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大老爷翘首仰头,怒目而瞪,活像一个战斗中的公鸡,直视甄嘉应。
甄嘉应面色阴沉滴水,恶狠狠的看向贾赦。身边的仆从衙役一拥而上,想要拿下袭击之人,但是一听贾赦的话语,默默的转移视线看了一眼上首端坐的钦差大臣。
“贾、赦!”挥开仆从,甄嘉应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竟敢如此奚落本官!本官记得你已经无官无爵了吧?呵呵,来人,把这大胆的刁民给本官抓起来!”
“甄哭包,当年跟老子后头玩泥巴的,也敢说爷!”贾赦撩胳膊,斜睨了一眼拥护上来的衙役,“爷没点能耐,敢动你这钦差织造?有本事咱们换个地方谈,别打扰我儿子办事!”
贾赦风淡云轻的说道,随手敲了一个小厮,“去把大老爷的鞋子捡回来!”
看着突然窜出来的贾赦,神色从容的模样,甄嘉应心里打了嘀咕,但是这大庭广众之下掉面子的事情,又必须找回本来,于是寸步不让,双方对峙,场面一时僵硬。
贾琏揉揉跳着欢快的青筋,嘴角抽抽,淡淡的手一敲惊堂木,十分果断的来一句:“堂外之人,禁止喧哗!!有言,除重大军政之事,皇帝亲临,否则任何人得不无故扰乱公堂!违者轻者罚银重则流放。两位判决之后,自朝主薄交银100两,以示律法之规!”
围观者:……
各打五十大板之后,贾琏又是一拍惊堂木,快速的判决了几个盐商之罪责。
贾赦拍手叫好着,嘴角弯弯看着甄嘉应,随后屁颠屁颠的命人去交银子。自己却是活动筋骨,寻找板子,他十分想打一顿越来越聪明却不听话的儿子了。
混账的不孝子!!
外人面前要给儿子争面子,但是私下没人了,要动家法。
必须动家法!!
“赦叔,您莫激动啊~~”贾珍跟在后面小声的劝阻着,“琏兄弟有计策呢,没准!”
“赦公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正怒气冲冲找儿子,忽地冷不丁一个声音响起。
贾赦看了看人,一个白面胖乎乎的官员,发现自己没什么印象,但是身上的官袍却是从二品,于是拱拱手,道:“这位大人客气了!”
“赦公。”在府衙的官员们看见贾赦,非常客气的问好。
“诸位大人,客气了,贾琏呢?”贾赦逡巡了一圈,没发现自己动怒的罪魁祸首,缓缓道。
“小贾大人并几位大人在看证据。”有人凑上来谄媚的回到。
“带……”贾赦一顿,儿子忙事务不好打扰,于是蹙蹙眉。旁边有人立即凑上来攀谈,贾赦默默的坐下,喝茶冷静。
淡淡的看了一眼后衙里的官员,拱手,道:“诸位大人之前若有打扰,还请见谅!吾乃贾赦,荣国公后裔,不过……业以分家分宗。我这儿子乃是岳父张氏一脉如今仅剩的族血,我这当爹的难免宠溺了一些,毛头小子初次领差,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海涵!今受荣恩,奉命查盐政,吾忆起当年盐政之风云,忽地想起---”贾赦默默的看了一眼诸位官员,嘴角一勾,语调拉长,“我手上还有当年剩下的二十封减罪帖子。有些事,你懂,我懂,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减罪帖子,原是重大涉案官员众多,皇帝为鼓励官员自认罪行,下令推行的政策,若是坦白所罪,可以从轻减轻或免于处罚的见证。
自当今登基以来,还从未发过。有的只是太上皇因当年科举舞弊和江南盐政两起特大案件特赦颁布的一百张减罪帖子。
但是,能得到的只有手里有人脉有权势又得盛宠之人。
官员们默默的看了一眼贾赦,眼里明显的怀疑。
“两贾国公,我岳父一族,还有……”贾赦话语一顿,“总之皆是上皇所赐。”
说完,贾赦重重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视线正好对上踏进门来的贾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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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下衙之后原本准备找自家抽风爹,免得他再次抽风。但是执法带着大夫过来,便又先去了耳房。
五个大夫分开来各自检查推测,得出结论。
贾琏拿到最后的结果,脸色阴沉不虞。
走进大堂,听到贾赦的话语,脚步一顿,官员们有眼见的各种找理由告退。
看见人走了,贾赦瞬间如同被戳破的皮球,先前撑起来的气场,瞬间瘪了下来,双手颤抖着,咆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啊???!”
“赦叔,您先听听琏兄弟的话啊~”
“有什么好听啊,他简直是在找死!!连我们这个老纨绔都懂的道理,老子还以为他浪子回头变聪明了呢,结果呢,聪明的找死去了!”贾赦摔茶盏,面色不虞。
“父亲,您先看看这个。”贾琏淡淡的避开茶水喷过来的水珠,把大夫的结论递了过去。
贾赦不知所以的接过一看,上面云云几句,说的是盐里的杂物是何物。贾赦略过粗盐卤酸等他不知道到的,挑眉看了一眼阿芙蓉三个字,不解,“谁钱多了想不开,往盐里塞阿芙蓉啊?”
贾珍也凑着头瞄了几眼,好奇的附和,“阿芙蓉好像有提神功效吧,放盐里,应该不错!”
贾琏:“……”
嘴角一弯,贾琏坐下来喝杯茶,把阿芙蓉的吸入之后对人体的危害细细的说了一番。
贾赦摇头,不可置信,道:“儿子,你是不是想多了?还是被谁给忽悠了?!这唐时就是药剂了,只不过传过来的药量少,一直是皇族药物,等到本朝疆域扩张,就是西南云贵之地,那里有一蛮族之地就盛产阿芙蓉的花朵,漫山遍野都是,据你舅舅说开的可漂亮了!!然后作为镇痛药物,就被上贡了。除了贵族就是军队治疗伤痛才动用的贡品了。不过民间有门路的也能买到,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对啊,琏兄弟,是不是有人在唬你?”贾珍开口,“你说的吸食如烟,京城之中贵僚子弟也有。正兴作呢!!我也吸过几口,可除了有些提神与振奋,但是……”贾珍脸色一红,“对……对房事总不大得力,我就没了兴趣。”
贾琏眉头紧蹙,贾珍吸过?本尊不会……细细翻阅了一番,眉头一松,道:“我何为不知情?”
“正兴作之物,一烟枪要千两银子呢!你哪来这么多闲置的钱财?”贾珍吞吞吐吐着解释,“何况这些年下来,贾家已是中等人家,最顶尖的纨绔圈子,你们小一辈子已经混不进去了。我生的时候正好还凑上了鼎盛的尾巴,有个交好的跟我同样性子的,送过来让我开开眼界。”
贾琏了然的点点头,隐形圈子历来就有。
但是幕后之人能如此大手笔打入顶级的纨绔圈子,背后靠山对付起来,可就是困难重重了。
但是鸦片这东西,就算刚刚兴起,也必须捏断在摇篮里!
黑涩会洗白容易,但是一旦沾染上毒品,那也是寝食难安的坏良心之事,他们家从不为之。自家干的都是军火雇佣兵的行当,虽然有些五十步笑百步,都是被严打的存在。
贾琏嘴角勾勾,再一次严厉告诫不准碰阿芙蓉之物,随后安抚住暴怒的抽风爹,细细说了自己的思量。
“你想?你想的倒是容易?!现在你没钱没权没兵,谁听你的话办事?”贾赦愤愤捶桌。“老子还真以为你聪明了能耐了!”
“钱的事情不急,孩儿原本想着强势借东南兵马一用,但是交涉过……”
“东南?”贾赦挥断贾琏的话语,“东南傅家……好像是你大舅母的娘家,你好歹……”话语一顿,贾赦簇簇眉,“他们一支好像没了虎符吧?!那直接抢过来不就行了吗?他们不跟你讲情分,你干什么这么客气?自己命都保不住了,还顾忌他们干什么?!”
“赦叔,话不能这么说,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贾珍一听虎符,瞬间眉头一挑,“赦叔,你听到过谣言没有,据说虎符在贾家。既然琏兄弟手里要有嫡系部队,我们不妨造一块假的!”
“……咳咳……”贾赦被水给呛了个半着,咳咳不停。
贾琏手也跟着抖了一抖,这贾珍胆子有时候还真尼玛的胆子大!
但是这主意……
贾琏眉目一挑,手指缓缓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得失。
“珍哥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贾赦喝口茶平复之后,手抖道:“四大虎符还有皇帝手中的调令符,太!祖当年都是用玄铁做的,水火都不融!据说那是神仙赐下来的宝物,合在一起是国运图呢。胆子大没数了你!”
“反正横竖都一死呢!”贾珍翘脖子反驳道:“反正都传在贾家了,连皇帝都信了,为什么不利用一把?这当年……”贾珍话语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贾赦的手欣喜道:“赦叔,想想当初太子殿下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啊?没准他给你了呢?!”
“你胡说什么啊?”贾赦不解,“要是太子殿下有虎符,手里有兵马,他还会失败?”
“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会传在贾家啊?”贾珍继续反驳,“无风不起浪,太子殿下肯定是跟你们有过什么约定或交易的,有没有?赦叔,你好好想想?要不是当年我还小……”
贾琏听着两纨绔围绕着虎符掰扯着论太子殿下的失败缘由,心里眉头微微一簇,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他现在力量尚且弱小,直接插手军务,简直是找死。不如借助英武殿大学士的身份,说动皇帝开设皇家军事学院,培养自己的嫡系人脉。
现在,也就那些已经调!教过的小厮凑合的用一用。
借来的人马,终究不是自己的。
不过,贾琏扶着额头,看了一眼抽风爹,没想到此人之前日子过的很滋润嘛,各种被太子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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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思绪定了之后,向皇帝上了折子,继续按照自己既简单又粗暴的法子,摆着钦差大臣的架子巡视了江南一带,一路把各路盐商给抄了过去,抄的是百姓雀跃,损害利益之后背后咬牙切齿。
半旬之后,经过毒╱杀╱美人╱金钱种种磨练的贾琏来到了海盐最大的生产之地,准备查探缘由。
京城之中的乾锦帝接到奏折之后,又听暗卫报告了一番贾琏的言行,对贾琏表现出来的锐利杀伐之气大大的满意,尤其是满意贾琏得罪人之多,不得不求当皇帝的孤臣,必须由皇帝他罩着!!否则,谁都想给贾琏穿小鞋,树倒猢狲散。
但是对贾琏奏折所言的阿芙蓉危害,乾锦帝有些莫不在意,只不过几个纨绔作兴的玩意而已,可其中花的价钱却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千里白银一杆啊~~
当真比他这个皇帝日子过的还要滋润!
乾锦帝眼神阴鸷的盯着上面的银两,眼中忽地露出一丝的阴笑。
“去查出是谁造出此物来的?”
话语刚落,一道黑影飘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留言,么么哒(づ ̄3 ̄)づ╭?~
话说,是不是我写崩了,为什么点击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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