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半生看着李修平的脸色,急忙道:“我也不知道哪些对你有用,所以就全搬过来了,所以你需要自己挑选一下。”李修平点头道:“谢谢徐师兄。”徐半生站着摆了摆手,道:“那你先看着,我继续打扫,有什么需要喊我就行。”徐半生离开之后,李修平便开始翻阅那些书籍,不看不知道,籍上讲述的很多东西,李修平根本就看不懂,但也没有立刻把徐半生叫过来解惑,而是将这些不懂的多看几遍,记在心里,打算等徐半生空闲时再一次性讨教。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李修平埋头苦读,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快就翻阅了不少书籍,但并没有太多的收获。应该是觉得有些疲惫了,便将手里的书籍放下,看着依旧如山峦一般的书籍,李修平不由得叹息一声。真要这么一本一本的看完,要想筑基,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所以李修平打算放弃这种埋头苦读的方式,先找出对他当下情况最有裨益的书籍,比如跟经脉有关的修行方式,对症下药。按照常规的修行方法,要想成功筑基,首先就需要打通任督二脉,这样体内的真气就可以畅通无阻,达到一个全新的层次,只有完成了这一步,才算是具备了筑基的基本条件,但距离真正的筑基还很遥远。对于修仙问道之人来说,筑基只是入门,但对练武之人来说,要想打通任督二脉,却是难如登天,不仅需要大机缘大奇遇,还需要有名师指导,有源源不断的真气不断冲开经脉中的阻碍……一般而言,练武之人若是达到了这一步,几乎都已经算是武道宗师,是一等一的高手了。由此可见,武道跟修仙所存在的差距,确实是天壤之别。武道登顶,却不过只是修行的开始,所以那些武道强者,最厉害的也不过是飞檐走壁,就算借助一些旁门左道,也只能遁地而不能飞天。但修士不同,御剑凌空,踏空而行,根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事外物,也能遨游于九天之上,更有甚者,元神出窍,一日看尽万里山河。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李修平能有如今的成就和实力,很多修行中人并不觉得奇怪。因为筑基以下,皆为凡人,就算没有灵根,凭着武道之路,也能走到这一步,这也只能说明李修平在武道上的天赋惊世骇俗而已。然而武道就算走得再远,终究只是小道。所以没有灵根,便与仙路无缘,这是千万年来,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之后几天,李修平一直埋头苦读,不过这次有了目的,筛选掉了很多对他现在没有用的书籍,只一心追寻可以打通任督二脉的方式方法。然而这毕竟是武道的极致,又哪是那么轻易能够达成的。所以这段时间下来,李修平不仅没有半点收获,反而内心充满了迷茫。原来什么都不知道,就觉得一切都很简单,举手投足就能做到,如今越是了解,越是发现其中玄妙,就越发清楚这条路是何其艰难。要说收获,李修平唯一的收获便是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已经可以在徐半生的搀扶下,在华阳宗走动,熟悉华阳宗的大致情况。赶车的汉子并没有离开,而是要确定李修平安全之后,才愿意离去,说是只有确定李修平安全,他才算是不辱使命,才能回去跟高云棉交差。简单,淳朴,坚定,执着,有始有终,夜行司那些普通的汉子,很多都具备这种品质。其实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事情。整个华阳宗,都不知道掌门方天鹤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选择离开华阳宗,毕竟还有不久,就是升仙大会。这位方掌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带领华阳宗筹备升仙大会的事宜才是,却偏偏直接甩手下山,杳无音讯。徐半生虽然觉得他的师父在躲,但宗门长老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这位方掌门很多时候看起来确实很不靠谱,毫无担当,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所体现出的担当和责任,却并非一般人可以相提并论,不然这掌门之位也不可能会轮到他头上。华阳宗能在日薄西山的处境下屹立不倒,还在云州数千个宗门中占据一席之地,有着这位方掌门很大的功劳。只是万般皆有定数,华阳宗从数千年前的大宗门,走到如今这种人丁凋零的地步,并不是谁的过错,而是天命如此。王朝更迭,盛极必衰,山上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是相较于山下,要更长远一些罢了。要救华阳宗,不是他们这些长老如何出力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他们那位方掌门如何道法通神能够改变的问题。所以大长老迫切的希望李修平能够铸剑,唯有如此,才有可能挽救华阳宗,至少可以让华阳宗的彻底衰败延续一些时日。所以别说李修平没有灵根,就算天赋过人,到了华阳宗,他也会想办法让李修平铸剑。华阳宗如今需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华阳宗带来巨大利益的人物,而不是一个天资超群的修行天才,自然就更不会是一个又不铸剑,又不能修行的废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知道李修平的行踪之后,哪怕华阳宗清楚的知道根本争不过那些大宗门,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走了这一趟,便是希望能够带回一名铸剑大宗师,为华阳宗力挽狂澜而不倒。现在倒好,人是带回来了,可惜却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人……而此刻华阳宗掌门方天鹤,只身一人,背着一把剑,站在朝仙门的山门之外。他惹出来的祸事,应当自己承担,可如今却连累了两个小辈,既然朝仙门不厚道,那他就只能帮他的弟子向朝仙门讨一个公道。这一日,一个瘦小的老头一人一剑,杀上朝仙门?朝仙门弟子力战身死者过百,伤者不计其数,然后这位方掌门又大摇大摆的离去,朝仙门数十位金丹强者,却根本拦不住。所以这一次的升仙大会,整个云州的修仙宗门几乎都有参与,唯独少了一个朝仙门。只是这件事方天鹤没说,朝仙门自然更不会到处宣扬,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直到很多年以后,当徐半生知道真相之后,依旧没忍住满脸泪水,说他错怪他那个师父了。当然,这是后话。此时此刻,徐半生和李修平脸色都不大好看,因为华阳宗大长老突然召见李修平。大长老在这个时候召见,自然是对李修平进行安排,毕竟李修平上山也有一段时间了,但直到现在,依旧名不正言不顺。原本李修平还以为自己能够赶在大长老召见自己之前成功筑基,这样对谁都好。可如今别说筑基,连最基本的打通经脉都无法做到。经过这段时间的埋头苦读,对修行有了全新的了解之后,李修平才知道筑基于他而言,可谓是遥遥无期。但不管怎样,既然大长老召见,他也就只能前去拜见,至于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正阳殿。这是华阳宗最大的殿宇,华阳宗但凡有大小事情,几乎都会先从这里发出,然后传达到无数华阳宗弟子耳中。徐半生陪着李修平来到正阳殿门前,便有两名弟子拦下徐半生,说道:“徐师弟,大长老只召见李师弟一人,还请徐师弟在外等候。”徐半生不由得皱起眉头。李修平笑着道:“没事,说起来我到华阳宗这么久了,也该去拜见诸位长老了。”徐半生便只能停下脚步,目送李修平走入大殿之中,彻底没了踪影之后,才开口问道:“两位师兄,关于李师弟的安排,大长老可有什么说法?”两名弟子笑着摇头道:“我们只负责传达命令,其他事情一概不知,还请徐师弟能够理解。”徐半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大殿之后,走向一旁,等待着李修平出来。大殿之中,李修平独自走入,无数华阳宗长老比肩而坐,威严庄重。即便是面对元婴期强者,李修平也能平视而论,不卑不亢,但此刻,少年心中却莫名有一丝忐忑。少年对着这些长老一一行礼,朗声道:“弟子李修平,见过诸位长老。”看着这般年纪、这种处境,依旧能处之泰然的少年,不少人不免暗暗赞叹,同时又不免心生惋惜。这样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没有灵根呢。“李修平,本座早就听过你了,这一路上表现不错,不损我华阳宗威严。”主位上,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当先开口。李修平急忙道:“弟子所为,只是自保,只希望不会给宗门带来祸端才好,实不敢当大长老如此称赞。”老人点了点头,又问道:“听闻你不铸剑?”李修平这一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思索。铸剑这件事对华阳宗来说,至关重要,或者说对任何宗门来说,都至关重要,不然当初在青阳县,也不会有那么多仙门世家的强者堵在他的门前。铸不铸剑这件事,取决于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筑基,所以现在李修平有两个选择。第一,就像当初在青阳县那样,直接表明自己不铸剑,至于如何说,只需要说是欧冶先生立下的规矩就行。这样一来,对整个华阳宗来说,他将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其他的先不说,能不能留在华阳宗,都是问题。第二,实话实说,将自己不铸剑的原因说清楚,表明自己一旦筑基,就可以为华阳宗铸剑。这样一来,或许可以借助整个华阳宗的力量,帮他筑基,毕竟越早筑基,对华阳宗就越有利。而有整个华阳宗帮助,在筑基这件事上,也会比他自己一个人摸索要好很多。加上自己如今反正已经来到了华阳宗,已经算是华阳宗的一份子,那么关于自己不能铸剑这件事,直接说清楚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所以这种选择对李修平来说,并不难。实话实说,对自己有利,最起码自己在华阳宗可以获得一个不错的身份,今后需要动用一些宗门资源的时候,也会更加方便,就比如前往藏书楼的资格。打定主意,李修平抬眼看着那位华阳宗大长老,只是话到嘴边,李修平又直接咽了回去,摇头道:“不铸剑是我师父立下的规矩,师命难违。”此话一出,大殿中所有长老全都皱起眉头。关于李修平不铸剑的事情,他们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但如今听到李修平亲口说出,还是难免惋惜。他可是唯一继承了铸剑大宗师欧冶先生衣钵之人,如今却因为一个规矩而放弃铸剑,这何止是华阳宗的损失,简直就是整个人类世界的损失。可李修平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毫无办法,总不能逼着李修平铸剑吧。当然,如果逼迫有用,他们自然不介意那么做。只是从李修平的所作所为就能看出,要逼迫这孩子做什么,根本就毫无可能,到时候弄不好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毕竟是欧冶老先生的弟子,身上毕竟有着欧冶老先生遗留下来的情分,真要弄到那个地步,对整个华阳宗并没有半点好处,甚至还会加速华阳宗的衰败。所有长老都没有说话,全都看着站在大厅中的少年。少年身形单薄,独自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单,渺小。但少年的身上,却有着一种孑然独立的自信,一种傲视一切的漠然。心性绝佳!这是所有长老的一致评判,然而这却不能改变他毫无灵根的事实。或许,这就是上天最不公平的地方,给了你无与伦比的智慧,坚韧不拔的心性,但同时偏要拿走你的根骨。或许,这也正是上天最公平的地方,他只会给你一样东西,而不会把所有的优点全都放在你一个人的身上。“你应该知道,我华阳宗是寻仙问道的地方,是讲究能力天赋的地方。你没有天赋,无法修行,又不铸剑,本座实在不知道以什么理由让你继续留在华阳宗。”半晌后,大长老叹息一声,声音郎朗,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