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宝钦朝大家咧嘴笑, C小 说网:/
三当家立刻哭出声来,也不管这堂里还有旁人在,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开了,“三……三爷,俺……俺老包对不住你,原本……原本和兄弟们说好了,要……要杀回京城去,宰了那狗皇帝替你报仇,结果……俺被梁爷给拦住了……”
二当家总算从错愕中反应了过来,揉了把脸,眼珠子转了转,慢悠悠地起身走到了宝钦跟前,眉头皱起,一脸严肃绕着宝钦走了两圈。大当家见状,远远地扯着嗓子问,“老二,你可看清楚了,是人还是鬼?”
宝钦温温和和地朝二当家笑,低声开口道:“书生你黑了不少。”说话时,忽然出手在他后脑勺扇了一掌,动作又快又狠,毫不客气。二当家立刻捂着脑袋跳开了,回头朝大当家高声骂道:“该死的胖子,就晓得怂恿老子出来挨打。”
大当家闻言,一路小跑地就从里头冲了出来,抹了把脸,盯着地上的影子仔细看了看,一跺脚就朝宝钦扑了过来。
从宝钦进门的时候起,秦烈就一直仔细着屋里这几个人的动作,一瞧见不对劲,赶紧就把宝钦拉到了一旁,自个儿则冲了上前去。大当家遂不提防,一把就将他给抱住了,也不睁眼看,先是一通嚎哭,“……呜呜……三爷……”
秦烈也不动,板着脸冷冷地看他。宝钦在一旁笑得眉眼全都弯起来,二当家捂着眼睛不忍再继续看,三当家听到外头的动静,一步一步地小心翼翼地又钻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了一阵,瞥见门口的场景,立刻忍不住大声叫唤起来,“老大,三爷不就站着你旁边,你抱着个外人哭啥呢?”
大当家一愣,赶紧松开手,整整好对上秦烈紧绷的冷脸,顿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哎哟喂,我说三爷怎么忽然高出了一截儿呢。”说罢了,又热情地想要凑到宝钦身边来,却被秦烈有意无意间隔开。
大当家哆嗦了一下,咧嘴朝宝钦笑,“三爷,您这新收的侍卫瞧着瘦高瘦高的不济事,眼神儿却狠,俺都不大敢正眼看。”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当家立刻不说话了。他也是在战场里混出来的,别寻常人敏感得多,秦烈虽生得一副冷漠清高的书生脸,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寒意森森的杀气,这种气势,绝非强装出来的。
宝钦不好向他们说明秦烈的身份,只是笑了笑,当下岔了过去,道:“胖子,书生,老包,你们不在西北军里待着,怎么跑到小嶂山里当土匪来了。”
一说起这事儿,胖子大当家就暴跳如雷,气得直跺脚。书生和老包赶紧拽了他进屋里,又招呼宝钦和秦烈一行进来。四当家见状,期期艾艾地守在门口不肯走。书生见状,想了想,又把他给招呼了进来。
几人一落座,宝钦还在琢磨着要怎么跟大伙儿解释她的死而复生,一旁的四当家就已经忍不住凑过来开了口,笑呵呵地道:“先前只以为这个小哥儿厉害得紧,没想到,正主儿居然还在后头。这位小爷看起来斯斯文文,瘦瘦弱弱的模样,果真是几位当家的一直提在嘴边上的钟将军?可莫要认错了人!”
书生不客气地赏了他巴掌,怒道:“敢再编排我们三爷,看老子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一旁的胖子和老包都哈哈大笑起来,拍手笑道:“老四你可莫要以貌取人,想当年,哥儿几个跟你都是一样的想法,还当着三爷的面笑话他是娘娘腔,被他追了十几里地,险些没被打死。”
认识胖子他们那会儿,宝钦才十五岁,因先前立了功,被提拔为郎将,一方面固然是以资奖赏,另一方面,却也存了稳固钟家旧部的意思。胖子、书生和老包就是在那会儿一齐分到了她的麾下。
除了钟家旧部,没有人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儿,尤其是胖子,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没事儿就喜欢笑话她。有一回,居然被宝钦逮了个正着,二话不说,提起鞭子就追过来。胖子原本还想对打,才迎上前就挨了两鞭,顿觉不对劲,撒腿就逃。书生和老包都是他兄弟,见状不好赶紧过来帮忙,结果也被宝钦打得个落花流水。三人挨了几鞭,抢了匹马就逃,宝钦却不肯放过,一路追了他们十几里,直打得几位跪地求饶,这才罢了手。
自那以后,这三人就老实了,不止不敢笑话宝钦,但凡见了旁人说她的不好,都要站出来替她出头。再后来,他们在追击燕军时胜了几场,宝钦便将他们三人提拔到了身边,胖子做了她的副将,书生和老包则是她的贴身侍卫。
说起许多年前的旧事,几人又是激动,又是怀念,尤其是提及他们驰骋疆场、浴血奋战的那些过往,胖子甚至还高声唱起旧时的歌谣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三爷出事后,我们这些旧部便被打散分去了其他将军的麾下。西北军又换了统帅,我们连连打压,老爹索性便回了老家,我们实在气不过,索性就跑了出来。当时一气之下原本还打算去投奔秦五爷的,后来才走到小嶂山外,就被老四带的人给劫了……”说到此处,书生忍不住笑起来,呵呵地朝四当家看过去。
四当家也不觉尴尬,咧嘴道:“俺就是技不如人,认了。左右还拉了你们几个入伙,这寨子才越来越兴旺。旁的不说,以前燕军每次过来,俺们就得赶紧躲到山里去,而今却是半点不怕。他们哪一回攻进来过!”
宝钦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曾有过要投奔秦修的想法,忍不住瞥了秦烈一眼。九斤也愣愣地朝他几个人看,眉头微微地皱起来。一旁的书生摸了摸下巴,盯着九斤看了一阵,忽然转身朝胖子道:“老大,你看看这个兄弟,是不是觉得挺面熟的?”
九斤闻言,心里顿时发虚,下意识地想转过脸去不让他们看。他越是这样,书生几人就越是不肯放过他,又拽着老包过来盯着九斤上下打量,终于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兄弟不是秦五爷身边的人么?先前去营地里送过信的,被老包给拦了,还险些打起来。”
“可不就是——”
“哎呀你咋跟着我们三爷了?”书生又惊又喜,嘴咧到一半,总算想起了什么,疑惑地朝宝钦看过来,讶道:“三爷,这半年多来,您是去了秦国?”
当初秦郑两国的关系十分微妙,刚开始要死要活地打过几场,后来不知怎么的又和好了,两国两军一起对付燕国。不仅宝钦和秦修握手言和,胖子他们也跟秦军中的将领们混得娴熟。天晓得他们是什么时候见过九斤?就连宝钦都没见在军中见过他呢!
宝钦也不欲瞒着他们,索性将自己如何被梁轻言救出,如何藏在邢家地窖,又如何借着七公主和亲的机会逃出郑国的经过一一说给他们听,只瞒过了自己的女子身份。
胖子他们听罢,又是一阵唏嘘,罢了,几人面上却显出古怪的神色。你看我,我看你,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
宝钦认识他们久了,一见这样,就晓得他们定是做了什么坏事不好意思说出口,遂把脸板起来,沉声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还不快老实交代。”
胖子立刻就交代了,“俺们这不是不晓得么事情真相么。三爷您跟着梁爷回了京,结果居然被那狗皇帝鸩杀,俺们这些兄弟们气不过,要冲回去京城杀了那狗皇帝。结果半路上就被梁爷给拦了。俺们一生气,就……就冲着梁爷,说了些……不大中听的话……”他狠狠一跺脚,涨红着脸咬牙道:“左右是俺们不对,下回再遇到梁爷,要打要罚都由着他。”
宝钦自然晓得他们哥儿几个的嘴巴,素来是混惯了的,若真气极了,怕是什么话也骂得出来。梁轻言做了好事却蒙了冤,白白地遭了一顿埋怨。
“罢了罢了,”宝钦也懒得再仔细琢磨他们到底冲着梁轻言说了些什么,摇头道:“我师兄又不是小心眼儿,不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回头你们再遇见他,好好地陪个不是就是了。”一想起梁轻言,宝钦的心里顿时一沉,许久不曾见面,也不知他而今过得可好?
她一愣神,身旁的秦烈就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宝钦赶紧抬头,朝他温和地笑一笑。
也亏得胖子几个正激动着,根本没发现他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一旁的老爷子咳了两声,宝钦会意,赶紧又转过眼来。
四当家搓了搓手,一脸兴奋地朝宝钦道:“早听得钟将军的身手好,几个当家的都打不过,俺虽只会几把式粗浅的功夫,却还是想向将军请教请教。便是被打得起不了身,回头却还多了些吹嘘的资本,好歹也是跟大名鼎鼎的钟将军打过架的。”
几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有点不在状态,总是写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