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仙剑缘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梦醒之间

沈璃发现自己又做梦了。

似乎从荒火教回到谐芷谷之后，她就经常做梦了。

梦中的环境，是一如既往的红色，火红而又炙热。自己仿佛就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熔炉之中，可是却又丝毫感觉不到温度。她的四周，尽是火焰，燃烧着，爆裂着。

沈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做梦了，而且更关键地是，她竟然能够在梦中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更奇怪的事，好像有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在向她述说些什么，可是当她倾耳去听时，又听不清楚。而长时间的头痛折磨，却是让她的精神更加萎靡。

每天晚上，沈璃都需要安神的草药，才能睡过去一小会。哪怕是如此，她的睡眠也是极浅的。

就像今晚，虽然沈璃在梦中，却好像感到自己身边有人在守护一样。那原本让沈璃感到困惑至今的梦境，似乎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一种没来由的心安。

忽然之间，沈璃睁开了眼睛。

眼前竟然有一个黑影坐在床边，沈璃花容失色。半夜有人潜入你的房间，还坐在你的床边，你醒过来会不会怕？沈璃也只是一个女孩子而已啊。所以，她的反应和世间女子没有分别，她张嘴，下一刻，尖叫就会从她的嗓子出来。

但是那黑影却是动了，一只略带粗糙的手掌，轻柔的按在了沈璃的嘴唇之上。“是我，璃璃。”

沈璃全身一震，有些憔悴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牧云？”沈璃支吾着说道。

黑影微微点了点头，右手之上，月华之光，闪耀。

一丝微光，照亮了牧云的脸。沈璃怔怔看着他，一时之间，仿佛是痴了。

牧云此时，只是微笑着看着沈璃。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仿佛这一刻，时间都已经凝固。

“牧云！”沈璃仿佛才反应过来一般，大叫了一声，扑进了牧云的怀中。牧云被沈璃吓了一跳，此时四下皆静，沈璃这一声，很可能惊醒其他睡梦之中的人。可是牧云倒是没有去在乎这个，他伸出手，搂住了沈璃。

怀中人的熟悉的味道，弥漫在鼻端。牧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他又来到了不见天日的地下暗河，当时，牧云就是这样的怀抱着沈璃，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你去了哪里啊？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沈璃现在有着满肚子的疑问，想要牧云来解答。

牧云看着沈璃有些削瘦的模样，满是怜爱地说道：“自从我醒来之后……”牧云让沈璃躺着休息，自己则是将这一年多来的经历，一点一滴回忆起来，讲给沈璃听。

沈璃静静地听着，与牧云相逢的喜悦让她驱散了睡意。她不知道，在她被虬龙带走之后，竟然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沈璃看这牧云，牧云给他的感觉，的确大不相同了。

如果说，之前牧云还有着身为师弟的稚嫩的话，如今的牧云却隐隐透露出了一股成熟的气息。这让沈璃有了一种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而对于牧云所说的事情，特别是对他如今处境的辩白，沈璃相信他。

因为，女人的直觉，往往比任何东西都准确。更何况，牧云在栖霞派之时，也是经常来谐芷谷。沈璃对他并不陌生，而且是相当熟悉。之前的牧云，有些腼腆，却也可以厚着脸皮玩闹，性子看似木讷，实际上他机灵得很。这一切，其实都隐藏在牧云给外人看的外表之下。这就是牧云小时候的经历，带给他的保护色。

一旦走近他，那么，马上便会被他的热烈所包围。

最初，牧云对沈璃的好感可能只是朦胧的感觉。而沈璃对牧云的好感不过是对牧云拼死相救的感动。

但是，当他们在逃亡之时，在虬龙的压迫之下，相互还能依靠彼此，相互为彼此付出的时候。他们各自的心中，对方的影子已经深深潜入，扎根开来。

沈璃可以为了牧云耗费寿命施展阎罗之赦，牧云可以为了沈璃施展当时必死的煮月之术。付出是双方的，只是为了让对方活下来而已。所以，沈璃才心甘情愿跟着虬龙去朔夜，为的就是尽快引开虬龙的注意力，从而让牧云得到时间治疗。

当得知沈璃被困在荒火教，牧云不惜万里奔袭，直取荒火教。哪怕是扰乱了朔夜的幕遮大会，哪怕是在各国使节面前让朔夜丢了脸面，牧云也会去做。

终于，沈璃回到了谐芷谷，牧云也终于能够见到她。

两人的感觉，就在曲折之中拉近。时间或许能够平淡一切，却冲不断心中思念。

“我相信你，牧云。”当沈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牧云觉得，哪怕整个世界要将骂名压在他身上，哪怕所有人都对他横眉冷对，他也不会在乎了。牧云还能做什么呢？他只能用力抱紧怀中的人，就好像抱住了一切。

从小，他一直都是孤独的。直到被齐老板收养，他才感受到了有关家的温暖。而后进入灰原谷，谷中人虽然不多，但是这种家的感觉，越发强烈。原本，牧云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但是牧云错了。

突如其来的，牧云成了正道叛徒。莫名其妙的，牧云成为了魔门中人，又是毫不知情的，牧云又成了弑师的恶人。现在，似乎整个江湖，都知道了栖霞派出了一个叛徒，而这个叛徒就是魔门打入栖霞派的内奸。这个人杀同门，杀恩师，残暴无道，是必杀之人。

这一切，原本都是强加在牧云身上的。

牧云心中，愤懑，委屈，可想而知。可是就在沈璃说出相信你的一瞬间，牧云感觉那些东西，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有你相信我就够了。”牧云微笑着说道。

是的，足够了。

沈璃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但是她抱着牧云后背的手，却感觉到了一丝丝滑腻的感觉。她把手缩了回来，借着牧云手上的亮光，沈璃才看清，那是血。“你受伤了？”沈璃有些担心地说道，“给我看看！”语气之中，仿佛又回到了师姐对师弟的呵斥和叮嘱。

牧云摇了摇头，说道：“不碍事的，这是小伤。不过，璃璃，你能告诉我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么？”相较于几次接近死亡，背上被沈林风的剑气所伤的伤口实在是不值一提。不过，那种经历，牧云不想回忆，也不想让沈璃担心。

沈璃见到牧云关心的眼神，不由地心中一暖。

“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因为我总是会头痛。而我和师父，都找不到根源。”沈璃缓缓说道。因为头疼的折磨，让她的精力不济。牧云看出了沈璃的虚弱，所以让她安心躺在床上，而他自己就坐在床边，守着沈璃。

“连祁师伯都找不到原因？”牧云一挑眉毛，还有医仙医治不好的伤痛？不过看沈璃如今的模样，似乎这头痛症非同一般呢。

沈璃看着床帐，慢慢说道：“我去了朔夜之后，就被带到了朔夜北端，那里有着许多火山，而火山脚下，有一座宫殿，我就被囚禁在那里。”

“那里是荒火教总坛。”牧云说道。

“是的，起先我并不知道。但是，之后，我见到了一个人，还有那个神像。”沈璃此时明显疑惑了起来。

牧云知道她说得神像是什么，大概就是与她长相酷似的荒火女神像了。而那个人，却猜不到他是谁。所以，他静静地听着沈璃的叙述。

“那个人，把我带到了火山里面，不过进去之后，我们就被炙热的岩浆包围了，之后，我便昏了过去。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那宫殿之中。但是头却偶尔会疼痛起来，而每次疼痛的时候，那颗珠子似乎都会给我一股温暖的感觉，让我减轻疼痛。”

“珠子？”牧云奇怪道。

沈璃拿出她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珠子。

牧云一下就想起来了，这颗珠子，是他第一次出门游历回来的时候，在他自己的行囊之中意外发现的。自己当时应该没有买过首饰之类的。现在想来，这颗珠子的来历，好像透着几分奇怪。

为什么它会自己跑到牧云的行囊之中？

沈璃看出了牧云的疑惑，她轻声说道：“之前，我修炼的时候，这颗珠子戴在身上，就能让我的真气更加凝练，而现在，我怀疑他是一件宝物。”牧云皱着眉头，却是进入了灵慧魄的状态。

那一瞬间，沈璃感觉牧云的气质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对他温柔的牧云，似乎变得有些锋利的味道。牧云微闭着眼睛，脑海之中却是回想着自己第一次游历，去往逐月派的细节。

曾经，有些东西，由于他没有特别留意，所以他的确也记不起来了。但是有些东西，他还记得的。

记得那时，从大泽上岸，在大泽城中，似乎有着湖神庆典，而在那里，自己曾莫名其妙受到追杀。那时，那个追杀的人是怎么说得？自己是某个人的同伙。牧云脱身之后，又被他们追上，在大泽城中大打出手。牧云当时曾听到过那个最初与自己对决的武者大喊过：“轮回山庄，缉拿盗贼。”

牧云心中一丝亮光闪过，飞贼，同伙，盗贼。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他似乎猜到珠子的来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