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时报》的头版头条,很少会出现如此严肃的内容。

一般而言,除了每年的皇帝致辞,或者大明需要宣布重大的政策,其他时候都是以偏娱乐为主。

可是一旦出现这种类似的标题,就证明朝廷在传递某些严肃的讯息。

胡惟庸将报纸看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但胸口的郁结,似乎还没散去。

皇帝用了另外一种方法,来回应他们的请求。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在他们用仁德去绑架皇帝的时候,朱元璋用孔讷的文章,告诉他自己以直报怨的想法。

马车缓缓停在门口。

胡惟庸下车的时候,其他官员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大家手中,都有一份报纸。

他顿时明白,这件事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胡惟庸一言不发,走到前边站好。

“胡相!”

汪广洋也来了,他回头跟胡惟庸打了一声招呼,还晃动手中的报纸。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孔家那位未来衍圣公,好威风!

不过他这篇报导,也是正中陛下下怀,恐怕孔家的地位,又该提一提了!”

汪广洋笑了,面带讽刺。

报纸……

这东西出来之后,三年时间,就改变了天下人的生活。

就连他们这些反对报纸本身的人,其实也离不开报纸。

有了报纸,许多人的声音可以传播得更远。

以前如果有人成名,靠的是读书人之间口耳相传。

可以说士林之中的名声,就等在天下人心中的名声。

所以,哪怕是皇帝,文人想要让他遗臭万年,也十分容易。

因为天下人的发声渠道,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这一切的一切,随着三年前的报纸,或者更久远之前,正一道推广简体字开始。

不过是短短数年,这天下变得他们也看不懂。

他们可以在路上,看见休摊的小贩拿起一份报纸看的津津有味。

这本应该是目不识丁的人,却给周围不识字的百姓讲着千里之外的新闻。

这种情景,落在他们眼中,是充满失落的。

曾几何时,这些人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们,去听他们讲述着明显老生常谈的典故。

也只有到这个时候,他们之中的聪明人才会醒悟过来,当年龙虎山推广简体字,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可是等到他们发觉的时候,这个大势早就已经不可逆转。

汪广洋和胡惟庸身为天下文人的领袖,他们才能感受到这其中的绝望。

“胡相,下朝之后,有没有兴趣跟本官去会会那个道人?”

汪广洋转头,对胡惟庸说道。

胡惟庸愣了一下,去见张异?

他们都是斯文人,难道要去打架?

虽然摸不准汪广洋的意思,可是这家伙这些年,确实在配合自己。

他无声点头,答应了汪广洋的请求。

城门口,鸣鞭,官员们开始做好入宫的准备。

而另一边,张异和孔讷二人,却在春秋学院的楼中,望着正在早练的学生。

“贫道听人说过,历史是个人人打扮的小姑娘……其实经典也是……”

张异开口就是一个暴论,把旁边的孔讷雷得白眼连连,不过他仔细一想,却是笑起来。

这家伙虽然喜欢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言论,但大抵都算有道理。

“经典确实有过度解读的趋势……”

孔讷低声附和张异的话。

“因为大家本质上都是人,就算不是人,他也不可能讲出超脱那个时代的话!

圣人没说,或者说不到位的东西,人就会有各种自己的理解!

当一个人的理解成为主流,那就是所谓的学派!

只是百家争鸣之时,儒家只是儒家!

而孔兄现在所面对的,却是一个庞大的,儒教!”

张异顿了一下,说:

“当理学出现的时候,儒家作为一个不是宗教的宗教,其实已经完成闭环!

大家都信奉这个道理,你如今想要将释经权夺回来,这可不亚于新教改革……”

“新教是什么?”

“没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张异随口将这个话题含混过去。

孔讷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说:

“不管此事成不成,但我就是想要做下去!

我在应天这些年,跟先生学过学问,也看过你的心血!

我接受过你生产力的理论,并且相信你描绘的未来。

可你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你说的未来,没有儒家的位置!

是因为儒家代表落后的生产力?”

孔讷转头盯着张异,张异张口,却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

好在孔讷本身也不需要他回答。

“我在应天的日子,除了遇见你,遇见徐老师,其他的时候,都是充满压抑!

一开始,我以为这份压抑来自于皇权,来自于我孔家随时可能被抄家灭族的恐惧……

只是这份恐惧消失后,我却不知道能做点什么?

走先祖走过的路,也是你提点我的!

只是走了几年,我才想明白一件事,那种无形的压力,并不是谁给我的!

而是……”

孔讷在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张异却十分明白。

他本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子,却遭遇了如今的情况,留下了一生无法磨灭的阴影。

而孔讷现在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填补他那些人的失落。

“不过你选的路,也可算是举世皆敌!”

“但我认为对,我不希望,我们孔家未来还有人,被人叫做汉奸!”

二人对视,旋即笑了起来。

“院长,外边有两位贵人求见!”

不知不觉聊了许多,老陌的出现,打断了张异和孔讷的聊天。

“谁呀,能被你称呼为贵人?”

张异是知道老陌的,从检校出身的他,等闲官员基本不会以贵人称呼。

“是中书省两位宰相!”

老陌低下头,说出二人的身份。

“胡惟庸和汪广洋?”

张异和孔讷对视一眼,旋即站起来。

不管他和那两位关系如何,至少他们确实称得上贵客。

他赶紧下楼,然后去门口迎接二人。

“没想到,两位丞相国事繁忙,却还有空来我这里?”

张异等汪广洋和胡惟庸下车,十分热情地打招呼。

“真人回京,还没来得及拜访,倒是您该原谅我们怠慢!”

两边都是千年的狐狸,自然不会在面上撕破脸。

就连跟张异有杀子之仇的胡惟庸,也显得春风满面。

张异请二人进入学院,本想带他们去春秋观那边休息,不过汪广洋和胡惟庸对这座学院更加感兴趣,干脆张异带着他们逛这座学院。

一边参观,一边赞叹。

看似十分和谐。

不过,张异和孔讷都能感觉到,他们对这座学院的鄙夷和疏离。

二人对视一眼,张异还做了个鬼脸。

这种不以圣学为教导目标的地方,二人肯定看不上眼。

哪怕未来有一天,蒸汽机诞生在这里。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也不过是奇技淫巧罢了。

张异虽然想改变这世道,却从未奢求过改变一些人。

而汪广洋他们,同样觉得自己等人,朽木不可雕。

等绕了一圈,该说的客套话都说完了。

也是该进入正题的时候。

“今日,本相看了报纸的头条……”

在这场会面中,胡惟庸几乎处于神隐状态,但汪广洋却十分活跃。

他率先开口,引出话题。

“陛下看了孔公子写的文章,是赞不绝口!

今日本来就是想通过道长寻一寻孔公子,却不曾想公子也在……”

孔讷此时方才明白,汪广洋是为自己而来。

他赶紧起身,行礼:

“学生胡言乱语,入不得汪相的眼……”

“胡言乱语……”

汪广洋玩味一笑。说了一句:

“确实是胡言乱语,但偏偏陛下还很喜欢孔公子的胡言乱语,那就是大问题了!

孔家怎么也是圣贤世家,却不分轻重,

如今公子的言论,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误导……”

汪广洋摆出上位者的姿态,开始训斥孔讷。

他引经据典,将孔讷说得面红耳赤。

张异在一边,似笑非笑,却没有打断汪广洋的话。

在他看来,孔讷既然决定做他认为对的事,那就应该承受这种压力。

如果一个汪广洋都受不住,他也不用将孔讷推荐给皇帝了。

果然孔讷在经历过最初的压力之后,却是笑了:

“学生的意见,却和汪相不同……”

汪广洋见自己居高临下,依然没呢压服孔讷,忍不住冷哼一声。

在他眼中,无论是孔讷还是张异,都是异端。

张异眼珠子一转,赶紧出来打圆场:

“论道,论道,既然大家都是在讨论,没必要火药味这么浓!

所谓理不辩不明,公道也自在人心……”

汪广洋闻言讽刺道:

“只可惜,本相人微言轻,却没有道长通天的本事!”

“您怎么说?”

火不小心烧到自己这里,张异也不害怕,他笑语晏晏,询问汪广洋。

“罢了,他说的话,可以全国流传,而本相在这里与你们争论有何用?”

汪广洋起身,作势欲走。

张异赶紧拦住他:

“汪相,您是觉得,孔讷的言论太过于误人子弟?

所以希望驳斥孔讷?

正好,贫道刚想给报纸重设一个板块,随时欢迎汪相投稿!

如果汪相能投稿上,不就可以跟孔讷在报纸上辩论?

而且,还有稿费哦?”

汪广洋和胡惟庸一愣,张异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们知道,关于孔讷那篇文章背后就是皇帝在支持,他给自己等人一个发声的机会,是为什么?

“你是说,本相也可以在报纸上刊登文章?”

“那是自然,本报纸从不带立场,只做给人发声的平台!

不过汪大人如果要写的话,最好用白话文,还有字数限制……

咱们的稿费标准是,千字五十文,不过您的话,我可以给到千字一百……”

钱对于汪广洋来说是小事,可是张异的解决办法,他确实心动了。

他回头看了胡惟庸一眼,后者点头。

“行,本相明天就将文章交给你!”

汪广洋看了张异一眼,眼神中充满斗志……

他一定要写一篇文章,将孔讷的辩倒。

孔讷看着汪广洋离开,一脸懵逼,他不明白张异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异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着急。

第二日,汪广洋果然守约,将文章送过来。

张异也没食言,赶紧安排别人排版,然后尽快出版。

新的报纸,在几天后问世。

京城的官员看到汪广洋洋洋洒洒千字,痛斥孔讷。

京城的百官看到这篇文章,登时惊住。

日月时报不是没有文人投稿过,不过那些人大多数上不得台面,都是民间文人。

类似汪广洋这种高官主动投稿,且是与孔家世子辩论。

这其中的火药味,一下子引发报纸大卖。

大家都想看当朝宰相和孔家世子的辩经,看到精彩处,他们也恨不得自己能多说两句。

张异很贴心,他在报纸上刊登了一个投稿广告。

支持大家进行这场辩论。

吵架还有钱拿?

这些官员们,尤其是以吵架擅长的言官们,纷纷摩拳擦掌。

日月报社,日本国王还没来到应天,大家先吵起来了。这场争论,给报社带来巨大的流量。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是老百姓们可没机会看到上层的人撸袖子打仗。

张异十分贴心,给报纸临时改成日报,满足人民群众的八卦之心。

不过他赚钱倒是挺舒服,老朱闻言有些不高兴。

他将张异叫到皇宫,询问:

“你这小子,让那些人上去干什么?

朕的发声平台,你现在把他弄得哪个阿猫阿狗能都上?”

老朱的声音有些气急败坏。

张异早就料到朱元璋会如此,他笑道:

“陛下,您觉得臣是会吃亏的人?其实让他们把情绪宣泄出来,是好事……

不然他们的情绪找不到宣泄口,谁知道能干出什么来?

况且,既然贫道敢让他们上去争辩,就不怕他们能引导舆论……

他们很快会发现,自己自我感觉的良好,不过是他们长期脱离人民群众的错觉!

百姓会站在咱们这边,这个结局都已经注定了。

让他们给百姓提供一下乐子,有什么关系呢?”

张异的语气轻松,朱元璋的怒火也逐渐平息。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这是老百姓最朴素的善恶观,任何企图去违背人类最朴素认知的想法,都是反直觉的!

以前百姓没得选,他们接受信息的渠道只有士大夫。

这些人掌握了信息的垄断权,所以百姓的声音也发不出去。

可累死汪广洋他们这些人,因为站在上边太久了,他们也忘记了……

百姓的立场!

当他们沾沾自喜的站在百姓的对立面,他们的每一次发言,都会加大百姓对孔讷的支持……

所以辩论的输赢并不重要,哪怕士林中的人,一边倒的支持汪广洋又如何?

贫道和孔讷想要争取的人,从来不是这些人!

况且,就算是读书人,真的没人支持孔讷吗?

就算是读书人,也有底层和大儒的……”

朱元璋听完张异的论述,思索了一下,登时汗毛倒竖。

在如何引导舆论之上,张异看得比他清楚。

汪广洋等人施加的压力,张异不但轻松化解。

而且也顺便坑了他们一把。

这场争论,通过报纸传遍全国。

大家也能看一看,那些高管们的想法。

汪广洋他们的理论,其实说白了就四个字,不接地气。

以前他们说着云里雾里的话,百姓们一来听不到,二来听不懂,大家伙对高层的精英还是存在美好的幻想。

可现在,他们试图说服百姓,为了所谓的“仁义”去原谅杀死他们亲人的人,这和人类最朴素的认知不同。

而皇帝那种快意恩仇,有仇必报的做法,才是老百姓想要的结果。

这场辩论,从来没有结果。

因为结果一开始就定下来了。

“越是辩论,孔讷的人气就越高,而他们越是会失去群众基础……”

张异一句话,说透了这场争论的本质。

输赢从来不是关键,人心才是。

朱元璋瞬间豁然开朗:

“很好,那就让他们继续吵着……

你回去吧,回头等日本国王如今,一切照旧!”

张异起身,躬身告退。

朱元璋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明灭不定的光。

“人心哪!”

……

“陛下没怪你?”

孔讷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虽然在春秋学院里也没人动他。

可是面对满朝文武,来自四面八方的文章斥责,他一个人战斗,显得十分辛苦。

不过越是战斗,他心中的想法就越发坚定。

“放心,陛下那里,贫道搞得定!

倒是你,行不行?”

“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点感觉我吵不赢……”

孔讷将张异拉过去,让他帮自己分析分析。

张异儒学不行,键政可领先这个时代数百年。

自从汪广洋开炮之后,后边的争论,这位宰相也不是每一期都出手。

随着大家越吵火气越大,言语之中也不太客气。

孔讷说得清楚道理,但吵架不行,缺乏百姓们喜闻乐见的爆点。

张异给他润色一番,果然仇恨值拉满。

孔讷心满意足,将这份稿子交给报社的人去审稿。

“此事你做成了,大概陛下会重用你了……

新时代,新儒家!

只有将对【儒】的定义重新过去,儒家才能在新时代不至于被淘汰……”

孔讷闻言点头,他终于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这对于他而言,是个非常重要的体验。

当年皇帝将他带回京城,成为事实上的质子。

他对未来充满惶恐的时候,也对大明皇帝充满敬畏。

“张兄,多谢了!”

孔讷站起来,朝着张异恭敬行礼。

“别跟我客气,说起来,你们这场争论,也该有个结果了……”

张异回头望向东南方,那是浙江的方向。

他们争论的这些日子,朱樉正在押解日本那位国王前来应天府。

……

“应天马上要到了,你们通知父皇了吗?”

几日后,应天府外。

朱樉得到手下的肯定答案之后,回头想往一辆马车。

马车周围,有一些奇装异服的人守在边上,而车里的那位,就是日本名义上的国王。

那边的人,将他们称呼为天皇……

提起这个名号,朱樉很不爽,番邦小国的人,就是没有礼数。

天皇二字,他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皇帝面前提,

当年张家挂着个天师的名号,皇帝都看不顺眼,更不要说天皇二字。

他走过去,打开门。

里边是一个年约十八岁左右的少年。

他见到朱樉,更是惶恐,朱樉对身边的人说:

“你们告诉你们的国王,等下好好表现……”

一位日本的使者,赶紧说:

“天国将军,我们一定会告诉天皇陛下……”

啪!

朱樉想都不想,一把掌将此人当场打到在地,惹得众人噤若寒蝉。

“再说一句天皇,再说一个陛下!

尔等,就都别想活着走出应天!”

“是是是……”

那小日子这才明白自己说错话了,赶紧磕头。

“哼!”

朱樉一脸怒意,日本在他眼里,早就是自己家的土地。

他叫天皇,那未来的自己叫什么?

张异说得没错,这些人就是欠收拾。

“殿下……”

前边去探路的手下回来:

“陛下在城外等着殿下!”

“走,大家速度快点……”

朱樉听说朱元璋在等着自己,赶紧让队伍加速。

不多时,应天的城墙已经隐约可见。

朱樉也看见了,皇帝带着满朝文武站在城外的身影。

父皇亲自出城迎接自己?

朱樉心中微微有些激动。

他快马加鞭,冲向朱元璋所在的位置。

“父皇……”

朱樉从马背上跳下来,直接跪在朱元璋面前,倒头就拜:

“儿臣带罪臣,日本国王圆融,进京面圣!

我大明军队,不辱使命历时两年,杀怀良亲王,灭足利幕府……

我中原大地,过去数十年来被日本的浪人和倭寇杀害的百姓,如今终于大仇得报!”

他说得情真意切,朱元璋忍不住大声说了好几次:

“好好好!

这是老天爷眷顾我们大明……”

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喊起来: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天佑大明!”

声音雷动,响彻天际。

马车边上,车里的日本国王和他的属下们,瑟瑟发抖。

他们何曾见过中原王朝的威势?

圆融天皇从马车里窥视出去,看着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眼中只有发自内心的羡慕……

“带日本国王出来!”

朱樉回头,让人去带圆融天皇。

这位日本的国王,颤颤巍巍,走下马车。

他走到朱元璋面前,用朱樉教过他的礼仪,恭敬朝着朱元璋行礼。

不过他不会说汉语,只能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他说什么?”

朱元璋疑惑不解,好在张异一直陪在他身边。

“这家伙的意思是,海盗不关他的事,他就是个被人架空的废物,所以求大明皇帝别杀他……”

“哼,日本的国王当得真憋屈!”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张异这家伙是真的什么都懂。

“你会倭国语,那你给朕翻译,告诉他……

我天朝上国的尊严不容有犯,他身为国王,却御下不严,自有他的责任!

我大明的百姓和将士不能白死,他必须给我大明百姓赎罪!”

张异点头,用日语跟对方说了。

那个天皇看到张异居然会日语,激动万分。

他叽里呱啦跟张异说了一堆,张异一声八嘎。

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他这个动作,吓了所有人一跳。

“他说了什么?”

“这货解释说,放任倭寇的事情去找足将军去,大明不应该因为这等事,去侵略他们的国土……”

“果然是找死?”

老朱盯着还有些年轻气盛的圆融面色不善。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圆融,登时瑟瑟发抖。

“先将他关起来,回头朕再处置他……”

朱元璋一声令下,周围的将士,押着圆融,再次上车。

圆融天皇脸色煞白,在他日本的典籍中,中原的皇帝不是挺要面子的吗?

眼前这个皇帝,似乎不一样。

“张家弟弟!”

朱樉早就看到张异,却一直没有机会打招呼。

等皇帝上了车辇,他一下子抱过去。

“哈哈哈,四年没见了吧,你大了好多……”

“秦王殿下!”

“会骑马吧,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聊!”

朱樉经历过两年的战争洗礼,整个人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他让人拉过来一匹马,张异也没有矫情,直接上马。

两个人并肩骑马,说着这些年日本的事。

二人的旁若无人,皇帝也不管。

只是张异和朱樉的样子,落在别人眼中,却觉得十分刺眼。

“一个人能得陛下信任容易,可若是能从太子,皇子全部都与他橡胶莫逆,也是一种本事……”

汪广洋远远看着张异和朱樉的互动,有些感触。

“没错,这意味着不管是谁继承大统,龙虎山都是圣眷正隆,我等也无出头之日……”

胡惟庸有意无意,刺激汪广洋。

对方沉默了一会,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大人的手段,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胡惟庸自言自语,汪广洋抬起头。

李善长?

难道远在故乡的他,对张异也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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