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势大,便是县里的程家也不敢跟他们硬碰硬,如果再加上一个宋家的话,兴许还能搏一搏。
说到底,还是方老爷的妹夫是府城的官老爷,从四品呢,这官职可不低。
高阳县的县令才是正七品,这差着好几级呢。
谢修然得了吩咐,回去后自然就要先跟老爷子和老太太商量。
谢阿奶对此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反正她早就看那个死丫头不顺眼,早点儿送出去了,她还能落个清静。
可谢阿爷想的就比较多了。
今年老二就要秋闱了,万一中了呢?
这一旦中了举人,那可等于是鱼跃龙门,彻底成为上层社会的老爷了,如果传出他的女儿被送去给人挡灾,这无论如何都是于名声有碍。
“此事不妥。你与方家不是没再来往了吗?怎么还会帮着方家跑腿?”
谢阿爷虽然偏心,但是不傻。
他好歹也是风光过的,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当初得知方家找人认干亲,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家的孩子挡灾之后,就意识到这水太浑,不能掺和。
可没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大儿子却是一头就栽了进去。
这是想钱想疯了吧?
“阿爹,方家势大,他们找上我,我也没法子呀。我先前已经敷衍了几次,这回是真没办法了,这才捅到您二老跟前来。若是咱们不同意,那方家要是硬来,咱们也没招呀。”
谢阿爷却不认同:“怎么可能?再不济,昭姐儿也是秀才家的女儿,而且她可是跟程家订了亲的,你是脑子进水了,觉得程家会由着你来作践他们家未过门儿的儿媳妇?”
谢修然一噎,还真把程家给忘了。
先前程举人只是个县学的先生,如今已经成为县正了,也是正经有品级的,有官袍加身的。
不止是他,还有一个刘家呢。
刘家老大现在可是县衙的县丞了,也是正经有品级的,是正八品还是从八品来着?反正是拿朝廷俸禄,而且手里头是握有实权的。
真要是动了谢容昭,刘家指定是不依不饶的。
而且眼下最要命的是,方家把压力给到了谢家,这是想要让谢家主动把人送过去。
谢容兰倒是并不担忧:“阿爹不必如此紧张,若是日后二叔问起来,只说是方家逼迫我们就是。再说了,不管是程举人还得刘县丞,在方家那位大老爷跟前,能算个什么?”
这倒是实话。
谢修然这会儿也总算是不再那么焦燥了,“先跟二弟妹说一下这件事,现在昭姐儿还在程家住着呢,就算是送到方家,总得先把人给骗回来再说吧?”
谢家愿意护着二房的,也就是谢老三一家子,眼下谢老三在铺子里忙活,谢荣恩也被派出去做事,只一个王氏,倒是翻不起什么浪来。
谢修然和二老一商量,就决定先把刘氏禁足,然后再用刘氏生病为借口把人给骗回来。
王氏也是无意中从谢容萱口中得知了这件事,心里稍一盘算,就知道这事儿怕是要闹大,赶忙寻了个机会找到村长家,然后托人给刘家送信儿。
王氏聪明,既然谢家是以刘氏生病为由将谢容昭骗回来,那她也用同样的理由将刘家人骗来,有何不妥?
反正到时候为难的也不是她。
谢容昭得到消息说母亲病了,自然是有些着急的,不过她也不是真地小孩子,还是差人先去了一趟铺子,将这件事跟三叔说了,然后想着跟他一起回谢家。
不过来送信儿的人挺急,说是刘氏病地不轻,坚持要谢容昭立马跟他回去。
他若是不催,谢容昭怕是也就信了。
可他这么一催,谢容昭反倒是生疑了。
“这位阿叔,我瞧着你有几分眼生,不知你是哪一家的阿叔?”
谢容昭这话也不算是在撒谎,她看着这人是有些眼熟,但是记不得是哪一家的了。
来人跟谢长贵是同宗,算是谢长贵的堂弟,自小便懒,不爱干活,这回也是收了谢修然二两银子的好处,才巴巴以过来接人回去的。
“你不认得我?那你可晓得我家的二虎子?我是二虎子他爹。”
谢容昭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阿伯,刚刚是侄女口误了,还请阿伯勿怪。”
二虎子爹连忙道:“不怪不怪,侄女呀,咱们现在就回吧。”
“阿伯先回吧,我已经给三叔那里送了消息,待会儿我们一并回去,正好我们还要先去一趟医馆,接上一位大夫。”
这话是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人家小姑娘孝顺,你说她阿娘生病了,她这头连请大夫的事都想到了,还能说啥?
就这样,二虎子爹没能把人接上,但还是一脸高兴地去墙角蹲着了。
为啥?
反正信儿他送到了,而且谢容昭也说了会回去,他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
谢老三听说了二嫂病重一事,也觉得有几分蹊跷。
毕竟他前天回去的时候,二嫂还好着呢,能吃能睡的,咋就病了?
回去的路上,谢老三就把心头的疑惑说了,谢容昭听完,对这件事就更有了几分怀疑。
这么急着把自己骗回去,难不成又是在打她的主意?
冷不丁地,谢容昭想到了之前方家那个惨死的小姑娘,难不成,大伯又想着把她送到方家了?
这可不成!
谢容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们已经到村口了。
她现在想要往刘家村那边走,也已经不可能了。
“三叔,那辆车瞧着眼熟呀!”
谢老三掀帘子瞧了一眼:“哦,那是你三舅吧?”
一听到刘家也有人过来了,谢容昭不仅不担心,反倒是踏实了。
等谢容昭进了门,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刘若兰,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子。
“阿娘,你怎么了?”
刘若兰苦笑:“我没事,就是吃错了东西,坏了肠胃,歇一歇就好了。不是多大的事,何故把你叫回来了?”
刘老三也正好进门,听到这话,皱眉道:“可谢家的人去传话,说你病得厉害,要不然我们也不能急匆匆地赶过来。”
谢容昭点头道:“是呀,族伯也说你病得厉害,非得让我赶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