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的双眸由犹豫逐渐转为坚定,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
“我这条命都是姑娘救的,为姑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
朱砂仍有几分顾虑地看向苏陌,“姑娘你真的有把握治好那些患病的人吗?”
苏陌沉默,她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朱砂口中会传染的怪病应该就是瘟疫,只是古代科技不发达,无法去分解瘟疫病毒,她只能根据患病者的情况去试药。
“朱砂,有没有其他人跟你一起逃到京城来?”
“有,不过京城戒备森严,那几人都患了病,被拦在了城门外,也不知是生是死了……”
苏陌眸光一凛,“那我们就去城门外去寻!”
……
朝堂之上,皇帝震怒,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桌案上。
“你们真是好得很啊!彬州发生瘟疫这么大的事居然无人上报?还将患病者赶出城去,是想让天下大乱吗?”
大臣们将头伏得极低,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惹了盛怒,人头不保。
“你们就没有要跟朕解释的吗?”
天子怒威下,陈大人战战兢兢地低声道:“陛下,臣等隐瞒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这民间都在传言,说这场瘟疫是天罚。都因太子殿下失德,触怒了苍天,这才降祸事与百姓……”
“荒谬!”李太傅怒斥道:“太子殿下心系灾民,之前还亲自去筹集赈灾款,何来失德一谈?”
陈大人当即辩驳:“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这太子殿下原与苏家大小姐定有婚约,却与苏五小姐关系亲密,难免惹人非议。”
“太子殿下早已和苏大小姐解除了婚约,与苏五小姐也只是生意往来,这谣言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李太傅曾为楚云凰的老师,看着他自幼长大,也一心想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他,定然是处处维护楚云凰。
陈大人不依不饶,“可民间都传言说,殿下是为了苏五姑娘才解除婚约的。”
苏南山此时也跳出来说道:“陛下,这太子殿下的心思臣也摸不透,不过殿下确实在与臣提起解除婚约那日说起想娶陌儿。”
皇帝面色沉郁,想到楚云凰之前几次在他面前赞许苏陌,又因苏陌被宁贵妃打入大牢而入宫跪请,只觉这二人的关系定是非同寻常。
皇帝凝目看向楚云凰,“凰儿,你可否要为自己辩解?”
“儿臣愿自请前往彬州,解决瘟疫之灾,还百姓一个太平!”
楚云凰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好,不愧是朕最得意的儿子!”皇上龙心大悦,欣赏楚云凰的这份果敢,“此事容后再议,凰儿,朕有话嘱咐你。”
下朝后,楚云凰走进后殿,刚要行礼就被皇上扶起。
“凰儿,你坦白告诉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苏陌那丫头?”
楚云凰微怔了一下,抬眸间,看到皇上正带着笑意看向自己。
“你之前为了她在朕的寝殿前跪了一个时辰,如此用心,难道只是为了朋友之义?你若当真喜欢,朕大可以给你赐婚。”
听到赐婚,楚云凰慌忙拒绝:“父皇,儿臣不想以赐婚胁迫,还请父皇相信儿臣。”
皇帝笑而不语,拍了拍楚云凰的肩膀,收起了这份好心。
……
城外,苏陌同朱砂来到一所破庙前。
“我之前逃过来的时候,有很多逃难的人都在这里落脚,不过也有的人直接死在了这里。”
苏陌眼底泛起同情,其实最可怜的便是这些难民,明明他们也是受害者,可却被那些无人性的官兵拒之城门外。
苏陌正要进去,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青枫拦住。
“小姐,这破庙里危险难测,还是我先去探探路吧。”
苏陌从怀中拿出了一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递给青枫,“难保这里面没有患病的人,你吃下这颗药丸,蒙上面巾,若里面有人,千万不要与他们接触。”
“是!”青枫吞下药丸,蒙了面巾,这才走进去,但苏陌仍是在外面提心吊胆。
很快,青枫便从里面出来,苏陌自上而下将他打量了一番,见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里面有人吗?”
青枫点了点头,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里面确实有逃难的人,不过他们伤的伤病的病,还有的,已经死了……”
“带我进去看看。”苏陌执意要进去,青枫无从反抗,只有在前面带路。
朱砂也吃了苏陌给她的药丸,和她一起走进了那间破庙。
一进门,一股腐烂的味道便扑鼻而来。
朱砂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转身跑出去将胆汁都快吐出来。
苏陌却面不改色地往里走,那些歪在墙角的人正警惕地盯着她,害怕地缩成一团,地上瘫倒的人生死不明,破烂的衣衫上仅盖了一张污秽的草席。
这其中还有幼小的孩童,他们面黄肌瘦,小脸脏兮兮的,只剩那双眼睛还干净透彻。
苏陌心里一阵泛酸,她做杀手多年,自认从不是感性的人,可看到这些难民的惨状,苏陌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这时,苏陌忽然觉得裙角一沉,只见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儿正扯着她的裙摆,扬起头问道:“姐姐,你也是逃难过来的吗?”
青枫犹然记得苏陌的叮嘱,正欲将那小女孩拉走,却被苏陌一个眼神制止。
苏陌蹲下身,笑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儿,“姐姐不是逃难过来的,姐姐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小女孩儿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可以救救我娘亲吗?她生病了,其他人都说我娘亲要死了。”
苏陌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对于小女孩儿来说,就是她娘亲生的希望。
“好,你待我去找你娘亲。”苏陌一边应下,一边拿出早就备好的自制口罩和手套戴上。
跟着小女孩儿来到供桌旁,一个女人昏迷在地,脸上已经毫无血色。
苏陌简单检查了一番,这女人只是普通的感冒,可对于他们这些身无分文的难民们来说,感冒倒也成了绝症。
旁边的男人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少在这里装善人,我们可没钱付你诊费,更没有钱抓药,你在我们这些逃难的人身上,捞不着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