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樵本人也是惊骇莫名!
他趴在地上,纵使是拼死挣扎,也动弹不得!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由内到外像是被掏空了一样,斧子和撸子明明就在眼巴前,却也只能干看着,休想触碰到分毫!
不过王燕樵的神志还是清楚的。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憋屈的无力感!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那丑鬼会妖法不成?
说一声“倒”,自己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只听青冢生淡淡说道:“不用多想,如你一样,我们之间无冤无仇,我也不想伤你分毫。你中了我的‘脱力散’,两个小时之后,药效便会自动解除。”
王燕樵听在耳中,难以置信!
自己怎么就中毒了?!
这丑鬼是什么时候用什么办法对自己下的毒?!
自己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没有喝——难道是毒气么?!
可皮雷诺还好好的!
待瞥见眼前的斧头,王燕樵忽然醒悟——那丑鬼捏着斧头的时间不短,一定是趁自己不备的时候,悄悄在上面撒了什么“脱力散”,然后又抛给自己,而自己在接住的时候,便着了他的道!
可恶啊!
还以为那丑鬼是认栽服输了,这才未加提防的!
谁知道他居然在斧头上下了毒!
“卑鄙……”
王燕樵“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恨恨的看着青冢生,艰难的挤出了两个字。
青冢生哂笑道:“你用枪,我用药,彼此彼此,都有点卑鄙。奉劝你一句,放松点,别紧张,更不要强行运气用力,不然,药效消失的会更慢。”
说罢,青冢生冲皮雷诺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自己离开。
皮雷诺也是累了,堂堂法租界老大,居然像个皮球一样,被两拨人争来争去,而自己却毫无反抗之力!
他突然间懊悔不已,何必去招惹陈天默呢?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现在的自己肯定是坐在大都会松软的沙发里,手中端着美酒,身旁坐着美人,嘴里叼着雪茄,眼睛盯着舞台上的姑娘摇屁股。
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啊!
如今倒好,送上门的两件古董宝贝成了碎片,办公室里一片狼藉,自己还尿了裤子,又像囚犯一样被强人呼来喝去,下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就在皮雷诺垂头丧气,青冢生刚转过身的瞬间,“砰”一声枪响猛然炸起,一粒子弹击在门框上,直崩的木屑纷飞!
皮雷诺吓得失声惊呼,青冢生也吃了一惊,立刻止住步子,往后稍稍退却,警惕的望向门口,且看是何人开枪。
但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人,幽灵似的出现,双手持枪,左右平端在小腹前,戴着黑礼帽和黑手套,穿着黑西服和黑皮鞋,一对手枪是乌黑发亮,一双眸子更是乌漆漆如同点墨,整个人都像是笼罩在一团黢黑的死亡气息里!
青冢生不认得他是谁,却没来由的被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觉来人带给自己的压迫感很大!
趴在地上的王燕樵看见那黑衣人,却是松了口气,心中大定——林环步来了,还是双枪状态,那丑鬼别想跑了。
来人正是林环步。
王燕樵带人来劫皮雷诺,林环步并没有跟着一起,而是先瞧瞧去了一趟查尔斯公馆,看了看那边形势,在确定陈天默还算安全以后,才又转来公董局。
他在下面久侯不到王燕樵带皮雷诺出现,料想是出了变故,于是便上楼探看。
楼下的斧头帮帮众想要随行,被他拒绝了。
一个人,静悄悄,更能出其不意。
青冢生虽然不认识林环步,但也知道这是个棘手的家伙,他手指轻动,要捻银针,却听“砰”的一声枪响,林环步左手枪响!青冢生倏的拔地而起,一粒子弹擦着他衣角飞了过去!惊骇之下,青冢生连忙把手里的银针也射-了出去!
他本来不想杀人,可是林环步让他觉得太危险了,所以手中的银针是奔着林环步眉心去的,力道更是大得惊人!
只要击中,保管破脑!
“砰!”
林环步又手枪响,子弹居然击中了银针,两下里各自弹开!
青冢生心中大惊,双脚刚刚着地,林环步左手枪又响,青冢生慌忙缩了一下脑袋,那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了出去!
悚然动容之下,青冢生连连后退,以便于和林环步拉开距离。
林环步冷冷说道:“不要再动了!”
青冢生站住了,浑身冷汗直流。
眼前这家伙的枪法实在是太厉害了!
比准嫂子岳潇潇还要厉害!
青冢生自忖虽然躲过了对方三枚子弹,可是却并无把握始终都能全身而退!
他甚至已经打算好,若是对方再接连开枪,那自己唯有舍下皮雷诺,跳窗自保了。
至于皮雷诺——
皮雷诺早已吓得蜷缩在角落中,抱头发抖,唯恐子弹误伤自己。
林环步忽然开口:“能躲过我三枪的人并不多,你是第二个。”
第一个自然是东皇郎回天。
那是林环步永远的噩梦!
青冢生笑了笑,道:“能正面躲过我银针的人也不多,能用子弹击落我银针的,当世只怕只有你一个了。”
林环步道:“银针的力量,居然可以与子弹相提并论,实在惊人。你的本领,在我认识的人中,能排第三,不,或许是并列第二。”
青冢生道:“我是奔着射穿你眉心去的。”
林环步不甘示弱道:“我也是奔着击穿你脑门去的。”
青冢生“呵呵”发笑,道:“你也是斧头帮的人?”
林环步道:“不是。”
青冢生眉头微皱:“那你来蹚什么浑水?”
林环步拿枪指了指地上趴着的王燕樵,道:“我虽然不是斧头帮的人,但我和他是朋友。”
青冢生颔首道:“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不会让我带走皮雷诺的。”
“不会。”林环步斩钉截铁的拒绝,然后说道:“拿解药,把我朋友中的毒给解了。”
青冢生道:“两个小时之后,药效会自动消失。”
林环步沉声说道:“我要你现在解!”
青冢生叹了口气,这感觉虽然很不舒服,可也被迫无奈,他道:“那我可要动了。”
林环步道:“我的左右双枪会一直瞄准你的脑袋。”
青冢生笑了笑,拂袖一挥,药尘荡起,洒向王燕樵,王燕樵嗅在鼻子里,“阿嚏”一声,眼前猛然明朗,浑身的力气也如潮水般涌了回来!
“神奇!”
王燕樵赞了一声,伸手抓起撸子,跳了起来,也指向青冢生。
那把斧头,他是再也不敢碰了。
“朋友,你说这是何苦呢?”
王燕樵冲青冢生讥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