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雨微揉了揉太阳穴,还是觉得有些昏头。

一夜没回去,也不知道晏谪江会不会过分担心她。想到这,舒雨微便没心思再吃东西,只想早些回去见到他,亲自跟他报个平安。

常承泽见她要走,出言道:「你刚醒,吃些东西再走吧。」

「不用了殿下。」舒雨微向他行了一礼,道:「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若不回去等着小少爷来找我的话,依着小少爷的性子,只怕会连累殿下被误会。」

她这样说了,常承泽也不好再挽留。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正要递给舒雨微,想让她在路上吃时,外头一小厮突然闯了进来,火急火燎的。

「殿下,晏丞禄已经到府外了。」

常承泽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来,淡淡道:「请他进来。」

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将包子塞到舒雨微的手里,温声道:「他既来了,你也不必急着回去寻他。放心,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不会让他知道你昨日去哪了。」

舒雨微拿过包子,心中有些忐忑。

她倒不是为自己忐忑,她是为常承泽而忐忑。晏谪江这个人占有欲极强,再加上他本来就对常承泽意见很大,从前还一度怀疑自己是他的人。昨日她一整夜都住在常承泽的府上,要是晏谪江亲自来了,两人相见,只怕很难不会对常承泽抱有敌意。

她叹了口气,刚将包子放回盘里,屋门就已经被人推开。

九翊扶着屋门,站在一侧,紧接着晏谪江的身影便从门外徐徐踏进,步伐从容,脸上也没什么异样的情绪。

舒雨微缓步来到晏谪江的面前,正要出言解释,身后的常承泽却已然开了口:「昨日在医馆偶遇小晏夫人,聊得太投机,就邀她到府上叙了叙旧,后来天色渐晚,我就想着让她在府上住一夜,明日再回,免得遇上什么危险。」

舒雨微听到第一句话,还以为他是要将昨夜发生的事情换到位置讲述,没成想他竟讲成了这样。

「不是……」舒雨微拉了拉晏谪江的衣袖,试图跟他解释:「我昨夜是……」

晏谪江神色平静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打断了她的话,又淡笑着跟面前的常承泽道:「我还不知道,殿下还有喜欢别人妻子的癖好?」

他说话如此不避讳,倒叫屋里的人一时间都有些心惊,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舒雨微扯了扯晏谪江的衣裳,声音微弱:「阿江,我等下跟你解释……」

她话都没说完,对头那边儿的常承泽又开了口。

「是,又能如何?」

舒雨微:「???」

常承泽是不是吃错药了,他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舒雨微扭头给九翊使了个眼色,想暗示他跟自己一起拽着晏谪江离开,然而还没等九翊看懂她的暗示,桌前的常承泽就已然缓步来到了晏谪江面前。

二人四目相对,常承泽的眼神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敌意。

「将死之人,也能保护好心爱的人吗?」

舒雨微内心的惊恐值直往上飙,她真觉得常承泽是疯了,他是打算不逼着晏谪江发怒不罢休了?

舒雨微抓住晏谪江的手,想要拉住她离开:「不是……阿江,我们先走好不好,我路上跟你讲事情的原委。」

晏谪江的身子纹丝不动,看样子并不打算立离开,但他也没被常承泽的话激怒,神色依旧淡淡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似乎并未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殿下这话说的,可是十分有趣。」他轻笑一声,上眼皮半垂下来,像是根本没将常承泽放在眼里。他道:「殿下不会是觉得,你比我更能护得微儿周全?」

他顿了下,接着道:「三皇子对微儿的心思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我想殿下应该也清楚。凭他对微儿的执念,若是有一日微儿与他的王权霸业相冲,我相信他一样会选择微儿。但是……殿下会吗?」

常承泽瞳孔微颤,仿佛被人说中要害,一时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晏谪江又道:「三皇子你都尚且比不过,何以觉得你能及得上我?就算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也一样能够护得了微儿的安危,莫说是他人,便是皇帝要她死,我也一样能护得住她,但,殿下做不到。」

晏谪江说完这话,便拉着身后的女子离开。常承泽站在原地,神情凝重。

一路上舒雨微的脑子都有些懵,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她离开的人,初生的日光落在他的身上,明朗又耀眼,正正好的年华。

可太阳的光越是耀眼,影子的颜色就会越深。

三人回到马车里坐下,但晏谪江却迟迟不让车夫动身。正当舒雨微疑惑不已的时候,一旁的九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立马起身,很快地下了马车,跟外头车夫一同骑上马,只留下他们二人在车里。

晏谪江的脸色此时才渐渐沉郁下来。想起常承泽方才说的那些话,舒雨微难免有些心虚,正要出言解释时,晏谪江却先一步开了口。

「我还没死呢,你就找起下家来了?」

他这一开口就让舒雨微听懵了。

他不会真的以为,是自己主动去找的常承泽吧?

正要出声解释,晏谪江突然皱眉凝目,看着有些烦躁。他又道:「……行了,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他说得并非真相。」

晏谪江的洞察力惊人,如何看不出常承泽的话都是故意为之。倘若二人当真是在医馆聊得好好的,为何要去常承泽的府上?医馆是舒雨微的地方又不是别人的地方,因为聊得尽兴所以要换地方这种说辞,实在很难不让人觉得漏洞百出。

况且,舒雨微住的屋子,很明显就是常承泽的寝屋。他甚至都没让舒雨微换地方,就在次日清晨派人过来找自己,目的性未免过于明显。

常承泽对舒雨微的心意他早就明白,但常承泽这个人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今日做出这些逾矩,不合他性格的举动来,其原因不外乎只有一个:他害怕晏谪江会让舒雨微陪葬。

晏谪江的性格作风,全京城无人不知。他极端偏执,做事上又带着股得不到就毁掉的风格,他若是死,就代表今后再也无法掌控舒雨微的人生轨迹。她或是改嫁,或是爱上他人,他都无法干涉,甚至无从得知。

所以,他一定不会让舒雨微活在这世上。

晏谪江闭上眼去,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小少爷?」

身旁的小家伙突然扯着他的袖子,缩着脖子在一边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晏谪江转过头,看到这幅场景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他的微儿,也才只有十六七岁,如花的年纪,正处在一个女子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光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世间的万千繁华都还未尝尽……

可他要怎么能容忍得了,有别的人出现在她的身边?怎么容忍得了她与别的人琴瑟和鸣。

舒雨微蹙眉看着他,满眼忧心:「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晏谪江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舒雨微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方才的千般心绪,仿佛在一瞬之间被瓦解得干干净净。

舒雨微食指探了探他眼下的乌青,声音轻柔:「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干嘛还要熬夜。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会丢,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我要是想和常承泽跑路,怎么可能还会让他通知你。」

晏谪江看着她,眼中似有万般情愫。

她没有因为他的气话而心生怒意,只关心他昨夜有没有睡好。

……

舒雨微本以为回到府里又得挨罚,就算不挨罚,至少也得挨批。毕竟她昨夜一夜未归府就罢了,甚至还不带上若歆,坏了晏谪江立下的规矩,不挨顿骂指定过不去。

但晏谪江回去以后却什么都没说。

后来的日子里,舒雨微发现他的话愈发的少了。他将朝中事务全权交由九翊处理,账目清算交于若歆和谢云处理,不再过问一丁点。他每日不是陪着舒雨微,就是一个人坐在桌前看书,偶尔也会出府一趟,也不知是去做什么,反正是不让人跟着。

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休息。

舒雨微看过他最近看的那些书,翻来覆去都是医书,不过她只当他是喜爱,没有多想其他。

直到后来,她在无意中听到晏谪江与府里一位小厮的对话,才知道晏谪江突然又翻起医术,是想要找到治愈溯病其他的法子。

那小厮跟他说,可以试着到庙里烧香拜佛,或是去悬赏一位能制长生药的人。

她听着这些话,却莫名地有些难过。

将死之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来的,更何况,晏谪江才区区二十几岁,又如何能免俗呢。

越是临近死亡,人们对于生命的渴望就越是浓烈。

「什么蠢法子也敢拿到我这来邀功?」

晏谪江淡淡地回应,不带一丝犹豫,甚至一点动容之心都没有。

舒雨微趴在门口,心头微颤。

大抵……晏谪江特有的魅力便是在此。世人都是凡胎**,病入膏肓大多都难逃迷信一说,就连贵为尊的皇帝也不能免俗,历朝历代有多少皇帝在临终时痴迷炼丹,企图长生不老,但晏谪江纵然再想活下去,都是不肯相信这些东西半分。

因为他有明辨真假的能力,无论顺境逆境,他都能保持绝对的冷静,不受外界所影响。

那小厮不敢再说,只能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生怕下一秒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九翊在一旁叹了声气,他垂着眼,沉重的情绪不比晏谪江少。他转头看向晏谪江,出声安慰道:「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能渡过此劫的。」

「吉人自有天相。」晏谪江轻笑一声,微微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声音轻淡:「九翊,这话你信吗?」

舒雨微听到这话,心中更生难过。

她知道晏谪江不信这话,是不信他是「吉人」。

年幼时经历的那些不幸,如何让他能相信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晏谪江的目光幽暗深沉,神思莫测。

「我对这世间本来也没什么留恋,死便死了,有什么可畏惧的。」

他忽然垂下眼来,但神色平静,目光中没有一点对于生命将尽的害怕。

「但我现在想活下来,因为这世上,出现了一个让我心生留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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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因为这世上,有我所留恋之人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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