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楼里只剩下洛平安,而后者又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段之青赶紧翻身起来开门。
外面天刚亮,过道里有点暗,洛平安穿着白色睡裙,正趴在地毯上。她撑着身,抬着头,双眼蓄满泪水的望着四周,表情全是绝望与无助。
段之青见状,赶紧过去搀扶。
听到脚步声,感觉自己被扶起,洛平安一怔,闻到来人身上的气息时,带着哭声问道:“段先生?”
“是我。”
“段先生!”听出是段之青的声音时,洛平安哭了出来。
她太害怕了。
昨晚,她很晚才入眠,并且一直做着噩梦。她原本期待着醒来时一切就都会好的,可是睁开眼时,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
她想看时间,看不见;想穿衣服,看不见;想去洗手间,看不见……什么什么都看不见,她的世界,只有黑暗!
磕磕绊绊好一阵,最后摔在地上,可是迎接她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没有声音,没有人气,整个世界就像是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当恐慌蔓延全身之时,所有的念头一瞬都往最坏的那处转,她觉得她被遗弃了,所以疯一般的找门,不管撞的多疼,磕的多疼,她都要走出去,可是最后,依然是一次又一次的摔倒……
而现在,段之青的出现,让她顿时觉得劫后余生,她激动又悸动,所以任眼泪放肆。
段之青将她扶回房间坐到床上,低声问道:“你需要什么?”
洛平安没缓过神来,只是哭着摇头。
段之青默了一会,猜出她大概是害怕,可是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便只能站在边上,默然不语。
因为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洛平安哭了一会儿,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她意识到了自己失态想要说声抱歉,可周围又是一片安静。
抬头漫无目的的寻找,“段先生?”
“我在这。”段之青见她要站起,怕她摔倒,赶紧又伸手扶住她。
男人的手热又硬实,一瞬让洛平安心安。只是这样的触感又让她回神,她忙抽回手。
半晌后,才低头道:“对不起段先生,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段之青淡淡的应道,见她脸上满是泪痕,沉吟片刻,道,“先去洗把脸吧。”
“嗯。”洛平安心想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又把头低下。
段之青搀着她的胳膊往洗手间走去。
洛平安对段之青从来有种莫名的敬畏与信赖感,此时有他陪在身边,她的心渐渐镇定下来。
被扶到洗手台前,洛平安伸手要摸索,段之青握着她的手直接放在龙头下并为她拧开了水龙头,洛平安接水抹脸,段之青又递上毛巾,瞥见边上的牙刷,想起忘了这茬,又拿起挤上牙膏。
“牙刷。”一手递过去,又一手牵过她的手让它拿住。
洛平安拿着牙刷有些迟疑,她从来没在一个男人面前做过这个私密的事,可是很快又低头刷起牙来,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只是举动难免有些拘谨。
段之青站在边上看着,面上无甚异样。
洛平安刷完牙,想到接下来想做的事,却忍不住有些脸红,怕被看出,微微偏过头,又低声道:“段先生,您能先出去下么?”
“?”段之青愣了一愣。
“我想上厕所。”见他没有反应,洛平安很是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好的。”段之青欲走,可是刚转身又顿住,然后伸手将她扶到马桶边上。
这一举动,让洛平安臊红了脸,“谢……谢谢你,段先生。”
“没事。”段之青依然淡淡的回着,只是走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脸上有些微的发烫。
知道段之青在外面等着,洛平安不敢时间太久,很快就解决好了,只是就算再快,她依然过意不去,段之青在她心中太高高在上了,让他等哪怕只有一分钟,她都觉得羞愧,更何况让他等的还是因为那样的事。
收拾好后,洛平安又摸索着开门,可是到底还是不适应,哪怕空间再小都半天没找到门。
外面的段之青一直在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冲水声,听到脚步声,再等了半分钟后,觉得差不多了,便推开了门。洛平安正摸着墙一点点走来,段之青见状后,接过她的手又扶起,并道:“有事你可以喊我。”
“嗯。”虽然应着,可洛平安心里想着一定要努力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换衣服时,自然又闹出了些尴尬,吴妈昨晚心里有事,做事难免有些粗心,就没有把洛平安第二天要换的衣服准备好。轮到换时,洛平安找不到,自然又是段之青代劳。段之青好不容易从行李箱中找出所需的“连衣裙……内裤……还有……文胸”时,饶是再镇定,脸上也泛起了红。而洛平安从他手中接过这些东西时,脸上早已烫的跟烧起来似的。
洛平安换衣服时,段之青也回到自己房间漱洗,等回来时,她已穿戴整齐。
“下去吃饭吧。”见时间不早了,段之青又说道。
“嗯。”洛平安自然又是极为乖顺的应道。
将洛平安扶到餐厅坐下,段之青打开冰箱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可是一眼望去,都没有什么即食的东西。
洛平安一动不动的坐着,耳朵却在仔细听着边上的动静,想到什么后,又问:“段先生?”
“嗯?”段之青翻着冰箱,头也没回的应道。
“您会做饭么?”他的身份那么特别,想来是不会做这些事情的吧。
段之青听到问话,愣了一下,随即拿出了几个鸡蛋,问道:“早饭吃白水煮蛋跟牛奶可以么?”
“……嗯,好的。”迟疑了一下,洛平安点头道。段之青没有回答问题,但洛平安猜想,他应该是不会做饭的。
段之青会做饭么?自然不会。
小时候在北边的山里,都是老爷子烧饭,等老爷子死了,他才七岁,灶膛炉火这些东西他倒玩得起劲,可油盐酱醋这些玩意他就全然不会了。好长一段时间,他饿的前胸贴后背,都是逮点山鸡捉些野鱼直接烤了就当一顿。后来山里的人见他一个孤儿“可怜”,就给他饼或者馍馍吃,当然,换的是他一个人在原始森林里逮出来的野味。他不傻,当他发现他辛辛苦苦逮住的一只狍子只能换回三张饼时,他就不干了。
当时,已经有各种各样的“旅行团”来到了这座深山中,有人看中了他手上的各种野味,便出钱来买。有的人见他可怜,给的多,有的人见他小,就给的少,但是他全然不在意,因为他发现,这些人形形色-色,或好或坏,但无一例外的就是,他能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而他后来去读书,也正是因为其中的一个人。
那人说:“娃娃,你那么小,有没有为你的将来打算过?”
将来?在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根本没有这个词。
那个人摸摸他的头,说:“你那么小,本事那么大,窝在这山里糟蹋了,你长大了,总要去外面闯一闯。”
外面?同样,在那个时候,他的世界里也没有这个词。
“可是你本事再大,就这么出去可不行。你还那么小,总要念书啊,现在外面,可不是拼力气的时候了,文化和知识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得上学啊!”
念书,文化,知识,上学……那一天,一个个全然陌生的词抛在他的面前,为他混沌的生活指引出了一个方向。当然,在那个时候,他只想跟着那个人走。
那个人身上有种无形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追随他。
可是那个人却拒绝了他的请求,“我这次回去,还不知道面对什么局面呢,万一不好,就是死路一条,我可不能连累你啊。”
“我可以为你打架!我可以保护你!”他坚持。
那个人看着他执着而认真的神情,微笑,可是依然没有答应,只是道:“等你十八岁了,你来容城找我,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死,你再来跟随我,好不好?我叫陈云青,跟你一样的那个青。”
陈云青,三十年前叱咤整个容城的一个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个人,却在段之青真正等到十八岁去找他时,却被告知——“陈云青啊,这个人早死啦,你不知道么,现在可是闫家山的天下。”
陈云青怎么死的?是被自己的徒弟出卖而死的,他的徒弟,正是闫家山。
而他最后找到的,也只有陈英——陈云青唯一的女儿。
……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唤回了段之青的思绪,他看了下时间,十分钟过去,蛋应该熟了。只是当他将蛋捞起的时候,眼神中蓦地流露出一丝怅惘。
一晃眼,都已经快三十年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说了,之后所有留言,超过二十五字的都送积分(积分可以用来看文的,留言字数越多送的越多)
完了还有红包,苏渣不是土豪,所有以后不可能每条留言都送红包啦,但是言之有物的评论还是会送的,然后遇上逢年过节啦心情愉悦啦脑子抽风啦等等等等情况时,苏渣还是会做一回大土豪的,哇咔咔,做土豪的滋味还是很爽滴!
另外:段爷!!!我好爱你啊!!!我想给你生猴子啊!!!!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