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睿不追星,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喜欢的明星。那个时空,娱乐事业非常发达,在他中学时,更是刮起了一股港澳风。有谭张争霸,有“四大天王”各领风骚,有小虎草猛引爆青春⋯⋯而他,为刘天王的风姿(呃,用“风姿”形容男人似乎不当,但他一直在想着该用“风姿绰约”这个词来形容天王刘)所倾倒(“倾倒”这个词似也不当,但也似最能表达他的崇敬,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更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经典啊!)。他敬佩其勤奋努力,有“演艺界劳模”之称,自幼家境贫困,却能奋发向上脱颖而出,不似叫嚣着“我爸是大xxx”的某某某,全凭自己成就功名;他折服于其成名后能不卑不亢戒骄戒躁,从艺近四十年几乎零绯闻,待人处事谦逊低调,对粉丝关爱有加,对朋友真诚以对,乐于助人,提携后进⋯⋯就算是做秀,若能数十年不变,那也值得推崇。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明星,也是人,只不过是在某个领域有了成就的人,世人需要明星或名人去喜欢去崇拜,因为这一小部分人实现了大部分人想实现却未实现的梦想。追星可以,但狗仔确定可恶,是人就一定会有不想为人知的事,俗称**------以打探别人私隐娱乐他人且因此而大发不义之财,岂不可恶之极!所谓八卦心理,大概人皆有之,但总得有个底线吧!想想某王妃,不觉心寒么。消费他人的痛苦来愉悦自己,人哪,怎可如此自私?!
对于八卦的人八卦的事,沈睿向来不八卦。玉玲珑么,似乎是一歌伎来着。当然,此伎非彼妓,所谓的清倌吧,呃,卖艺不卖身。只是,出淤泥而不染,在那种环境之中能否真正洁身自爱倒要打上个大大的问号了。环境改变人,环境造就人。不过,这玉玲陇还是个大才女,往来无白丁,这便有点意思了。一个女人,才貌双全,胸大有脑,怎么看都应是“招蜂引蝶”的。男人,从来最不缺的就是征服欲,特别是那种难以征服的女人,似乎唯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能力。是以,英雄难过美人关,权财色也。但,也正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嗯,刀不刀的尚不得而知,但,至少是有危险的嘛。譬如⋯⋯“有人落水啦!”
画舫缓缓过来,两侧悬着的大红灯笼“揽月轩”三个字甚是显眼,烛光摇曳,映得湖面粼光闪闪,随着橹桨的摇动荡漾开去。
堤岸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玉姑娘”“玉大家”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时间人山人海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呃,没有旌旗,只有纸扇,没有锣鼓声,只有欢呼声⋯⋯岸边有个小小的码头,却挤了个水泄不通。嗯,人是群居动物,哪里热闹哪里去,唯恐落人身后,奋勇争先嘛⋯⋯争的结果有时会不那么美好,譬如挤到最前面的那几位仁兄,大概是太兴奋了,冲渐渐靠近的画舫挥舞着手臂,也没想过夜色下舫里的人能否看得清这边,结果悲催了------后面的人着急呀,拼命往前面挤,好嘛,“扑通扑通”,占据最佳位置的几位仁兄不幸落水,那才叫一个争先恐后呢,只是没能摔落出风度翩翩来,可惜了!
意外,这绝对是个意外。岸边顿时一片慌乱,惊呼声此起而彼伏。画舫上人影绰动,有人走出船舱探望,身姿甚是曼妙。嗯,落水的几位仁兄终算是引起画舫的注意了,可他们想到了开始,却一定想不到这结果------更何况,他们正在水中折腾着,定然是再无法分心去考虑其它的,在生命面前,活着才最重要,其余神马的都是浮云!落水倒也罢了,正如摔倒了爬起来就是呗,可要命的是落水者不懂水性!
水花飞溅,落水者显然对于突如其来的的变故全无准备,瞧他们在水里先是奋力拍打水面继而忽沉忽浮的样子,竟然是旱鸭子!
小码头的人们惊惶失措,再也不挤了,纷纷后退着,生恐步了“前辈”后尘,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下水救人。
“快救人呀⋯⋯”画舫上有个清脆的女声在呼唤。
是啊,救人,救人哪。岸边的人群不乏落水者的同窗朋友甚至亲人,可尽是你看我我看他,面面相觑,居然没一个人下水救人?!这可是大好的表现机会呀,非止是在佳人面前露脸,更是在文会召开前先拔头筹获取声名之捷径,正可谓是机不可失 时不我待也。可,岸边人急则急亦,却是一筹莫展------好嘛,足足有上百人,就没有一个懂水性的!
江南山青水秀,江河湖泊不胜枚举,北人骑马南人乘船,要说不谙水性的南人确是少之又少,这岸边的人恰好在少之又少的那一部分之中!在场的属于同一类人,真真的读书种子呢。何谓“读书种子”,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了有朝一日博取功名,只读圣贤书,不闻窗外事,哪有闲暇时间去熟悉水性,一寸光阴一寸金 寸金难买寸光阴哪。所以,真正的读书人是不懂水性滴,情有可原嘛。
沈睿是另类。那世的他在农村长大,小时候可没少到水库去玩耍,在一次次呛水中熟悉了水性,稍大又时常下河畅游,虽谈不上“浪里小白龙”“浪里白条”,却也算是与水结了缘。
好吧,他也算个读书人,虽然于他而言,终究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九重天”练了个把月,似乎是有效果的,这反应在速度与力量上,前边的人让他稍一挤便踉跄着到了一边,正待出言斥责,便觉一股风从耳边刮过,一条身影以一种标准的鱼跃式窜入水中,激起一阵水花,迅速向落水者游去。恰在此时,缓缓靠近岸边的画舫上也有一人跃入水中。
都说溺水的人会揪着稻草也不肯放,幸的是经过不间断的晨练更因练了“九重天”之故,沈睿的体格远比那些落水的书生强健,但也很是费了一番气力,才将落水者一一救上岸。
五人落水,施救及时,倒也并无大碍。沈睿调整罢呼吸,想起画舫那救人者水性极佳,最后一个落水者亦是对方在水底托着一道弄上岸的。呃,光线不好,无法瞧清对方面容,但------百分百是个女人!救完人趁乱悄无声息的回了画舫,衣裳湿湿的贴身,曲线玲珑,惹人遐思,可惜呀可惜,未曾一睹芳容。嗯,这才是真正侠女风范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三少爷,你⋯⋯”小石头似乎被适才一幕惊呆了,既担忧又委屈:“你咋就那么跳下去了,要是⋯⋯要是⋯⋯要跳也是我跳呀⋯⋯可我不会游水的⋯⋯”小跟班的确是有些惊吓过度了,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是呀是呀,哥,你怎么说也不说就跳下去了⋯⋯瞧瞧瞧瞧,衣裳都湿嗒嗒的,怪难受的⋯⋯”小豌豆声音清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救人者是她哥哥,小姑娘且自豪着呢,话语间充满对乃兄盲目的信任。
稍顷,沈睿倚靠的柳树便成了焦点所在(水中救人也是一门体力活呀),被救的终算是缓过神来,纷纷道谢不已,什么“承蒙兄台援手,不胜感激”,什么“大恩不敢言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呀,诸如此类,文人嘛,再如何心有余悸,该有的文士风度一点都不能少。
沈某人倒也从善如流,士大夫家族的礼数做的面面俱到。这些东西于他而言,流于形式,却又不得不照搬硬套,太特立独行的人活不长啊。更何况,他背靠的是沈氏这棵大树,有些时候,某个小细节也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敷衍,哦,是一一应对完,指指身上湿漉漉的衣衫,露出个欠意的笑容:“换身衣服⋯⋯”拱着手走向停靠在岸边的画舫。
舫上挂着的灯笼虽不甚明亮,但仍可瞧清“沈”字。
“沈睿,沈家的?”
“面生的很,却不知是⋯⋯”
沈某人实在是鲜有名声,在场的学子文人在信州皆是数得上的读书种子,少一有识得其人的。
“沈睿,沈睿,这名字⋯⋯”有反应快的失声道:“与“金缕衣”的作者同名呀⋯⋯”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又有人反应过来:“除了沈三郎,信州沈家还有唤作沈睿的么?!”
“没有没有⋯⋯”有人答道:“不才是本地人,对于沈家算是了解,此沈睿即彼沈睿也。”
一时间,岸边响起一片惊叹声。
大唐延续至今,曾经达到最鼎盛的诗渐趋没落,已有多年未曾出现经唱不衰的诗,“金缕衣”一诗虽谈不上至臻完美,但寓意深刻,韵味久远,犹如平地炸响一声雷,却因沈三郎向无声名在外,乍然间抛出这么一首诗,惊羡赞叹声有之,质疑诋毁声有之,各种声音纷至沓来,“沈睿”这个名字也算是成了议论的热点。但今夜,他却以救人者的身份突兀的出现,且是如此年轻,“金缕衣”真出于他手么?
但无论怎样,沈氏三郎算是惊艳亮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