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 第一篇 第一篇，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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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前，潕水民间流传着一个双龙的传说。传说中，有位著名风水大家行至潕水，途中竟发现两条龙脉。这两条龙脉极其不简单，是天龙化身蛰伏于世，蕴含不凡能量。那风水师断言：若待到双龙交尾之时，必口出清水，以耀惊世奇才出世。

风水师无意中言于人听，怎奈竟传入州府府尹耳中。“奇才”一词，府尹闻而笑之，暗思：“龙脉，自古天子象征。今上有帝王，恐为乱世之兆。”一番思量，府尹极为惶恐。三思而后，寻得道人，以求破除之法。道人一番言语，听得府尹茅塞顿开。遂命人以龙喉为途，修筑通路。路通，龙喉被扼，龙遂气绝。至此，府尹方才安心，民间也鲜有人再提起。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一转眼，时游至四十多年前。潕水县当任一把手因某些原因，竟将潕水一分为二。兄弟两个分了家，自此，一家人说起两家话。被扼喉的龙脉，也就这样分出了潕水。当然，这一切陈光尧并不知情，他只知道张乐天口里的双龙之力。

龙门星天府西边河谷。

来这里静修，已经成为陈光尧的习惯。可今天，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躁烦之中，脑海里翻起一片片那些记忆碎片。

遥想十多年前，他认识张乐天时，张乐天那会还是位懵懂少年。甚至连护甲是什么意思，都要问人。那时的张乐天，受宗教影响，虽然爱搞怪，却也很善良。后来，他们认识了梁芳。初见时，梁芳拿着一瓶奶，模样可人不说，更是有种不同于人的气质。直至今日，陈光尧依然记得那天的故事，记得那天梁芳的味道……

再到后来，李明、刘洋也一个个出现在视线中。回忆一旦打开了思绪，所有碎片好像都能串联起来。陈光尧回忆着那个被他们命名为“家”的地方；回忆着那块草地、那段路；回忆着那些地方发生过的故事。或许回忆太过于美好，他竟不自觉得笑了……

一阵后，陈光尧神情忽然变得极其严肃。因为，他回忆到那两个人已经背叛。曾经他们那么要好，谁也没想到那两个人会背叛。遥想当初一起挥霍青春的日子，陈光尧直至此刻都不曾后悔过。他甚至还颇为珍惜，珍惜那段记忆，珍惜那段情谊。

陈光尧其实很简单，他没什么野心，只想努力制造出一个衣食无忧的家。这一切，都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巨大关系。约四十年前，原本极度贫穷落后的龙夏，刮起改革新风，逐渐影响龙夏各个州县。当时，潕水在中原是一微不足道的农业县城。这县城虽曾分封过无数潕水候，却在龙夏数千年风雨中，罕有著名事件发生。就是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地方，却偏偏出了位极有手腕的一把手。

这位一把手乘改革风势，全面发展工业。终于在近十年努力下，使潕水得一时之富强。那几年的潕水，获得了不少成就奖。可随着这位一把手倒台，各大工业也逐渐被新兴浪潮所淹没。

等到二十六年前，陈光尧出生时，这里虽衣食无忧，却也并不富足。一些家庭甚至还过着“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日子。但那时的潕水，民风极为淳朴。就是那些老人家，在贫富差距越发悬殊的年代，教会了陈光尧良善，并深深刻在他骨子里。崇洋媚外的人们，师夷之长技，却也带来了更多的不良风气。单单暴力美学，足以影响几代人。而就是那样的良善，让陈光尧虽和狐朋狗友叛逆过，却并没有误入歧途。

他那段看似叛逆的生涯，其实有着他自己的打算。他坚定信念离开温暖的校园时，从未放弃过努力。数年辗转中，他往自己梦想的方向，做过好多次拼搏。可惜少年时的他，终究眼界太浅能力不足，无法把握那一个个机会。虽以当时而言，获得不俗收货，却始终不能完成理想。

努力与良善，一开始就刻在陈光尧骨子里。他也读过不少玄幻小说，有一个仙侠梦。也像多数人一样，幻想过自己得到超世秘籍、法宝，再经过不断努力，修为仙神。只是当这一切发生时，才发现和书里说的完全不一样。弱肉强食的世界，哪有那么多反派给你当经验刷。从“晨曦”行动至今，哪一次不是玩命的整。

远的不说，就说昨天李明那个计划。顺风顺水了一路，可结局出现了岔子。要知道天气不似预期，这是常有的；计划不似预期，这是危险的。陈光尧之所以静不下心，也就是因为昨天战斗失利。

昨天再次出战，虎贲又损失了四千兄弟。这一前一后，足足损失七千有余。虽说斩敌无数，但今天八百营归陈光尧打理，他要对手里的兄弟们负责任。此时，八百营只剩下六百三十五位兄弟。数字看似变化是不大，可这每个数字都背负了一位虎贲兄弟，一位热血男儿。

“光哥，听说大堂里又吵架了？咋回事啊？”一旁的问话，打断了陈光尧的思绪。能来河谷找陈光尧八卦的，除了李家那个二胖子，还能有谁。

李家二胖子，名为李钢。于陈光尧同是酒道人徒弟，却沦为虎贲末等兵。这其中原由并非天资问题，而是因这个小胖子素来好吃懒做疏于修炼。他不学善妒，见得人成功，却不知人努力的苦。作为一个心机透明的心机胖，李钢从未真心服过谁。他今天能这样喊出一句光哥，完全是因为陈光尧的实力。他想得很简单，只是想跟着这种人拾点好处。

看着白白嫩嫩的小胖子，陈光尧才回过神来。他瞥了眼李钢，说到：“啥时候，我咋不知道啊？”脑力上，陈光尧虽斗不过张乐天，却也能一眼看穿小胖子那点心思。

李钢素来自来熟，又与陈光尧认识许久。此刻可能听到了什么风声，坏笑道：“你别骗我，我可听说当时你就在大堂里！”

这事情原由，还要从昨天说起。昨日李明回来后，只说了阵亡七千兄弟，却没有说斩敌多少。李明本也是个新兵，那点威望，哪能镇得住众多元老的虎贲。第二天，大家一听说阵亡七千弟兄，当堂就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噪杂不堪的。安亦凡也是借着风头，明枪暗箭耍了一通。他从道言放追兵，到李明恋战指责一顿还不罢休。最后，安亦凡巧言诋毁，暗指李明滥用职权安排陈光尧。李明那点学问，哪里吵得过，气急败坏之下，差点和安亦凡抡家伙打起来。

最后，还是包点点听不下去，顶撞了他爸的好哥们。他那一句，真是恰到好处：“你们光说俺带死个七千兄弟！俺还拼死少说百十万魔物，你们咋不说哩？”

李钢那一抹真挚地微笑，让陈光尧可以断定他并不知情。这个小胖子和他哥哥李铁一样，从根本上来说心眼不坏。拿这种事情来说，他肯定不会来幸灾乐祸，只是简单想八卦一下。关于这些事，陈光尧着实不想向李钢讲述。只见，陈光尧嘿嘿一笑，有形有色说到：“吵架的，没有！据我所知，当时大堂超级混乱，一个个都光膀子拎家伙搞事情。长老们，光膀子，你敢信？！要不是洪荒老祖出现，给制止了。我估计现在整个龙门星都没了。”

陈光尧突然变化的画风，给李钢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陈光尧不同寻常的微笑，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钢那是一脸质疑。这事情，不是陈光尧不愿意说。而是这种事，就算传开了，也不能是由他传开的。

“你们年轻人，没事就躲在这里偷懒！我是应该建议下，让你们操练加个倍了！”道言打远处来，正巧听到二人谈话。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既然明白陈光尧不愿意说，自然要把话题不漏声色地拉开。

李钢一招自来熟，吃遍全天下。只见他嬉笑着：“言叔，你看你不是也来了吗？也不能光说我们啊，言教不如身教啊！”

“按你这么说，我还不能找陈营谈谈事情了？”姜还是老的辣。道言那张阴沉的脸上，有时候即使挂着微笑，也不见得是好事。

支开了李钢，陈光尧一脸迷茫地问：“道言大师，怎么了？”

听了这话，道言似笑非笑地苦笑了一下。没想到，到了这一步，陈光尧还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他看着陈光尧那张历经二十六年的脸，有点迷茫，也有点彷徨。他想起那个天才，那个与他成为忘年交的天才。他又自省其身，自省自己是得道了，还是大愚若智。一句怎么了，久久在道言脑海里回荡。

看着道言忽然有些异样，陈光尧小心地又叫了他一遍：“道言大师？”

听罢，道言回过神来，又是似笑非笑，默默念叨：“年轻真好，年轻真好。”

教育、指责的话，道言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有点迷惑这对错应该怎么计算。他教了陈光尧那么久，恋战也就罢了，竟还是同李明一般恣意冒进。不仅如此，陈光尧更是不知反省，找到自己的不足。

“你知道我最欣赏张乐天什么吗？”一番思想挣扎后，道言终究还是开口了。

“很简单，也可以说高深点。贤人云，‘君子不镜于水，而镜于人。’又有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前者教人弥补不足，后者教人虚心好学！”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