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玖兰枢坐在桌边,靠在椅子上兀自想着什么,神色苍冷而悲伤。驾院晓敲门进来禀报说,“枢大人,元老院这样不停围攻学园,单靠同学们我怕支撑不了太久,要不要尽快派人通知本宅,让他们派人过来支援?”
“好!你先看着安排吧!”玖兰枢身子未动,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驾院晓皱了皱眉眉头,疑惑道,“大人?您------”
“还有什么事吗?”玖兰枢这才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
知道他心情不佳,驾院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枢大人,自从玖兰李土控制了元老院后,他采取的手段无一不是针对我们。而且他实力强悍,追随他的贵族也不在少数,如今望风归附的更是大有人在。这样下去,形式对我们一定大为不利,所以,我们也应该再拉拢些战力才行啊!”
“哦?”玖兰枢明显心不在焉,但还是挑眉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驾院晓迟疑了那么几秒钟,还是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您看,猎人协会怎么样?”
“猎人协会?”玖兰枢因为这个名字忽然有了瞬间的怔忪。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说说看,晓。”
“虽然眼下表面上看来我们似乎和他们势不两立,但如今有了优姬的存在,才让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有了转变的可能。枢大人,想必您也注意到了吧,鹰宫海斗和优姬之间的感情并不一般。如今,优姬是您的亲妹妹,不得已与我们绑在了一条船上。玖兰李土想要对付我们,优姬势必会被牵连,鹰宫海斗只要还想要保护优姬,一定会选择帮我们的。”
“这个——还是等等再说吧!”最后,玖兰枢轻叹着说道。
玖兰李土单手直头,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金发碧眼的青年,突然笑得志得意满。
“一条拓麻吗?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你告诉白鹭更说黑主优姬是玖兰树里的女儿的,是吗?”
拓麻微微点头。
“那你详细说说怎么样呢?比如说,她既然是纯血种,都具备什么样的能力呢?”
“这个就不清楚了。因为我的爷爷一翁曾在暗地里调查过玖兰家,这才得以掌握了一点儿不为外界所知的秘辛,我也是偶尔才偷看到的。平日里的枢大人,将这一切都掩饰的很好,一直在我离开的时候,黑主优姬都没有一点觉醒的迹象,所以她到底具有什么能力,我想没有人会知道。”
“她竟然会是玖兰枢的亲妹妹!”玖兰李土忍不住阴沉沉的诡笑。“既然她如今已经觉醒,那么作为玖兰家的纯血种,我想要的,她也同样能给的了我!”
“如今,玖兰枢执意不肯复活我的身体,那么我只能换个方式了,你——有办法让我得到那个小姑娘吗?”
“这个,我恐怕不能帮你了!”一条拓麻坚定地摇头道。
“什么!?”玖兰李土危险地眯起满是寒气的冰冷眼眸,怒视着他,“你竟然敢拒绝我?真是不识好歹!难道在白鹭更面前,你也是这样不知晓规矩的吗?”
“白鹭大人从不强迫我什么!”一条拓麻淡定地回道,然后向玖兰李土深施了一礼,“时候不早,我就先行告退了。”他说着就想要退出门去。
哪知刚转身走到门口,一条血鞭从后袭来,突然将他紧紧裹住,然后重重地甩到了旁边的墙上。粉尘崩落了一地,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子软软滑倒,顿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然而在同时,他身上所缠绕的血鞭像绳索一样勒紧,将他的四肢束缚住,然后双手吊起,挂在了墙壁上。
“既然来了,你以为还能走的了吗?”玖兰李土冷笑着向他走近,周身威压释放,一条拓麻终于完全再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到眼前,然后低下头向他俯视过来。
“喏,乖乖将一切说出来吧!孩子!告诉我,玖兰枢背后所隐藏的一切。他部署了整整十年,绝对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而这一切,你一定全都清楚。所以,都告诉我吧!”
“做梦!”一条拓麻此时眼睛里满是浓烈的憎恨,“你不可能赢过枢大人的,所以,就算我知道,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是吗?”玖兰李土微微冷笑,“嘴巴似乎还挺紧,但我想,很快你就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了,特别当你在地狱里走上一遭之后——”他用极低的声音这样轻轻对他说着。然后右手伸出,直接将整只手掌插进了他的胸膛。
优姬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再次来到鹰宫海斗的门前,她不知道此时该如何面对他。知道自己是纯血种后,她慌张过,难过过,心痛过,无奈过,甚至崩溃过,但最终还是适应下来。这是父母拼尽性命给她留下来的身体,她没有资格拒绝,更没有理由去嫌弃。但对于鹰宫海斗,她还是感到深深的抱歉的。毕竟,她无法回应他想要的感情,也无法承诺他任何东西。对于他付出了的那么多沉重而珍贵的爱,她无法拒绝,也没办法给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伤害着他。而事到如今,她竟然变成了他的敌人,无疑,这样的打击对于他来说应该更是巨大的折磨吧!
优姬站在门前时,终于开始犹疑,同时又在心里开始庆幸,心想,幸好现在在这门里的人,不是那个人,若是他还在的话,她怕是连来的勇气都不会有。因为只有她才会明白,他到底有多讨厌吸血鬼,她害怕在他眼睛里看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厌恶情绪。更重要的是,她绝不愿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她只希望在他眼睛里,自己永远会是那个干干净净,充满了阳光气息的,单纯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而不是如今这个陷入了黑暗沼泽里的吸血鬼。
她想要在他的记忆里留下最美丽的自己,如今,却终于如愿了。
她轻轻推开了鹰宫海斗的房门,却看到他正在坐在床上擦拭□□。那把令人闻风丧胆的星轮如今被他万般小心地擦到铮亮。子弹一颗颗填进去,“咔”地一声上了膛。
还站在门口的优姬蓦的一怔,奇怪的是,她并未感到丝毫的害怕。也许只是因为,她不曾从他身上觉察到一丝的杀气吧!
优姬不愿细想,但她还是停下了脚步,认真地看向这个从不愿按常理出牌的猎人,鹰宫海斗。
“你终于来啦,优姬,我等你很久了。”他收起了一贯痞气的笑意,神色莫名严肃,竟冷静严酷的有点儿不像他。
优姬心头一颤,忍不住一下子低下头去。“为什么这么说?你想要杀我吗?”
鹰宫海斗检查枪支的手蓦的一顿,突然抬起眼来看她。“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优姬?”良久之后,他突然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中满是难以言说的伤神。“没想到这么久以来,优姬你还是不肯完全信任我啊!”
优姬的头垂得更低了些。然而,他的声音里突然浮上了深深的自责,“是我做的不够多吗?所以才让优姬你,还是没有能够认清我的真心。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依靠我,而是想要想方设法的躲避我?所以,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什……什么?”优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不讨厌我吗?海斗?我是你要猎杀的目标啊!”
“这不是你能选择的!优姬,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责怪我自己,竟然将你一个人,放进了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而你,无论变成了什么,都会是我所爱的那个,有一颗善良而勇敢的心的,优姬!”
“所以,优姬,从此以后一定要完全相信我,哪怕白云苍狗,沧海桑田,哪怕风云颠覆,世事多舛,我也要守在你的身边,除非,我死的那一天……”
最后的一句话是那么的不详,让泪流满面的优姬忍不住伸出手去,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我信你,海斗!”
心脏一点点被尖利的指甲割裂,然后在鼓掌中肆意□□。一条拓麻已经完全不能呼吸,剧烈深重而又细碎缓慢的疼痛已经快要将他折磨的脆弱不堪,意识被片片剥离,从容不再。但他偏偏还不能够昏过去,只因为,站在眼前的魔鬼,他并不允许。
“你愿意说了吗?”
他听见他这样问着他,他很想摇头,但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
“这样的倔强又有什么用呢?哦?你是在等白鹭更来救你吗?呵呵,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
“其实不妨告诉你!她若是真心为你,便不会将你送过来。因为她比谁都明白,她从你那里,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消息,到了我这里,也一定能问得出一个结果来!如此,你明白了吗?”
心脏再次剧痛,可这一次,他不知道是因为真的疼痛,或者是因为心痛。血早已流的麻木,在他脚下汇成了蜿蜒的河流。一条拓麻双眼失神,终于忍不住再一次痛呼出声。
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彻彻底底的魔鬼。他很想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但他同时也分辨的出来,如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在白鹭更眼里,自己是什么呢?也许,连可利用的一颗棋子都算不上。即使,在他面前,她永远笑容温柔,甜言蜜语。可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真真切切映进去过他一丝一毫的影子!自己早就知道吧,那个美丽如罂粟花一样的女人,她想要的,自己永远都给不起。所以如今,他连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失去了!
“很痛吗?很渴血吧?”他凑到他耳边轻轻问着,“这就是作为吸血鬼的悲哀啊,哪怕再不情愿,在鲜血面前,也是最为诚实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他面前咬破手腕,浓郁的血香弥漫开来时,一条拓麻双目不受控制的变得血红,陡然剧烈挣扎起来。
“想喝吗?亲爱的孩子,来!那就先告诉我,如何才能得到那个女孩子吧!”
他凑到他耳边,说出的话温柔而低喃,宛如地狱魔鬼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