排齿痕,最终脸上又红了一层,却什么都没说。

东方不败眼中笑意更深,他低下头去,盯着女孩的眼睛,拉长了声调问道:“你方才着恼,可是怪我太慢了?”

任盈盈抬眼瞪他,羞恼道:“胡说!我才没有……”她看到东方不败还在笑吟吟地等着她将下边的话复述,不由得话音一断,继而更恼,“没有!”

“恼”有别于生气、发怒,这是一个多么风情万种的字眼啊!

东方不败显然对此深有了解,眼底的黯然去了几分,添了一丝疑虑,却并没有再出言戏弄,而是将女孩搂在怀中,轻轻吻了一下额角。

任盈盈此前心情大为激荡,此刻靠在东方不败怀中,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脸。她想到很多年前华山上覆满白雪的深夜,月亮高悬在林子里,黄黄的如同鬼眼般盯牢了她;她刺晕东方不败烧毁了《葵花宝典》,他醒来时看到她时眼中森森的寒光;嵩山派伏击的那一夜,她呕出的一口鲜血在衣襟上渐渐暗沉下去……

东方不败也不问也不哄,只是轻轻为她擦泪,时而低头亲一亲她额前的碎发,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

流泪的时候最好有人在身边安慰,却也最怕有人在身边。

任盈盈攀着东方不败的手臂,缩在他怀中,流着眼泪颤声低低道:“我怕……”她没说怕什么,或者说她也迷茫于这样的心情。

最好年华里最好的爱恋,却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

沉沉暮色里,女孩缩在男子怀里,长发如丝绸般流泻在竹塌上,她垂目滴泪,唇角却微微翘着,似乎有无限欢喜。

不知过了多久,任盈盈慢慢抬起头来,她明亮的眸子毫不避让地迎着东方不败幽深的视线;然后,她轻轻攀住他宽阔的肩膀,往他的薄唇上缓缓吻去……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自我感觉这一章够暧昧了,求各种留言打赏~~

相信我,下一章是让这两只吻下去滚床上还是分开来虐上去……全由你们决定哦!

37

37、夜雨百年心

夜雨百年心

东方不败明显被任盈盈的举动给惊到了,其惊诧程度比之方才任盈盈被他搂住时的反应有过之而不及,一时间竟只是睁大了眼睛任由任盈盈在他唇上轻轻蹭着,直到任盈盈像小猫一样的轻轻咬着他的下唇时才回过神来。

任盈盈微仰着头,柔柔地亲吻着东方不败微凉的唇,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暮光下投落深深的暗影,和那总是幽深的黑眸中刹那的不知所措——她的心中渐渐泛起了一种古怪的笑意,这一瞬间,她似乎捕捉到了东方不败喜欢逗弄他的原因……因为这种类似于恶作剧得逞的感觉还真是不一般的好呢……

回过神来的东方不败伸臂勒紧了女孩纤细的腰肢,将她往更靠近自己的方向拥紧,眯起眼睛低下头来加深了这个吻……女孩的唇柔柔软软,散发着淡淡的芳香与蛊惑,让他几乎无法自拔,想要更多的,更热的,更深的……舌头在柔软的唇瓣前逡巡,耐心的等待着那处的开启与容纳……

任盈盈在心底拼命默念古墓派的心法,却渐渐大脑一片空白,最终只记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八字箴言。她抖着睫毛,悄悄地瞅着微眯了双眼的东方不败,这一刻,在她眼中,他的侧脸是如此俊美,如同火光下的异教徒王子;而那皮肤下罕见的隐隐潮红更是让人……心生异样。她抓紧了他的手臂,她的心跳似乎依旧稳定,并没有加速;呼吸似乎也还悠长,并没有急促……可是这种异样的感觉……她的睫毛眨动了一下,大约就是——心痒难耐吧。

这个念头一起,任盈盈只觉得口中干渴无比,本能地微微张开了嘴,恰给了东方不败可趁之机。

这一吻一发不可收拾,连周围的空气中都似乎有火花噼啪声作响,就在任盈盈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东方不败猛地偏开了头。他黑亮的发遮住侧脸,却掩不住闪避处的狼狈与慌乱。

任盈盈喘息几下后,察觉到东方不败此刻“不妙”的状态,可是先前心中的惧怕却消减了许多。她的心性有点像是小孩子,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的时候会又怕又避,待知道此人并不会如何时却又想去撩拨……看他难受却又忍耐的模样……任盈盈低头暗笑,毕竟还是吃不准东方不败能忍到什么地步,因此只是垂着头继续装乖巧。

东方不败自持片刻,这才转过脸来看向任盈盈,他黑嗔嗔的眸子里有着明亮的喜悦还有一丝极为隐秘的——甚至连他自己也尚未察觉的忐忑,他直视着任盈盈,哑着嗓子认真问道:“你方才……”他抚上自己的唇,视线不受控制得挪向女孩微微红肿起来的樱唇,声音里多了一分紧绷,“……可知是何意?”

东方不败问出此语,是因为在他看来,任盈盈乃是十四岁少女一枚,无父无母亦无姊妹,更无人引她知晓这些……故要确定女孩是否了解其中含义。哪里知道拜现代发达的信息所赐,该姑娘早就知晓人事。

任盈盈方才念了几遍古墓派心法,这门功夫本就是少情少爱的,此刻她已然是脸不红气不喘,眼神清亮,看上去竟比东方不败镇定许多。听得东方不败这样问,任盈盈微微歪头,轻轻嘟嘴,那小模样看上去要多纯洁有多纯洁,声音不仅正常而且正经,她昧着良心无耻道:“不知道。”

东方不败眸子一黯,唇角却多了一丝苦笑,他摸着任盈盈的脑袋认真道:“方才这样,便是你要嫁给我的意思。”

任盈盈大囧,这算不算拐带未成年少女?她想了一想,依旧眼神清澈地瞅着东方不败,也认真道:“我不要嫁给你。”

东方不败抚摸着她脑袋的手微微一顿,伸臂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低下头去专注地盯着任盈盈脸上的神情,问道:“你不喜欢方才那样么?”

任盈盈任由他打量,心底大乐,这种让东方不败吃瘪的机会可真是千载难逢啊!她细白的手指拨弄着东方不败握着她腰肢的大手,厚着脸皮装着不解世事的少女,“喜欢啊。”

东方不败的眼睛笑了起来,声音也柔和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要嫁给我呢?”

任盈盈也眯眼笑,软软道:“你是我叔叔嘛,嫁给你岂不是很奇怪吗?”

东方不败……

他吸一口气,尽量舒缓着语气温声道:“称呼并不是问题,你若是喜欢,也可以不喊我叔叔。”

任盈盈露齿一笑,环抱着东方不败的脖子,将脑袋歪在他肩膀处,甜甜道:“我喜欢喊你叔叔呢。”话一出口,她忙安抚了一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东方不败被女孩亲近的姿态弄得心底一软又是一热,便在她耳边低声道:“就算是喊我叔叔,亲了我便要嫁给我的。”

任盈盈更囧,为什么有种她是欺凌了小家碧玉的恶霸之感?她瞅一眼不动声色地东方不败,皱皱鼻子,一派天然道:“可是你好老啊……”

东方不败僵住,瞳孔微缩,目光幽深起来……

任盈盈在心底叹一口气,比较真实的东方不败又消失了,不过她现在笃定东方不败目前不会拿她怎么样,于是“恃宠而骄”,BLABLA继续道:“人家都说年纪不要差太多啊,差太多会沟通不良的,那岂不是很糟糕,我要是嫁……上限就是曲非那个年纪了……”

底下的话被东方不败一记怒吻堵了回去。

东方不败匆匆起身出去了,任盈盈轻咬下唇,感受着红肿处的丝丝疼痛,皱眉想:他这是生气了呢还是……去解决某项生理问题了?

入夜时分,雨声淅沥中,东方不败回来了。他宽去外袍,到净房洗漱,坐回书桌前翻了几页书却又合上,最终穿着里衣躺倒床外侧——期间非但没有跟任盈盈说一句话,连看一眼都没有……

任盈盈有些伤脑筋地瞅着背对她的东方不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两人睡时,向来是她缩在他怀中,时而喁喁低语入睡;便是任盈盈有时候闹小别扭,朝着床内侧睡去,东方不败也从来没有背对着她入睡过……

她轻轻伸指去戳他的腰眼,东方不败微微一动避开了,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果然是生气了。任盈盈下了结论。

她想一想自己先前的话,在她是故意戏弄,在他可就算得上是人身攻击了……任盈盈试探着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他腰上——这一次,他没有闪避。

任盈盈心下稍安,有意委屈道:“你怎的都不理我?”

东方不败依旧面朝南窗,一语不发,只有雨声淅淅沥沥,绵绵不绝。

任盈盈将手伸过他腰前,慢慢去找他的大手,终于拉住了,可怜兮兮道:“帮我渥渥手吧,今晚下雨真冷。”其实她修习九阴真经以来,内力已有小成,夏夜小雨如何能令她两手冰冷?不过是借个由头来和缓一下罢了。若说起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冰?那还是不是这小妮子暗运古墓派心法,生生降下来的温度……

东方不败初时便觉得腰上微凉,此刻被任盈盈的小手一碰,还是吃了一惊,双手合拢握住了她的小手,不由回身道:“怎得这样冰?”

任盈盈见他果然回过身来,知道是他关切自己之意深重,欢喜之情便从心里涌到眼底。她嘻嘻笑着,在被子底下将冰凉的小脚一点一点顺着他温热的小腿攀了上来,口中撒娇,“睬不睬我?睬不睬我?”

东方不败握着她的手给她暖手,任由她将冰凉的小脚丫贴在自己腿上也不恼,只是冷着脸抿紧了唇不再跟她说话——果然还是生气啊……可是若仔细看,那抿紧的唇叫几乎绷不住想要柔和下去的意愿,即便是冷着脸手却是暖的……

任盈盈知道东方不败素来心高气傲,断然不可能自己将心中隔阂讲出,便凑上去用额头蹭蹭他的脸颊,眨着眼睛问道:“你恼我啦?”

东方不败这才露出个似笑非笑的模样来,瞅着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任盈盈皱着眉头煞有介事地想了一会,挨上去在他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小小声的问道:“你恼我……这样吗?”

东方不败脸上的神情缓和了,看着女孩笑得又是狡黠又是轻灵的模样,低头又重重吻了回去,好一会才放开哑声道:“不恼。”

任盈盈被吻到如此地步,不禁也微觉情动,大着胆子伸出小舌,在他的喉结上轻轻一舔,更小声的问道:“那你……恼我这样吗?”

东方不败浑身一震,将女孩半压在身下,见她垂着眼皮四下乱瞅就是不敢看他的模样,他只觉得傍晚时分好不容易才按耐下去的那股火又冲天窜起,他轻咬着女孩小巧的锁骨,更低哑道:“不恼。”

“那……这样呢?恼吗?”

……

“不恼。”

……

“……恼吗”

“不恼。”

东方不败覆在任盈盈身上,将头埋在她肩窝,极力调息,收敛心神。

任盈盈察觉到腰上的火热硬挺,看他忍得如此辛苦,不由得暗暗咋舌,继而想到自己方才如此大胆,不由得更是脸红,到底还记得东方不败生气的源头,小心翼翼开口道:“那你是恼……我说你老吗?”

东方不败身子一僵,仰面朝着床顶,眼角嘴角这次货真价实的绷紧了。

任盈盈心道以后可要记住,这是东方不败的禁忌,再也不可提了。她轻轻搂着东方不败的臂膀,乖巧道:“我是说你成熟有能力啦,不要生气嘛……其实我本来是想说自己太小了,可是……”她吸吸鼻子,故意娇蛮道:“你也知道我是从来不说自己不好的……只好委屈你啦……”她微仰着头瞅着东方不败,诚恳道:“我最喜欢你这样成熟又有风度又不爱生气的人啦!”

东方不败听到“最喜欢”三个字,眸中光华流转,当真灿如皓月。他笑着瞅了任盈盈一眼,这丫头若是打定主意要哄一个人,自然是能舌绽莲花的——只是,她愿意这样来哄他……东方不败的眸中慢慢覆上一层暖,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

任盈盈长长舒了一口气,笑问道:“这下不恼了吧?”

东方不败轻轻捋顺她耳际散落的长发,叹了口气,柔声道:“我不恼了。睡吧。”

任盈盈乖乖闭了眼睛,缩在东方不败怀中,过了片刻却迟迟不能入睡,不由得睁开眼来,却见她与东方不败的长发都缠在一起了。她痴痴地看了一会,心底无声落雨,过了片刻,她更紧的搂着东方不败的手臂,小声问道:“你会一直待我好的,对吧?”

东方不败闭着眼睛摸摸她的额头,低声道:“自然。”

任盈盈又呆了一会,用更加笑的声音慢慢道:“你若是一直待我好,我便也一直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东方不败微微睁开眼睛,低头在她额前亲了亲,声音不高却很重,“好。”

作者有话要说:带有的地方我以后会酌情添加,捂脸,暂时是憋不出来了……

这一章是不是很荡漾?扭动~求各种流言打赏~

O(∩_∩)O谢谢幽幽,岸左与水水姑娘的地雷,扑倒啃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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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38、如饮醉流霞

如饮醉流霞

次日任盈盈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透着微微的红,床侧却已经空了。她半合着眼睛伸手摸索过去,床铺已然微凉,显见东方不败已经离开多时。她揉揉眼睛嘟囔道:“这个可怜的工作狂。”说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衣衫慢慢走了出去。

丫头早就等在外面,此刻见她起了,便招呼了等在廊下的小丫鬟们过来。只见三四个小丫鬟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来。丫头亲自取过一条大手巾来,将任盈盈面前衣襟掩了。任盈盈方伸手向面盆中,一面洗沐,一面在心底忖度:这倒是奇怪了,看这洛阳小院中的人员安置倒比黑木崖上还精细些,难道是东方不败打算在这里久住?她留心去看那几个小丫鬟,却都面生的很,从来没见过的,可见是并不是教中排得上的人物……

任盈盈收回目光,从丫头手上取了脂粉(其实是她自己捣鼓的古代防晒霜),对镜匀面。她往镜中这么一瞥,登时愣在那里。只见那镜中的少女眉弯眼角处尽是说不出的风情,眸中似是拢了一层水雾却又透着欢喜,真真是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想到此处,昨晚睡前的一幕幕又涌上脑海,东方不败低低的喘息声似乎犹在耳畔——任盈盈不由得扣倒靶镜,掩面向墙……这真是,真是羞煞人也!

她既起了羞意,便觉得那垂着头的几个小丫鬟都在偷眼看她,甚或在心底猜测她的脸为什么这样红……任盈盈罕少见的急声道:“出去,都出去!”

丫头有些诧异得看了她一眼,答应着带了小丫鬟们就要下去,却又被唤住。

“丫头你留下。”任盈盈想了一想,拍了拍脸颊努力恢复镇定,招手让她走过来,这才小声问道:“东方叔叔今日可是出去了?”

丫头亦小声回道:“教主今日天不亮就出去了,只带了两名护卫,似乎……是往嵩山方向去的……”

任盈盈点点头,对着随风轻晃的门帘出了一回神,因问道:“有向右使的消息吗?”

丫头低垂了眉目道:“向右使留守在黑木崖,并没有异动。”

任盈盈再点一点头,叹道:“原该如此。”说着挥手让丫头退下。

丫头唯一迟疑,“小姐,早饭都备好了……”

任盈盈以手支额,漫不经心道:“送几碟新鲜果子来吧。”

丫头静静地退下去了,只留了任盈盈一个人坐在屋里,初夏清晨的清风透窗而来,裹着草木清香与泥土的腥气,让人头脑清明起来。任盈盈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下巴,这是她一开始为了好玩刻意模仿东方不败,谁知最后竟成了深到骨子里的习惯。她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想着,原来看笑傲的时候竟是看错了黑木崖中的权势更迭。大约是向问天在东方不败手下先是叛教逃离,再是赴梅庄救任我行,这两桩豁出性命去的大事一干,让诸位看官都不由自主地觉得向问天这孩子对任我行实在是掏心窝肺,忠贞不二……可能还有什么断背山情缘在里面……

可是她却忽视了这两件事的发生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东方不败自宫,杨莲亭执政,将日月教搞得乌烟瘴气,一步步残害老将旧勋,将向问天逼得混不下去了……这才有向问天一怒反出黑木崖,以一己之身对阵七百人!而他反出日月教后,正邪两派皆欲杀之而后快,若不是将任我行捞出来重夺日月教权柄,向问天一样没法光明正大的在江湖上混下去……

任盈盈这些年冷眼看着日月教中的事务,渐渐觉得这一教中人物其实对于教主是谁并不怎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这个教主有没有能力率领众人将神教越发壮大发展起来!任我行是教主,大家跟随;东方不败是教主,大家也跟随。更何况,此时的东方不败正当壮年,野心比之任我行只有更大,谋略只有更深远,教中人士纵然一开始稍有微词,十年一过再也没有人不心悦诚服了……

任盈盈又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看着台阶下冒出的幼笋,对着日光将手掌摊开又握紧,脸上终于露出个笑容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东方不败回来了。其时任盈盈正盘腿坐在东方不败宽大的靠背椅上,挽着袖子伸手捏过第一颗草莓来,正要往口中送,一眼看到东方不败进来,便跳下椅子,笑道:“回来啦,吃午饭了吗?”

东方不败走过去,坐在椅子上,伸手一拉将任盈盈圈在怀里,揉了揉额角看着她道:“不曾。”

任盈盈在他怀中扭了扭,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嘻嘻一笑,轻轻咬了一下草莓尖,“那正好陪我吃草莓吧。”一语未了,那草莓的味道已然融到味蕾中去了,任盈盈苦了一张脸将被咬了一小点去的草莓推到东方不败嘴边,吸着气道:“酸的。”

东方不败有些无奈,抚着额头笑。

任盈盈在吃果子这一事上有一项特别的挑剔,那就是必须得是甜的,还不能甜得发腻,必须得是清甜;更不能是甜中带酸,便是有一丝丝的微酸都能被她品出来,一旦品出来了她就耷拉着嘴角开始纠结——水果是爱吃的,酸是不要的……最终智慧超人的任盈盈小姐想出一记妙招,她只是试吃一点点,若是泛酸就塞给东方不败,美其名曰不能浪费;若是极甜,她就归为己有,美其名曰爱护幼小。

眼看着任盈盈还瞪着眼睛瞅着他,东方不败唇角微弯,握住女孩白皙的手腕,将草莓吞入口中,似有意又似无意的在那指尖上轻轻一咬,继而放开。

任盈盈脸上微微一红,只做不知,如法对待第二颗草莓;东方不败也就如法第二次咬着她的指尖。

如是再三,任盈盈瘪着嘴,不满道:“我快酸死了!怎么就没有一颗甜的?!”

东方不败轻笑出声,慢慢摩挲着她细白的脸颊低声道:“不如我先来尝,若是甜的再给你?”

任盈盈一想也是,不由得笑眯眯地望了东方不败一眼,主动将小脸往他手上蹭了蹭软软道:“东方叔叔英明神武,聪明得不得了!”

东方不败大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取笑道:“小马屁精!”

任盈盈眼巴巴地瞅着他吞咽了五六颗草莓,一直摇头说是酸的,渐渐有些疑心起来,扯着他衣领,委屈道:“是不是骗我啦?你自己偷偷吃甜的……”正说着呢,东方不败含了一颗草莓便向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压了下来……

鲜嫩的草莓汁水在口齿之间流淌着,缠绵的双唇裹着惑人的甜香,急促地喘息伴着激烈的心跳……这样的吻,便是酸草莓也能变成甜的……你看,女孩的两颊早已经泛红,眼波流转处如同偷饮了仙酿醉流霞的小树精,永驻了这一刻的青春鲜活……

东方不败的眸色越来越深,搂着女孩腰肢的手臂也越收越紧,若不是他向来自律自控,几乎就要把持不住。

一吻毕,任盈盈捂着心口缩到东方不败怀中去,红着脸再不敢看他,直到东方不败低低笑着又来撩拨她。

任盈盈正捧着一颗新草莓,像只小松鼠那样的啃了一口,又是酸的!再加上东方不败的撩拨——任盈盈终于怒了!她张牙舞爪的就要朝着东方不败扑上去,便听到门外一声低咳,侍卫某恭敬道:“教主,属下回来复命。”

任盈盈恨恨的哼了一声,瞪了笑吟吟的东方不败一眼,扔下咬了个小口的草莓挑帘子走了出去,终于还是忍不住迁怒的瞪了侍卫某一眼。

侍卫某只觉得腿肚子一转,莫不是教主与小姐怄气了?!那他此刻进去岂不是有去无回?!正欲哭无泪的想着,就听到东方不败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进来。”

侍卫某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悄悄抬头处,却看到在他心中犹如神祗般的东方教主正捏着一枚被咬了一小口的草莓端详着,仿佛那是世上罕有的什么宝物,只是那上面细小的齿痕倒像是……他垂下眼皮不敢再看,尽量理智的将事情汇报完毕,就听到东方教主轻轻嗯了一声,侍卫某便知道该退下了。他慢慢倒退着走了出去,帘子落下的那一瞬间恰恰看到那人将那小小的草莓纳入齿间,唇角眸中笑意难掩……

侍卫某站在阶下好一会,初夏正午的日光明晃晃的晒得人头晕目眩。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很清楚教主的洁癖……原来有一种亲密,真的可以合二为一,不说身,只谈心。

作者有话要说:咳,今天翻出红楼梦来看了一回,码完之后发现前半章貌似红楼腔了……

的地方,你们懂得……

O(∩_∩)O谢谢btjly309姑娘扔的地雷;O(∩_∩)O谢谢问迭姑娘扔的地雷。

发现上一章贴了作者收藏,大家都不理睬我。于是我决定,这个文不虐了。

(╯3╰)

39

39、桃花开两朵

桃花开两朵

在洛阳停了数日,东方不败一直忙于教务,几不得闲,一得闲便是将任盈盈揽在怀里亲来亲去……

任盈盈将院落附近的风光看尽,这天瞅准了东方不败不在的当儿,只悄悄的告诉了丫头一声,便牵了近日新熟悉的那匹极温顺的小母马,欲待溜出院门,去探访绿竹翁。

丫头极力苦劝无果,满心想要陪着任盈盈同去,一则担心她的路痴;二则忧虑她的骑术。

任盈盈却有心要试一下自己这十年间的进步,更兼之实在是受够了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的日子,不用说,自然是果断拒绝了丫头的“非分之想”。她戴了帏帽,不为避忌,只是好不容易重来一回,总得好好保护维持肌肤的鲜嫩美白才对得起苍天厚爱啊!她初学骑马,也不敢纵马疾驰,只是松松的拉着缰绳任由马儿慢慢的沿着路走,随性地看着沿途景色,倒也悠游自在……这一走就是大半日,直到太阳光都有些烈了,才走了一多半路程。

任盈盈为皮肤大计,下马进了路边的一座小茶棚,打算稍作休息,待过了日头最毒的时候再走——好在这次路没弄错,也算是有所成就了!她戴着帏帽坐到小茶棚里面的一角,要了一壶清茶,正百无聊赖的自斟自饮,就听到身后风声微动,旁边的凳子上便坐了一名雄赳赳的汉子,观其面貌,约莫二十六七岁。

此刻这汉子装腔作势的将脑袋往任盈盈这边一探,很是夸张的吸了吸鼻子,赞叹道:“香啊香啊!”

任盈盈捏着茶碗的手微微一抖,那茶水便欢快地溅出来了几滴,她帏帽下的嘴角轻轻一抽,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调·戏?!

那汉子见任盈盈如此反应,只当是她小人儿怕了,笑得好不淫·荡,抬手就往她帏帽抓去,“美人儿莫怕,给大爷我瞧瞧小脸蛋,莫不怜惜你的……”

任盈盈微一侧头避了过去,见那汉子一愣,她拼命憋着笑,因思量着,左右此刻不方便行路,白等着也是无聊,倒不如找点乐子来耍耍——更何况,人生第一次遇到耍流氓的,值得纪念啊,不搞得轰轰烈烈一点对不住天地君亲父母啊!想到此处,任盈盈便颤声道:“奴家还带着帏帽,大爷如何便知道奴家生的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那汉子这一抓其实迅疾无比,见这女子竟闪躲过去,心下方要生疑;便听到这娇滴滴颤巍巍的一把嗓音,登时一把火从身上拱起来。他把眼一斜,做出个自认风流无比的姿势来,“观美人儿莲步轻移,端的是美妙无方;又细嗅处,一股处子体香幽幽而来……”他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显见是深谙采花之道。

任盈盈目光微转,落在那汉子左手抓着的刀上,旋即移开视线,细细地瞅着眼前这人,只见他面容硬朗,不但不猥琐,反倒还有几分英气——这也是任盈盈不觉得他可恶,反觉得有趣的重要原因之一啊!她转转眼珠,伸指指着那人迅速后缩,依旧是一副被吓坏了的颤音,却让茶棚里的人皆听得清清楚楚,“你莫不就是传说中整日采花作恶一夜御七十女的大淫贼大恶棍大混蛋田伯光?!”这话冲口而出,她又立刻收回手来举到脸边一副“我好柔弱快来蹂·躏我”的模样……

此人正是“万里独行侠”田伯光,本也是在茶棚中等待无聊才想找点乐子,没想到反成了别人的乐子还不自知。他此刻听了任盈盈在他名字前加的这一连串定语,只觉得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得跳了一跳,“在下正是田伯光,不过一夜御七十女……咳,这却是抬举田某人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任盈盈极为惋惜地哀叹了一声,就连厚厚的帏帽也遮不住那一双秋水明眸中的怜悯之意,她幽幽道:“原来你不行了。”

田伯光面对被调戏的女孩向来脾气不错,眼下却很有点想要暴走,他咬着牙一笑凑上来道:“你试一回,便知道我有多‘行’了!”

任盈盈微微摇头,话里话外都是一副“我都明白”的理解之态,“这就跟疯子总说自己没疯是一样的,不行的人自然都觉得自己很行。”

田伯光拍桌欲起,就要喷火——谁知任盈盈却竖了一只纤纤玉指在他唇前一寸处停了下来,悄声漫语道:“你莫要难过,我知你走上这条路实在是因为不行,因为不行所以自卑,又因自卑偏要证明给世人看,何苦来哉!我教你个法子,你虽是不中用了,却有那中用的,何不凑到一处——也算是一生有个伴呢?”

田伯光自幼混迹江湖,何曾见过像任盈盈这般言辞看似温和实则尖刻讥诮的女孩,不由怒极,脸涨得发紫得扶着桌子大口喘气,一时间倒气得说不话来。

诚如东方叔叔早有断论:这丫头若是打定主意要哄一个人,那自然是能舌绽莲花的;可她若是诚心要气某个人,也真真是杀人不见血的!

任盈盈见差不多了,也不欲太过分,乐子找到了,这便走吧。因笑着将未喝完的那壶茶推到田伯光面前,温声道:“陌路相逢,赠君清茶,聊表心意。”说完,转身欲走。

不妨田伯光平复下心情,一下子拦在头里,笑道:“险些着了你这小丫头的道,想激怒大爷好逃走?!”他横臂就拦了过来。

任盈盈微一错身轻巧躲开,口中却慌乱大喊,“救命啊!耍流氓了!”她顿一顿,考虑到“耍流氓”似乎太现代化了,因改口道:“非礼啊!登徒子啊!大淫贼啊!”她不喊还好,这一喊茶棚里登时散了个干干净净,连店主人都躲出去了。

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任盈盈眺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默默感叹。

田伯光见她好整以暇地歪着脑袋站在一边喊话,倒似在逗弄他一般,不由得更怒,心中只道:带我捉住你,管叫你躺个三天三夜!想着,将未出鞘的刀挥了起来……

便在此时,一点剑光闪来,清亮的少年声音随之响起,“休得无礼!”

小院书房里,东方不败有些焦躁地叩击着桌面,侍卫某与丫头垂着头站在对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盈盈不在绿竹巷?”东方不败绷紧了面皮,越想心中越急,这个小傻妞,前两天还学张果老倒骑驴,地图上都搞不清东西南北——就敢这么一个人骑着马跑出去?!怕是到时候连回来的路都找不到!东方不败站起身来,沉声道:“派人下去,全城搜寻!”

他大步往门外走去,走过丫头面前时微微一顿,冷声道:“如有下次,自断一臂!”

丫头吓得面无人色,只勉强撑着答应了一声,只能拼命祈祷小姐平安归来……如若不然,她浑身一抖,不敢再看教主森寒的面色。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个人一直听喜欢田伯光的,这家伙痴爱仪琳,算是笑傲中难得的痴情郎,只是恐怕他自己也不曾给心中所感下个准确定义……

鼓掌欢迎史上最姗姗来迟的男配!!!

40

40、青锋绕指柔

青锋绕指柔

那田伯光不妨斜刺里挑出来这一剑,倒被逼得退了一步,待定睛看去,出剑之人却是位眉清目秀,极为俊美的锦衣小公子哥,粗粗看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田伯光嘿然一笑,抱臂横刀道:“自古英雄救美,今遭却凑上来一只兔儿爷!”

你道这锦衣小哥是谁?正是笑傲一书中被灭门了的林平之林公子,他如今年且十七,此次与父母同来洛阳外祖父“金刀王家”过生辰。林平之因貌肖其母,素日里但凡有男人朝他挤眉弄眼,势必一个耳光扇过去,如今听到这莽汉子直称他“兔儿爷”,哪里还忍耐得住?!只见他将那雪亮的一柄剑当胸直刺过去,口内喝道:“休得胡说!”田伯光见他生得貌美,自觉起了怜惜之意,手下快刀倒比往日慢了不知凡几,只是咧嘴笑着拨弄挑·逗着他。

任盈盈在旁边先听的一声“休得无礼”,接着又是一声“休得胡说”,不由得嘴角微抽,这半路杀出来的小英雄语言还真是苍白匮乏呢!眼瞅着田伯光只是戏耍,并不下杀招——虽然知道不应该,任盈盈还是忍不住弯了眼角……被英雄救美的感觉的确不错,就是这个英雄似乎稍显弱了一点……

那林平之见久·攻·不下,渐渐焦躁起来,跟着他来的两个镖师见机不对,对视一眼加入了战团。林平之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满意有人助阵——任盈盈微微摇头,傲气的别扭孩子。这两个镖师虽武功一般,胜在实战经验丰富,如今一助阵,林平之当真瞅到机会,剑尖一挑,斜斜划破了田伯光胸前衣襟——若非田伯光退得快,这一剑只怕要在胸膛上留道痕迹。田伯光眯起眼睛,攻势一变,将一柄快刀舞得水泼不进,只见刀光连闪,那两个镖师相继闷哼一声——一个捂着手臂,一个抱着大腿,都歪了下去。

任盈盈见势不对,方要上前,就听得那少年一声痛哼,左臂锦衣上渗出一行血迹来。

田伯光暂停快刀,只笑问道:“如今可服了?”

林平之冷着脸咬着牙,理也不理,又是一剑刺出!

其中一个镖师经验老道,眼见不敌,生怕小主人出了意外,亮开嗓子喊道:“刀下留情!这位是咱们洛阳金刀王家王老爷子的独外孙!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未说完,就听到林平之喝道:“与他罗嗦什么!”只是出剑急攻。

任盈盈此刻已然拔剑在手,听得此言微微一愣,原来这少年是……林平之?热血少年真不错。

不待细想,她一个跃身已然与林平之并肩而立。

这数人之中论年龄任盈盈最小,要单论武功,却是任盈盈最高。经过美人师父五年的魔鬼训练,古墓派外家功夫的轻灵,九阴真经内里的修习……放眼天下,任盈盈的道行也是数得着的。只是江湖武功排行榜上却没有她的名字,也只能怪这几年来东方叔叔的保护太到位了,需要任盈盈自己出手的时刻简直万里难寻。于任盈盈,这就好比考了满分却不能炫耀一下,多憋屈啊!

也是静极思动,这才有了今日这一遭。

却说任盈盈往少年身边一站,林平之虽已渐觉不敌,仍是咬牙断断续续道:“姑娘……先走……”

田伯光哼笑一声,“小兔儿爷自身难保,还想着小美人……”

任盈盈却又是微微一愣,仔细瞅了林平之一眼,只见他额上汗水不断滚落,激斗之中连眼神都不敢少错分毫,左臂犹有新鲜血液随着动作渗出衣襟……她心中一动,本是要施展身手将这田伯光打个屁滚尿流也疏散疏散自己筋骨的,如今却改了主意……这一世她遇见的好人本已太少,任何一个都成了稀罕物……

她轻轻一笑,脆生生道:“公子为了救我才身陷是非,我如一走了之太也丢人了些。”说着,嫌那帏帽遮着脸打斗起来颇为碍事,索性一把掀了去!

田伯光只觉得眼前一亮,身上竟似酥了一般,眼前这小女子实在是生得俏丽已极,一笑之间脸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只瞧着这手中的刀竟已快不起来了……

任盈盈见他这般模样,蹙眉低笑一声,一招分花拂柳,剑略前挺,剑尖颤动,似左实右得刺了出去。田伯光识得厉害,晃身往左避去,却恰恰撞上林平之早已刺出的一剑——他只得横刀一挡,林平之力不能及,登时就被他压得剑身朝下……任盈盈红唇一翘,又是一招冷月窥人,长剑抖动,将田伯光上半身尽数罩住,田伯光不得不回刀守护,林平之借机收回长剑横削他小腿,任盈盈却将这一招使全,反手刺他小腹。田伯光被逼的纵后一步,手中快刀转个不停,冷声道:“小美人功夫妙得很啊!”

任盈盈笑吟吟道:“哪里哪里。”眼见林平之斜剑刺出,她便挥剑直劈,却正好暗合了玉女剑法中浪迹天涯这一招,端的是厉害无比。任盈盈这一剑中裹了内力,那田伯光若是此时后退必然身受内伤,说不得只好咬牙强拼——任盈盈剑招却不快,倒似是要先等林平之这斜刺里一剑得手之后再做计议。田伯光只觉得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千钧一发之际拼着受些内伤扭开了身子——林平之的剑便只从他左边腋下刺入一寸,只这一寸便疼得左臂无法抬起……

那林平之苦斗良久,终于得手,不由得精神一长,将素日父亲林镇南所授的剑招一一使了出来。

田伯光有些要问这小女子的古怪之处,却开不得口——只因此时他被任盈盈迫得厉害,更兼之方才那一躲受的内伤,这一开口只怕就是一口血箭喷出来……气力不济,他手中的刀自然也就慢了下来,渐渐的林平之竟能看清他的招数了。

又斗了一盏茶时分,田伯光腿上功夫稍弱,下盘便显出破绽来。任盈盈看得分明,一招小园艺菊,长剑轻扬,飘身而进,姿态飘飘若仙,腰间环佩叩击清响,剑锋向他下盘连点数点。田伯光此刻只盼能脱身而去,却偏偏有苦说不出,拼尽全力躲开了任盈盈这一招却又自行撞上了林平之挑在一旁的剑尖……田伯光心中已然雪亮,这丫头如今是要不动声色地让那小子赢了我!老子便让他赢又有何不可?!想着就要弃刀认输,瞥眼看到那少年绷着脸咬着牙的模样,心中咯噔一下,他方才辱及此子,只怕不能善了!

其实这却是田伯光想左了,林平之虽然怒极,到底是富家生长的良善少年一枚,待打赢了也不过是让田伯光吃几个大耳刮,要他认个错折辱一番罢了;真说到“不能善了”却是言过其实了!

一边是田伯光生了退意,一边是任盈盈有意相帮,林平之只觉得一剑更比一剑趁手,及到后来倒似是那田伯光自己撞到他剑上来的一般。林平之不由得心下嘀咕:莫不是我已然能料敌先机?皱眉想时,却又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也说不上来……倒似是这少女一出手便转了情形,想到此处,林平之不由得侧头往身边之人望去。

任盈盈见他回首看来,笑道:“且小心这大淫贼!”她自方才助阵以来,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这种变相庇护幼嫩少年,欺压采花贼的感觉还真不错!林平之会意,点头回身。

只见林平之自上而下搏击,那剑挥洒着劈落下来;任盈盈见他起势便知端倪,一招花前月下,单剑颤动,如鲜花招展风中,来回挥削。

眼见田伯光避无可避,这一击必中,任盈盈与林平之不由得对视一眼,皆露出个鼓励的笑容来。

此刻两人并肩作战,只见男子俊美秀气,女孩娇俏轻灵,那两个躺在地上的镖师只觉得眼前这一对便如画中的璧人一般,不由看得呆住了。

眼见那田伯光就要被擒住,却听得茶棚口传来“啪啪啪”三声巴掌拍击声,一个低沉的男声慢慢道:“果然是好剑法。”

任盈盈一听到这个声音,手上便是一颤,抖着睫毛抬眼望去:只见那人倚在茶棚的柱子上,自成风景,脸上神色似笑非笑,不辨喜怒——正是东方不败。

任盈盈顿时耷拉了眉眼,心里默默流泪:只不知他在那看了多久?

东方不败满腹忧心地全城搜寻,方得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还不及安心就看到他的傻姑娘与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崽子并肩御敌——这也就算了!还全程带笑?!这个也能忍!还脉脉对视?!这要他如何能忍下去!不由得出言打断,若是这丫头见了他速速回来也就罢了,可是一见到他就苦了脸是怎么回事?!

东方不败心中怒火冲天,种种情绪搅在一起说不出的烦躁,脸上却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眯起眼睛,他盯牢了那个垂着头不敢看他的女孩,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写到田伯光与林平之攻来攻去,久攻不下什么的……感觉好诡异啊……

PS:下一章是醋海荡漾,还是醋海生虐依旧是由大家的留言决定哦~兔子不骗人的~

41

41、醋海生横波

醋海生横波

田伯光见机想逃,将刀一收直奔棚口而去,两个纵跃眼见就要出去了……

东方不败看也不看他,待他奔到近前,衣袖轻扬,袖上银线微微闪光处,他已然将田伯光点倒在地。

田伯光跌落在地,一动也不能动,心里暗暗焦急,知道这次是真遭了——这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只恨他怎么就一时糊涂油蒙了心,竟想拿那小丫头取个乐子……

这边东方不败依旧勾着微笑,径直朝着任盈盈走去。

任盈盈心知不妙,背着东方不败私自出行还惹上事情被抓个正着——她将手中的软剑往背后悄悄一藏,仰起脸来露出个乖巧无害的笑脸问道:“你怎么来啦?”

东方不败已然走到她面前来,听了这话眉毛一挑,斜眼瞅着她慢慢反问道:“怎么,我来不得?”

任盈盈一听,便知道东方不败此刻不是一般的生气,当着众人又不好撒娇认错,只得垂了头装乖巧,只盼着能就这么糊弄过去。

她不言不语,旁边却有人按耐不住了。林平之见东方不败一招致敌,少年人心中天生对强者的孺慕便被激发出来,只是不好贸然搭讪,因见身边的女孩与此人乃是旧识,便笑对任盈盈道:“在下林平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任盈盈满心想着怎么哄好生气的东方不败,此刻听得林平之问起,因“任”这个姓氏在江湖中不多见颇好辨认,便隐去姓氏道:“叫我盈盈好啦。”她垂着脑袋并没有看到随着这话音一落,东方不败的脸黑了一半……

林平之按着左臂伤处,目光在东方不败身上一转又迅速收回,这个男子有种让他不敢直视的冷峻威势。林平之索性还是看着任盈盈,曲线报国的问道:“不知盈盈姑娘与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任盈盈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东方不败……是她的错觉吧,为什么觉得这人脸上的神色更冷了……因东方不败的名头实在太响,东方这个姓氏又太过罕见,她便再度隐去姓氏道:“这是我……叔叔。”

此言一出,东方不败的脸登时全黑了。

林平之浑然不觉,自思他与这姑娘差不多年纪,既然姑娘称此人为叔叔,可见此人年纪不小了,只是看上去却年轻得很……自己若是称呼为大哥,说不得便不恭敬,因点点头道:“原来是叔叔,”说着抱拳对着东方不败一揖,口中恭敬道:“晚辈林平之拜谢前辈援手之恩。”

东方不败冷眼看着,若不是这小子算是帮了盈盈一次,便是剐个十次也难消他心头怒火,因此坦然受了这一礼,一言不发地拉起任盈盈就往棚口走去。

林平之哪里能让他就这样走了,追上去急切道:“前辈留步。在下外祖乃是金刀王家,在洛阳略有薄名,请前辈随我一行,必有重谢!”

东方不败目光森森地盯着林平之,直到少年撑不住压力滴着汗苍白着脸退了开来。

林平之眼见东方不败就要走出棚门,不由得心下怅然若失,心道:我随着父亲苦学武艺十余年,如今与人大斗半日不得结果,此人一拂衣袖就擒住了那恶人——不知这是何方高人,此刻一别,哎,不知此生是否还能遇上这等人物……

想到此处,他那少年热血翻涌着鼓噪起来,林平之一握拳一咬牙,再度大步追上拦住,大声喊道:“前辈!前辈不愿随我去外祖家,好歹请告诉我下榻之处,好让在下……在下……”说到此处,他只觉得心中有话却讷讷不能言,又不敢直视东方不败,只好转脸去看盈盈姑娘……

谁料他这一番举动看在东方不败眼中,自有另一种想法,不由得更添一份怒气。东方不败眼睛微眯,手缓缓抬了起来……却不妨有人赶在他头里先开了口。

“叔叔,此人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不如……带他回去包扎一番,也算是弥补……”任盈盈眼巴巴的瞅着东方不败,小小声说着,又拿小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着。

东方不败于任盈盈的求恳,只要是不危及她自己的,从来没有不答应的,又见她此刻模样,不管心中怎生煎熬,仍是垂了眼睑点了点头。

这就是答应了。

任盈盈也还罢了,她也不过是求个心安,本来这事也算是她惹出来的,别人为她出头,一开始她还看热闹,这才致使林平之受了伤,因此心中愧疚;林平之却是大喜过望,定定得望着东方不败,激动地声都颤了,“晚辈……晚辈……”

任盈盈嘴角微抽,早就说了这小英雄语言苍白匮乏得紧。

那两个歪在地上的镖师此刻却担忧道:“少主人,还是先回了府里……”

林平之哪里听得进去,理也不理,一甩袖子紧跟着东方不败去了。

东方不败握着任盈盈的手走到棚门口,田伯光正僵在地上抻着脖子仰望着——侍卫某上前一步,请示道:“主子,此人……”

东方不败淡淡的扫了田伯光一眼。

田伯光被他一看,只觉得自己仿佛已然是具死尸了一般,正觉得浑身冰凉,便听得那负手而立的男子漫不经心地吐出来两个字:“阉了。”

任盈盈与林平之都是身上一颤——任盈盈还好,她熟稔东方不败的性子,又知道原著中的田伯光本就是做了不可不戒和尚的,如今也不过是提前几年罢了;林平之却是从来没有经过这等事情的,心中惊惧,再看东方不败时便在孺慕之情上添了一层敬畏。

任盈盈看着田伯光眼中的骇然之色,到底于心不忍,便蹲□来对他低声道:“你莫伤心,今番让你做和尚乃是因你命定之人是美貌小尼姑一枚,名叫仪琳的。等你遇上了,就知道啦。”

东方不败等她起身后,将她半揽在怀中,拥着她上了备好的轿子。任盈盈坐在轿中,见这轿子实在是宽大的很;又想到林平之臂上的伤口,不便骑马的,便探出头去招手道:“林平之,你也坐进来吧。”

林平之见能与高人共乘一轿,更是欢喜,笑得颇有点傻乎乎的就往上爬。

林平之这边手刚挑起轿帘,就听得破空声中一柄匕首贴着他的脚尖牢牢钉进地里去了!

东方不败在轿中冷声道:“起轿!”

任盈盈被唬了一跳,回身瞪着东方不败不满道:“你这是怎么啦?我偷偷跑出来是我不对,你吓唬别人做什么?”

东方不败咬着牙将这小笨蛋圈到怀中来,轻轻地揉着她方才握剑的小手,贴着她耳根低声慢慢道:“你倒还知道那是‘别人’?”

任盈盈只觉得耳根一热,身上不由自主的一颤,听出东方不败话音中的戾气,她也不管他说的什么话,只是乖巧点头,一叠声道:“知道知道。”

东方不败见她如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圈着她坐在怀里倒是一时无话,只是面沉如水,看得人心惊肉跳。

任盈盈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东方不败玩沉默——这种未知的惩罚才最恐怖好伐?!

她鼓着腮可怜兮兮地扯着东方不败的衣襟,软软道:“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啦。”

东方不败移回目光,挑起一边的眉毛,凉凉道:“你且说来听听都错在什么地方了。”

任盈盈很是爽快的伸出一个手指,道:“我不该偷偷跑出来。”她瞅着东方不败依旧沉沉的面色,歪着脑袋慢吞吞地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小了一点,试探着问道:“……我不该不带丫头?”

东方不败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微微勾起唇角,眼中却殊无笑意。

任盈盈心中一寒,犹犹豫豫地将第三根手指竖了起来,咬着下嘴唇哼哼道:“……我还不该一开始拿那个采花贼取乐?”她见东方不败依旧不予回应,便有点恼了,左不过是类似于小孩子翘家玩乐的事情,抓住不放是怎么回事?!这样想着,任盈盈便皱了眉头扭动身子自己缩到轿子另一角去,大不了不跟他一起了,索性不再理睬东方不败。

说话间,众人已经回到小院中。

任盈盈被东方不败握着手,有些不甘不愿地往卧房走着,突然看到臂上犹带血迹的林平之,他本来就白,再加上受伤流血,此刻面色苍白得吓人。任盈盈心中越发歉疚,挥挥手叫过侍卫某来,嘱咐道:“给林公子好好看伤。”

东方不败眉心一跳,转过脸来,那侍卫某还磨磨蹭蹭地等他指令呢。东方不败目光森寒地盯着那林平之看了一瞬,这才对着侍卫某点了点头。

侍卫某立马颠儿颠儿地去了。

任盈盈见状,皱皱鼻子,轻哼一声。

东方不败握着任盈盈的手一紧,不容分说的扯着她进了卧房。

任盈盈一进屋就挣开东方不败的手,离开他两步远,揉着手腕恼道:“你扯痛我了!”

东方不败目光一闪,坐到床边,眉头皱得又深又紧,沉声道:“莫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

任盈盈揉着手腕的动作一僵,见小伎俩被识破,索性撇撇嘴,扭着脖子轻哼道:“谁要躲了?”因她每常惹了东方不败生气,见他要发作的时候,便装作小病小痛,东方不败往往便心软放过她——数年来,这一招可谓百试不爽。如今她松开手腕,只见上面连一丝红痕也没有——东方不败纵是气怒之中,也并没有丝毫捏痛了她。

任盈盈想到此处,心中一暖,便放软了声音道:“我若有什么错处,你指出来就是啦……我又不是不肯认错……”

东方不败听她这样说,只压抑着心中种种情绪,循着理智问道:“你明明十招之内就能击败那恶人,为何有意想让?”

任盈盈有些不自在的捏捏耳根,思量着道:“我是看那林平之好意相救反而受伤,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我若是几招就赢了,不免让他面上……不好看……”

东方不败只觉得一股说不清的酸涩如小虫般噬咬着心脏,不由冷笑道:“你出去不过半日,便知道那小子心高气傲了?”还知道……这般维护着……只后边这半句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东方不败喉结微动,只盯着任盈盈看她如何回答。

任盈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他今日实在是有些喜怒不定,说不定是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出了纰漏心情不好,便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没有做声。

东方不败见她如此,更是气怒,整个黑木崖上下也没有谁敢不回他的问话的——唯独任盈盈是个意外,平时也就罢了,此刻却是火上浇油。东方不败站起身来顺着床沿来回走了两趟,咬牙怒道:“好!好!如今竟是话也不愿意跟我说了!”

任盈盈见他气得胸膛起伏不停,心中也惧了——她从来没见过东方不败如此恼怒过——因此脚步轻移,悄悄往门口溜去。

东方不败一抬眼见她想要逃出去,只觉得胸闷心疼,一伸臂将她牢牢抓了回来!

其实闹到这个地步,实在也是凑巧。本来说开了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只是东方不败如此骄傲之人,纵是心中酸涩,也断难宣诸于口。他一心只对任盈盈好,自然是要盈盈也一心只对他好——若是能同他一样,将世间其余的人都视作草芥就更好了!只是盈盈对他好,却得是她自己主动的,断然不可是他开口要求来的——他也是定然不可能开这个口的。

因此,任盈盈只要近着他,他便是欢喜的;若是某一刻任盈盈远了他,或是近了别人,他便气怒——他若是一般生气,任盈盈自然会好好哄着,粘着他,眷着他;可若是动了真气,任盈盈心里惧了,又不明端倪,自然便想着先躲过了,待他平复了心情再来说话。

这数年来,东方不败还是第一次动了真气,任盈盈便也是第一次在他生气的时候想要远着他。她越是想远着冷着,东方不败便越是气恼;东方不败越是气恼,任盈盈便越是想远着冷着……

哎,想那东方不败统领日月教上下,是何等果决刚硬;想那任盈盈戏弄田伯光时,是多么口齿伶俐思维敏捷。只是再睿智的人,陷在情爱之中也不免受一番煎熬。

此刻东方不败将任盈盈牢牢抓在怀中,心里的话难以出口,又舍不得将这女孩当真怎样——只恨她不能解自己心情,却只想着离了他身边近另一个人去……东方不败气怒之下,往床边一坐,将女孩倒按在大腿上,“啪”地一掌便击落在女孩柔软的臀上……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重口某兔表示打屁股……好羞射……

ps小林子他其实不是男配,是……女配……噗……

再PS:要是明天下午两点之前还没有看到更新,那就是没有了,苦逼的奔波着的我啊……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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