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归涵在豪华大车内搂抱住安子规,率领人马浩浩荡荡返回达州魔域,安子规心中忐忑不安,趴伏在黎归涵怀中不语,黎归涵手指抚边弄秀发边笑道:“子规,你可知在我悯龙居植有罕世的桫椤双树,此树天下只有两株,一在天竺,一就在我凤凰山庄内,这种树一株成林,华盖如伞,花色粉红,花期长达数月,叶落只剩繁花,近瞧花朵绒毛犹如凤冠,远看一树灿烂,其香似麝,目睹之人无不流连忘返,这株桫椤双树是成吉思汗之子拖雷攻伐到天竺的天河,撤退时带回的礼物,辗转送于我的……”
安子规道:“莫不是蒙古大汗幼子拖雷吗?”
黎归涵笑道:“正是,起初不以为意,但我见到这株桫椤双树开花时,一树芬芳绚烂,细看更加夺人心魄,阵风悠起,如你屹立在我跟前一般,雅致含蓄,罕世大美,香气沁人心脾,持久不腻,回味却悠长。”安子归莞尔一笑,只手捂住小腹,隐隐觉得胃肠有些不适。
“站住!”大喝一声,一伙人拦住车队,黎归涵从车内伸出头叱责道:“谁这么大胆敢拦我的车马?”
一个虬髯大汉甩动手中霸王钢鞭道:“本大爷蓝飞沉崆峒派二当家,难得你肯出魔域老窝,今日就让我们崆峒与你的新仇旧恨一起做个了断。”蓝飞沉姓秦名勇字被唤陵抚养成人,因羡慕蓝家江湖势大,故而改名蓝飞沉,此人阴险老辣,以偷偷陷害兄弟为己任。
崆峒山在长安以东,丝绸之路瓜洲境内,崆峒派武功套路以高、飘、勇猛著称,一招一式如壁画中的飞天,轻功根底颇好,虽不及魔域,却也牢牢控制住西北走廊,逐渐逼近魔域控制的凤翔、临洮两府,两派暗中争夺长安,这些年结下不少仇怨,崆峒打不过魔域,遂投靠了魔教,不时动歪脑筋趁势挑拨魔教与魔域关系,幸而诡计屡屡被黎归涵识破,他与殷贤乱二人早年相识,都是“魔”字当头,惺惺惜惺惺,故而没有多少冲突。魔域与长安之间崇山峻岭阻隔,交通不便,难以控制,作为交换条件拱手让给魔教,在魔教长老暗中挟制下,崆峒收敛不少,魔域这才感觉到后方逐渐牢靠起来。
崆峒派与魔域之间结下仇怨,要从长安南太白山说起,太白山下埋藏三国时期恩正墓,恩正三国人,姓涂,字大鸾,受蜀国刘禅信任,经营蜀国至天竺商道,富可敌国,蜀国被魏国所灭,刘禅在魏乐不思蜀,恩正听闻此传言,伏几痛哭流涕,逢人便道,主公哪是如此不堪,忘怀故国之人,乃形势所逼,不得不装出欢颜,说出违心之言,否则命早休矣。我乃蜀民,受蜀主恩惠,此时该出绵薄之力。
据传为赎回刘禅,恩正带着大批财宝从北道而上,准备献给魏国,不期遇到强盗追击,加之路途艰难,恩正伤重染病,在距离长安百里的太白山下一病呜呼,眼见强盗杀来,众人草草掩埋了恩正尸首,把大批财宝也匆匆埋入地下,希望逃过追杀,再返回取出宝藏,这些人逃出不足三里,被凶悍强盗追上杀光,而恩正埋骨处和大量财宝就成了秘密,为了这笔财宝,数百年来多少人前来挖坟盗墓,在太白山下挖掘了不下数千盗洞,均一无所获,而这个传说却愈演愈烈,亦有不少人声称挖到宝藏。
崆峒垂涎这一宝藏,而这一带一直由魔域控制,崆峒人潜入盗墓不成,被魔域人发觉出异常,便迁怒于魔域,崆峒派大当家铁铲帮借口被魔教人打伤为由,三番两次攻击魔域,死于争端,故而崆峒派对魔域恨之入骨。
此后长安归属魔教,崆峒派肆无忌惮盗恩正墓。恩正四十八代孝孙听闻此信,额手相庆,举村欢腾,火速与崆峒派取得联络,从僻壤举族搬来太白山下,鞭炮齐鸣,万余人祭祖之后,男女老少清族而出,与崆峒派一起沿太白山遍地掘祖宗墓,期待恩正财宝重现天日,光宗耀祖。然,数年来,尸骨骷髅挖掘出不少,也出土一些西汉精美漆器,独独不见大量宝藏,令人心灰意冷。虽如此令大多人沮丧,在乡间却掀起一股刨绝户墓风潮。
“二哥!这些前仇旧恨休要再提,想我大哥学武不精,不曾噪名,死而无怨。我们此次当面拜见魔域天君转呈一封信。”老三贡北歘把判官笔夹在腋下,双手呈上急件一封,上面用火漆封口,写着“魔域天君”亲启,插三根白翎毛,黎归涵知道是紧急密件,接过拆开来一看,里面有一精致红纸,用蝇头小楷写道“圣教教主照会域主天君,后年四月二十三日乃是十年一期的华山大祭,相约共同铲除武林隐患,务必不要失约,愚兄殷贤乱拜上。”
黎归涵猛然醒悟过来,光明顶一役之后,江湖中不可一世的名门正派被一一击溃,魔教虽然也曾遭遇重创,却是一枝独大,取了华山之后,在华山之巅照会大大小小各门各派,立下盟誓,为了魔教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永无后顾之忧,每隔十年就联手铲除江湖冒出的后辈,扶持已派,对不忠于已派的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据闻魔教教主变化多端,甚至忽男忽女,潜伏在魔教还珠城养伤,多年不出江湖,一向是派乾坤左史谢萃先或者乾坤右史伊祭代为出面。
黎归涵暗笑道:“看来江湖人才辈出,长江前浪推后浪,有传闻说,魔教攻打华山时,恰走失一名叫敏儿的女童,西逃拜在西域赤履宫宫主门下,届满芨箅之龄,长的貌如天仙,亭亭玉立,匀称修长,深的赤履宫主疼爱,得了赤履宫真传,武功不弱,魔教教主这个老狐狸坐不住了,凭他一人之力杀不过来,想借我的手替他办事,想的倒美,我且看看再说。”
他捋把胡须把信收起来,冲外道:“距离十年之期尚早,此事我已知,你们暂且退下吧!”贡北歘恭恭敬敬站立一旁,让手下闪出条路双手抱拳道:“天君,请恕我弟兄刚才多多冒犯,教主让属下转告,他恭候您的到来!”黎归涵在车中颔首而过。
见车队走远,蓝飞沉急道:“三弟,你怎么拦住我?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他回山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贡北歘手持判官笔道:“我们已经暴露,只得将计就计,幸亏我早有些准备,拿出邀约密件,勉强搪塞过去,你如此冲动,差点坏了我们大事,替大哥报仇的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蓝飞沉表情乍喜道:“莫非三弟有好主意?”贡北歘冷笑道:“离此处一百里虎跳峡,峡谷长约三里,宽不足三十步,是他回魔域的必经之路,你我弟兄速速准备三百斤……不,三千斤*硫磺,上下以枯草掩盖布置在峡谷两侧,到他们车队经过时,我们派数名小校化妆成山民点燃,刹那天崩石裂,火焰腾起,不信他不与旧情人飞不上天,到时他渣儿都不剩,到了阴曹地府去哪里查证是谁做的,我们兄弟只需在崖上看好戏,呵呵呵呵……。”
蓝飞沉摸头嘿嘿笑道:“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三弟你说的对,我们当面与他硬磕,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如迂回包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日头偏西,车队才行了三十里,桂花夫人远远看着黎归涵在车中俩人依偎,心中似有些不爽,在车中辗转坐卧不适,从车上下来,走到黎归涵车前道:“天君,闻听王次鲁大军多半溃散,达州已无风险,天君可放心回达州,涉及我徒儿与师姐妹,事情紧急,不能再磨磨蹭蹭耽搁,恐怕要我亲自去江南一趟,幸而离此不远就有渡口,我乘小船顺流入江,再直下江东,就此告辞!还望天君自己多留意。”说罢略一施礼。
黎归涵点头道:“一路有劳夫人,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达州去,谅不会有事!”
桂花夫人匆匆带着三、四仆女沿落叶小径去渡口乘船,黎归涵看了看她的背影,对怀中的安子归道:“夫人,我与桂花夫人看似关系暧昧,你没有吃醋吧!”安子归在黎归涵怀中轻声道:“男人即便有三妻四妾也属正常,何况你与她不过是红颜知己,想道想不道的,偶尔有人在耳边点拨,这么多年我不在你身边,有她对你好,照顾你,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黎归涵把头伏在她耳边秀发上道:“我的好娘子,有你我万事足,等回到凤凰山庄,我要再给你盖一所最别致的居室,金碧辉煌,终日鲜花围绕,各色宝石点缀,作为我弥补你多年居茅屋的缺憾。”
安子归浅笑道:“有你在我身边,居住什么样房屋我倒不在意。”黎归涵缓缓抬起头,双手搭在她肩头,慢慢搂紧,默然不语。
车行不快,次日傍晚前面车队才到虎跳峡,崆峒派埋伏的弟子早就迫不及待了,撇见车队迤逦穿行而来,欢呼雀跃,个个摩拳擦掌,准备点燃*引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