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冢生又说了一遍:“侯门主还记得颍水东畔的麻衣陈家吗?”
侯封错愕无比的盯着青冢生,良久无言,就好似没听懂青冢生在说什么似的,直到侯拜询问他道:“父亲大人,麻衣陈家是哪一家?与咱们侯门又有什么关系?”
侯封这才如梦方醒似的缓过神来,喃喃自语道:“麻衣陈家是哪一家?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连麻衣陈家都不知道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他也不回答儿子的问题,径直冲着青冢生说道:“尊驾如此修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我料你必出自豪门望族,或是名门正派!还请尊驾将真实姓名告知我父子!尊驾也请放心,我们父子不至于出卖同道。”
“青冢生就是小可的真实姓名,侯门主也可以称呼小可为鬼医。”
“鬼医?”
“对,不人不鬼的鬼,大医精诚的医。此二字乃是小可的雅号。”
侯封一怔,心中腹诽道:“哪个正经的医脉中人会起这样一个雅号?”
他认定青冢生是故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不想告知自己,心中便有些不满,于是语带讥讽的说道:“鬼医先生方才问我记不记得麻衣陈家,呵呵~~我虽年迈,却未糊涂,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的术界第一大族?!麻衣陈家,千载传承,累世为玄门正宗,几曾听说他们与什么鬼啊怪啊的人物交往?”
青冢生知道他在嘲讽自己,也不以为意
笑道:“我大哥便是麻衣陈家的传人。”
“哦?”侯封笑的越发冷诮:“麻衣陈家还有传人在世?那我可真是孤陋寡闻了!请教鬼医先生口中所谓的这个传人,大名怎生称呼?”
在侯封的认知当中,麻衣陈家覆灭已达十五年之久,早就淹没在了滚滚岁月里,这么多年来,他曾多方打听,多处询问,却始终不曾遇到一个麻衣传人,所以他也心凉了,认定了,麻衣陈家就是绝迹江湖了!
谁要是敢说自己是麻衣陈家的传人,那必定是招摇撞骗!
“我大哥的名讳,上天下默,天下无双的天,沉默是金的默。”青冢生颇有些骄傲的回答道:“他是麻衣陈家的第三十三代传人。”
侯封还是不信:“如此说来的话,这位陈天默的父亲与昔年的九脉盟主应该是同一辈分啊,只是不知道,他的父亲又怎生称呼呀?”
青冢生道:“我大哥的先父,便是昔年的玄门九脉盟主玉煌公。”
“啊?!”
侯封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接着又啐了一口,指着青冢生骂道:“好小子,骗谁不好,却骗到我的头上来了!你还不知道哩,我与玉煌兄多年相交,最是知道他的生平!他一家被害,哪有后人活在世上?!你这厮纵然本领绝高,可拿我玉煌兄开涮,我也容不得你!今夜,你休想再走出我侯门一步!来——”
侯封正准备召唤亲信弟子,将青冢生围殴
打死,可刚喊了一个“来”字,便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青冢生拿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面铜镜,很奇特很古怪的铜镜,不是梳妆打扮用的,也不是镶嵌在门头里用的, 甚至一般的人绝难将其认作铜镜,可侯封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只因他见过此物。
“轩辕八宝鉴?!”
侯封失声说道:“你,你怎么会有此物?”
“玉煌公留给儿子的祖传法器,我奔赴陕省的时候,我大哥曾说侯门与陈家是故交,侯门主与陈故盟主是挚友,一定能认出这件法器,进而确信他的身份。侯门主要不要验一验这镜子?”青冢生不慌不忙的说道。
侯封抢上几步,从青冢生手中接过轩辕八宝鉴,仔细翻看了几遍,脸上渐渐浮现出惊喜无限的神色。
“天呐!”他难以置信的说道:“我玉煌兄居然真的还有后人活在世上!哈哈!天意不绝麻衣啊! 要知道,十五年前,陈家村一夜惊变,那么多的高手尽数风流云散!我三番五次去到陈家村的废墟之上,却连一个活口和熟人都没有遇上……这个陈天默,当真是我玉煌兄的骨血?”
青冢生笃定的说道:“绝无虚假。他既有祖传法器为证,更有一身相术相功的本领。至少,世上不可能再有谁的六相全功能修炼到他那般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侯封小心翼翼把轩辕八宝鉴还给了青冢生,然后说道:“鬼医先生的
修为可称得上是深不可测,也足够惊世骇俗!却不知道陈天默的本事能否达到先生的修为?”
“哈哈哈哈……”青冢生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在侯封尴尬的眼神中,他才收敛道:“失礼了侯门主,只是你问的问题,呵呵~~我大哥的本事远胜于小可,而且,我与他之间的差距还在逐日扩大!”
侯封又是惊讶又是欢喜:“他,他竟如此厉害么?!”青冢生点了点头:“甚至根据麻衣陈家其他族人的说法,哪怕是玉煌公复生,也不如他儿子这般厉害!”
“麻衣陈家还有其他族人活着?!”
“至少还有三四十个。”
“如此说来,真是苍天有眼啊!”
侯封热泪盈眶道:“不但让麻衣陈家香火绵延,让我玉煌兄有后,而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苍天有眼啊!”
“我这大哥不但修为绝高,还侠肝义胆,嫉恶如仇,昨晚得知侯门遭鹿家欺辱,便遣小可连夜赶往此地,为故人出头。”青冢生笑吟吟说道:“侯门主,我家大哥现如今在汴城开了几家古董店,以此作为掩护,暗谋大事,以为国为民。他很想你与少侯爷能去汴城与他聚首,共商大计!”
侯拜忍了半天,此时终于沉不住气了:“父亲大人,这个麻衣陈家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侯封悠悠说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也不用以后了吧?侯门主,如果想与故人
之子谋面,今夜就请收拾细软家当,召集亲人弟子,随同小可夤夜赶赴汴城!”青冢生劝道:“我今夜潜入了陕省的都督府,在杀鹿吉文之前,先用银针封了他老子的穴道,以确保他在天亮之前不省人事,也算是给咱们留足了时间。但事不宜迟,未免夜长梦多,还望侯门主及早抽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爹,走吧!我对鬼医先生的大哥已心向往之,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他,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侯拜激动的说道。
他刚才见识了青冢生的厉害,已惊为天人,结果听青冢生说陈天默的本事还远在他之上,那也太不可想象了!
更何况,是陈天默派青冢生来替侯门报仇的,这样一个大恩人,岂可不见?
但侯封却摇了摇头,叹息道:“虽然我也极想见一见故人之子,但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