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啸诗曲 第二十一章 巴蜀丐帮通魔君

川蜀数日小雨迷蒙无收，一行队伍从达州城南门出来，沿着三尺青石板路赶往益州，路上行人见是天君，皆垂首肃立在道两旁，魔域天君坐在轿中，眼见良田万顷，碧波粼粼，高山陡然把地而起，与天相接，远处青山如黛，连绵不绝，如妙手丹青涂描，兴致颇佳，手拍轿窗，大声吟诵李白诗道：“噫吁嚱，危乎高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嵋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方钩连。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

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从雌绕林间。

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

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其险也若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吟罢哈哈大笑，扶着轿帘对桂花夫人道：“人生由来难知足，我是得意第一人！”沿途桂花夫人若有所思，天君几次叫她，她都似神情恍惚。

三国时期，益州是当时最大的三个州之一，刘备占领此地并建立蜀汉政权，两晋时益州都会改为成都，唐朝益州变更为蜀郡，新益州在成都东南两百里，北距达州大约也是两百里地，规模来说不过是个重镇，因水陆码头齐备，来往交通便利，丐帮长期聚集，设丐帮川蜀总舵于此。

令狐夫妇秉承丐帮“大者报国，小者恤民”之心，把丐帮治理的颇有起色，属下弟子无不心服口服。益州居民效仿成都，在城墙内外遍种芙蓉树，到花开时节，满城被芙蓉花所包围，又有小芙蓉城之说。

不待黎归涵的轿子入城，令狐夫妇已出门远迎，双方寒暄一阵，一同入了益州城。

黎归涵入了丐帮聚义厅，行三拜九叩之礼，令狐舵主忙相搀道：“张域主千万使不得！”黎归涵跪拜祖师后轻笑道：“我也快成丐帮弟子了，拜在令狐舵主之下，不知能否收留？”

令狐舵主道：“你我知交，兄弟一般，何出此言？”

等二人入座，黎归涵叹息道：“魔域虽偏居一域，不搅合江湖是非，却是始终被人冠以‘魔’字，如今洪门纠集所谓的名门正派杀奔我而来，其中绝大多数是丐帮弟子，令狐舵主不会不知道吧！”

令狐舵主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我比邻而居多年，从猜忌到相知，别人所称的‘魔’字不要放在心上，近期丐帮大批入蜀，征伐魔域，偶有耳闻，恰好想找张域主来商议商议。”

黎归涵道：“如此，黎某就开诚布公，洪门掌门王次鲁此番率众汹汹而来，无非是以剿我之名，趁机攻破峨眉，夺取阴阳令。”

令狐舵主听罢吸一口凉气道：“有此之说吗？莫不是说当年刀光血影又要再现？”

黎归涵道：“阴阳令供奉在峨眉山，达州魔域、益州丐帮南北犹如两扇门，牢牢护住入峨眉之门户，荆襄丐帮被洪门瓦解利用，丐帮上层内部混乱不堪，你这扇门就等于是破碎一般，洪门自然集中对付就是我魔域，舵主，你以为如何？洪门利用丐帮，势力已渗透到大金国内……”

令狐夫人岳氏听到此，握拳猛然锤击茶几，起身离席激动道：“汨罗舵主龙啸天正气有余，可是他刚愎自用，火烧汨罗城，功亏一篑！我丐帮绝对不能乱！丐帮历来是针对金国侵宋，何时变成他洪门征战川蜀的工具。”桂花夫人笑了笑道：“令狐娘子，我恰好有一事请教，我们能到**院一谈吗？”

令狐舵主阻止道：“娘子息怒，你今日好不容易见到桂花夫人，不是早就要与她切磋武功吗？”

令狐夫人手掌“啪”拍在桌子上怒道：“哪还有闲心切磋？金国这是利用洪门之众来侵我大宋，再说我川蜀地盘，何时由着他们荆湘外人杀进杀出，我要去面见曲长老，把这件事彻彻底底说说清楚，来龙去脉查它个仔仔细细，我爹当年那么提携他，他要给我们个交代。”

桂花夫人冲黎归涵撇嘴一笑，黎归涵纠结眉心道：“此时去哪里找曲长老，曲长老武功盖世，天下第一，来无影去无踪，猴年马月我们才能找到他入蜀？”

令狐舵主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我心中更明白几分，我即刻写道令，张榜于各大街小巷，勒令我手下丐帮弟子不准与他们接洽，并规劝荆湘丐帮弟子速速回乡。”

桂花夫人道：“这些丐帮弟子多威猛精壮，一路持刀枪杀戮而来，受蛊惑嗜血已久，本性迷失疯狂，又有洪门军令督促，怕你的榜文无有多大作用。”

令狐夫人一脚踏在椅子上道：“这该如何？若他们真的杀红眼，好赖不分，无异于畜生，我就组织丐帮弟子杀过去，好赖也算是替我丐帮清理门户，我这就去准备刀枪，准备与他们大干一场！”说罢，昂首蹬蹬蹬走下堂去，招呼众丐帮弟子集合，她一个箭步跃起，飞身稳稳跨站在桌上，挥动手势大声激昂训话。

黎归涵看气氛突变，忙起身告辞道：“令狐舵主，我今日造访唐突，洪门入侵在即，我也该早早有些准备，峨眉尼姑送给我百多斤茶叶，名为雪芽，据说是采自茶圣陆羽茶园，真假我就不知了，你与众弟兄喝喝看，若是真品，明年我再送些来。”

令狐舵主道：“如此真是收受不起，我在丐帮素来行事清如水……”

黎归涵笑道：“舵主如此说就见外了，这些茶叶是送众丐帮弟兄，若我要真送你，绝对不会拿出这不值钱粗饮，就是送连城美玉还怕舵主嫌价贱！”

令狐舵主呵呵笑道：“既是产自我川蜀胜地峨眉，滋味绝不一般，定能激励起我川蜀男儿斗志，来来来，你我同饮这一盏再走，清茶虽薄，鉴我情谊！”

益州西南五百里就是天下驰名的峨眉，黎归涵把手下兵马搁在达州，自己带着桂花夫人等随从几十人，游山玩水般远离了战乱的东蜀，换乘快马奔驰在往峨眉的石板道上。不时有飞鸽传来，黎归涵看罢哈哈一乐，马鞭一指远方笑道：“我黎归涵遵守约定，从未踏足过峨眉，岁月匆匆，人生虚度，从未料到川山蜀水有如此之乐，此番就让我们好好畅游一番，唇亡齿寒，师太借你宝地给某家一歇。”

王次鲁的洪门率领丐帮弟子不费吹灰之力攻克夔州，王次鲁入城张榜发布安民告示，声称只借路讨伐魔域，绝无伤荆蜀和气之心，随即把年轻乡民组织起来，充作前锋引导，沿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

魔教诸长老口头虽言之凿凿答应王次鲁，却心怀二心，左右摇摆不定，派魔教底细弟子打探情况，听闻王次鲁每战必胜，忙报于教主殷贤乱，以示定夺，教主殷贤乱在光明顶被赤履宫主打伤，中了剧毒，患隐疾多年，一直闭关养伤，让傀儡甬暴在外充当门面，大事方才请他定夺，而今距上次光明顶一战近二十年，他伤已愈大半，听了属下长老汇报，抚摩肿痛胸口，起身道：“洪门攻势之猛，实出我所料，我祖上魔教与魔域交情深厚，难不成也有撕破脸皮那一天，这洪门的王某人我是看轻他了，从此我要对他刮目相看才行，你们继续去打探，甬暴有没有对洪门的人露出马脚？”

魔教长老冯润冯不伦出列道：“代理教主一向忠心殷教主，绝无二心！”殷贤乱道：“我听说他最近颇多走动交际，不会有所图谋吧？”冯不伦忙道：“代理教主已服食过教主配的侏儒催心散，绝不会做对不起教主之事。”殷贤乱道：“吾心之忧，无人能解，我伤已大愈，只是还差一味天山雪莲，冯长老麻烦你快去与我找来！如有耽搁，以违令论处！”冯不伦答应一声，转身告退。

傀儡甬暴居险位多年而不死，除了一手遮住魔教的冯不伦暗中保护，还因林荃髻悄然支持，虽然甬暴不过是个傀儡，林荃髻却梦想通过他打入魔教，有朝一日能控制魔教。

殷贤乱喝退其他人等，独独留下魔教长老谢萃先，问道：“长老你如何看此事？”

谢萃先施礼道：“我魔教远离魔域，即便洪门得势，我们也从中捞不到多少好处，行事不必太上心。”殷贤乱应声道：“言简意赅，我意如此，长老你到上瀉，在魔域之北出口监视，查看是否有异动。”谢萃先跪地朗声道：“属下得令，教主英明！”

金国上瀉在魔域达州正北三百里，从魔域翻过口隘既到上瀉，因此处夹在数座高山之间，山高林密，多地热温泉，易守难攻，由古至今都是南北分界领，从此发兵不足两日就可攻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