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
烛火摇曳。
“咚”人被重重砸在地上。
皮肤白皙,一头白发,面容俊美的尖长耳朵少年蜷缩在地上。
疼痛,还有屈辱。
没有哭泣,独自感受着来自身体的折磨与痛楚,许久以后,察觉脚步声已远,他才坐起身,默默无言。
今天的事情他不想就这么算了,还好他有一个疼爱自己的老师,所以他找到了自己的老师,纠结着怎么开口求救:“老师,我……”
老师疑惑的看着他:“怎么才来?”
他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动静应该闹的很大吧,毕竟昨晚他誓死不从,就算师父不知道,肯定也有人会告诉他才对。
但他没仔细想,而是低着头:
“我……”
“今天的任务很重,等会儿给你一匹马去调查。”
“是!”
银发男人戴上铁盔,决定先完成师父的命令,他骑上马冲入树林中。
侦查敌情,伴随着各种可能射来的冷箭,还好在哨兵这方面他有不少的经验和技巧。
到岔路口他翻身下马。
蹲下身,手指在一坨明显是拉扯状的排泄物上戳了戳,在送到鼻子前嗅嗅,最后舌尖伸出来轻轻点了一下手指。
粪便已经冰冷,味道也不太对。
根据粪便的方向,心中大概估摸着时间和对方的位置,然后他翻身上马准备先回去报告这条消息,然后再行动,敌明我暗,哨兵的每一条消息都十分的重要。
他赶回营地时没人注意到他,随手将马缰绳拴上,就听见一个声音。
“喏,下次的!”
是那个强了自己的混蛋!
化成灰,那声音他也能听得出来。
尤其是如梦魇一般的声音,如趴伏在肩头的狮子,让人心跳骤停,不敢动弹。
他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因为听见的那个声音让他有种猜想,也许能知道是谁昨晚卖了自己,坑了自己。
“要说那也是你徒弟,两银月就卖了?”
徒弟?他心头一抽。
“说的也对,今晚得三银月!”
“滚蛋!”
“哈哈哈!”
那边人笑的猖狂,他却浑身冰冷,血液好像被冻结了似的。
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拔剑,然后……杀过去!
刀光剑影。
鲜血飞溅,惨嚎,哀求,还有箭雨围攻。
以及那一声声的:“白隼疯了,他杀了团长!”
弓弩的短矢扎在身上,但却不疼,只觉得精神恍惚。
然后,更深处的凌乱记忆占领了高地,一颗参天大树,还有呢喃,接着力量不停的往外涌现,剑断了,拳头却可以将板甲砸凹。
随手夺过一把斧头,抡圆了胳膊施展开,一阵剑刃风暴,擦着死蹭着伤。
当他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了尸山血海之中,一具被从口部横切了半个脑袋的尸体就躺在白隼面前,血染红一排下牙,舌头耷拉着,鲜血顺着舌尖往下滴,聚成了血泊。
无论什么恩情,什么荣耀,只有活下来才是一切,已经是第二次了,下次他不会再那么幼稚。
马车摇晃。
白隼慢慢睁开双眼。
又是那一场梦。
梦魇一样的噩梦纠缠了他近很久,大概几十年?也许更遥远,甚至于梦中那几个人具体叫什么他都快忘了,但梦中的细节他记得很清楚。
“你睡了一天,吃点东西吗?”同样坐在马车上的女孩脸颊微红看着白隼,眼中有着毫不隐藏的情感。
白隼下意识抬头抓了一下脸,蒙面的麻布在自己睡着时已经掉下来了,露出了他那张精灵所特有的精致脸庞,他将脸重新蒙上:“到哪里了?”
女孩有些遗憾,但目光没有收回来,仍然盯着白隼那精致如琉璃的双眸,里面好像藏着星辰大海。
“前头就是母河边境”赶马车的中年男人回头说道:“有一个落脚的集市。”
白隼对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祖孙?父女?毫无兴趣,但二人让自己搭乘马车也算帮了忙,无视他们,算是自己给的报酬?不,自己早已经没有了所谓的道德约束,只有想做什么和不想做什么。
可自己现在除了活下去外,什么也不想做。
“你要到哪里停?”
“前面集市。”
“好,我也去。”
中年男人却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你背着一把剑,也是一位战士吧?”
“嗯。”
“我妹妹的儿子从小就想要荣耀,前两年参军去了王都。”
“嗯。”
白隼兴致缺缺,他对所谓的王都也好,士兵也罢都没什么兴趣,甚至说如果不是这条小命让他保留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他可能连死也不在意。
“唉,可惜死了”中年男人叹气:“白龙攻城那一天,死了几千人。”
白龙?
什么白龙?
消息未发达到那种情况,可以说除了贵族们能用渡鸦传递消息之外,普通人连国王不再是波尔二世,而是小乔治·克因都不清楚,更不知晓白龙伯爵突袭王城,直接将其吓跑。
“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白隼转头,看着被马车抛在身后的树林:“荣耀,希望,仇恨,愿望,不管是什么,死了就全都没了,所以,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着才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