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 初篇 第八章

第八章：

人若安得风月而百年，不为上，倒也不失美丽。人若努力百年而无为，只为下下，若非才傲致无为、必因懒惰致平庸。龙夏有一名士留有金言：“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此话虽不及上道，却教人迈出第一步。

诚如陈光尧这般刻苦努力，现一己之力虽还不足以成大事，却已可器用。如若先前飞鳄没有被集体驯化，陈光尧八人小试牛刀可谓轻松至极。这件事要说也巧，酒道人虽醉酒邋遢为人却颇有骨心，此次自觉疏忽深愧带徒不够严谨，便没有过多他想；陈光尧师兄弟八人，更是感觉出师不利一股挫败感，虽李钢以言辞狡辩但终没有相互通透。阴差阳错之下，导致真相处在双方视野空白区，就此不提。

话分两头，飞鳄那一下尾击，正如酒道人所言，并没有对陈光尧造成什么后续影响。久违的大懒觉，使得陈光尧觉得身体异常舒坦。陈光尧精神抖擞地走向主基地西面那条河谷，八人在那里修炼了不少时间，而后才独自开始修行。对那地方不说有太深厚感情，倒也不失为他们几个的小据点。

待到那处，果不其然。离老远就听到张乐天正和李明叫嚣斗嘴，似要比试一场。而最先走进陈光尧视野的是梁芳。梁芳正巧也看到了他，走近前打招呼：“睡好了？！”不知是什么原因，使得她竟不关心陈光尧的伤势，反而是一脸俏皮。陈光尧不是那种心思阴暗且细腻的人，自然是不在意也没想到这个。陈光尧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远处传来贱贱的声音：“一觉睡三天，大兄弟，你可以的！”

贱得味道相同，但这次说话人却不是张乐天，而是李明。这帮狐朋狗友满具黑色幽默，别的不擅长，损人两句还都是会的。语调陈光尧早已习惯，只是思绪明显被这话词惊到了：“三天？！难怪我说睡醒这么舒服。你们都不碍事了？那天最后怎么样了？”三天时间着实不短，睡得是美了，只是陈光尧总有一份热血，他不甘也不会就这样安于现状，他总要自我雕琢。

“那天你晕了后，怪物跟疯了一样，越打越猛。没一会儿，眼看要支撑不住，李明突然爆发了，一拳打死一头飞鳄！趁着形势，就带着你开溜了。最后问李明，他怎么忽然这么厉害，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说觉得忽然灵气大增。当时回来处理伤口，李铁、李钢那点伤在夏人工头手上，没一会儿就好了。当时看你昏迷不醒，都很担心，还以为你会怎么样，结果你猜怎么着？”看着今天略显俏皮的梁芳，几句寻常话由她说出竟是又一番味道，陈光尧总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沦陷。

“光哥能猜出来就怪了！夏人工头为你治疗时，竟打呼噜还嘟囔着梦话！”抢话人是那位敦厚的小胖子——李铁，这小胖子与他弟弟李钢不同，向来为人敦厚。先前，多疑至张乐天而言，也说：“由他说出来，至少七分真。”只是玩笑惯了，陈光尧还是有些不信的。但见梁芳也笑得颇为灿烂，陈光尧才感觉这不仅是真的，当时场面还很失控。陈光尧眼中的梁芳是充满文艺细胞，可以玩笑，但从不黑色幽默的人。

而后李明话题一转，又与张乐天一斗。在观看他们比斗同时听梁芳说，这两人在这三天已经斗了无数把，然而无不是李明获胜。

李明与张乐天实力悬殊，且不说李明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要胜出一截，更是每个简单的招式都能一击定胜负。奈何张乐天精于算计，虽如履薄冰倒也有游刃有余之势。那张乐天每每预判李明动作间隙来攻击，又或拖拉距离。这种若即若离之势，李明一次次看似一分之差便可得手，可终究还是耗上十来分钟。

张乐天要说也是个怪物，他与李明比试中看似阴冷，实则越战越勇。这群铁哥们里，陈光尧除去最喜欢的梁芳不说，他就最喜欢和张乐天玩。一来两人都极具不上台面的黑色幽默，言语相投；二来两人以前认识早，私下来往也略微密切；这三来便是他们都有那股不服输的个性。陈光尧也看得出李明与张乐天差距颇大，只是他不知道张乐天表露出的实力比李明差了十倍。十来分钟，他仅较大威力术法便击中李明数百次。虽结局只是一招被制伏，但那种冰冷斗意，却让人感到无比赤城与热血。阴寒、阳烈之间，陈光尧分不清张乐天应该贴上哪个标签。或许这世界真如张乐天那话：“谁、什么时候、会有怎样的台词，这三者都是未知。如史书一人百载多则不过两个标签归类，其每年每月每日情感不过冷暖自知。”

张乐天这话倒也不适用所有人，至少不属于还在惧怕这世界的人。人若过不得世界这关，又怎么过的了自己，过不了自己怎么踏步世界。正如刘洋，他依然还是那个“人才”模样。刘洋本也是练习冰火双法，他天赋要说不差，只是虽然努力几个月，其战力也不高于那对吃货兄弟多少。这位人才，在自己几个月努力下，终于练成了“箭神”。所谓箭神是件了不起的术法——自由释放箭模样的冰火双法。这样做不仅减少了冰火双法的威力，反而使得释放难度大大提升。陈光尧是不懂这位人才怎么想的，他虚心询问下也只得到这么一句回复：“你懂个锤子啊！”锤子怎么做的，又该用什么做，这类问题陈光尧是不关心的，但他的想法就是一锤子锤死这蠢货。

又是此处，湍急河水哗哗作响，青山伴夕阳。陈光尧的目光也流露出满满斗意，曾经那个问他护甲是什么意思的张乐天在成长，陈光尧也要不断进步才行。他可不想以后的路，要靠这群人来走。梁芳看他那模样倒也是一笑，男人就该活出男人的样子，热血是他们应该有的一面。

待李明恢复灵力，陈光尧便和李明对上一场。战斗很简单，陈光尧还未来得及施术便已经定了胜负。陈光尧先前对李明有了估算，只是他没有想到张乐天看似猴戏的动作，竟然如此伶俐。也着实没有想到自己会一击被制伏，他原本想自己怎么也得对上个三、五分钟。百般不服输的性格，使得陈光尧又输给李明两次。

修炼从来不止是两个字那么简单，而是要人一步一步一点点努力。就像写一段话要先识字；然而再练习怎么写；再学习词语、句子；然后才能融合成一段话。每个说起来简单的动作，都要大量时间练习。再往后那一个月里，陈光尧或与其他几个切磋，又或独自修炼。终于，酒道人开始来测试成果了。

在龙门星某平原处，率先被酒道人点名的是李明。对于李明，酒道人可是特殊照顾，足足使出七阶战力，结果更是令酒道人自己都有些吃惊。李明先施展绝学狂煞，并以狂煞之息大面积封锁左侧。狂煞之息杀意颇浓所及之处草木尽催。因狂煞之息迅疾且范围过广，酒道人自然反应下往李明右侧闪躲，而李明以狂煞之息附在右拳跃起一击。

整个动作完成不足一秒，猛烈攻势之下，酒道人最终被迫施展全力接下李明这一击。李明这套虚晃打法，要说全归功于张乐天。眼下三招取胜已成定局，显然酒道人还有些意犹未尽。这结果与酒道人最初评估略有出入，酒道人没想到李明这几天进步如此神速。本以为六阶战力应与李明打个半平手，没料到进步这么快。

下一位被点名的是张乐天，酒道人之所以把张乐天放在前面，完全是出于对他存有戒心。接触虽然已经半年多，张乐天最初给他的阴霾感却依然不能散去。对于张乐天，他没有因材施教，而是只教给了他基本的五行术法。五行术法虽颇为深奥，但这基本的五行术法于仙人而言不过入门而已。若与李明的狂煞、陈光尧的甲子神雷相比，那完全是弹弓与坦克的威力差别。

酒道人不太喜欢张乐天，也真有偏袒，是他担心养虎为患。只是这次考验却也没到刻意刁难的地步，怎么说这人也是兔眼看上的。酒道人因人而异，往后又压低了施展实力，这次不过六阶。他本想等张乐天出手，可等自己第三次施展灵剑术时才发现，原来这小子本意是让三招。灵剑随心而动，可于万里之外施展攻击。只是主身因集中精神掌控灵剑，纵使如酒道人这般高手，也会略显出神。张乐天本就走得迅敏路子，闪躲之余一记土遁，唤出一排巨型地刺瞬息直达酒道人面前而终止。

张乐天有心点到为止不假，酒道人也反应过来是真。但见酒道人虚晃一闪，一把巨大灵剑凭空而现。这灵剑长十丈有余，金光闪闪锋芒毕露快速煞向张乐天。这一次原本迅敏的张乐天并未闪躲，而是以五灵法塑成巨大龙身。那龙一雷一火双怒目，土石为身，一爪飓风、一爪水绳缠、拽住巨灵大剑。十秒过后，巨灵剑终光芒一闪而散。只是巨龙挡住了欲偷袭取胜的酒道人，张乐天至此试炼过关。

无论李明还是张乐天都让酒道人心头一震，李明的强悍毋庸置疑，张乐天基础五灵法运用成这般也更极为恐怖。张乐天这个人才，终究成为酒道人过不去的心坎。徒生心魔惹烦忧，误人且罢终误己。

再说后来，陈晨、梁芳接连轻松拿下试炼，也终于轮到了陈光尧。对于陈光尧的努力，酒道人是知道的。他喜欢这个孩子的赤城，更喜欢李明的天赋与倔强。这与他喜欢陈晨不同，陈晨打小跟着他，那种关系更像前人口里那句师父。而酒道人与陈光尧而言，说作老师更为贴切。

未被点到时，陈光尧内心可谓是波澜起伏，只是上了场反而平静下来。行了礼，随手一挥就是十数道雷电。这几天的磨练、调整中，陈光尧已经可以瞬息使用甲子神雷了，只是威力会折半。像现在这样随手一挥十数道雷电，简直轻松。虽说是随手挥出十来道雷电，但各个都是迅猛且强悍。酒道人压低实力虽可抵御一两个，却也架不住这样乱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陈光尧接连数次这般挥舞雷电。杂乱的攻击下，酒道人看似如鱼得水闪躲有道，却已经掉进了陈光尧下好的套子里。看陈光尧握掌成拳，那数十道雷电于酒道人一侧合做一块，这些雷电化为甲子神雷断然轰炸。只是猎人还是猎物，往往由成败决定的。陈光尧本也想学梁芳、陈晨与张乐天那般点到为止，只是他过于低估了酒道人。那雷光远处飞出数道灵剑，无不指向陈光尧。

但见陈光尧甲子神雷灌入躯身呈怒雷之态，浑身缠绕无数雷电。此便为甲子神雷外篇——怒雷术。此术与甲子神雷同术不同道，一个驾驭甲子神雷当做器具攻击，一个则是驾驭甲子神雷强化自身。看怒雷术下的陈光尧徒手拍飞几道灵剑，又迅速将怒雷术化为甲子神雷轰向酒道人。酒道人接连动作已是迅捷，陈光尧这一套变化突然。远方灵剑还未调整，甲子神雷已然轰来，这次再难躲过，酒道人只好恢复力量抵御。

用了全力，陈光尧便算是试炼成功了。而后刘洋、李铁和李钢无一能独自试炼过关，最终三人合力之下才勉强完成试炼。

试炼是过了，可差距已然明显。李明注定成为那颗耀眼的星，挂在陈光尧前面。有道是勤能补拙，修炼还需努力，陈光尧又想起那句话：“最可怕的是，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