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刀人 第四十二张 断后

去往铁锁关的主路都已经被袭扰了，这里离往日行脚走商的入山口不远，更是谈不上安全。

大人们把车子重新检查了一遍，催促再次起程。

“文哥他想来咱们这这辆车上，被九姑姑拉回去了！”姜麒儿扶着门框，有些疑惑：“现在马车已经不多了，为什么不让他上来呢？咱们这么大的车子！”

姜桓眉头微皱，没有说话。他心里隐隐有些看法，只是不好对弟弟妹妹说出来。

马车辘辘，细沙飞扬。

车子走了半个时辰，前面先行探路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前面发现几十具尸体被草草掩埋，大概是昨天打斗留下来的，被风吹了一夜露出了痕迹，要求大家尽快通过这最后一段路！

大家没有说话，紧张的赶路。姜桓不时左右观察周围动向，突然发现远处一个山坡后面仿佛有人，仔细去看的时候，人影又隐去不见，姜桓心里一下子闪过好几个念头，只是最终没有说什么。现在的情况是只能往前走了，那怕是遇到了最坏的情况也只能硬着头皮闯过去，如果说出来，只能落得大家更加紧张，反而弄得更糟！

再走大半个时辰，绕过一个小山坡，脚下的砂砾已经变成粘度极高的土地，枯黄的小草，泛黄的灌木遍地可见，进山口已经就在眼前了，大家精神一振，刚刚松了一口气，猛然听见远处一声尖锐刺耳的唿哨声，然后是有人大喊：“戒备！戒备！”

姜桓站起身来，扶着马车车顶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望去，在右前方，一片树林中冒出来三四十人来，每人一匹马，举着兵器冲着车队而来！

又是贼人！终究是没躲过去！姜桓咬紧牙关，摸向袖中的匕首。

“冲过去，冲过去！不要停下来！换人驾车，用弓箭招呼！”七叔父在前面高声呼喊。

车队速度立马加快几分，直奔进山口而去！空旷的地方对付贼人是最困难的，特别是目前马车已经来不及摆上防御阵势，一旦停下来被围，单单一个姜家的十几辆马车可防不住一群常年打打杀杀的贼人！只能靠车子的坚固硬闯，进了入山口后只需要防备后面即可，这时候再拼下来，未必防不住！

“姜麟儿，你来驾车！”姜桓大喊一声，将缰绳丢给了从车厢露头往外看的姜麟儿。她胆子最大，这时候不会因为害怕出问题，姜麒儿就不行，他会紧张的。

姜桓起身从车厢里面取出弓箭来，左手持弓，箭壶挂在腰间，拎出一支箭来微搭在弓上，深吸一口气，筋脉中气息奔腾如江河滔滔。

现在贼人还远，手里的弓还远远射不到。姜桓看向车队前面，母亲就在前面的一辆车上，之前没注意是谁在驾车，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去。

“前面车放慢一点，后面的车加把劲，大家把车子并起来一起冲！男人在外面，准备作战！”七叔父跳上一辆马车，独臂拎着一把刀，大声指挥着。

前面车子稍稍放缓，后面的车子里面跟上。

“鹦哥你们去中间！去中间！”七叔父大喊道。

姜麟儿抖动鞭子，往中间赶去，姜桓一扯缰绳：“咱们车子硬，往右边去！咱们扛得住！”

“往中间去！听话！”七叔父指着姜桓大喊！

姜桓摇摇头，举起弓箭对着渐渐逼近的贼人，缓缓拉开了弓弦。

七叔父气的怒目圆睁，只是贼人逼近，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只好转过身去，跳到一匹没有负重的马上，在车队的最前方迎着贼人而去！

贼人是没有弓箭的，因为马上引弓瞄准非常困难，对付小队伍，不如直接刀剑冲锋来得实在。

车队里面十数支箭射向贼人，只有一箭射中肩膀，中箭的贼人俯身马背，一时间也看不清伤势如何。

姜桓的第一支箭也落空了，贼人已经很近了，最多只能再射一支箭。

姜桓取出两支箭，也不再试图瞄准，直接尽力把弓弦拉到最大，凭感觉射了出去，然后看也不看有没有射中，将弓扔进车厢内，把正在驾车的姜麟儿一把推进马车，自己守在车门口。

双方终于面对面交锋，十数辆马车分成三排的并肩冲锋是骑马之人无法阻挡的，贼人分成左右两支，对着边缘车辆上的人砍去。

已经听到有人惨叫的姜桓根本没有时间转头，他死死的盯着眼前举刀而来的家伙。

那人瞪着眼睛，满脸凶相，高举大刀，已经盯住了姜桓。

姜桓等那人逼近，猛然一抖手里的匕首，匕首脱手化作一道亮光直奔那人胸口而去。

匕首速度太快，那贼人吓得一机灵侧身躲避，却因躲避动作过猛，双腿失去支撑，大叫一声，掉下马去！

这人落马，他后面又有两人前后举刀而来。

姜桓眯起眼睛，并拢食指与中指，往前面那人一指，默念一句“中！”已经失去目标的匕首宛若得新力相助，猛然加速冲了过去，。

那人大吃一惊，已经来不及躲避，匕首直奔那人胸口，没柄而入！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后面的人看姜桓手里已经没有兵器，想要趁机做掉他，却见姜桓见右手探入左袖一捞，分明是要取什么东西。他见前面两人的境遇后不敢心存侥幸，赶忙收刀俯下身子，往另外一侧倾斜以躲避可能受到的攻击。

两人相向而过。

姜桓捻着几根铁钉，没有丢出去，不是不想丢，而是这玩意实在杀伤力太低，而且他也需要尽可能留份力气。驱动匕首的手法是他才从别人身上琢磨出来的，那人正是前几天在姜家车队吃过饭的能驱动一柄大剑的艾伯姬！今天还是第一次施展，实在是困难，而且太过耗费精力，所以那人在马匹的另一侧躲避起来后，已经丢失匕首的姜桓拿他没有办法了！

车队与贼人们交错而过，丝毫不停歇的往前冲去。

姜桓回头看去，有两个叔伯被砍落车下，落在地上滚动几下，然后一动不动！

要不要去救他们两个？

两个人和一车队数十人哪个重要？

车队还在疾奔，答案很明显！

贼人们打了个圈，再看人数已经少了六七人，续而大怒，拨马重新追了过来，有人在路过的时候对他们两个补了几刀。

姜桓转回身来，重新拾起弓来，让姜麟儿继续驾车，自己跳上车顶，弯弓搭箭等待贼人靠上前来。

贼人追了一阵，靠得近了又被射落两人，不敢再靠近，便不远不近的吊着。

往前跑不远，到了进山口，道路变得狭窄而有坡度，马车走上去会有些吃力。

“下车，都下车！鹦哥呢？带着小九他俩骑马前面走！”大爷爷跳下车来指挥，沙哑的嗓子吼叫着。

大黑车已经不适合后面的路了，姜桓把该带的东西揣进胸前口袋中，解开车套，牵着拉车的马匹往前走。

后面的贼人骑马赶到。

“老七！断后！”大爷爷喊道！

七叔父拎着大刀一脚踹翻一辆即将被丢弃的马车，连续几脚将数辆马车倒在道路上，扯出一些车内的衣物皮毛，点着火折子往倒地马车上面一丢，立马冒出汹汹火焰，直接将本来就狭窄的道路堵得死死的，即使拍马也跳不过去。

贼人们看道路被堵住，于是一个个跳下马来，拎着刀剑从路旁的的碎石和灌木中跑了过来。

大人们搭弓射箭，仅放到两三人就被贼人冲到面前，互相厮杀几个回合后，平时种地狩猎的人们明显不是久经厮杀的贼人们对手，立马好几位身上挂彩，索幸有几人持弓搭箭，不时射出一箭让贼人们忌惮不已。

姜桓牵马带路走出一段路来，确定前面没有危险后，便将马缰绳丢给坐在马背上的姜麟儿，让她前面继续带路，然后转身往回路跑去。

母亲大喊姜桓名字，让他回来，姜桓充耳不闻。

姜桓觉得自己不能因为对父母兄长外的亲情淡漠就对他们不闻不问。那些叔伯们愿意拼命的保护妇孺老幼，自己已经不小了，不能因为没有成年而理所当然的去接受！

我姜桓不愿亏待他人，你能为我做的，我等价还你！

姜桓往回跑，迎着山风，发箍被风吹落，一头乌黑的长发飘扬，越跑越快，然后一跃而起，在树梢树枝之上一闪而过。

越来越近，拼杀声越来越清晰，姜桓握手成拳敲击胸膛，如黄钟大吕，仰天长啸，如春雷横空！

我有一术，深藏心间无人知！

今日，便让尔等见识见识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