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入骨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罪

飞凌仙看了看自己手中白色的骨刀，微微颤鸣的刀似乎因为再次吸食人血而兴奋。

可他有些不太满意这一刀的结果，因为黑剑的断口有一丝豁口，因为他右手的虎口被震裂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剑了，为了了解它，这把黑剑他带了十五年，也练了十五年，可没想到砍下去的时候竟然还会有一丝停顿。

是心境吗？自己难道与剑产生了感情吗？他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可转头又毫不在意。

青衣戏子看飞凌仙一步步走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这，一个念头突然在他心中冒了出来，他是怪物吗？

飞凌仙停了，看着青衣戏子与安初夏距离，缓缓道：“不想死了？”

青衣戏子离安初夏退了进步，摆手示意道：“我还至于做要挟求饶的勾当吧。”

“也对。”飞凌仙又慢慢走了起来，道：“毕竟你以前也是能够看到我背影的人。”

“这是夸我吗？”

“当然。”

“你还是那么骄傲。”

“为什么？”雅静浑浑噩噩站了起来，双眼麻木看着飞凌仙道“为什么？为什么杀我师傅？”

“为什么？”飞凌仙脚步一停，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转了个方向，“你也是战皇山一脉的人。”

“为什么！我在问你为什么杀了我师傅！”雅静的眼睛开始充满了愤怒，愤怒的恨意，愤怒的杀意。

“需要理由吗？”飞凌仙语气似乎带了点跳脱，“他是战皇山一脉的人，我是飞凌仙，这不就够了？”

雅静瞳孔一怒，身形一掠，拉着一道红光就冲向飞凌仙。

内力逆行，心神全都集中在一右拳。

她知道这一拳下去自己今后就是个废人，更加知道这一拳可能无法伤到眼前之人分毫。

可这一拳必须要打，不仅要打，还要打出战皇山威势，哪怕死也不所谓。

“蓬”的一声，一只手突然打在雅静脖颈上。

雅静直觉眼前一黑，看着眼前站立未动的人不知所以便倒了下去。

飞凌仙眼神一凝，看向正在运去捋顺雅静经脉的青衣戏子不善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杀她？”

“你当然不会杀她。”青衣戏子见雅静面上血红褪去才松了口气接道：“你太骄傲了，骄傲到除非后辈主动动手才会出手。而刚才故意用语气激她出手恐怕就是你骄傲所允许你能做的极限了吧。”

飞凌仙停在原地看着青衣戏子没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示意青衣戏子继续说下去。

“传闻银瞳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是吗？”青衣戏子语气有些好奇没有任何将要被杀人的觉悟，“以前听人说过，之所以形成银瞳是因为内力流过眼睛上的经脉所造成的。在内力的作用下眼睛所看到的世界与寻常人也会出现偏差，很好奇你左眼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飞凌仙冷冷的道：“瞎子的世界你很好奇吗？”

青衣戏子一怔，瞎子？当即道：“什么意思？”

飞凌仙捂住自己右眼，朝前触探摸去，“有光便是莹白色近处勉强有些轮廓的世界，无光便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青衣戏子撤了一步冷声道“你在骗我！”

飞凌仙冷笑一声，他的左眼像是看到了青衣戏子脑海的想法，‘若是眼睛看不见了又怎么看得清周围？又怎么看得清敌人？又怎么制敌？’，淡淡道：“明月世家对剑的境界划分为四个层次剑生，剑士，剑客，剑主，而第四的境界剑主要求只有一个，料敌先机，剑心通明。”

“怎么可能！”青衣戏子面色一变，不敢相信道：“剑心通明明明只是传……”

“五绝在一般人看也只是传说的谎言。”飞凌仙声音提高了两分，压着青衣戏子的话说道：“你那一身内力在初涉武学的人眼中也只是传闻。”

青衣戏子沉默了或者说冷静了下来，人是分层次的，每个层次都代表着一个小的世界，而高层次世界事边往往可能是低层次世界的传闻。

青衣戏子脸色一轻，好像有些自嘲道：“没想到快死也会有些好处。”

飞凌仙淡淡道：“我已经杀不掉你了。”

青衣戏子一凛，不解，想问，却又闭上了嘴。

他看到了五个人影慢慢从远处走来，其中一个身影拿着四把刀，瞬间他就明白这五人是谁了，虽然他以前从未与他们见过。

安初夏脸色苍白，像是难以接受，远处走来的五人他皆认识，甚至可以说是熟悉，熟悉的让他感觉到可怕。

萝莉少女，血魔，第二画，曹凡，还有他一直以为死去的李毅海！

安初夏站起来一个踉跄倒在勿念怀里，指着李毅海指着不敢相信，话没出口。李毅海上前一步抱拳道：“安国士，你对我有恩，但李某也救了你一命，你我二人该两清了。”

安初夏手指无力垂了下去，李毅海的话说得很明白，各不相欠，恩义两绝。这个汉子只因为自己帮有恩于他的前任盛京衙门师爷翻了冤案，便一路从盛京侍奉自己到帝国西部边关，最后甚至还为自己胸膛挡剑。

这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安初夏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更不愿相信自己看错。

飞凌仙扭身在五人身前扫视了一遍，然后看向曹凡道：“是你吗？”

曹凡与平日严肃、不苟言笑表情不同，穿着纯白衣裳，眯着眼睛，弯着月牙嘴笑着道：“听闻师兄大名十多年，没想到直到今日才能一见。”

飞凌仙将刀换了个方向，道：“可我却听说了你四十多年。”

曹凡像是没看到飞凌仙手中刀换了个面，血魔却是眼皮一跳，急忙跑出来拱手道：“老奴飞奴拜见少爷。”

飞凌仙眉一皱，似乎对血魔行为有些不满，“你要与我一战？”

血魔一听，双膝嘭的声跪在地上，“老奴不敢，只是，只是......”

“何必呢。”曹凡身子轻轻飘过血魔，看向飞凌仙好奇道：“师兄弟间交手一下不是很正常吗，你说对吗，安兄！”

安初夏身上寒毛一炸，凝重看向曹凡惊悚道：“你是谁？”

眼前的人绝不是曹凡，虽然他与曹凡有着一样的脸庞，一样的手，一样的身体，可眼前的人绝对不是曹凡。他那深藏的眼神不是曹凡的，他那嘴角天真的笑也不是曹凡的，他那宛若闻到血腥味的杀意更不会是曹凡的。

他面目表情极为夸张的一惊，像是突然出现想给老朋友惊喜却没被朋友认出是谁一般的夸张，“怎么会！我可是曹凡啊！”

“你不是曹凡！”安初夏斩钉截铁肯定。

曹凡表情一凝固，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竟然说我不是曹凡！说我不是曹凡！哈哈哈！哈哈哈！”

“罪！犯罪的罪！”

飞凌仙突然插进了一句话，曹凡大笑一停，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许，一字一字道：“我，是，曹，凡。”

飞凌仙左边的刘海一次被掀开，随着曹凡每吐出一字便往上掀开一分。杀意毫无掩饰四处荡漾，或者更加准确说像决堤的洪水，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雪，莹白的雪。

众人只觉眼前突兀扬起了一片雪花。

似梦似幻，让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乒”一声，如同钟声，将众人从雪景中唤醒。

纷纷看去，两个人，对立而视，一双微微眯着，一双居高临下。两把刀，交击而撞，一把拔鞘迎上，一把自上砍下。

曹凡眯着眼睛，得意笑着道：“看来师兄之前与人交手受了不小内伤。”

飞凌仙冷漠看着曹凡道淡淡：“没有你内力不稳严重。”

曹凡刀往后一撤，杀意强行敛去，真像交手的师兄弟一样，倾佩道：“师兄威武，是师弟输了。”转头有对青衣戏子道：“事情办完了吗？办完我们就走吧。”

青衣戏子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安初夏，摇头道：“能做的我都做了，这恩情也自然不欠了。”

青衣戏子越过飞凌仙走向曹凡，六人转身就准备要走。

飞凌仙道：“你觉得你这样就能走？”

曹凡摆了摆手中的刀，笔直朝前走道：“你杀不掉我，而且恐怕会受重伤吧。”

言罢，飞凌仙向前的脚步一顿，手中的刀犹豫再三后终究还是收进了刀鞘。

六人慢慢走远，突然，安初夏强撑着站起来道：“他们人呢？你们手里面的刀是那四把刀吧。”

曹凡猛一回头，笑着道：“对错，就是你给魏林和金成虎的四把刀。”

安初夏沉声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曹凡一耸肩，无所谓道：“我能把他们怎么样，唉，你猜！”

看着他们又开始走的身影，安初夏猛往前一冲，飞凌仙手一拦，凝重道：“你斗不过他的。”

安初夏看着飞凌仙急道：“师傅~！”

飞凌仙暴喝一声道：“镇定！”

见安初夏平静下来后，飞凌仙盯着曹凡越走越远的背影，道：“你的事我听说了不少，那家伙不会下死手的，听为师的，放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