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微懵了一下，先冷静下来，再看那船底的漏洞，显然是人为的。
重华慌忙找船桨，想在船下沉前划到岸边。
“没用的。”
“怎么会没用……”
重华话还没说完，船底一块板子被水流冲坏了，立时破成一个大洞，水突突往里灌。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湖水，苏知微又开始心慌，浑身发冷，好似回到了那年那晚，恐惧蔓延，冰冷的湖水要将她杀死。
“我不会游泳！”楚婉急了。
重华也急，“我也不会啊！”
苏知微别说会不会了，此时脸色苍白，呼吸都不顺畅了。
“一定是……一定是齐王那狗东西！”重华嚷道。
听到这个名字，苏知微抬头问重华怎么回事。原来刚才她们在山上碰到了齐王，当时他看她们的眼神就极为不善。
“你们看！”楚婉指着站在渡口朝这边望的人，“是他吧，他正看着我们！”
苏知微望过去，虽隔得很远，但她还是认出就是他！
此时水已经灌进来很多了，船迅速下沉。不管她们会不会游泳，已经浸泡在水里了。
楚婉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害怕和绝望，“怎么办，怎么办……”
重华倒不那么怕，但她不会游泳，能做的也只能是抱住楚婉。
苏知微身子在打颤，那湖水深不见底，仿佛一张大嘴，要将她吞噬似的。
她再看重华和楚婉，努力让自己不那么心慌，同时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
出身江南水乡，她从小就会游泳，不然当时也不会跳进湖水里，带着弟弟坚持那么久。
可那一夜后，她对湖水就产生了恐惧，别说跳进去了，看到都会眩晕。
“唔，救……救命……”
重华她们那头先栽进水里，二人拼命挣扎着，尤其楚婉，她还怀着孩子，挣扎几下便挣扎不开了，痛苦的往下坠。
苏知微也落进了水里，她也在挣扎，毫无章法，越挣扎身子越往下沉。
她拼命让自己冷静，再冷静，试着滑动手脚。当她身子开始往上飘的时候，那股恐慌也在慢慢变淡。
她鼓足一口气，不去看湖底的黑暗，朝着楚婉和重华游过去。
她先捞起楚婉，再游过去捞起重华。可她一人力气太小，实在带不动她们两个，好在那船解体，一根木头飘了上来，苏知微忙让她们二人扒住。
重华还好，楚婉却没有力气，苏知微在她身后撑着她。
三人缓了一缓，接着四下去看，却没有发现有船只在湖上。
苏知微知道，她们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而要带她们上岸，凭她的力气也做不到。
苏知微思量了片刻道：“我们顺着水流往下游走。”
“可这潋滟湖到城外那一段有个落差很大的瀑布。”
“在此之前，我们上岸就行。”
当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苏知微其实已经没剩什么体力，无法掌控方向。
顺着水流往下走，苏知微可以借机先缓一缓，但楚婉此时却小腹胀痛，只怕 动了胎气。
往下游走，两岸也在收紧，苏知微记得前面有一段很窄的。果然飘到那儿，她们距离岸边一下近了很多。
苏知微不敢犹豫，让重华抓紧木板，她搂着楚婉一鼓作气游了过去。
这一口气足，很快就将人带到了岸边，而同时重华那边已经飘出去很远了。
苏知微让楚婉先缓着，她沿着岸边跑了一段，而后再次跳下水，朝重华那边游去。
她原来水性极好，游的也快，这些年不再碰水，但许是救人心切，她竟发挥的极好，很快游了过去，抱住了重华，再带着她往岸边游。
等好不容易游上来，她也累趴下了。
楚婉情况不好，喘了几口气，便忙过去找她了。重华力气大，抱起楚婉，三人往外面走。
她们带来的下人还在渡口那边的茶棚等着，而这里距城中的渡口太远，只得先租一辆马车，朝菩善堂去了。
师云落见三人这般狼狈吃了一惊，又见楚婉的脸色，吓得赶忙将人接过来，朝屋里跑去了。
重华让菩善堂的厨娘给她俩找两身衣服，那厨娘只找到一身，先给了她们，而后又出去买了。
重华将衣服塞给苏知微，“你不能着凉，先去屋里换了，我去看看楚婉。”
说吧，她朝东屋去了。
苏知微打了个喷嚏，她这身子确实不禁冻，便拿着衣服去了西屋。因记挂着楚婉，想着换好衣服去看她，因此没有留意这西屋有什么，进屋关门，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咳咳……这样不好吧？”
听得这声，苏知微身子一下绷紧，而此时她已经脱没了。她先愣了一下，随即赶忙穿那厨娘给的衣服，但这衣服不知什么样式，翻来覆去也不知怎么穿，而且越急越乱。
“我没有看，你别慌。”他道。
苏知微咬牙，“你没看怎么知道我慌了？”
“猜的。”
“我没慌。”
“哦，那我转过头来了？”
“别！”
那人又咳嗽起来，但同时也能听到他偷笑的声音。
不过因为他这句话，苏知微确实不那么慌了，将衣服提起来，也就知道怎么穿了。
可这厨娘只拿来了外面穿的，里面的却没有，尤其束胸……
她红了脸，只能裹紧衣服，用手裹住前胸，避免尴尬。再将湿衣服收起来，她才转过身来。
谢凛躺在床上，头还朝里扭着。
不过随着她走近，他听到脚步声，便也转过头来了。
脸色苍白，瘦削了许多，但不影响他灿若星火的笑。
唯一影响的就是……
“你流鼻血了。”
谢凛瞪大眼睛，用手去抹，果然有血。他大为尴尬，忙用袖子捂住，红着眼不敢看苏知微。
苏知微撇了一下嘴，“还说没看到。”
“我……我也很无辜啊，你进来就脱，我躲都躲不及。”
苏知微红了脸，“谁知道屋里还有人。”
“幸亏是我。”
“是你怎样？”
谢凛嘿嘿一笑，“如我一般貌美如花的，每日照镜子已经食足美色，因此一反应过来，马上转过头了，绝不多看一眼。”
苏知微哼了哼，从怀里掏出帕子给他擦鼻血。
见他结果帕子后还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苏知微笑了笑，继而又想起一事，很想确认。
“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这才叫善始善终。八年前那夜，你救过我，却为何又撇下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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