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等人的马车刚刚从酒楼出发不久,暗中的一个人影也悄悄的消失了。
“殿下?”王珩有个问题想问萧绎。
“何事?”萧绎正眯着眼睛,酒喝的有点多,此时正是微醺睡意朦胧之时。
“小的有两件事想不明白,还请殿下赐教。”王珩不敢说的太唐突。
“快说,”萧绎看他这个样子也着实着急。
“为啥圣上钟情于出家当和尚?”王珩只好直言不讳。
“这个事情你不懂,我也不好给你解释,大概就是父皇比较喜欢佛学吧,”萧绎不知道王珩是什么意图。
“那是不是可以说陛下已经不思进取吧,当然说这话是大逆不道的,”王珩估摸是这样。
“呵呵,不思进取,这个词用的好,当是如此吧,切记下次不可在人前再这样说。”萧绎也明白圣上心中已无雄心,毕竟82岁了。
“其次就是,为何太子的学士会和殿下相交了?”王珩顿了顿还是说了。
“东宫?除了这个身份还有兄弟之情,有何不妥?”萧绎借着酒劲道。
“不过殿下,之前曾听你说过,太子与朱异大人矛盾已久。朱异深受陛下宠信,太子殿下自即位以来,朱异多次从中作梗,打压太子身边的人。此番与太子学士往来,若是被朱异知晓,怕是会对殿下不利啊!”王珩没喝酒当然知道朱异此时如日中天,一心想铲除异己,太子便是首当其冲,萧绎与太子交好,只怕会平添事端。
萧绎此时也记起了太子寄与他的书信,《与湘东王书》中透露过心中的压抑与郁闷。朱异因为嫉恨自萧纲小时就随侍的徐摛受梁武帝赏识,马上将徐摛排挤出京城。太子感叹自身虽居监抚之任,不能去朝之奸臣。
“殿下当自省才是啊!”王珩道。
“不必多言,本王心里有数。”萧绎又继续闭上眼睛打算睡觉,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转头问王珩道,“王珩,本王记得你是弱冠之龄吧。”
“殿下所言不错,正是。”王珩道。
“该是成家了,本王帮你提一门亲事如何?”萧绎笑眯眯道,虽只有一只眼睛,此时一笑却如同双目紧闭般。
“承蒙殿下抬爱,小的愿听从安排。”王珩诚惶诚恐道。
“明日本王便与你一到前去,”萧绎说这话,可是人却还是躺着的。
“好的,殿下,”王珩知道是酒话,也不便多说。
马车到了王府,王珩和家丁搀扶着萧绎回去就寝,王珩自己也极度困乏,倒床就睡了。
台城朱府内此时却发生着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老爷,就是这样……,”家丁从朱异身旁退了回来。
“你可看清楚了?庾信、徐陵、谢伷等人都在?”朱异眉头皱了下,用手摸了摸不太长的胡须。
“小的用人头担保,还有王褒。”家丁一下跪倒在地上。
“你先起来吧,”朱异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眼睛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外面如墨的夜空。
“你快去办一件事情,”朱异用手一挥。家丁连忙起身前来,朱异在其耳边一阵密语,家丁如鸡啄米般点头。
“湘东王,别怪我。”朱异得意的捋着胡须。
入夜以后的建康城依旧不失繁华,万家灯火,没有了白日里的喧闹嘈杂,只有那秦淮河上层层泛起的涟漪。
“殿下,殿下。”
“何事?”耳边有人呼唤自己,萧绎这才醒来。
“圣上宣你觐见,”门外站的是王珩,直接道。
“父皇为何这么着急召见我?”萧绎也不得而知,丫鬟赶忙来为萧绎收拾梳妆。
皇宫内,梁武帝萧衍危坐殿上,一众大臣在下。
“参见父皇,儿臣有事启奏。”梁武帝的第五个儿子萧续道。
“准奏,”萧衍全无表情。
“臣奏报湘东王萧绎暗中与东宫学士私交,”萧续不紧不慢道。
萧绎闻听,心里顿时一惊,果不其然,终于出手了。
“可有凭据?”萧衍道。
“儿臣不敢胡言,却又证人,不过事关太子,滋事体大,不便在此让其多言。”萧续道。
“太子,你作何解释?”萧绎道。
“儿臣不知啊。”萧纲一头雾水。
“启奏陛下,微臣也是有所耳闻,湘东王喜欢文墨,常常与文人墨客多会于建康,不过是否仅仅是吟诗作赋不得而知了。”朱异也道。
“爱卿之言不无道理,这样吧,此事由爱卿全权处置,若属实,再行定夺。”萧衍也懒得操心这些小事。
“遵旨,微臣还有一事启奏,”朱异顿了顿,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未见异议,继续道,“东宫府学士徐俭才学渊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在其父徐摛大人之下。徐大人年事已高,生性喜好山水,听闻他想到风景优美的地方去做郡守,以怡养天年。姑念徐大人侍奉太子多年,劳苦功高,微臣以为,允许徐大人颐养天年。”
梁武帝萧衍还以为徐摛真是这样想的,便问徐擒道:“新安大好山水,卿为朕固守此郡,何如?“
徐擒知道朱异权倾朝野,皇帝对他很是信任,若是挣扎没有好处,干脆也就不多说了,“卑职愿替陛下分忧。”
萧衍很是高兴,“朕听闻朱爱卿平生的抱负就是想做宰相,朕知你劳苦功高,今日便随你的愿望,赠卿尚书仆射。”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受此恩赐啊。”朱异也是一惊。
“爱卿就不要推辞了,实至名归,何人还有异议?”萧衍反倒不高兴了。
殿下大臣议论纷纷,但没有人敢多说话。
“无事退朝。”公公一声招呼,大臣们便齐齐跪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到府里,萧绎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萧续,伙同朱异来整我。”
“殿下,何事恼怒?”王珩试探的问道。
“被你言中了,萧续和朱异今日在朝堂上奏了本王一本,说我暗中私交东宫学士。”萧绎道。
“莫非朱异是萧续的人?”王珩道。
“朱异此人甚是狂妄,怕是本王这五哥被当做了棋子还浑然不知。”萧绎道。
“看来他是想借萧续之手打击太子和殿下你。”王珩道。
“确实,朱异一心排除异己,朝中耳目众多,怕是养虎为患啊。”萧绎也想除掉朱异,可是心有余力不足。
“此事怕是要从长计较。”王珩看看四周,“小的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萧绎挥了挥手,让丫鬟下去。
“殿下如今为湘东王兼荆州刺史,有了自己的兵卒方可安稳,朱异再厉害,还没有兵权,暂时还不足以为患,若是朝中都是他的耳目,日后怕是不好对付。殿下当韬光养晦,静待时机。”王珩道。
“你所言不错,不日本王回江陵,提升王僧辨负责军务。”萧绎道。“你则继续留在建康,暗中派人观察朱异的一举一动。”
“小的遵命,”王珩道。
“帮你提亲的事情,本王已经与袁大人说起过,择黄道吉日即可完婚。”萧绎道。
“袁大人?”王珩惊愕道。
“袁大人的千金配不上你?”萧绎道。
“不是,小的怎高攀得起啊。”王珩道,“敢问是?”
“袁大人的三女,袁玉。”萧绎道。
“改日见面方知晓,却不曾见过。”王珩道。
“这你大可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哈哈,”萧绎道。
“全凭殿下做主。”王珩领命道。
三日后,梁武帝萧衍再召萧绎觐见,朱异一番奏报之后,圣上便下旨将湘东王萧绎的荆州刺史免去,萧续取而代之,萧绎气的牙痒痒,也不好发作,自此与萧续不搭理。
上朝回来之后,萧绎气的不行,一番嘱托之后,便回了江陵,留下了王珩继续在建康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