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 初篇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风起云涌的战场，往往变幻莫测，机会更是稍纵即逝。理论上页军与虎贲军单兵能力相似，数量却相差一二十倍。可以说这胜利存在很大侥幸。当然，与他们抓住机会也是分不开的。不仅如此，还要归功于他们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斗意。满庭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斗士，永远不能心生恐惧，因为那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凯歌传遍龙门星，可谓是全军欢庆。其代价之小，更是让人震惊。虎贲军上上下下，仅有不到两千人受到中伤以上。而对方，百万之众竟全军覆没无一幸免。虎贲军这一刻，以斗志告诉页军：“龙夏，是龙夏人的龙夏，不是谁都可以肆无忌惮乱来的地方！”

这一战胜利说起来还要感谢上庸城。上庸城乃是一星宇，远在星际平面不知多少光年外的北方。上庸城比起龙夏异常繁华盛大，城中皆是仙神并无凡人。上庸城全民皆兵，如陈光尧这般六阶多战力的修士比比皆是，其数更高达数百万之巨。那里修士虽多，却并不杂乱。不仅如此，在方方面面更是有条不絮。他们把桀骜的修士规格化、标准化、现代化。可谓三百六十行，自成一体系。

要知道，让那些修士如此团结不是件容易的事。管理几万人不出乱子就很难，更别说几千万人。拿虎贲军来说，但凡有资历的老仙神皆是老油条，可谓无利不起早。所以冷紫花才采用了道言建议，打破常规，破除那些关门嫡庶弟子界线。并建立虎贲军，以热血新人逼旧人。不然以那群老油条一贯风格，今天与页军一战或许真要如书中所写大战三天三夜了。

上庸城比虎贲军的强大，如果一一细数，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而这些，上庸城使者并没有打算告诉冷紫花。因为他这次来，不是要炫耀什么，而是拉拢盟友的。这些他不说，日后虎贲军自然会看得出来。眼下，页军不讲道理的阵势，以及冷紫花等少数经历页军屠戮残存的上古仙神，都把战意挂在脸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其中关系，倒是让上庸城使者好办了许多。上庸城看似比虎贲军强大无数倍，但在页军威胁下，实际却也呈苟延残喘之态。上庸城现今已遭受页军三次大规模攻打。每次规模之大，单页军便动用千万之众。上庸城虽侥幸抵御进攻存活至今，但页军实力终还是深不可测。如今天降盟友，上庸城怎会不知远交近攻把握机会。

“恭喜大王凯旋！”大概不知道冷紫花的地位，上庸城使者毕竟有求于人，只好以大王为称呼。不管怎么说，无论星辰之眼，还是冒死提醒百万页军即将入侵龙夏，这上庸城都是饱含满满诚意。冷紫花就算外表再冷酷，也不会对上庸城使者置之不理。大概因为终于出了口恶气，冷紫花今天竟也是对使者深深一笑，言辞更显温和：“是我们要感谢上庸才是！还有，虎贲军没有大王！叫我冷紫花就好。”

冷紫花今时今日虽还不知道页军深浅，但他明显对上庸城怀有满满的好感。投之以李，报之以桃。如狼似虎般的页军让双方达成共识，有意联盟结友。陈光尧当时正在冷紫花身边，他从头听到尾。那两人寒暄中便把关系确立，又聊一些页军一贯作战风格、手段等。

这上庸城人与龙夏人相貌不太一样。他们也是人身人体，但浑身上下连同头发都是赤红色，仅有一双眼瞳为蓝色。远邦友人如此赤城，不曾想龙夏内部却徒生奸人。想见的、不想见的，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冷紫花和上庸城使者畅谈时，张乐天被陈晨和五位上古神劫官压来了。当再看到张乐天时，陈光尧内心中百感交集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那感觉，像愤怒，似乎又有深深的恨意；似喜悦，仿佛又是淡淡的安慰。这一次，大反派张乐天的形象刷新了陈光尧的认知。那个昔日穿衣做事各种条条道道的人，如今浑身上下又破又乱，更是疯疯癫癫跪在地上求饶不止。直至上一刻，陈光尧心中的张乐天还是酷黑又帅气逼人的。现今看到他这样子，陈光尧倒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冷紫花看到这一幕倒是极为冷静。他先吩咐人安排了上庸城使者，再安排了其他人工作后，才来开始处理张乐天这个叛徒。

“别杀我，我知道错了！别杀我！”乞求声在耳边接连不断，只是冷紫花神情恢复冰冷：“万亿条性命，上亿条人命！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不？地星一共不够百亿人，你让我如何不杀你以还他们一个公道？”

听到这，张乐天又赶紧开始求饶：“别杀我，我身上有他们的灵力，我死了会引起灵力波动毁了龙门星的！别杀我！别杀我……我师父，对！我师父李一道长还是您故交，看在我师父份上别杀我，别杀我！”当张乐天第一句话出口时，神劫官也同时向冷紫花使了眼色。

冷紫花的厉语质问，张乐天的低声下气。或许陈光尧、李明实在看不下去了，两个人竟同时开口替张乐天求情。张乐天自打进了大堂就是这个样子，跪地不起哭求活命。如果不是看遍人间恶徒的判官，任哪个路人也会心生三分不忍。更别说这三位本就算是半个发小，是一起玩了十多年的老朋友。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是这样背叛朋友、手染亿万生灵性命的张乐天，陈光尧也不忍心对他下死手。陈光尧不是圣贤，他只是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厨子。道言讲得那些兵法道、经史子，他犹如置身云里雾里完全搞不懂。眼下，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情感，他只是想放了这个张乐天。听到这话，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眼中还噙着泪的陈晨，也是加入了求情队伍。

几人在大堂之上，来来回回十数回终给冷紫花铺成一条下路台阶。以张乐天现在能力，不说让冷紫花忌惮，至少逼急了伤亡肯定是不小的。冷紫花看那五位神劫官表情时也猜想到，今时今日的张乐天，如果要跑或许还真是有机会的。现在他已经乖乖就范，何况又有李明、陈晨和陈光尧求情，不如来个顺水人情。

清算的时刻终于来了。冷紫花最终决定，封印张乐天力量流放到龙夏。看似简单的决定，却有冷紫花深意。一来，张乐天这种人，封印了力量就等于废了。要知道，这种人权利熏心，剥夺了他们力量，简直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难受。再者，封印可以慢慢耗尽张乐天灵力，三年五载就能彻底使他化为一位普通人。张乐天被流放后，除去被封印灵力，还一组虎贲军全程盯着。这虎贲军都是热血小青年，难免会有什么小情绪要施展在他身上。

大道万千，天资不凡的张乐天偏偏选择最为低劣这一条，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人若错过了机会，机会也会遗弃他。常言道，风水轮流转。就在张乐天被打回原形的今天，李明，那个当日被张乐天以实力戏谑的人，却要再度高升。天河外这一战，李明势如破竹斩敌过万。心中不仅仅出了一口恶气，更是被冷紫花提拔为阙字营统领。

虎贲军这次奖赏广及全军，但获得统领称呼的人只有李明一位。湛字营首席——包点点，虽也一身精湛技艺出类拔萃。但萤烛之火，岂能与日月争辉。李明，终将成为虎贲军的新兵旗帜。只是这曾被现时代折断过的残剑，虽有这两次机会扬名得以重铸。但他那多年未改过刚易折的个性，当冬寒再度降临并加大时，他能否可以在这道上走得下去？

谋事，兴于大局宏观，成于细节手腕。冷紫花这个看似提拔李明的动作，其实饱含深意。原本这精锐营里，阙、湛字营说是冷紫花的左右手实际却为一体。因为起先只有这两把剑合为一体，才是一支真正的队伍。而现如今，冷紫花这个分配就是把阙字营独立起来。这不仅仅是对阙字营里那六百兄弟的肯定，也是对八百营的认可。八百营现与湛字营合为一体，终于确定其在精锐营中的地位。从那天起，八百营再也不是为阙、湛字营提供新鲜血液的营地。

冷紫花之所以认可八百营，不仅仅是因为李明为首的阙字营，也是因为战斗中陈光尧的实力展现。陈光尧与他并肩作战，虽然临场作战尚不老练，却也表现出无限潜力。正是这股潜力，让冷紫花肯定八百营。人和人的差别本就不大，李明那样得势能有几回。

苦酒自酿，害人害己。张乐天自己选的路，还是要自己承担后果。但，他这一走总似留得青山在一般。青山常在，不愁没柴；卧薪尝胆，暗度陈仓。

结局看似还算圆满，只是张乐天最后那句话让陈光尧，乃至冷紫花以及五大神劫官都有点震撼：“龙门星前的百万页军，只不过是页军的九牛一毛，也算是他们最废的一支。现在他们全军覆灭，用不了几天就会再来拜访的。”张乐天这话，再结合上庸城使者，冷紫花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星宇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