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安静静听着,重新给自己斟了茶,垂下的眼睑掩住了眸中所有情绪。
面上看起来很平静。
元祯叹息一声,“通过信件上提供的信息,本皇子入北峪国后,后又接到信件,得知要找的人在北峪国盛京,于是就来了盛京。此后,再没有接到信,都有些怀疑是被人给耍了。”
“难道不是被耍了吗?”沈妤安抬眸看向元祯,“听你所说,给你写信看起来就是要把你引来盛京城,你人来了,写信的人却不现身。本世子在想,若是姜秉月没有出事,姜彦是否会去找你?”
元祯沉默,心中已有答案。
沈妤安唇角勾起冷弧,心中唏嘘,她还真低估了姜秉月,竟然不仅谋害了沈家,谋算了她,还谋算了西元国。
从前世西元国公主被找到的时间线来看,在这个时候,姜秉月并没有将西元公主的信息暴露给元祯知道。
西元公主是在沈家出事以后才被找到的。
也就是说,写信之人把元祯引来京城,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谋害沈家人。
不难猜出,信是姜秉月让人写的。
姜秉月利用元祯谋算沈家,结果沈家只死了一个沈淮之,并没有让沈家遭受重创,紧接着,她又谋划构陷沈家叛国,构陷沈家与西元国有勾结。
其中,元祯是她构陷沈家的一步至关重要的棋。
待沈家覆灭,姜秉月又想利用元祯谋求更多,然后适时地抛出西元公主这步棋子。
西元公主的作用很大。
金凤是姜秉月的人,去到了西元国,必然是帮着姜秉月谋划。
姜秉月可以从金凤那里,得到许多有关西元国的事情,往深了说,可以在关键时刻,改变战局。
当年,她苦战十年,赢得了战争的胜利,辅佐冥邵殷登基为帝。
冥邵殷皇位刚坐稳,西元大军来犯,她带兵前往边关,然后身边出现了奸细,她身受重伤,兵权落入姜彦手中。
姜彦掌握兵权之后,不到一年,就打得西元国节节败退,让西元国被迫求和,签订友好协议。
彻底赢得了军心,坐稳了大将军的位置。
沈家与西元国作战多年,牺牲无数男儿才换来短暂的和平,而她与西元国也打了十年,最后只堪堪将西元国逼退。
偏生姜彦,一位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小将军,仅用一年就大败西元国,踏入西元国土攻城略地,逼得西元国主动求和。
当时她觉得不可思议。
如今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金凤以公主的身份去到西元国,谋划十年,必然掌握了许多有用的东西,待冥邵殷称帝,姜彦掌握兵权,金凤与姜秉月里应外合,自然轻易赢得战争胜利。
姜秉月的心思手段着实让人心惊,所谋长远。
“若姜秉月没有出事,没有主动将西元公主的信息告诉本皇子,那她把本皇子引来北峪国盛京,目的为何?”元祯沉思许久之后,反问,他着实想不通。
沈妤安直言,“自然是为了谋害沈家。”
元祯惊诧,“兜了一大圈,利用本皇子来谋害沈家?”
“当然不止于此,必然还谋求更多。先弄出一个西元国公主,把公主送到你们西元宫廷,你们西元皇找了十六年都不曾放弃的公主,找回之后,自然百般宠爱,到时候,那位公主做些什么,大概率是防不胜防。”沈妤安淡淡道。
元祯心惊,“你的意思,西元公主的信息是假的?姜秉月打算弄一个假公主让本皇子带回西元国?这怎么可能呢?一个商女,怎么会想到这么多?她这么做,能得什么好处?”
“目前看起来没有太大好处,多年以后就不好说了。”
金凤是姜秉月安插在西元国宫廷的暗桩,也是她位居高位时,对付西元国的一柄利刃。
元祯又一次沉默,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不想承认他被人给耍了。
“当初信上附带的玉佩,确实是吾皇当年那位宠妃所有,且是宠妃随身携带的,做不得假。”
“这能说明什么?”沈妤安反问,眼含讥讽,“这最多说明了,有那么一个人,当年见过那位宠妃。或许那位宠妃真的生下了一位公主,但时隔多年,四皇子能够保证,经由姜秉月提供的信息,找到的公主,一定是真公主吗?”
元祯皱眉,“是真是假,当然不能仅凭他人一面之词就断定,将人带回西元国,吾皇自会辨认。”
“滴血验亲吗?”
“自然!皇家血脉不容混淆,将人带回西元国,为堵住悠悠众口,滴血验亲是必然的!”
沈妤安轻嗤一声,讥笑。
元祯脸上难看了几分,“沈世子这什么表情?”
一副嘲讽不屑的样子,好像在说他很蠢。
“滴血验亲嘛,若是四皇子相信,本世子不介意与你滴血验亲,若是血液相溶,你是不是要喊本世子一声爹?”
元祯脸瞬间绿了,拍桌而起,“沈淮之!你放肆!”
沈妤安无视他那要吃人的表情,神色淡淡,“别这么激动,本世子只是想说,滴血验亲并不靠谱,很容易被人动手脚。若四皇子不相信,本世子可以和你验,本世子还蛮想当爹的。”
元祯眼神凶狠,恨不得将沈妤安掐死,“你最好保证一辈子不到西元国,否则到时候有你好看!”
沈妤安回以一笑,“四皇子喝点茶,败败火。”
元祯横了她一眼,坐下之后,连喝了两口茶,将茶杯狠狠放置在桌上,强压下火气,“关于姜秉月的母亲,你了解多少?说说!”
沈妤安垂眸,神色淡漠,“姜秉月的母亲,名唤姚琴,本是一青楼女子。”
“当年,有一位孕妇,大着肚子,遭遇西元皇家侍卫的追杀,得我父和姚琴相助。”
“我父帮姚琴赎了身,带着那孕妇和姚琴一路逃亡。”
“你父亲潜入了西元国?”元祯沉着脸反问。
沈妤安睨着他,“潜入西元国收集情报,有问题吗?”
元祯脸色难看,身上的气息沉了沉,沉默了。
沈妤安继续说,“后来,那孕妇动了胎气,难产生下一女,血崩香消玉殒。再后来,逃亡路上,饥寒交迫,那女婴不堪折腾,夭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