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话说,乐庸运气比冷不易好得多。
当然也是因为他比较胆小。毕竟他既没有高强的武艺防身,也没啥绝技。小心谨慎是他唯一的法宝了。
乐庸换了衣服,骑着匹山上随手牵的破马,看上去象小牧民。
所以,苏子扬发现他时,他也发现了苏子扬。
彼此想的都是:咦,这小子好象好几次都遇到过。他难道是在跟踪我吗?
共同的心声是:我没发现这小子有功夫啊!我再仔细观察一下。
然后就是四目相对了。
两人同时明白:我擦,他真的在看我!
这事对苏子扬来说好简单啊,我伸手把他拿下马来问问。
对乐庸就稍复杂了:我是跑,还是继续装傻?
然后根据来人的速度,乐庸觉得,我还是装傻吧。
远方,黑狼已经收到韦帅望的烟火传信,亲爱的兄弟啊,一大波麻烦正向你奔去,具体说就是我儿子追你去了。
黑狼很想回他一句草泥马,可惜当初就没商量这句话怎么发。
黑狼铁青着脸,回头看看冷不易,冷不易觉得这货好象是想再把我拎过去抽一顿,可是我啥也没干啊。我还是老实低头表示我啥也没干啥也不想干吧……
黑狼指着冷不易:“你!”
冷不易弱弱地:“我啥也没干……”
黑狼问:“你给乐庸身上放虫子没?”
冷不易望天:“我怎么敢!”
黑狼怒吼:“你担心一个不认识的蠢货比你兄弟多吗?”
冷不易气结巴了:“我我我,我兄弟,又又不会遇到你……你!”咦……不会吧?
黑狼怒道:“他找你来了!如果他找你的路上被人弄死了!我就!”咬牙,忍了一会儿,我就,我就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气死我了!
冷不易小脸变色:“他!我没让他来!”
黑狼在想象中狂抽他的耳光,默默地忍了。
冷不易道:“我跟你去找他!”
黑狼指着他鼻子:“你给我老实呆着!我回来发现你干了任何事,我就把你抽成个拖布条再泡到盐水里!”
冷不易怒吼:“我跟你去找他!”
黑狼冷冷看着他。
冷不易道:“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要不你带着我,要不我自己去,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去!”
一个大嘴巴,把冷不易扇晕过去了。
冷逸飞轻叹一口气:“我可知道什么叫记吃不记打了。”
黑狼抬头,冷逸飞立刻就感觉到嗖嗖的冷空气了:“我可不是说你!”
黑狼默默无语,我擦,我一抬头就想起来了?我记吃不记打?好吧,韦帅望刚因为我修理冷不易揍了我一顿。人家还真没说错。
想了想,把冷不易拎上马,对,我不放心把晕过去的小家伙给你们看着,好吧,我到底还是带上他了。
乐庸笑嘻嘻地:“老伯,你也往北边去啊?”
苏子扬手已经搭他肩上,乐庸默默地回忆起他爹童年的故事,要是身上插着毒针,这货此时已经挂了,可我一正常人没事不会往身上插毒针啊。
嘤嘤,这下子我好象要挂了。
苏子扬微一用力,乐庸“哎哟”一声,内力自动反抗,苏子扬立刻就发觉了:“冷家的,你是谁家孩子?”
乐庸觉得,我爹是韦帅望,对这个人好象不一定好使:“我不姓冷。”
苏子扬笑了:“那就容易猜了。”
乐庸想啊想,这人是谁呢?我没见过他,但凡冷家有头有脸的,我总有点印象的。这人功夫还很高,不可能无名氏:“老伯你高姓啊?”
苏子扬笑笑:“我不高兴。你是韦帅望的儿子吧?”
乐庸见人家一提韦帅望三字,笑容冰冷如水,充满恨意,立刻回答:“不是,我我我,我是……”我说我不姓冷了,这货知道我是冷家功夫,我去,我除了姓韦还能姓啥啊:“我师父是黑狼!”
实在想不出来,来不及想,嘴边有谁就蹦出谁来吧。
苏子扬愣一下:“黑狼收徒弟了?”
乐庸一听,你不知道啊!那就好办了:“你是哪位伯伯啊?”
苏子扬一笑:“你师父让你跟着我?”找死啊?
乐庸道:“没有没有。”
苏子扬点点头:“他不知道你跟着我?”
乐庸觉得这句话真是恶意满满啊,下一句大约就是“那我杀了你也没人知道了”,所以:“呃,他当然知道,他不是派我来跟着你的,我功夫这么差怎么可能跟踪您呢,他是派我来……”来他妈干啥啊!
苏子扬一愣:“要谈判?还是恐吓?”乐庸觉得,我擦,瞎猫撞上死耗子了!快顺杆爬啊!
我爬,我往哪儿爬啊?
乐庸赔笑:“我哪敢恐吓伯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啊。”我谈谈,谈判这事比较安全,恐吓容易把我自己吓死。
苏子扬半晌:“冷如琢落他手里了?他想谈谈?”
乐庸点头:“是,家师就是这个意思。”我擦,发生了什么,这货自己往坑里跳了,我好象能蒙过去。冷如琢被黑狼叔叔抓到了,这个我知道,为啥要同这人谈谈啊?谈啥啊?
苏子扬点点头:“价格可以谈,我要冷如琢的人头。”
乐庸嘴角抽抽,立刻道:“十五万两。”擦,你说谈价,那太好了,我也不知道你为啥要谈价,我听说冷如琢价值二十万两啊!总之我开价狠点,咱多谈一会儿,我打听一下,你要谈的是啥东西。冷如琢的人头,价格,这都是啥啊,为啥黑狼叔叔会把冷如琢的人头卖给这家伙?我好晕。
苏子扬冷笑:“开个有点诚意的价吧。”
乐庸赔笑:“伯伯的意思是?”
苏子扬道:“五五。”
乐庸道:“人在我们手里。”妈蛋,五五是啥意思啊?
苏子扬道:“杀人总比救人容易。我还有一年时间,人在你们手里,让他死很容易,让他活着,恐怕没那么容易,你们打算保护那小子一辈子?那可比立刻拿走十万两银子,少赚十万两困难得多了。”
乐庸呆了一下,拿走十万,还少赚了十万,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这人就是接了杀掉冷如琢那二十万两银子的人,他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顶多七三,再多,我就得回去问。”
苏子扬道:“行,你让他交人头,苏家一向言而有信。”
乐庸觉得脖子后面汗毛倒竖:“啊,是,好。”我靠,苏子扬!这货是苏子扬!我爹把他那几个有名的仇人都画成册让我认过,我居然没想到!
不对,我还是觉得这人危险才没把我爹的名号叫出来。爹啊,救命。
乐庸转身离去,后背一直有股子凉嗖嗖的感觉,我擦,我真的就这么被放走了?真的?
这货真把我放了?
我去,我娘说的对啊,谎言能救命,能团结一个族群,能让无数人活下来——可能夸张了点,至少救了我的命。
我还记得我娘骂我爹:你连个谎都不会说,你就是一废物。
哈哈,真理。
哈哈,我脖子后面这股凉凉的感觉为啥一直在……
嘤嘤,我不敢回头。
乐庸忽然间想拍马狂奔,但是他没有。
如果身后没人,好的很,他不用跑,如果身后有人,完蛋了,他跑不了。不跑,人家没准还不动手,一跑,人家准动手。身后有狼万不能回头。
所以,默默地忍耐自己的恐惧吧。
脖子后面的凉意越来越盛,乐庸终于忍不住下马,找个地方方便去了。试试尿遁吧。
苏子扬微微叹气,小朋友,我是夸你机灵呢,还是赞声你的蠢呢?
不过以他的功夫被小朋友发现跟踪也是挺丢脸的。可是以他的功夫,想跟着小朋友是甩不掉的啊。
苏子扬无奈地下马,微微犹豫下,这不会是陷阱吧?
乐庸躲在树上往后看,一边清点自己的标配装备。袖箭是标配,这个得近到几乎贴身才有可能,远一点人家就有时间接招。近到贴身不知有没有机会抬胳膊。到时不定谁给谁当头一击呢。迷药针外出时一定带着的,不过老爹说过,遇到高手迷药针没用的,尤其是小屁孩儿这种对手,完全不能打扰到高手以内力压制迷药。韦帅望使这东西时一般身边有大人跟着才有用。剧毒,不好意思,小朋友不能配带。功夫差距太大时屁也没用。临走时祖爷爷暗示他去他爹那弄点好东西再走,他硬是没敢。有个猴精的爹,压力山大啊。
乐庸此时终于明白,外面的世界比他那猴精的爹可怕得多。此时后悔也晚了。
身后阴风阵阵,其实以小家伙的功夫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危险已经近了近了……
乐庸狂叫一声:“黑狼叔叔!”
是的,黑狼正在钻研路上两匹无主的吃草的马。
听到这一声狂叫,剑已在手,向发声处冲去。
乐庸几乎是用尽力气直扑到黑狼怀里,一把抱住:“黑狼叔叔。”
黑狼怕直接撞死了他,不得不刹车,后退一步,伸手抱住乐庸:“怎么了?”
然后看到树动影摇,身子微微一晃,想起来身后还有冷不易,只得抱起乐庸,回到冷不易身边。
两个小朋友尖叫着抱到一起。
黑狼目光随着一路树枝摇动,眼看着那人已经走远:“谁跟着你?”
乐庸道:“苏子扬!”然后吓哭了。
黑狼看看他:“怎么回事?”你是应该哭,因为老子马上就要揍你了。
乐庸哽咽:“就是遇上了,他问我是谁,我觉得这人很眼熟,好象,好象不怀好意思,我就说是你徒弟,然后他问我为啥跟着他,我说你派我同他谈判,他就说要冷如琢的人头,价格可以谈,我就随口说八成,他说五成,后来我说七成,他说成交,然后我就跑来找你,他就一直跟着我。我吓死了。”抱住黑狼,大哭。
黑狼听得扬起半边眉毛,我去,这也行?你居然能唬得苏子扬放过你?那小子同你爹可血海深仇了。一家子都死你爹手里了。然后望天,这小子为啥跟他爹一样,赖皮狗一样总往我身上贴?
这样子我直接说要揍他,就有点不好意思。
冷不易也望天:“鼻涕虫。”
黑狼问:“你没带点防身的?”
乐庸抽噎:“我怕被我爹抓到,没敢回家,就直接跑来找你们了。”
黑狼点头:“你明知你爹不同意,还敢私自跑下山。”
乐庸觉得,咦,这话题好危险:“祖师爷说,我爹当年一要偷跑就去良爷爷那儿扫荡……”
黑狼气结:“你听他的!”这意思是冷秋怂恿的!忍也忍不住怒瞪冷不易一眼。你爹是全心全意为你师祖爷着想,你师祖爷也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真气死我了!
乐庸仔细观察下,风暴好象有要过去的意思,当即把话题再引远点,好安全着陆:“苏子扬的意思是,他下了注,你要是不把冷如琢的人头给他,他就一直追杀你们。你要是把人头给了他,二十万两白银,给你七成。”
冷不易一愣:“乐庸!你怎么能同他谈价!”这是暗杀啊!
乐庸道:“我要是劝他放下屠刀什么的,他肯定砍死我啊!”
冷不易道:“我是说……”看一眼黑狼,我是说,你怎么还真把谈判结果告诉这个人啊?他可是赏金杀手啊,他真的会拿别人的人头卖钱的。
黑狼淡淡地:“你既然叫我叔叔,他就知道你是谁了。当然也知道自己上当了。”看一眼乐庸,这孩子这么聪明,韦帅望口口声声“冷不易是未来掌门”是啥意思?亲儿子不行是另外一回事,明摆着亲儿子鬼精鬼精的,你真孝顺到那地步了?拱手江山?
黑狼道:“离家出走,先抽五十鞭子。”
乐庸顿时就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怎么跟我爹一样不好忽悠啊!嘤嘤,而且还不象我爹那么偏心我。
冷不易气急:“你,你不能……他是来找我的,我替他!”
黑狼那一脸怒色,乐庸赔笑:“黑狼叔叔,别生气。我知道错了。不易哥哥也受了伤,需要人照顾,你带两个受伤的小孩儿多不方便啊。等不易哥哥好了,你再罚我吧,我们互相照顾免得拖累大家,好不好?”
黑狼看一眼乐庸,乐庸那个贼兮兮的表情让他实在忍不住想笑,为了师道尊严,他只得板着脸:“别以为我会忘了。”
乐庸笑:“不会的,叔叔要是忘了,我提醒你。”嗯,我一定会让你忘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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