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芳的好日子紧挨着江玉茜,江吴氏和江睦霖谁也没提去西城嫁女的事情。
安氏顾着伤心江睦桐一时的气话,没空理会大房一家把侍郎府当成了自己的家布置着嫁女儿,江睦桐自然也不会主动表达什么不满来。
江玉菁要绣嫁妆,也想不起那么多事情。
只有玉萱,每日里带着身边的丫鬟、婆子天天各处查看,将侍郎府上下的奴才敲打了一番,看着贵重的东西都入了库房。
江吴氏本想着安氏没心情理会琐事,自己正好浑水摸鱼将侍郎府的东西装在江玉芳的嫁妆里。
谁想到半路杀出个江玉萱来,她那天见识了两姐妹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连江老太太都敢忤逆,自己若太过份,那小妮子说不准有什么难听的话等着呢。
江吴氏面上夸安氏的两个女儿知心懂事,背地里却偷偷生气。
就怕人比人,江玉茜嫁人实打实的六十四抬嫁妆,这让本来还很满意的江吴氏心里不平衡起来,一个丧母的丫头都那么多嫁妆,凭什么自己娇生惯养的女儿却那么寒碜。
不管江吴氏背地里怎么咬牙切齿、斤斤计较,江玉芳出门时三十二抬嫁妆一抬没多一抬没少。
安氏的添妆也没显出侍郎府的富贵来,跟江家大院她二婶娘一样是两套赤金的头面,三千两银票。
打发一个丫鬟也比这多不是,江吴氏背地里抱怨的一句不知道怎么传到江玉菁耳朵里。
妹妹前几日为着家里日夜劳累,这会该是她出力的时候了。
江玉菁守着身边众多的丫鬟、婆子就说了,大姐姐嫁人不知道大伯母给了多少添妆,自己要嫁的是二品侯爷,大伯母的添妆不知道会有多少呢?
江吴氏自然听到了她的问题,再也不敢因为添妆的事情多说一句话
江玉芳回完门,她就催着江睦霖和江老太太回安庆去。
江玉茜的事情,让安氏与江老太太算是明着撕破了脸。
哪怕江睦霖说家里牌坊已经修好了,江家大院要办个酒席请县里官员乡绅一起庆贺,二房这次必须跟着过去,安氏也不松口说回安庆去。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媳妇,江睦桐这几日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最后还是江世垣做了决定,他和玉萱陪着江睦桐回安庆,母亲身子不舒服,玉菁就留在家里照顾母亲。
江老太太也没有说好,可也没有说不好,跟着大房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侍郎府。
她前脚一走,后脚江玉菁就把上房江老太太用过的东西全部打了包,让江世垣去安庆时带上算作给江家大院的贺礼。
然后她又将上房全部粉饰了一遍,这才让安氏住了回去。
江睦桐对此已经有些认命,只催着让家里下人准备起来,赶在九月初一到安庆,庆祝牌坊建成、招待四方亲朋。
百寿牌坊,世人俗称江家牌坊。通高13米、宽8米,四柱三间三层楼阁式,坊座雕有8头矫健雄狮昂首仰望,8条出水蛟龙绕柱回舞,额坊上饰满盛开的牡丹,与正间上下额枋祥云间翩翩飞舞的5只透雕仙鹤、次间上额枋浮雕的鸾凤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江玉萱刚下了马车,不理会江世垣的惊讶,她带着秦嬷嬷和雁书来到祖宗祠堂前新起的高大百寿牌坊前,伸手轻轻抚着冰冷的石雕,一圈又一圈的绕。
秦嬷嬷和雁书对看了一眼,在玉萱绕到第三圈的时候,秦嬷嬷忍不住说道:“小姐,外面风大,咱回去吧。明天众亲朋来了,小姐有的是时间欣赏,反正在咱们自己家里。”
玉萱喃喃道:“咱们的家是京成侍郎府。”
她本以为安氏会来的,谁想到母亲是真伤了心,父亲怎么道歉也不理会。
不理会倒还好了,说明心中有气。
可怕的是安氏面上只是笑,对江睦桐的道歉根本不理那个茬,分明是没了心。
想起父亲那一日的晕厥,大夫虽说没事,玉萱心里到底不踏实。
离父亲病逝,到不了一年了。
如今百寿牌坊终于建成,怪兽的嘴要张开了。
玉萱扶着牌坊上雕刻的美轮美奂的雄狮,将脸靠了过去,想感受感受石头可会说话,会不会告诉自己解开这一切症结的关键。
秦嬷嬷却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奴婢的小姐呦,天气越来越凉,您把脸往石头上趴,是要等着着凉吗?”
玉萱无奈的叹口气,道:“真该把你留家里,让青棋跟来。”
秦嬷嬷笑:“青棋哪有老奴照顾的仔细?江家大院我最熟,小姐有什么跑腿的只管交给我。”
玉萱转头对雁书道:“看,嬷嬷要抢你的活呢。”
雁书笑:“嬷嬷是心疼小姐。小姐,老爷少爷们去了庆仁院,您看咱们是去那里还是直接回庆安院?”
玉萱道:“直接回咱们的屋子,老太太估计也不愿意看见我的。”
雁书和秦嬷嬷护着玉萱回自己的屋子,路过二伯父的院子时,见大门紧闭里面悄无声息。
玉萱问秦嬷嬷:“二婶娘不是说常常在院门里叫骂诅咒吗?怎么这会倒悄无声息的?不会老太太使什么手段了吧?”
秦嬷嬷摇摇头,小声说道:“小姐还是别问了。”
玉萱道:“不打听清楚怎么行?万一祖母哪天对我和母亲下手,咱们连对方的手段都不知道可怎么防?”
秦嬷嬷吓了一跳:“老太太就是刻薄些,不会那么恶毒吧?”
“防人之心不可无。”玉萱道:“姐姐和我那样忤逆祖母,万一她恼羞成怒呢?”
秦嬷嬷还是不信:“虎毒不食子。”
玉萱突然一笑:“老虎不吃的是自己儿子,咱们做孙女的,还是母亲所出,祖母有一点怜惜之情吗?”
见秦嬷嬷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玉萱知道她自幼长在安府,虽跟着安氏来到江家,眼里看见的最大龌蹉就是祖母苛责母亲。
她哪里有会知道祖母的可怕呢?
可到底是奶大自己的嬷嬷,玉萱认为有必要提醒她几句:“嬷嬷,我知道您心底良善,对世间龌蹉事知之甚少。可是咱们算是与祖母公开撕破了脸,父亲和哥哥仗着是江家的男丁还能在祖母面前行走一二,我一个女孩子祖母往日没看在眼里,今后也说不准就拿我做筏子。嬷嬷难道没见二婶娘的下场吗?明明没的是自己的女儿,最后被关疯的确实她自个儿,祖母行事哪里依着个理字了?”
秦嬷嬷听了,心里震惊,急忙说道:“是老奴糊涂了,小姐提醒的是。今后我得好好打听打听那边院的情形。”
玉萱笑:“也不急在这一时。”
三人正要抬腿进院,与庆安院相对的南边那个院子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丫鬟搀扶着个贵妇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