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 初篇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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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能因一句话和这群狐朋狗友辍学的陈光尧，既然能顶着父母家人施压进行到底，必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魄力。而这魄力形如毅力，又在他学厨时发挥得淋漓尽致。学厨，菜要一刀一刀切，欲速则不达甚有可能伤及手指，又或毁掉一盘菜肴。如此这般一刀一刀，长此以往才得以练就真刀功。这样的练习，颇为消耗毅力，没有谁三五天可以练出神乎其神的刀法。这巨大的优点，成为陈光尧潜在的宝藏，只是这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如果当初没有兔眼那场颠倒人生观的一闹，陈光尧现本应是一位年薪近十万的潜力厨师。而眼下，八人过了关，再次被酒道人送到夏人那里。其命运依然是被派遣到玄洪星，带回飞鳄、天虎与玄洪石。在哪里跌倒，不一定要在那里站起来。但如果那块绊脚石还挡在你的前方，那么一定要碾压过去。酒道人他想得很简单，他是想证明徒弟们以及自己能力的。

玄洪星依旧那般荒蛮，无人管束的参天大树，各类凶兽争夺领地殊死搏斗。还有最为常见的生死捕猎，弱肉强食，弱者注定成为盘中餐。猎物与猎手这个关系，因为强弱不同而相互交替。没有谁是这片大地的王者，因为这里经常有不怀好意的外来人。

再次踏上玄洪星时，陈光尧八人可谓紧绷心弦。因为一个月前，他们就差点扮演了猎物这个角色。只是今天行动格外顺利，没有攻击有序的飞鳄团体；努力又得以见效，玄洪石也略显脆弱。

飞鳄虽依然凶猛，但遇上渐入佳境的几人却也略显无力。“四八、四九、五十！终于够了，今天为啥飞鳄都躲起来了？”李明一脸赤城地疑问，显然其他人也无法作答。先前的坎坷，如今竟是可用顺风倒的屠戮形容。强大的反差，陈光尧是真搞不懂，他不是电影里能洞察秋毫的神侦探。飞鳄为什么会突然分布无序，攻击又毫无章法，这一切的一切可能要成为永远的谜，又或者阴谋。龙夏下九流中，有这么一句粗浅有理的话：“异常，往往只是它的背后不为人所知。当解开它的时候，宛若褪去衣物的女人——大同小异。”这话讲得是没错，所有表面的异常背后定有暂且不知的缘由。

话说几人按照任务列表一番清点后，发现已然够数，便也不再多做逗留。这般如履平地的任务，陈光尧一直做到公历次年一月二十二号，也是龙夏农历腊月二十五号。这期间几个月里，陈光尧都般做着苦劳力工并坚持修炼。日子一天又一天，不如初见那般新奇，甚有些枯燥无味。

而一月二十二号这天，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一天。当天冷紫花提前预祝龙夏沙漠大阵完成，并闲置陈光尧等修士。而当晚六点多，天色尚未完全暗淡，酒道人便带着几人去龙门星河谷聚餐。聚餐有酒道人这样的老大带领，自是免不了酒水。大概久未能坐在一起吃个安心闲饭的缘故，这群人是走了一回又一回酒。

酒过数巡，酒量不行的人，放以往基本也就差不多可以打住了。只是今天，刘洋一改前态，又独自过了一巡。这一巡，一人一杯纵使一两，这**个人里也得过七八两。这四十来度的酒，刘洋以往至多能饮五两。而今天这一巡下去，似早有预谋性找了块石头躺着睡了。

经刘洋这一闹，本就不低的气氛再次高涨起来。大家一口一口干着酒，聊着从前，聊着从前的梦想，又聊了现在和未来……到后来陈光尧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只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般没有顾忌的喝酒了。渐渐感觉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模糊，隐隐约约看到身边已经醉倒一大半。再往后，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陈光尧是睡了，可代号“晨曦”的行动开始了。晨曦是当时龙门星主基地的天色，同时是龙夏法阵的午夜。这个行动由潜伏在虎贲军势力范围内的页军定名并发起的。当然这一切陈光尧暂时还并不知道，只是他醒来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发现刘洋与自己等几人被藏匿在草木丛里，而四周满是鲜血，又有大量死尸。死尸类种颇多，有虎贲军修士，有飞鳄、天虎这类凶兽，还有人身马腿高三四米的页军。尸体接连不断数不计数，血流成河染红昔日清澈谷中河水。尸体中虽绝多数是凶兽，少有虎贲军和页军。但仅此一处，少说便几百虎贲军英魂。陈光尧不知道一共死了多少虎贲军，只知道一夜之间，昔日颇为气派的虎贲军主基地也变得破烂不堪。放眼望去尽是残垣断壁，就连花草树木也无一完全。

陈光尧看着身上的血迹，大脑飞快转动顿感不好。搜寻之下，发现被藏起来的只有李明、刘洋、李铁和李钢以及自己。反思一想，昨晚九个人，现在少酒道人、梁芳、张乐天以及陈晨。而就在这时，远方同是被草木丛遮挡的一处走出来一人——陈晨。两人相视一看，都又不是傻子，看着满地尸体自然明白基地被袭击了，而酒道人、梁芳和张乐天暂时不见踪迹。如此场面，没有时间给他们发愣，更没有时间给他们缕清思路，也没有人来给他们讲述前因后果。

陈光尧第一反应就是往基地大营里看看，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使得他们非常小心翼翼。而碰巧听到这么一段对话：“冷吧主，大漠法阵受到攻击，怕是彻底损坏了。”说话的不知道是什么人，而接下来这位的声音，陈光尧是认得的，那就是道衍大师。道衍依旧息怒不露于色：“冷吧主，已经从页军败逃余孽那追到他们藏身之处了。”

这话一出，反而是张冰脸燃起怒色：“你早就知道会被偷袭？你不尽全力，就是为了一网打尽？”如此质疑之下，那深如渊般城府面门，终还是闪过一丝凄凉。道衍纵使道行再高，终究还是人。他怎么也想不到，直至此刻冷紫花还在防备他。这事不说大功一件，且论机会难得，怎也不应于此时落得质疑。

终了，还是淡淡一句：“兵家讲究围师必阙、投鼠忌器。法阵成，页军必至死地，死地怎会不拼命。先前我有提议，吧主也以言辞采纳。”道衍终究黑衣宰相，走不进这些修真者法眼。言及此处，道衍不禁想到当初冷紫花采用他建议，建立并大力推进虎贲军。只是期不过一载，小风小浪之中他竟落得被猜忌。内心止不住冷寒，再也没有讲下去，唯独默默说出页军藏身之地。

很快，便有人安排部分集合。眼下情况基地被页军偷袭，酒道人、梁芳和张乐天下落不明。陈光尧也很迷茫彷徨，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最终能做的还是跟着大家去清扫页军。页军藏身于黄荒星，与天宇、玄洪同处一个小星系，不仅如此三者又相互为邻。黄荒虽与二者为邻，却灵力稀少，偌大一个星球更是没有活物。而页军选择这里的大意倒也可以理解，没有资源却守着资源，倒也不缺什么。在黄荒星，陈光尧充当一枚卒子冲锋在前，一个两个不断击倒敌人，来以此安慰自己不安的内心。打从一开始发现身边少了人时，陈光尧心里就一直默念：“你们可不能出事啊！你们可不能出事啊……”

再次碰到那些训练有素的飞鳄，却以我方数倍之众碾压而过。虎贲军丧失亲友的雷霆怒火之下，那些凶恶的野兽与高大的页军皆无还手之力。不仅如此，上万斗意满满的虎贲军，只是十来分钟便把千余页军清扫干净。一攻一防又地方狭隘，本不应如此迅速，奈何众怒难犯。这场突如起来的战斗，攻击的是一群憋屈了几个月又或二十年的热血青年。当他们丧失亲友时，没有恐惧，唯独悔恨自己手里的力量不能一下全部撕碎这群野兽。野兽这个词汇并不可怕，因为人物的食物链无所不可。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战争从来都只是一大家和另一大家的争斗，一场小到千位数规模的争斗，而大家里又要拆散了多少小家。而这场战争页军看似全军覆灭，却用两千之众率百万凶兽击杀近两万虎贲军。孰轻孰重今日已经无法计量，虎贲军龙门星主基地那残迹依然鲜艳，地星大漠法阵西去十里逆天大洞还依然在吞进沙子。好一手双管齐下，好一手左右开弓。

结束返回时，陈光尧他们六个碰到那三位。梁芳、张乐天没变，只是酒道人变成了青龙兔眼。而他们也从张乐天口里得知一个消息，酒道人和那近两万虎贲军一样英勇就义了。酒道人的离去，不知道对陈晨造成多大的打击。那个平日活泼的小姑娘，打从知道酒道人走了后一句话也不说。没有笑，也没有泪，唯独眼神中流露出无限哀伤。且不说陈晨，就是陈光尧和酒道人也难分难舍。看着酒道人的石碑，陈光尧心中有万千句话，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作为甜蜜了几个月的小冤家，张乐天并没有安慰陈晨，反而不知道和梁芳刚从哪里回来。依旧是那河谷水流，依旧是那一抹贱贱地微笑：“我来和你们说句再见。”此时此刻，一个简单的微笑，一句简单的话，竟比雷霆更有贯穿力。那一晃，陈光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而那处不依不饶却又继续传来声音：“页军头头许诺给我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不对，应该是我们，我和梁芳。”这几句话，一字一字都似利刃扎在陈光尧心头上。以他的直觉，张乐天这次没有开玩笑，他不会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开这样的玩笑。

背叛，陈光尧本以为已经是很遥远的词汇了。小时候遭受两次背叛，让他除了血缘亲人，只有这群真心朋友。从前那个单纯的张乐天，已经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厚黑。梁芳是他近似明恋已久的女人，如今似乎正合他的想法，他完全看不懂这个女人。加之酒道人的死，一切的一切拧成一股乱麻。陈光尧不知道哪来的怒火，一个满聚甲子神雷轰向张乐天，其结果不过是被张乐天抓起脚丢进河里。发觉情形不对，李明开启狂煞之息，重重一拳打向张乐天。这一拳竟被张乐天生生接下，然后又是丢进河里。然而，那一抹微笑却还在继续：“算了吧，两个废物。老酒鬼只教我基础法术，可我又不傻。要怪就怪那个老东西防我防得不够严。”

“张乐天！”伴随一声怒吼的是一声剑鸣，这冰剑未及张乐天便被梁芳断了下来。持冰剑的人是陈晨，她怎么也没想到张乐天竟然是这般狼子野心。曾经越依赖，失去的时候就越疼。往日那些甜蜜，如今变得异常扎心。随着轰隆一声，正欲攻击的陈光尧、李明和刘洋分别被水龙击飞。直至此时，张乐天脸色才有所改变：“愤怒，只会让人失去理智。可以加强人的斗意，却不能加强人的战斗力。再见了，娃娃们，我没时间陪你们玩！”这语气是张乐天说教的语气，只是今天让人感觉无比阴寒。

张乐天突然展现的实力让几人感觉惶恐，唯独无力看着他和梁芳渐远的背影。如果一开始，让陈光尧在张乐天和酒道人之间选一个，陈光尧肯定会选择张乐天。只是他想不通这两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背叛，每个人都不喜欢的词汇，今天终于再次轮到了陈光尧。那两人渐渐消失在云霄之中，却燃起一个女人的目光。那目光里除了一丝恨意，更满是阴冷。只是陈光尧自顾不暇，哪有心情在意别人。那双冷眸与另一双狂煞火目成鲜明对比，李明这般天才怎么会是那人口里的废物。只是憨厚的依然憨厚，不长心的人就是活百岁也不长心眼。最新网址：www.yiruan.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