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和林二今日来一品阁的时候,一起带了不下十个随从,这里面既有冯仑的跟班,亦有林二带来的白虎帮帮众。不消说,能被林二带着“深入敌境”的人,不会是酒囊饭袋,而冯仑贵为团练使之子,身边又怎会带着无用之人?况且从外面传出异响开始,只不过过去了极短的时间。

但是那冯仑的随从已经说得明白,他们快要撑不住了。

“保护公子!”冯仑的随从张虎在雅间外大喊一声,便带着两人冲进了雅间。

门前,张小午一马当先,大步杀将过来,此时的张小午金刚怒目,犹如一尊杀神,踏门而入。与此同时,他低吼一声,林二就只看见两个站在门外的白虎帮帮众从张小午身边倒飞了进来,像沙包一般沉重摔在地上,发出两声闷响,随后就只能弓着身子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方才冲进来的三个冯仑随从,见张小午势不可挡,而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只得冲向张小午。率先杀向张小午的两个青衣大汉,名为张虎赵汉,身板都极为结实,若在夏日,仅是一身肌肉,都足以吓到一般良家少女,这两人平日跟着冯仑走东闯西,以一敌十的壮举虽然稀罕,但一起收拾七八个普通大汉的事情,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张小午只身面对张虎赵汉同时攻来,狞笑一声,不退反进,身形侧向前,以一个诡异的步伐,避过张虎的泰山重拳,双手同时打出,一手阻断赵汉的重拳,一手紧握成拳,击中对方的下颚。随着一声骨裂声,这赵汉的身子与先前那两人如出一辙,倒飞出去,而此时,另一侧准备趁机重创张小午的张虎,正前进一步,却身形受阻。不知何时,张小午的一只脚已经到了他胸前。

太快,太诡异。

在张虎被丢出战场的前一瞬,他便意识到,自己和赵汉的武艺,根本就与张小午不在一个层面上。

张虎与赵汉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时候,冯仑仅剩的一个随从张二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结局,如果自己也上前去与张小午交手的话,下场必然凄惨。所以冲到半路的这位汉子猛然一个转身,决定擒贼先擒王,先制住一直被忽略李玉成。

一品阁的雅间虽然不小,但也容不下五六个大汉拳脚如飞,张小午与张虎赵汉交手之后,留给张二虎发挥的空间就很小,所以他转身之后,迅速起身,飞起一脚,横扫李玉成面门,打算一招制敌。

双脚离地转身的张二虎,整个身子还未完全转过来,就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惊愕之下,张二虎突然发现,那一身书生气、看似儒雅文弱的酒楼少东家,正收回自己的腿。

闪电之间,李玉成已经将张二虎踢出去。

随着一声空前绝后的闷响,可怜那被李玉成顺势踢走的赵二虎,便被张小午大手一抓,从空中硬生生扯了下来,倒栽葱栽在了地上,将木质楼板砸出一个坑。

“轻点,小午,这是楼板!”李玉成一脸肉疼,“待会儿要是让楼下的人抬头看到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还不得以为咱这酒楼闹鬼?”

“……”张小午看了脚下的张二虎一眼,皱了皱眉,索性抓住他的脚将他提起,从雅间窗户扔了出去。随后窗外传来“噗通”一声,想必是那张二虎已经掉进了酒楼后的河里。

林二方才一直在一旁观战,本想浑水摸鱼,不曾想自己的人败得实在太快,根本就没有他发挥的余地。眼看手下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自个儿和冯仑,没奈何,林二只得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掀翻桌子砸向李玉成,自己趁势前进几步,一拳挥过去。

李玉成错步、左手画半圆,轻而易举将桌子拍开,右手接住林二的重拳,反手一拧,脚在林二退后一垫,轻描淡写将林二摔倒在地。随后一脚踩在林二背上,林二便只能像一只死狗一般,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张小午两步走过来,提起林二,不理会林二的叫喊,将他从窗户扔了出去,动作干净利落。随后,窗外又传来“噗通”一声。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实则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在喧闹重归平静的时候,冯仑看着满地狼藉和自己随从的悲惨模样,再看到李玉成向自己走来,惊恐的往后连退数步。一不小心踢到一张凳子,惊呼一声,身子向后倒了下去,狼狈至极,只差没有哀声求饶,哪里还有先前半分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

不过冯仑还算明智,没有在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你可知我是团练使之子”“你可知得罪我是何后果”之类的废话。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返回的余地。李玉成在不及站起身的冯仑面前蹲下,淡淡道:“冯公子,今儿可能是你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狼狈吧?”说着指着自己,“今儿你看清楚了,我,是李玉成!”

说罢,李玉成站起身,“送客!”

冯仑落荒而逃。

……

……

冯仑和林二的随从撤走之后,陈渔带着人来收拾屋子。陈渔装束未变,只是唇间那点魅惑人心的朱红已经不见。

直到这时,李玉成才一拍额头,颇为懊恼的对陈渔和张小午道:“方才忘了,在将林二丢出去之前,应该让他留下酒钱的。你们看,今儿不仅这顿饭咱们白请了,楼板还得咱们自个儿掏腰包修理,这生意真是亏得很呐!”

陈渔哑言失笑,张小午却一本正经道:“大哥你怎么不早说?要是早一点儿的话,我追出去还能追得上林二那鸟厮!”

三人大笑。

今儿本来是想要交好冯仑的,没曾想最后却得罪了人家,李玉成心中虽然颇感失落,但尚有心情说笑——说到底,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挫折,还影响不到李玉成想要在这个乱世争雄的梦想。

“小午,你知会下去,今晚大伙儿相聚,我有事要说。”李玉成给张小午布置完任务,伸了个懒腰,“我且去午睡片刻,你们就不要打扰我了。”

就在李玉成提出要去午睡的时候,一个羽扇纶巾的士子走进了这座广陵城知名的酒楼,士子庶人装扮,已过而立之年,手中的折扇上绘有一方山河。

在士子走进一品阁之时,大堂中的食客正在兴致勃勃的谈论方才冯仑一进一出之间的差别,其中不乏对冯仑遭遇的大胆推测。士子临窗而坐,窗外有河,听见食客们的谈话,收回看向窗外的深邃目光,凝神细听。

半响之后,士子叫来伙计,掏出碎银,向他打探了些消息。

……

李玉成再走出一品阁的时候,已是时近黄昏。斜阳低垂,阳光的热度消逝得迅速,轻风拂过河面,吹起一丝冷意。

一群着装异常的半大孩子出现在一品阁前,翘首以待。这些孩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有的手中端着一个破碗,有的两手空空,却在拼命用手擦拭腹前衣衫。在不远处的街道转角,一些落魄困顿的成年男女正紧张而关切的望着这些半大孩子。

少顷,张小午带着两个酒楼伙计出了一品阁,伙计们抱着盛满蒸饼的蒸笼,张小午则提着一袋粟米。那些半大孩子见着张小午等人,一阵雀跃,纷纷涌上来。

发蒸饼,分粟米。

永和坊是极富之地,乞讨者自然极多。

被一群欢乐的小伙伴围在中间的张小午,一脸真诚笑容,若是有心人发现,必定惊讶,因为只有在此时,张小午的笑容才不显得狰狞,而是格外亲和。

此时,一品阁内,临窗而坐,对河饮酒许久的士子,在这时放下酒钱,拿起那把绘有一方河山的折扇,站起身,走出一品阁。

“兄台?”士子站到李玉成身旁。

“这阁下有何贵干?”李玉成转过头去,就见眼前的男子白巾白袍,白得纯粹,大冷的天手中还轻摇一把折扇。

唐末以来,中原战乱不断,许多士子南渡淮河,到长江以南寻找栖身之所,而淮南自吴王杨行密以来,到如今李昇为帝,都颇重视吸纳中原南迁之民,是以虽然史说南唐无贡举,但得益于南唐立国以来对读书人的重视,南唐境内儒士还是颇多,文化风气在各国中都算出类拔萃。

所以对这番模样的士子,李玉成已习以为常。

阁下喜欢行侠仗义,鸣不平之事?”士子装扮的年轻人似笑非笑,显得认真却又漫不经心。

眼前的景象明明只有“行侠仗义”,士子却能说出“鸣不平之事”,可见他对方才李玉成与冯仑的冲突有所了解,并且了解的很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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