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 初篇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虎贲军中多为热血洋溢的青春少年。这股热血在虎贲军中传播壮大，愣是把陈光尧拉回十七、八岁那会儿。那种感觉，就像热血流遍全身，内心也兴奋不已。活着，真正的活着，有责任也有向往，更带着动力活着。那年，陈光尧也是满怀理想，也是以热血向满天。只是那年的他一腔热血无处释放，没有今天这些青少年幸运。灯红酒绿衣食住行，优越的物质生活又好像比这些青少年幸运无数倍。得与失的账，怕是只有他自己的内心才能计算。

瞩目强者，对他们一言一行进行学习，这是多数人潜在的意识。战斗过去了两天，李明在虎贲军口里可是越传越火。那位本演武一战成名的角色，又凭借天河外战役再度成为风云人物。李明与那把代表阙字营荣耀的亢龙，真如巨阙一般撕开了页军百万大军。这一壮举不仅让百万页军陷入恐惧濒临覆阵，于虎贲军而言更是鼓舞士气振奋人心。当然，这也使得数千虎贲军老资格仙神只能像清洁工一样，带着数万虎贲军开始清扫页军残党。

阙字营在虎贲军中是精锐营之最，更是虎贲军极为强大又极为神秘的一群真正战士。古之慈不掌兵、今时魔鬼训练，古往今来，但凡兵家无人不知吴子口里那句：“兵以治为胜。”阙字营六百战士在训练中吃过的苦头，就连湛字营首席包点点也望尘莫及。这种训练且不说凡人，哪怕是天赋与努力不够的普通营中兄弟，也极可能被活活训练致死。阙字营位居精锐之最，其中兄弟就是这样被磨炼出来的。而现如今，李明前后被冠名并肯定阙字营一哥地位，可见其实力之强。

在虎贲军中风云不定的高处，如今似有李明一席。一些个人崇拜者，更是不断把李明神话，吹至十阶、十二阶。其实六阶也好，八阶也罢，都不过是人定的。真正的战斗牵一发而动全身，螳臂当车说不定也真可以。

走了张乐天又立起了李明，陈光尧总会默默给自己搜寻目标，把他们定为自己可以跨过的旗帜。然后加以努力，来取得自己想要的成果。战斗带来的躁动还在虎贲军中回荡，张乐天的话也尚且犹如在耳。只是，陈光尧的日子又回归平静。那股躁动不按耐下去，他实在找不到还可以用它做些什么。

妩媚阳光，湍急水流，花红叶绿，老树参天。河谷随着四季在变化，陈光尧这群人又何尝不是随着时光在奔波。酒道人八位徒弟如今还常来河谷的，怕是也就陈光尧了。他再次来到河谷中，依旧看着那些直教人打瞌睡得龙夏古时典籍。“勿以才傲致无为，勿以慵懒致苍空。”这是张乐天曾经的网络签名。如今的张乐天，用俗话说算是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可战火还在继续，陈光尧还需要不断学习进步。持之以恒难能可贵，陈光尧不忘初心尚存动力。但，这动力他总感觉分分钟要被懈怠所吞并。常言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常言又道：书中更有百米大床——咋舒服咋躺。大概过于疲惫，陈光尧竟看着那些典籍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正应了三十六计那句周备而意怠，人终究只是人。

待陈光尧醒来时，发现旁边坐着道言大师，书籍也被收了起来。这位如星辰般深邃的大师本在闭目养神，发觉陈光尧醒了便开口到：“读书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茫然！知其所以然，不通其中条条道道，不可以为己所用。不可以为己所用，不过一场枉然也！”

又是那和蔼的口气，又是那看似很有道理又找不到方向的话语。道言大师看透了陈光尧神情，倒也不急着解释什么，而是淡淡讲到：“还是那句话。不读书可以，不学习不行。而学习的最好方式就是读书。学习，就是我和你说过的为了把力量最大化施展出来。”这两句话，陈光尧已经听道言说有三遍了。陈光尧一直谨记在心，并且还觉得很有道理，可就是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用。

大概是看陈光尧不开窍，道言这次没有点到为止，而是继续淡淡讲到：“人们常说，雄才大略雄才大略。所谓大略不过就是大局上的宏观，那么雄才就是细节中的手腕。”讲到这，道言本以为陈光尧可以明白。但发现陈光尧还是一脸茫然一副不开窍的样子，眼神中便露出一丝哀意。哀意的源头是那位与道言才智相投的天才青年，也是与他忘年交相互学习的年轻人。而陈光尧错误的捕捉了道衍神色，以为是自己拖了后腿。这错误的神色交流，且不说当局者迷。其中情感道言如今尚未说明，那不知原由之事任凭谁也难以明了。

看着陈光尧略带惭愧的眼神，道言又是和蔼地笑了：“雄才大略，不过就是力量与知识的结合运用。知识在细节上，于力量成就雄才；又在大局中，于力量成就大略。让你读书是为让你日后有大局宏观。不仅如此，小事也可以迎刃而解。力量和一些人口里的筹码，是一个意思。你手里的力量，合适的发挥，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明者自明，反之只会适得其反。道言也知道自己这样说，对于陈光尧算是越抹越黑，他便换了一种方式来讲解：“其实简单点说，打个比方。你当初在厨房不过就是想致富，那么肯定也想过自己开家餐馆。”听了这话，陈光尧不加思索就是点点头。哪个厨子没想过自己开家餐馆，只是资本不够不敢细想。

道言看陈光尧上了道，竟用起肢体语言继续讲说：“开餐馆是当时发挥你力量最大的方向，这就是你当时的大局宏观。然后呢，餐馆不是说开就开，要考虑很多问题。首先，餐馆需要装修、房租、水电费等等；再者，餐馆哪里都有，你肯定又怕生意不好，收入不如现在。这些小问题，就需要你细节上的手腕来解决。”

大概怕陈光尧不懂，道言对陈光尧循循善诱，两人有问有答。不仅如此，道言今天也是破天荒第一次使用了肢体语言交流，可谓是用心良苦。话讲到这里，这个话题还没有结束。道言看陈光尧神采奕奕觉得有戏，就趁热打铁继续讲到：“假设餐馆开了几年，那时手里有钱了，你是不是会想往大的更好的发展？”

假设，这种话题，怎么假设都不多，因为看似有根据却没有行动。而道言的话，显然不是为了讲述这个，看陈光尧点头后才继续讲到：“有了钱，就该扩大门面，然后招几个师傅合伙。这种进一步的事，就是大局观会根据时间变化而变化。”

话题对胃口，陈光尧越听越有精神，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是一家连锁店老板了。只是于道言本意而言，原本他还算清晰的脑袋听了这些话后简直如浆糊一般搅动不开。道言怎么不明白陈光尧此时此刻的心情，曾经的他看到那些典籍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些方方面面大大小小的知识，哪个不是前辈们用几十年乃至一辈子总结出来的；有些甚至是几代人交替传承，然后与时俱进加以改良得来的。而这些强行加在一个人身上，陈光尧他如何能够承受的了。即使他苦撑着吃得下去，又怎么能消化得了，更别提什么加以使用。只是，那个年龄与他所差无几的天才，能和道言畅聊这些。并且那个同龄人如果不是大局观赌错了一步，导致雪上加霜败给时代，怕是他独自身价怎么也得是当初陈光尧的几十倍。

道言的话向来功利，对于热血青年人来说倒也还算不坏。遥想陈光尧当初时运不济，没有机会进入阙字营。如今却有道言格外青睐，这其中得失谁又能说的定呢？

在道言心中，张乐天、梁芳叛离，暂且不提；陈晨有冷紫花看中；李明墨守成规不敢进取，只可凭借运气一时，终究不可一世；李家活宝兄弟斗志不够坚决，并且过于慵懒；刘洋比陈光尧机智数倍，可惜阴晴不定难以器用。这些人中，唯有陈光尧脚踏实地稳扎稳打默默努力坚持不懈，这便是道言最终选择他的原因。道言对陈光尧说千道万，唯独这些话道言从未对他说过。

最后，道言对着高不可窥的天空，其声音也显高亢：“牵一发而动全身，道者，微乎其微！谋事，兴于大局宏观，成于细节手腕！没有宏观，路不能长远；没有行动在细节，不过是白想！”而后，他话音一变，又变得颇为低沉：“大风已经刮起，眼下虎贲军是不错的地方。只是今天的虎贲军，今天的冷紫花，都未必能活到页军败亡那一天！”

这一天，是天河战斗外陈光尧第一次见道言，可道言并没有讲天河外一战。只是最后这句话之深远，让陈光尧有些迷茫。陈光尧的直觉告诉自己，还有很多事自己不知道。张乐天是开启大阵被拿下的，可张乐天是怎么会血魂**，又是怎么会开启通天灵柱的？还有就是，梁芳又去了哪，现在又在做些什么？而道言，为什么说话时可以那么坚定今天虎贲军的不足？陈光尧现在只能想到这些表面问题，而这些表面问题似乎都在诉说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