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地时候,夜间部来人给优姬送来了美丽的礼服。优姬兴奋极了,开始在楼上没完没了的打扮起来。锥生零在门口等了好久,久到舞会早已开始,理事长终于派人来催,锥生零才不得已,先一步离开去执行任务了。
优姬姗姗来迟,她穿着美丽的舞衣,像一只翩美的白蝴蝶,小心地颤抖着翅膀的粉翼,动作轻盈的划过舞池。她双眼四处眺望着,认真地寻找捧在心尖上的那个人。于爱情面前,似乎每个人都是如此的胆战心惊,如履薄冰。她温柔而谨慎着,似乎每走一步都在担心,怕自己的哪个动作落入那人眼里变成可怕的缺点,所以她忍不住一次次试探,小心打量,左顾右盼,不知不觉间错过了舞会最美好的时间。
半倚在阴影处的墙柱上,锥生零看着优姬不知道叹过了多少口气。明明知道她喜欢着他的枢学长,如今却还是忍不住如此的为她心疼着。
真是个令人操心的笨丫头!
最后,锥生零还是没忍住从暗影里走了出去,将她一把拉在了身旁!
“优姬!”
“咦?零,原来你在这里啊,刚才我找了半天都没看到你!”
你找的不是我吧。这句话不能出口,所以锥生零只是在心底微微苦笑。
“理事长让我独自负责舞会上的监察,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去跳舞了。”零淡淡的对她说着。
“难怪零穿这身衣服。”优姬有些歉意的看着零的一身正装,他的袖口还带着风纪委员的标志。
“不过……”优姬忽然莞尔一笑,从自己的礼服上摘下了一朵花,然后冲着他有些调皮的眨了眨眼。“既然来了,总要扎朵花么!”说着也不管面前的人同不同意,径自将花别在他衣服的左胸口上。上下打量几眼,眯起眼睛笑得一脸得意,“这才像样子嘛!”
锥生零无语地看她自顾自的动作,并且看她脸上的笑容璀璨,几欲耀花人眼,也就没有伸手阻拦,只道:“你的枢学长在楼上等你,去吧!”
“哦!”优姬恍然,难怪在楼下没瞧见他,正要转身,却猛地反应过来,他又一次说的是“你的枢学长”,脸蓦然一红,再也不敢与他对视,有些急忙地跑着上楼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锥生零忍不住勾唇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但无人知道,那眼眸深处浮动的,是怎样无法言说的哀伤。
背后的目光是那样温柔而执着,几乎将她整个人都溺进去。优姬清楚的知道,所以她跑的格外的急,好不容易转过一个楼梯口,那人的目光终于感受不到了,优姬才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放慢脚步,垂下了头,却没想到,险些撞倒一个人――红玛利亚!
正要下楼的她笑嘻嘻地将优姬扑了个满怀,优姬下意识想要推开她,却觉得她抱的有些紧,整个脸都贴在了她的脖子上,说话时喷出的热气直接吹到了她的耳朵里,说不出的痒。
“嘻嘻!”她的笑声轻忽而诡异,说出的话也让她觉得心底发凉。
“零一定会告诉你的吧,我的身份……”
优姬的身子莫名一僵,绯樱闲——零不共戴天的仇人,此时终于不再掩饰什么了吗?
恶魔却依旧在耳边低语,“你知道的吧,零和我,我们有着无法分割的血的羁绊呢,所以最后能救他的,世界上也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优姬如果你想要救他,那么今晚你一个人,来宿舍旧楼里找我吧!”
言语轻飘,轻描淡写,在优姬未及反应过来时,她的人已经潇然走远。
优姬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上楼的,直到有人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她抱在温暖的怀里,她才微微反应过来,是玖兰学长。
“怎么了,优姬,是遇到什么事了吗?”玖兰枢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地问着她。
优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所以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音乐响起,玖兰枢挽着优姬开始旋转起舞。优姬似乎看见,有迷离的星光落进他的眼睛里,映的他眸中如水的温柔格外明显,让人不自觉就晃了心神。
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呢!优姬忍不住想。
“优姬,今天你一直不专心呢!”在优姬不知道第几次踩到玖兰枢的脚后,玖兰枢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然而他的话并不像想象中那样让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她仍旧垂着眼迟疑着,玖兰枢并没有给她压力,只是再一次轻轻问着:“发生什么事了,优姬?”
她似乎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口,“枢学长,绯樱闲,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有办法救零吗?”
抱着女孩儿的手蓦地一紧,他几乎立刻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所以身体不自觉地出现了瞬间失态般的僵硬。似乎是过了许久,他才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脚下的舞步也不受控制的逐渐缓慢了下来。
“有。”他看着她无奈地说道。
优姬猛地抬头,眼眸瞬间为之闪闪发亮。“是什么?”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被咬过的人类被称为纯血种的血仆,而血仆如果得到主人的青睐,被赐予主人的血液的话,他的身体就可以停止向levelE的堕落转化,从而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枢学长的意思是说,如果零喝不到绯樱闲的血,他最后会悲惨的死去,而如果喝到了绯樱闲的血,他就会变成真正的吸血鬼吗?”优姬一时觉得难以置信,身体有些发僵,直僵到了舌根里,连再开口都有些不利落。脚下也完全停滞下来。此时即使再优美的音乐,也难以唤起她想要起舞的**。
玖兰枢凝眸望着优姬,而女孩儿却只顾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这样的状态似乎持续了好久,直到优姬突然回过神来,轻轻放开搭在玖兰枢肩上的手。
她勉强冲着玖兰枢笑了笑,笑容有些微微的苦涩,却也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坚定从容。只听她轻轻地说道:“枢学长,我很开心,谢谢你陪我跳完了这支舞!不过今晚我有些累,就先回去了-------”刚刚说完这句话,女孩儿就几乎迫不及待地转身跑远了。玖兰枢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却发现她再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微微的叹息落入风里,她一直都是他那个,不善说谎的女孩啊!
原来,那个人在你心中,已是这般重要了吗?玖兰枢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胸口里突突的疼痛着,于是忍不住伸手捂上心口,他知道自己是在不甘心的嫉妒,如今却悲哀到,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嫉妒谁,又是为谁而嫉妒!
穿了一身墨色衣衫的猎人过了好久才寻了过来,看上去依旧身形瘦弱,面色苍白的像鬼一样。他并未太靠前,只是远远站在了门边上,身子有一半隐在了灯光的暗影里,然后蹙眉望了过来。
“玖兰枢?!”
丝毫不客气的口吻,让玖兰枢的心情无端变得更为糟糕,于是看着他说话的语气也越显冷漠,极尽嘲讽。
“呵呵,猎人先生,你不是化身披着人皮的野兽吸走优姬的很多血吗?怎么如今还是这么一副饥渴的模样?看起来如此娇弱的需要别人保护的你,可还拿得动这把枪吗?”
他说着便拿出了被他抢走很久的血蔷薇,故意在锥生零面前摇晃着,“这么久了,你都不想着将它要回去吗?”
锥生零的眼中腾起一层薄薄的怒意,只听他冷哼了一声,才满脸不屑地道,“玖兰枢,虽然我已经多次领教过你的无耻,但每一次见面,你又总会将这个印象重新刷到一个我想象不到的新高度,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有多脏,才会让你一次次做出这么有悖常理的事!”
“如今我倒想听听,你当初用那般卑鄙的手段将它从我手中夺走,现在又想要我以什么样的代价拿回它?”
他的话十足犀利,犀利到让人心寒,玖兰枢有瞬间的沉默,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话回答他。
因为这一次,除了一开始出口的那些话的确不怎么好听,之后,他是真的没有准备要他付出其他任何的代价。
“锥生君,你还是这样——满身是刺,惯于不会领会别人的好意!”最后,他只是轻嗤一下,随手就将手中的枪向他扔了过去。“也只有你才会将它当宝贝!”
直到伸手接住,锥生零才习惯性的挑眉,一时体会不到玖兰枢真正的用意。这人会这么好心,他有种特别不真实不安心的感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优姬在哪里?”下一刻,锥生零总算反应过来什么,有些焦急地问着。
“优姬么?她在哪里,这不是你的责任吗?”玖兰枢对他的迟钝表示不满,所以忍不住冷冷地讥讽着他,“你答应过我,要做好保护她的盾,我也记得提醒过你,要你跟紧她一点,你如今就是这样做的吗?”
又是这般熟悉的冷漠教训的口吻,自然而然地带着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君王气息。他大概早已习惯了这种颐指气使的呼喝,其余诸人,在他面前,大概都渺小如同蝼蚁,仿佛随他轻握一把,就可以轻轻随风逝去。
人与人之间怎么会等同呢?如沧海与沙砾,如红日与微尘。也许如果没有他的出现,玖兰枢完全就可以这样,一直的凌然自傲下去,作为这天下无与伦比的唯一的君王。
而锥生零,天生就好像是他的克星一样,从始至终,也就是他,才会完全不把他当做一回事。就像现在这样,面对来自纯血种带来的这种至高无上的威压与冷冷的质问,他只是有些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然后毫不客气的转身就走,丝毫不介意这会引来玖兰枢的不满。
“你去哪?优姬刚往旧宿舍楼那里去了!”看他走了相反的方向,玖兰枢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出言提醒他道。眼见着这人因为自己的话脚步一顿,接下来还是敏捷的跳上阳台,轻飘飘地跃了下去,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
应该会没事吧,身手还是这样的好。玖兰枢忍不住这样想着。
然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锥生零在落地的瞬间脚步踉跄,一口血就这样直直地喷在了面前的地面上。
就在舞会的前夕,他第一次试验的封印阵图,因为不太稳定——失败了!散魂的后遗症无可避免的让他的身体元气大伤,让他近期内再不敢动用阵图分毫。
他还是太心急了啊!锥生零有些悲哀的想。事到如今他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把血蔷薇了。其实在刚才,他虽然一直言语不饶人,也不过就是一口硬气死撑着,若是玖兰枢真的要他付出什么他能接受的代价,也许,他也不会太过于吝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