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来了! 99

作者: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3-03-05 06:05:59

1999年的诺丁山十三岁艾玛儿十五岁,她们没有足够的钱到电影院去,她们只能躲在家里看从朋友那里借来的盗版光碟。

电影看完艾玛儿说等她成年后一定也要买一间门朝北的房子,她也一定要把朝北的门廊漆成了海蓝色,然后,她还要像威廉那样开一家旅行书店。

彼时间,艾玛儿问诺丁山说好不好,那时诺丁山闷声不吭,她不敢告诉艾玛儿电影的后半段她打瞌睡了,和一个街区一模一样的名字已经让她够郁闷了,现在连电影也和她的名字搭上边,这导致她懒得去欣赏大嘴美女的灿烂笑容了。

彼时间,大家都说艾玛儿是淑女,诺丁山是假小子,艾玛儿的力气小诺丁山的力气大。

可力气比诺丁山小的艾玛儿代替了她到南非去,知道苏珊娜的决定之后诺丁山还是闷声不吭,她害怕自己一说话就会让苏珊娜改变主意,诺丁山一点也不想到南非去,她的学习成绩优异她的老师们说她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2005年,艾玛儿在南非给诺丁山打电话,她问她威廉家的蓝色门廊还有旅行书店还在吗?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孩们还在街上等待遇见他们的安娜吗?隔着电话线艾玛儿的声音透露着浓浓的眷恋,那时诺丁山压根不晓得热爱阳光的艾玛儿已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工厂工作了整整五个年头。

蓝色大门还在吗?旅行书店还在吗?穿着淡蓝色衬衫的男孩们还在街上等待遇见他们的安娜吗?

不,亲爱的艾玛儿,威廉家蓝色门廊的蓝色油漆已经脱落,它的颜色现在看起来不像白也不像蓝,旅行书店因为生意惨淡也已经进入了结业倒计时,一位皮鞋商人收购了它,很快的书柜将变成了鞋柜。

还有亲爱的艾马尔inghill的男孩们也早就遗忘了他们的淡蓝色衬衫了。

不不,也许还有若干人没有,如眼前的这位,只是为什么不是柳橙汁而是咖啡,确定自己眼眶里没有任何的泪水痕迹之后诺丁山抬头。

这个混蛋不知道他的冒失行为耽误了她多少的时间,诺丁山凶狠狠的抬头,撞到她的男人站在距离她约三步之遥的所在看着她,那是一个亚洲男人。

四月的第一个晴天,阳光明媚如斯,男人的脸就像是最有天赋的导演所切出来的静态镜头,不需要广角流动,不需要语言,就让人想一辈子烙印在心上。

即使是距离威廉撞到安娜对街十八码距离的蓝色大门油漆已经掉落,即使威廉和安娜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旅行书店将要消失不见,即使nottinghill的男孩们已经遗忘了他们的蓝色衬衫。

可!那一个瞬间类似奇迹,诺丁山就那么的,怦然心动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拥有一张让女孩女人们一见钟情的脸,一眼一个照面就会忍不住爱上,连同落在他发梢上nottinghill的日光。

那些骂人的话被硬生生的遏制在了口腔里,一些情感说不清道不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伴随着“上帝偏爱nottinghill,这里的阳光都比隔街的灿烂”在心里流淌着,有些的涩有些的酸。

一秒、两秒、三秒!诺丁山目光狠狠的从男人脸上拉走,看了自己被咖啡染成抖黄色的毛衣,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回头,该死的,这个男人可笑的表演让她不得不花上一点时间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去换另外一件衣服,这样一来铁定让她上班迟到。

脚步声停在她的背后。

“对不起。”从撞到她之后男人第一次开腔,声音和他的人一样,让人沉醉。

诺丁山打开了大门的锁。

“我很抱歉弄脏了你的衣服。”男人在诺丁山背后说,标准的英式卷舌,一听就知道男人应该在英国呆了很久的时间:“你不介意的话……”

男人很帅,起码,迄今为止诺丁山还没有见过比他更为好看的男人,可诺丁山没有时间和任何男人共坠爱河。

诺丁山回头,脸对上了男人的脸,目光一旦落在男人的脸上,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来了,目光移开透过男人的肩膀落在对街,语气带着嘲讽:“怎么?是不是你的家距离这里就只有十八码?是不是你的家也有着蓝色大门?”

一番咄咄逼人的话让男人敛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是吧?

“先生。”就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似的诺丁山目光再次回到男人脸上,嘲讽的笑开:“我觉得你不需要这样做,你光凭着你的那张脸蛋就可以让很多的女孩自动送上门。”

男人的眉头敛得更紧了。

还在装,诺丁山揪住了男人的衣领:“为什么要穿蓝色衬衫?”

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穿蓝色衬衫,如果不穿蓝色衬衫的话她就不会想起那部电影,如果不想起那部电影的话她就不会想起艾玛儿,如果不想起艾玛儿的话她的心就不会这么脆弱,心一脆弱她被约束得死死的情感就会泛滥。

男人轻而易举的拿开了揪住他衣领的手,说:“我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蓝色衬衫,所以一个月我大约会有二十天左右时间都穿着蓝色衬衫,请问,我的衬衫有问题吗?”

男人的话那颗居然让诺丁山哑口无言,目光移到他手上已经空空如也的一次性咖啡杯上:“咖啡!为什么要在手里拿着咖啡?”

“咖啡?”男人的表情呈现出来的是此时此刻才想起他手中还有咖啡的模样:“我的咖啡也有问题吗?”

见诺丁山没有说话男人解释:“咖啡是我朋友让我帮他拿的,他接电话去了。”

诺丁山在男人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一位中年男人正在接电话。

揉了揉脸诺丁山回头,不管男人有心还是无意她都没有时间和她耗,她当前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换掉她身上的衣服。

一只手阻挡了她的开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告诉我你这件衣服的价格,又或者我可以给你洗衣费。”男人一本正经的说着。

要的,自然要的。

之后,诺丁山和男人要走了二十英镑,那位中年男人接完了电话朝着他们走来。

四月初,在那个被阳光铺满的街角,他们相识,那时候她不知道他叫程迭戈,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她叫诺丁山。

如果没有八个小时之后发生的事情,如果不是诺丁山也有幽闭空间恐惧症。那么那个叫做诺丁山的女人和那个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大约就是那种在街上,在茫茫人海中匆匆忙忙一个照面,一次擦身而过之后再无交集的典型男女。

八个小时之后,诺丁山再次见到今天下午撞到她的男人,在现场中有七男二女虽然他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可她第一眼就看见了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还穿着那件淡蓝色衬衫。

白天的诺丁山和晚上的诺丁山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人,两张脸,所以,诺丁山认为男人不可能认出她来,在领队的示意下她挨着一位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坐了下来,她奉送出了训练有素的微笑,她为他们倒酒,在倒酒时掌握好的姿势,让那些男人们恰到好处看到她胸前部位,当然也不会是让白看的,男人们看高兴了会出手阔绰,到时候分到她们手上出场费会多一些。

小会时间过去,诺丁山心里泛起了淡淡的失落,那种失落来自于下午撞到她的男人,他们叫他jude,即使叫做“jude”的男人坐在不起眼的位置,即使大多的时间他都在微笑倾听同伴们的高谈阔论,可从那些人的言行举止中还是可以看出来他才是这里最有发言权的人,而且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是这所住宅的主人。

这所住宅说不上有多豪华,但住宅设计一看就知道来自名家之手,这里的家具摆设更是价值不菲,而坐在男人身边的女孩更是属于“天之骄女”式的人物,大多时候骄横拔酷的女孩服服帖帖的小鸟依人般坐在他身边。

淡淡的失落伴随着诺丁山进入了塑料箱子里。

张妙丽的那声“诺丁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把她从混沌的世界拉回来,“嘭”的一声,塑料箱子的门被打开。

他站在她的面前。

水晶吊灯的在他头上晃动着,宛如一个华美的梦,让诺丁山想起了今天下午经过那个集市,有人和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诺丁山,总有一天王子会拿着水晶鞋找到你的。”

他站在那里对她伸出了手。

诺丁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手给他,在世界陷入黑暗时诺丁山想,如果知道那个在街角撞到她的男人来自于切尔西区,如果知道他在八个小时之后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知道他是这所住宅的男主人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她一定不会放任自己的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那个男子身上。

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

似远又近明明灭灭的是灯光,咖色混合着米色的窗帘垂落在地板上,单人沙发处于窗帘和落地台灯之间,男人就坐在单人沙发上,他低着头似乎在打盹,又似乎在看书。

躺在床上诺丁山凝神细看,男人既没有打盹也没有在看书,男人只是陷入了一场沉思中,淡蓝色的衬衫已经被灰色的罩衫所取代。

周遭很安静,房间有好闻的香气,床很柔软灯光也很暖和,一切一切使得诺丁山想伸一个懒腰,不计较时间好好的大睡一觉。

可是,不行,诺丁山撑起了身体,撑起身体细微的声响打破了男人的沉思,他示意她不要动,然后朝着她走来。

“你还好吗?现在感觉怎么样?”男人站停在床前,声音和他表情一样温和。

诺丁山没有说话,目光下意识去找她的鞋。

“一般患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人在经历了昏厥之后需要八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才能摆脱那种头晕耳鸣恶心的状态。”他看着腕表:“现在是凌晨四点钟。”

她是在午夜失去知觉的这一点诺丁山记得很清楚,也就是说她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睡了四个钟头。

“我朋友呢?”诺丁山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张妙丽,真是粗神经的姑娘,居然让她留在陌生男人家过夜。

“是说你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那位吗?”他自问自答:“不久前她接了一通电话急匆匆的离开了,离开时她要走了我的手机号还狠狠警告过我。”

说完,男人微微笑了笑,诺丁山别开目光继续找鞋。

“我在这里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自在?”男人问。

诺丁山没有说话。

男人从鞋柜里找出她的的鞋,他把鞋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她脚刚刚够得着的地方,声音友好:“如果你想离开这里也可以,但我还是建议你继续留在这里休息,在你休息期间我保证不会有人打扰到你,当然也包括我,明天早上我会让管家为你准备早餐,早餐之后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为什么……”诺丁山下意识的问,为什么要对类似于她这样身份的人这般的体贴入微。

大家都这么说:从切尔西区来的人是素质最好的人也是最冷漠的人,阶级观念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深蒂固。

男人好像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他径直走向房间门,诺丁山的目光无意识跟随着他的背影,他的手落在门把上,停顿片刻他回头脸对着她:“四个钟头之后我让管家过来叫你。”

诺丁山垂下眼帘。

男人打开房间门,房间门打开一半又停住了。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有幽闭空间恐惧症还要接受那样的……”男人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来表达对于她在明知道自己患有幽闭恐惧症还钻进大塑料箱里的行为的不解,尽量的不要伤到自尊的,尽量不要那么难堪的。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五千英镑的魅力了,笨蛋!不过这也符合了那样的说法,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人永远看不到金字塔最低层的人是如何在苦苦挣扎着,因为距离太远。

或许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男人放弃了他的问题,他离开了房间,诺丁山重新躺回床上,侧身躺着手做拳头状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的锁骨上,不让自己的手指去触摸那些柔软得就像云絮的被褥,对一些没有能力拥有的东西最好不要去关注。

就像男人所说的那样,四个小时过去他的管家敲响了房间门,上午八点半左右时间她在采光极好的餐厅上用早餐,当看到餐桌上摆放的食物时诺丁山想明白了为什么她会得到这家主人那般体贴入微的照顾。

餐桌上大多是开胃菜,餐桌一边还搁放着安神类药物。由此可见,男人身边一定存在着这样一个人,这个人也有和她一样有着幽闭空间障碍,男人和这个人的关系一定很好,从某种意义上她只不过是托了那个人的福气。

早餐过后诺丁山乘坐男人给她安排的车回到住所,黑色的宾利停在狭窄且老旧的街上频频惹来了过往行人的关注。

诺丁山礼貌的和送她回家的司机说再见,并且传达了对于他主人的感谢之意,从醒来之后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

打开大门,脚刚刚迈进大门,诺丁山就看到了她的房东,她就站在大门的左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和诺丁山笑,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涂着色彩鲜艳的口红,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假牙。

诺丁山站停在那里,她在等待着老太太的嘲讽,这位讨厌年轻女孩,几年前她的丈夫和年轻女孩一起走了。

“我猜,不久之后你就会从这里搬出去,然后住进有花园的漂亮房子里。”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诺丁山,我知道你一直在等待着这样的机会,就像是最精明的猎人一样在等待着最有价值的猎物。”

老太太有鹰一样的眼睛,即使她已经老得快要走不动了,可她那种直勾勾的眼神还是带有着一定程度的侵略性,直把诺丁山看得浑身不舒服,好像她又被装进箱子里了。

诺丁山和老太太淡淡的笑说了声再见之后往着她的住处走,而那位好像不想放过她的样子,她拄着拐杖跟在诺丁山后面,她一边跟着一边喋喋不休说一些类似“诺丁山你不要装了,你骗了所有人可你骗不了我。”这样的话。

真可笑!诺丁山回头脸上保持着微笑提醒着老太太:“女士,我建议你应该多交一些朋友,这样一来你就不会无聊了。”

说完话之后诺丁山打开房间门,关上门,还不到二十坪的地下室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来自于房间对面墙上的通风口,通风口连接着地下停车场,光从停车场入口灌进来的亮光形成了微微的光线。

inghill的日光即使多么的灿烂也到达不了这里。

门外面,她的房东还在表达她的愤怒,诺丁山想下次她要偷偷溜到有阳光的那个阳台上得更加小心才行。

诺丁山睁大眼睛和通风口倒灌进来的些许微光对视约三分钟时间后这才开了灯,很好,她好像已经在渐渐的习惯黑暗,习惯较为狭小的空间了,也许,再过不久,她真的会完全克服她的幽闭空间障碍。

昨晚,差那么一点就成功了,她就差一点就可以得到那五千英镑了,回来的路上诺丁山和张妙丽通了电话,知道昨晚谁也没有找到杰克藏起来的那只水晶鞋,诺丁山猜对了,水晶鞋就藏在土耳其陶制品里。

日子还在千篇一律的继续着,上班下班,再上班下班,离开地下室,集市的人们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成辛德瑞拉为她加油打气,她依然是那个看在别人眼里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拿到小费的聪明姑娘。

再一个周末到来,周六是诺丁山休息时间,诺丁山会用周六空出来的时间在网上接一些活,活很杂碎,类似于帮助打扫房间,送东西,帮忙购物等等。

下午四点左右时间,诺丁山拿着洗好的衣服站在半新不旧的公寓门前,她在等待着主人给她开门,这一趟她是代替洗衣店老板把洗好的衣服送回到他们的顾客家中。

她现在所站着的区域位于nottinghill较为中心的地带,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上班族和部分大学生,五分钟前她已经按响了公寓房间的门铃,可是房间主人迟迟没有回应,诺丁山再按响门铃。

“门没锁。”男声在房间里应道。

诺丁山推开门,落入眼里的是地板上摆放着的几个纸箱,纸箱上已经空了,这应该是刚刚搬到这里的住户。

有细微的声音从储物用的阁楼传过来,诺丁山抬头,连接着客厅和阁楼的木质楼梯上面往下数的第四个台阶上,炭色的袜子被深蓝色的牛仔裤裤管遮挡得只露出一丁点,目光沿着牛仔裤裤管往上,被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腿修长均匀。

诺丁山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先生。”

穿着碳灰色袜子的脚踩着木质楼梯一节节往下,然后……诺丁山对上了一张脸,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jude”,上个礼拜撞到她的男人。

看清楚那个人之后诺丁山把戴在头上的棒球帽往下压了一点,低下头,递上衣服低声说:“您的衣服洗好了。”

男人接过衣服在单子上签名。

把单子放进兜里诺丁山转头加快脚步往着房间门走去,在她扭动门把时男人叫住了她。

“能帮我一个忙吗?就耽误你一点的时间,天花板的灯坏掉了,我刚刚打了电话可这里的物业告诉我得明天才会让人来修,我想这个我应该可以自己解决,可架梯好像出了一点小毛病。”

低着头诺丁山按住出了一点小毛病的梯架,一会时间过去“啪”的一声,周遭一片亮堂,诺丁山抬头,天花板的灯光是多年前她和苏珊娜去游乐场时旋转木马的那种灯光,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是一帘在流动的梦。

诺丁山呆呆的看着,直到……

“我是不是见过你?”站在架体上的男人问。

在诺丁山看着灯光时男人也在看她,诺丁山慌忙低下头。

诺丁山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她打开房间门快步的离开,诺丁山往着走道走,下了楼梯目不斜视往着她停放自行车的方向,后面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追来。

“幽闭空间恐惧症?对吧?”伴随着匆匆忙忙脚步声的还有男人声音,让人沉醉的声线,即使不附带任何情感色彩。

诺丁山继续走,她的自行车只距离她几步之遥了。

“诺丁山。”

诺丁山停下脚步,也就那么稍稍停顿的时间,男人就追上了她,然后他做出很唐突的举动——拿掉她的帽子。

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因为帽子的牵动些许滑落,遮住了她半边脸和眼睛,透过遮挡住她眼睛的发丝,往着她脸上的手白皙漂亮,修长的手指拨开了遮挡在她脸上的头发。

她清楚的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斜斜的,淡淡的,若隐若现。

“果然是你,那天你朋友这么叫你来着,我记住了。”

诺丁山别开脸,想走,男人挡在她面前。

“我追上来不是为了求证,我是想再请你帮我一个忙。”男人语气有点尴尬:“待会会有一位朋友来看我,她是一个女的。”

“我追上来不是为了求证,我是想再请你帮我一个忙。”男人语气有点尴尬:“待会会有一位朋友来看我,她是一个女的。”

她的帽子被男人拿在手上,诺丁山看着帽子皱眉,男人把帽子交回到她手上,只是他的身体依然挡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继续着他刚刚的表达:“我工作很忙,我没有时间和女孩子约会,要来看我的女孩叫做艾米利亚,就是那晚一直坐下我身边的女孩,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她,就像那些杂志上所说的那样她有时候让有点烦,我已经和她说了很多次了,可她还是那样,因为我们在商业上有合作所以我需要顾及到一些的事情,我这样说你懂吗?”

诺丁山把帽子重新戴回到头上。

“我给你报酬雇用你当我几个小时的女朋友。”男人直截了当表明。

周六不用上班时诺丁山从网上接到的活偶尔也会接到充当某个单身男人的女友这样的小时工,很好赚一个小时五十英镑外加车马费,拿到钱之后她会被某个男人带到同学聚会上去,如果是平时的话她会在装模作样中尽可能的把价钱抬高,因为眼前的这位男人很明显的不知道那些。

可此时此刻听完男人的话之后她第一时间想的是:骑着自行车离开这里。

诺丁山推开男人快步往着她的自行车走,这次男人没有追上来,诺丁山手触到了自行车的把手。

“诺丁山。”这次不是纯正的英式而是汉语。

字正腔圆。

nuo,ding,shan!

诺丁山回头。

两层公寓,褐色的屋顶,红色砖瓦切成的墙,墙上若干垂落的蔓藤,枝桠上新叶萌芽,他站在红瓦砖墙边笑得很稔熟,宛若多年前他们就相识,在久远到类似上辈子的某年某月某日,一样光景里头,他们曾经交谈,开怀大笑。

就这样,在混沌的场景里头他向着她走来,身影修长,说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诺丁山也能说出一口字正腔圆的汉语,苏珊娜每年给她交了不少的学费让她学习汉语,苏珊娜总是温柔的和她说着诺诺说那是你的母语。

“我的直觉有时候很神奇,刚刚,直觉告诉我你也许是一名中国人,直觉还告诉我当我用中文叫出诺丁山你会回头。”他停在了她面前,愉悦让他的眼眸里仿佛有光在流窜着,亮晶晶的:“果然,是那样的。”

他和她伸出手:“我也来自中国,我叫程迭戈,直觉也告诉我你是一位聪明姑娘,你肯定可以让艾米利亚后悔来这么一趟。”

说完,他微微弯下腰,脸对着她的脸,亮晶晶的眼眸瞧着她:“那么,现在,你愿意帮我的忙吗?”

跟在程迭戈身后诺丁山重新回到了他的公寓,她告诉自己只要她顺利的完成一切,她会得到不错的报酬。

回到公寓,程迭戈和诺丁山粗略的交代了几句,门铃就响了。

程迭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他拿掉了她的帽子之后把她的头发整理好,呼出一口气:“你先到我房间里好好酝酿一下,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出来。”

也许是刚刚搬来的关系程迭戈的房间显得有些乱,书和衣服胡乱搁在一起,诺丁山随手翻开了几本书,都是一些市场投资以及酒店管理建筑类的书籍,搁在书桌上的还有程迭戈和一位中年男人合影的照片,从相片的背景以及拍摄手法一看就是在类似于家族聚会的正规场面拍摄的,那时的程迭戈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宝蓝色天鹅绒礼翻领礼服,梳着整齐的发型,脸上带着训练出来的那种笑容,亲切中带着疏离。

诺丁山多看了和程迭戈合照的中年男人几眼,那男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外面响起了女人的声音,是那种刻意讨好男人嗲嗲的腔调。

诺丁山站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刚刚程迭戈看她时眉间轻微敛起,看来他是对她这身打扮有点不满意了。

也对,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诺丁山白天在打扮上一律是大号衬衫配牛仔裤,这样的打扮加上齐耳的短发就像是假小子。

艾米利亚是那种肉.弹式的甜姐儿,性格开朗自信,所以她这样的状态出去无疑是以卵击石。

深深呼出一口气,诺丁山觉得她需要速战速决,用她的方式。

脱去自己的衣服诺丁山换上了程迭戈的衣服,宽大垂感极好的罩衫配牛仔裤,把牛仔裤卷到了刚好遮住脚腕的所在,然后走出房间来到厨房。

几分钟后,诺丁山端出冒着热气的咖啡走向客厅,停在客厅门口手轻轻的磕了磕敞开的客厅门门板上。

紧紧挨着程迭戈坐着的艾米利亚听到响动之后侧过脸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她之后,茫然,讶异,不知所措。

程迭戈也侧过脸看她。

诺丁山朝着那两个人莞尔。

咖啡摆在艾米利亚的面前,手握着托盘语气抱歉:“刚刚搬家,一些东西都还没有整理,所以只能让你喝这个。”

摆在艾米利亚面前的是速溶咖啡,速溶咖啡还是诺丁山从她的兜里找到的,她有时候需要咖啡来抵抗时不时入侵的睡意。

说完之后诺丁山看了程度迭戈一眼目光落在他和艾米利亚紧紧挨着的肩膀上,男人意领神会,开始调整他的位置,尽量拉开和艾米丽的距离。

而此时此刻怀着一腔爱意从伦敦驱车来到nottinghill的艾米利亚显然被眼前突发的情况弄得方寸大乱,出现在心仪男人家里的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言谈举止昭然若揭。

艾米利亚上上下下的把诺丁山看了一遍,她在观察她,或者可以说是想从她身上找出疑点。

诺丁山调整手里托盘的拿捏手势,不经意间罩衫领口从左边肩膀上滑落了下来,露出了一边内衣的肩带,诺丁山尴尬的拉好罩衫领口,然后她听到了程迭戈抑制不住的浅笑,他一边笑着一边看着她。

落在她身上目光灼灼,即使知道她和他都在演戏,可诺丁山还是觉得不自在。

往前几步她站在程迭戈身边,伸手,手遮挡住他的眼睛,娇嗔:“混蛋,不许笑。”

他的手贴上了她的手背,握住,两只看上如胶似漆的手一路从他脸上滑落,之后一直紧紧握着。

“我怎么没有?嗯?我也想喝速溶咖啡。”他挑了挑眉头。

她压低嗓音:“你都把我的衣服都弄坏了,所以,咖啡没有你的份。”

诺丁山知道,艾米利亚听清楚她说的话,此情此景任谁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忽然了,以至于在外人眼中一直很强势的天之骄女第一时间选择落荒而逃,房间门刚刚关上程迭戈就松开了诺丁山的手。

房间很安静很安静,是那种略带尴尬的安静,诺丁山和程迭戈依然还维持着他们之前的姿势,谁也没有动,艾米利亚的包还有车钥匙都还搁在一边,没有被喝掉的咖啡还冒着些许的热气。

之后,房间外传来了女声大哭的声音,落荒而逃的女人走了离开房间之后发现她把车钥匙和包忘了,折回,没有按响心仪男人房间的门铃就开始崩溃。

程迭戈拿着艾米利亚忘了的包和钥匙站了起来,诺丁山回到了程迭戈的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戴好帽子诺丁山离开了程迭戈的房间。

艾米利亚还在哭,只是声音已经变小了,断断续续的,男声低沉的嗓音自责且无奈的语气应该是抚慰心灵的灵药。

房间隔音不是很好,诺丁山断断续续听到了“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就认识她了。”“这也是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过我们不可能的原因。”“我一直和你说可你就是不信。”“我很抱歉。”

“那时,你和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就是她?”艾米利亚停止了哭泣,问着。

具体是“是”还是“不是”诺丁山没有听到。

隔着一方墙一扇门的外面迎来了短暂的沉默,沉默之后诺丁山听到不可一世的女人说出“jude,我爱你,如果有一天你们分手的话,记住我现在说的,我永远爱你。”

“我爱你,我将永远爱你。”这话诺丁山并不陌生,在克莱儿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克莱儿的爸爸常常和苏珊娜说这样的话。

就像诺丁山之前猜想的那样,十几分钟的表演换来了和她在餐厅工作一个月的薪金。

那卷钞票搁在她的兜里沉甸甸的。

程迭戈把诺丁山送下楼,成功的把他口中的大麻烦赶走的男人表情显得轻松,他说:“我的预感再一次对了。”

他看着她:“那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诺丁山没有回答程迭戈的话,她和说了一句“程先生再见。”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

五个小时之后,暮色深沉,诺丁山戴着假发,涂着鲜艳的口红脚蹬着八寸高鞋子站在另外一处精致的住宅外,和她一起站在这里的还有几位和她差不多打扮女孩。

再一个周六来临时,还是那家洗衣间,洗衣店老板把两件淡蓝色衬衫连外套交到诺丁山手中,看了一眼地址,诺丁山把地址交还给洗衣店老板。

在老板的疑惑目光下,诺丁山说了一句:“在那个区我有不愉快的回忆。”

诺丁山并没有打算再遇见程迭戈。

五月来临,五月的欧洲大陆繁花似锦,这个时候的鲜花价格便宜品种又多,五月的nottinghill大街小巷都摆满了鲜花。

这一天,周六早上,诺丁山在花市买了茉莉花,那是克莱儿最喜欢的花朵,今天,诺丁山要去见克莱儿。

最近,因为她的失约克莱儿在生气,她已经好几天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接她的电话了。

上午十点钟左右,日光透过树荫的缝隙垂落在树下的长椅上,诺丁山坐在长椅上,那日光让她昏昏欲睡,眼睛渐渐眯上,然后……

“诺诺!”骤然响起的声音在娇嗔着。

如果,这个时候恰好有人经过这里的话听到那声“诺诺”一定会停下脚步细想,一边想着一边心里疑惑着,到底那个叫“诺诺”的人是老人还是孩子,声音听着明明已经很苍老了可那语调却是像一个孩子在撒娇。

诺丁山揉了揉眉心,打起精神来拿好手中的书,刚刚她给克莱儿讲故事来着,克莱儿很好哄,一束茉莉花一件印有“我爱克莱儿”的t恤就把哄得她眉开眼笑。

刚刚想接下去讲故事一只手挡住了书本,诺丁山盯着那只手,瘦,细小,布满皱纹,手盖在那只手上,不忍看。

“怎么了?我的故事讲得不好吗?”诺丁山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克莱儿。

五月的天气,那个孩子依然戴着毛线帽子,因为她知道诺诺要来看她,诺诺要是看到她的头发变得比上次还少一定会很伤心的。

克莱儿在诺丁山腿上摇头。

“我只是有点困了。”她和她说:“诺诺,你也可以睡一下,然后,等我醒来再给我讲故事。”

说完之后她伸了一个懒腰,看着克莱儿诺丁山闭上了眼睛。

小会时间过去就传来了克莱儿均匀的呼吸声,诺丁山缓缓张开眼睛,手指轻轻的去触摸她的左边脸颊,用了一点力道望着腮边一按,果然,那里都凹下去了,克莱儿连左边的两颗牙槽也脱落了。

泪水从诺丁山的眼眶里无声淌落,上个月是右边这次是左边,怪不得她说话时都在捏腔拿调,笑的时候不敢大声笑,克莱儿怕一笑就会被诺诺发现她所有的大牙都掉光了。

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记忆力衰退了,然后所有器官腐化衰老……然后就像是人类所必须经历的自然规律一样,完成了所有的旅程某天在睡梦中离去。

骤然间,刚刚还发出均匀呼吸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睡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眼睛是克莱儿全身唯一没有老去的地方,纯真,无邪。

“别哭。”她伸手为她擦拭眼眶的泪:“我没有生气,我舍不得生诺诺的气。”

“我知道。”她应答着。

克莱儿只是想她,就像她想克莱儿一样,诺丁山也想整天和克莱儿呆在一起,可不能啊,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诺丁山任凭着克莱儿擦干她眼眶里的泪水,眼前重新恢复清明,诺丁山继续给克莱儿讲故事。

故事还没讲完,诺丁山听到了克莱儿这样的话“诺诺,我知道我有一天会死。”

书本掉落在了地上。

诺丁山板着脸作势要推开克莱儿,她手紧紧的缠着她的腰,嘴里哀求着“诺诺不要生气,你听我说。”

诺丁山颓然坐回座椅上,克莱儿把脸埋在她腿上,苍老的声音从她的腿上透露出来:“诺诺,我知道我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我也想快点去见妈妈和艾玛儿,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想一直一直陪着你,诺诺,我想和你说的是假如有一天死神来到我的面前,我会用我所有力气推开它,见一次推一次,直到我没有力气我推不动它了。”

抑制不住的泪水再次泛上诺丁山的眼眶。

“所有,诺诺,到那个时候,请你不要太伤心,因为你已经尽力了,就像是克莱儿每一次用力推开死神一样。”

“答应我,诺诺。”

诺丁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把话引到了克莱儿喜欢的叶医生身上,克莱儿喜欢的叶医生叫做叶光中,华裔青年,幽默风趣,很得这里的孩子们的喜欢。

诺丁山和克莱儿说起她今天早上是搭着叶医生的顺风车来到这里,在克莱儿热切盼望目光下诺丁山事无巨细讲了她搭顺风车的细节,她还顺带夸奖了叶医生的穿衣品味。

克莱儿听手舞足蹈,诺丁山没好气的提醒:“克莱儿,你得安静一点,因为你的叶医生正在看你。”

“真的吗?”

诺丁山点头,那位叶医生就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他现在正在看她们,而且已经看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那两个人抓住了叶光中的目光,坐着的叫诺丁山,躺着的叫做克莱儿,很特别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的特征很明显,克莱儿喜欢说话,诺丁山不喜欢说话,可当她们在一起时大多时候都是诺丁山在说克莱儿在听。

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让人感动的事情很多,诺丁山为了不让孩子们欺负克莱儿她买了讨喜的礼物一个个拜托他们到那里玩都要带上克莱儿,而克莱儿一有空就缠着叶光中让他教她学中文,因为那是诺诺的母语。

叶光中所就职的机构是伦敦唯一一家针对早衰症孩子设置的类似于疗养所类型的医院,医院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angel医护,他半年前来到这里。

angel医护有最为专业的医疗团队和经过专门训练的医护人员,与其说它是一家医院倒不是说它更像一个儿童乐园,针对早衰症患者定期的心理疏导,童真童趣的格局设计,空气良好,绿荫如盖使得那群有着相同遭遇的孩子们在这里也像普通的孩子们一样绽放着他们的微笑。

让孩子们发至内心的微笑自然离不开金钱,angel医护的费用贵得吓人,根据叶光中对于诺丁山的观察,那可是有点抠门的姑娘,angel医护地理位置位于北伦敦郊区,公车最后一站距离这里有1.5英里距离,如果时间允许的话诺丁山都是走路过来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想省下的士费。

而且,今天叶光中还发现了一件事情,她的包是半年前的包鞋是两个月穿的鞋。

可就是这么一个抠门的人却让克莱儿住进了这么一家以盈利为主的医疗机构,而放弃了费用相对少得多的公益医疗机构。

下午三点左右时间,一小部分孩子因为服用上个礼拜刚刚引进的新药出现了头痛烦躁呕吐现象,克莱儿是这一小部分孩子之一,而且还是最为严重的。

落日西沉,叶光中站在树下,距离他十几步远的所在,诺丁山背着克莱儿在草坪上来来回回走着,她的脚步极慢,她背着克莱儿一边和她说着话,声音温柔絮絮叨叨说着小小的皱巴巴的克莱儿初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情景。

“那个时候正是nottinghill阳光最为充沛的好时节,克莱儿很乖,不哭也不闹看着很讨人喜欢的模样,苏珊娜让我给你取名字,那时我心里的高兴着,觉得苏珊娜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充分的证明了对我的信任,也对,我的成绩每次都可以把艾玛儿甩了好几条街。”

“我想了很久,然后,我给你取了克莱儿这个名字,克莱儿,灿烂,我希望你长大之后就像阳光一样,苏珊娜和艾玛儿也很喜欢这个名字。”

“长大后的克莱儿就像我们所希望中的那样变成了一缕阳光,克莱儿,你觉得呢?”

诺丁山没有得到回答,她再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克莱儿。”她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第三句“克莱儿”声音已经飙高到更像是在尖叫,如果仔细听的话还可以听出飙高的声音在颤抖着。

骤然提高的声音让被新药折磨得筋疲力尽的孩子勉强睁开眼睛,她用虚弱的声音回应她:“怎么了,诺诺?”

从叶光中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诺丁山的表情,得到克莱儿的回应之后她如释重负。

脚继续在草坪上行走着,她一边走着一边和背上的人说话。

“克莱儿。”

“嗯。”

“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记得,当克莱儿二十岁的时候,诺诺要带她环游世界。”

“棒极了,我们现在可以先计划一下,说看看,克莱儿最想去的地方。”

“最想去的地方啊……那时我们就先从埃菲尔铁塔出发,然后埃及的金字塔,美国的迪士尼,加勒比海区的好望角,非洲的大草原,亚马逊流域。”

“还有呢?”

“还有……诺诺。”

“嗯。”

“埃菲尔、金字塔、迪士尼、好望角大草原亚马逊都可以不去,但北京的长城一定要去,那是诺诺的国家。”

“对,克莱儿说得对极了,北京的长城一定要去,到那个时候我们登上了长城,我们在长城最高的地方合影。”

“合影的时候我们要一起说茄子。”

“是的,一起说茄子。”

“诺诺。”

“嗯。”

“我们的约定能不能提前两年,把二十岁改成十八岁不行吗?”

“克莱儿!”这声克莱儿已经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了。

沉默。

“克莱儿,你给我听着,约定是一种不能轻易改变的承诺,所以,约定是二十岁就必须是二十岁。”

沉默!

“克莱儿,你刚刚的那些话让诺诺伤心了,在诺诺的心里克莱儿一直是一位守信用的好孩子。”

“我的话让你伤心了吗?”

“嗯,伤心到回去以后我可能吃不了饭睡不着觉。”

“那好吧,二十岁。”

“嗯,二十岁!”

悄悄的从树下离开,叶光中走在医院的长廊上,渐渐的脚步慢了下来,回头去看那两个特别的人,她背着她还在草地上走着,趴在诺丁山背上的克莱儿就像是这方西沉的日头一样,死气沉沉。

回到办公室,叶光中打了一通电话到德国。

夜幕降临,诺丁山轻轻的拿开了克莱儿拽住自己衣摆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单里,直起腰蹑手蹑脚去拿包,手刚刚够到包。

“诺诺,总有一天王子会拿着水晶鞋找到你的。”小小的声音在她背后说着。

这话诺丁山常常听到。

关上克莱儿房间的门诺丁山就看到了克莱儿很喜欢的叶医生。

“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他说:“我们可以谈谈吗?”

这位叶医生已经换回他早上穿着的衣服,看着他诺丁山皱了皱眉。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克莱儿的事情。”

叶光中的话让诺丁山在伦敦住了一夜,带着彼时间苏珊娜的那种心情她去了伦敦最知名的夜店,花了两百英镑得到推荐见到了欢.场最吃得开的媒介,在那位媒介面前她脱掉身上所有衣服直截了当:处.女,二十四岁,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先签一年两百万英镑的合同,她可以保证在这一年里不会给对方惹任何麻烦,如果对方有特殊癖好她也可以提供服务,前提是需要支付五十万英镑的额外服务费。

之后,她的资料被拿走。

次日,诺丁山就接到了那位媒介的电话,源于她是亚洲人男人们对于她兴致缺缺,他们说亚洲女人不够主动,大多时候就像是在和死鱼做没有什么两样,即使她是处.女,即使她身材脸蛋还不错,一两个对她有兴趣的男人也被她提出来的价钱给吓跑了。

接到那个电话时诺丁山在银行门口,这个上午她已经跑了四个银行,对于她的贷款申请那些人在做出一番评估之后一律给出了我们很抱歉这样的话。

十几个钟头的奔波一无所获。

中午时分,日光垂直,诺丁山站在伦敦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她现在的脑子只装得下两件事情:克莱儿和钱。

昨晚,叶光中给了诺丁山一个叫做琼斯的美国女孩资料,那个女孩有着和克莱尔一模一样的遭遇,包括具体的症状,所不同的是那位女孩比克莱儿整整大了差不多十岁。

美国女孩琼斯一岁时就被医生断定最多只能活到十八岁,而一切就像医生们所说的那样在她的生命随着增长的岁数在衰败,琼斯十七岁时被送到了德国,住进了德国的一家以医研为主线的德国医院,该医院以开发人体细胞为主,大量被植如琼斯体内的人工细胞起到了新陈代谢的作用从而延迟了她器官的衰老,现在琼斯二十三岁,而且很快的她将迎来了二十四岁生日。

“克莱儿比起琼斯更加幸运,现在克莱儿就只有十四岁,也就是说她比琼斯拥有更多的时间,只要抓得住时间,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就像是曾经的艾滋病毒和癌细胞一样,二十年前有谁敢想到二十年后会取得这么大的突破。”他和她说。

叶光中的话让诺丁山激动得恨不得把克莱儿马上带到德国,可……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诺丁山茫然的看着不停在更新信息的多媒体电视墙,昨晚,叶光中很婉转的告诉她美国女孩琼斯来头不小,母亲和外公是国会议员,父亲是知名连锁超市的大股东,即使是这样的琼斯还是一度被那家德国医院以资源有限为由拒之门外。

叶光中的话诺丁山懂,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那样的,权利金钱是畅通无阻的通行证。

而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更加糟糕的是她银行户口的钱正在减少,就像是一个怎么都填不饱的大洞一样。

诺丁山垂着手在那里站着,站着……

渐渐的,诺丁山的目光聚焦在电视墙上,几分钟前各种广告体育赛事时政讯息变成了统一画面,电视画面里染着金发大腹便便笑起来很像孩子的男人是伦敦市长,他正在带领着他的客人前往用餐地点午餐。

伦敦市长在英国人气很高,行为乖张却不乏风趣幽默使得他很受时下英国年轻人的喜爱,他的高人气有一部分来自于他经常在电视上露面,他会在电视上公开他的一些私人生活邀请大家和他一起分享,后来人们把每次他出现在电视上时统称为“约翰逊时间”。

不少人停下脚步和诺丁山一样站在了电视前欣赏专属于他们市长的“约翰逊时间。”电视正在直播他们的市长和一位年纪相仿的东方男人一起进入了中餐厅,为了便于拍摄他们选在靠窗位置座位。

站在诺丁山身边的两个男人低声在谈话“和市长一起用午餐的男人是谁?”“他叫荣慕明,你上个礼拜买的足彩就来自于他们旗下公司。”

之后男人开始抱怨又冒出了一个中国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大出风头。

短短十分钟的“约翰逊时间”结束,那十分钟时间里所释放出来的讯息是伦敦市长和他的客人相谈甚欢。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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