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在洛阳的下榻处在刺杀楚风失败后便换了住处,只是给可能生还的刺客留下暗记,另外派人在此处潜伏监视,以防这些刺客叛变,那监视之人也是再三观察张嫣,发现其没有问题才把她带至新住所。
张金秤看着眼前这个最得意的手下,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消失的这两天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张金秤一点儿也不清楚,不过自己掌握着她的生死和她唯一的把柄——她的母亲,并不担心她会叛变,很爱母亲的她绝对不会做出让母亲陷入危险的举动。张金秤阴声道:“小嫣,那日你们被抓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嫣是十八杀手中唯一不被张家兄弟使用代号称呼之人,不仅因为她的刺杀功夫最高,也因为张金秤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看着有些狼狈的张嫣,张金平冷道:“老实交代,为何就你自己回来,六号呢?”
张嫣厌恶的看了张金平一眼,平静道:“那日我和六号被抓到楚府,便被他严刑逼问,我和六号本要自杀,谁知道一旁的女子把我等的毒囊给取了下来,六号因为抗不住楚风施展的生死符的酷刑,因为说假情报触怒了楚风而被杀。”说及生死符时,张嫣眼前又浮现出六号惨嚎的样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喔?那你是怎么回来了?你是不是把我们张家给卖了?”张金平怒喝道。
张金秤眼中闪过一丝鄙视,忙道:“怎么会,小嫣是我的女儿,怎么会对不起咱们张家,再说她要是出卖咱们的话,就不会是一个人回来啦。小嫣,你说的生死符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种了它的人会……”他把逃回来刺客的惨状描述一番。
张嫣闪过惧色,颤声道:“就是那个,他们都死了么?”见张金秤点头,张嫣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高兴之极,没有了这些个爪牙帮忙,报仇就简单多了,她寻思着,继续道:“那楚风倒没有对我施展生死符,只是狠狠打了我一顿,把我关了起来,直到昨天。”张嫣咬了咬嘴唇,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羞红,迟疑道:“昨晚,楚风醉醺醺的来到密室,说是要审讯我,可是他……竟然……竟然把我……”
张金秤道产生一丝怒色,勃然道:“难道他对你用强?”见张嫣点头,张金秤再也无法保持他的阴狠寡言的形象,对楚风破口大骂起来,骂词之精彩,内容之丰富,天下少有,再配合上那浓重的齐鲁口音,看的他大哥张金平和张嫣目瞪口呆,张金秤虽说把张嫣培养成为杀手,膝下无女的他却一直对张嫣喜爱非常,本来盘算着把她许配给别的门阀来为张家谋取利益,却不想一切都被楚风破坏掉。
半晌后,张金秤累的气喘吁吁,狠声道:“我早晚要宰了那个王八羔子,小嫣,你别伤心了,将来为父为你找一户好人家,你接着说,你怎么从防卫森严的楚府跑出来的?”
“我趁着他睡着时杀了守卫,逃了出来,因为一路要处理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才回来迟了。”张嫣淡淡道,张金秤的表演并没有让他感动,反而让她更加仇恨张家。
“那你为何不杀了他。”张金平怒吼道,因为刺杀楚风这事,张家已经大大得罪了王世充,结果要杀的人活的滋滋润润,自己家中却倒霉事儿一箩筐。
张嫣不理会怒吼的张金平,优美动听的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先不说我能不能杀死酒醉的楚风,就算能杀了他,也势必引来大量的守卫,我还有母亲在家等候,不想死。”说完闭目不言。
张嫣的这一番抢白让张金平脸涨的通红,就要发作,张金秤忙打圆场道:“兄长不要生气,这小丫头不懂礼数,小嫣,你继续说!”
“没了,我就这么回来了。”张嫣淡淡道。
“没了?”张金秤双眉拧的犹如麻花一般,声音也阴沉下来:“难道就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或者什么收获之类?”张嫣的回答让他非常生气,他收到的消息是楚府被盗走一方很重要的玉刚卯,而张嫣竟然隐瞒不报,张金秤有些怀疑起张嫣的忠诚来。
张嫣恍然大悟道:“抵抗是没有遇到,他非……礼我时,我从他怀中扯下了这个。”张嫣从怀中拿出一件事物递给了张金秤。
张嫣手中的事物就是鲁妙子伪造的玉刚卯,一入手张金秤便感觉它颇为沉重,这玉刚卯为不规则方形,约有手掌心大小,极薄,莫约有一指厚,遍体淡蓝,正面是一条活灵活现的巨龙,环绕着古篆体“云”字,在最右面竖直写着“一遇风云便化龙”七个篆体字。最下面隐约刻有建安二十三年大汉丞相魏王赐隐卫长楚子思。与平常的玉刚卯不同,它正面的雕像是向下凹陷的。
张金秤把玉刚卯递给张金平,自己沉思起来,这块说不出什么材质制作的刚卯看起来并不只是古董那么简单,最右面那行字似乎并不完整,张金秤皱问眉道:“他醉酒后说什么了没有?”
张嫣沉思片刻,缓缓道:“说过,他那时候很兴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不过属下当时太过紧张没有记得。”张金秤略感失望,却听张嫣柔声道:“是了,他曾经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说什么‘风云合壁’还有什么‘逐鹿’之类。别的属下就不清楚了。”
张金秤眼睛一亮,心神一阵,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对张嫣打了个复杂的手势,道:“你先退下吧。”
张嫣看见这个手势不由一阵颤栗,他竟然要对付他的兄长,好狠的家伙,为了这个假货竟然如此,不过这这样最好,将来自己报仇的阻力就小了很多。张嫣走出门外,笑容可掬走向两个卫士。
…………
片刻后张嫣看着地上的死尸喃喃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生在这权门之中。”这时屋内穿来张金秤的声音:“大哥,这玉刚卯虽然质地上乘,却有少许瑕疵,让为弟指给兄长。”
张金平平日素来佩服自己二弟,丝毫没有怀疑亲兄弟对自己起了杀心,而且仅仅是为了一个推测,毫无防备的把玉刚卯给了张金秤,张金秤左手接过玉刚卯,早已凝聚功力的右掌狠狠的击向张金平心脏。
张金平虽然平庸无甚才干,但一身本领却颇为不凡,猝不及防下身子仍旧移半尺,并凝聚一小部分功力抵挡。
“砰”的一声闷响,张金平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嘶哑道:“老二,你为何如此对我,我可……一向对你言听计从。”显然是到现在仍然无法接受自己兄弟的背叛。
张金秤阴声笑道:“大哥,我等这天已经足足十六年了。自从那个老混蛋把家主的位子传给你这废物,我就下决心干掉你,凭什么你可以接任家主,才智武功你哪儿样是我的对手,不就是因为我是庶出么?呵呵呵呵,我为什么不动手,因为我不敢,家中长老会那帮老不死一个个铁了心支持你,这样我才培养这十八杀手,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黑白二长老怎么死的么?我今天告诉你,就是我设计他们陷入王薄的包围,让他们被王薄用定世鞭活活打死的,哈哈哈哈。”
张金平死死的盯住他,眼中放出愤怒的光芒,几乎把他融化,张金平怒道:“如果你要这个位子,咳……咳……”猛然喷出一口血,艰难道:“如果你要位子,当时我就可以让给你,你何苦如此,你知道我是不会和你争的。”
张金秤狞声道:“我自然知道,可是这个玉刚卯可是拥有这逐鹿天下的秘密,你肯把皇帝位子让给我么?”
张金平苦笑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杀我,你竟然为了那小丫头几句话和你自己一个推测杀死你兄长。”
张金秤有些得意的笑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我有这么笨么?王世充已经因为王玄应之事对张家怀恨在心,逼迫张家教出凶手,用我你的死换来张家的平安与一个实力雄厚的盟友,你这个废物也算死的其所了,顺便告诉你,长老会的那些家伙也同意把你交出去了,只不过没有让我杀你而已。”
“原来如此!”张金平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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