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
几人正在吃饭,就听到书房里电话铃声响起。
“谁啊,这时候打电话,”连弈连着扒了两口饭正准备起身去接,一旁的穆连慎放下筷子,淡淡道:“我去接吧,应该是找我的,”
“哦,”
穆连慎来到书房时,铃声停了,他没着急回拨,拉开椅子坐下,几乎是刚坐下,电话又重新响起。
他轻扣了下桌面,拿起电话,听筒那头,传来男人淡淡的笑声:“吃了吗?”
穆连慎冷冷道:“直接说事,”
对面的霍天衍叹了口气,“你派来的人,我让人给你送回去了,”
“哦,”穆连慎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并不觉得他做的事有什么不对的。
“虽然你的人差点伤了我,办的事也挺不讲究,但我不跟你计较,不过手下人伤的重了点,师兄你看到别生气,毕竟,”
霍天衍轻笑一声:“礼尚往来,”
穆连慎始终默然。
对面的人也不在意他是否说话,因为知道他肯定在听,所以接着说:“这样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不用试探,也不用刺激我,”
“我们之间,时候未到,”
穆连慎这时候出了声,声音很轻:“何时?”
这次沉默的变成了对面。
很久之后,穆连慎才听到霍天衍平静至极的声线,他问:“穆连慎,知道我姐姐霍天雯吗?”
“知道,”
“那你记得她吗?”
穆连慎毫不犹豫冷声回应:“不记得,”
“呵...”霍天衍发出一声疑似嘲讽的笑,随即淡淡道:“不亏是你啊,穆连慎,”
穆连慎有些散漫的笑了笑,“你别告诉我,是因为你姐姐,你才会如此针对我,”
“那我可有话要说了,我甚至都没有跟霍天雯说过一句话,你确定你没找错人,”
“穆连慎,你别试图激怒我,”霍天衍声音冰冷,如冰玉相撞。
“呵...”穆连慎也发出一声笑,他这声笑中嘲讽意味几乎加倍。
仿佛在说,他就是在激怒,你又能如何?
又等了一会儿,对面的霍天衍语气平静的说:“穆连慎,你是个有教养的人,逝者已逝,别用那种轻视的语气说我姐,”
穆连慎一时间没说话 ,话筒之间,一阵沉默,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穆连慎身体靠在椅子的椅背上,把话筒放在桌面上,听着外放,眼眸幽深,突然出声:“你想做什么?”
“做到哪一步?”
一连两个问题问出,对面的霍天衍却笑了。
他声音含笑:“怕我牵连无辜?”
“我猜,你这试探来试探去,还试图激我先动手,是怕我不仅针对你,更是怕你的那些朋友出事对吗?”
“我就说嘛,以你的性格,就是知道危险也该淡然处之,”
楼下,吃饭的连弈夹菜的动作顿住。
不知想到了什么,扔掉筷子,快步的朝楼上走去。
一旁吃饭的易桉见到他这慌张的样子,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也跟着放下碗,走上楼。
电话里,霍天衍低低的笑着,语气调侃:“果然,真的是你的性格,不亏是正直善良,义气凛然的穆连慎啊,”
他悠然开口:“你放心,只要到时候,你一人前来,你的那些朋友,我一个都不动,哦,对,还有你的宝贝女儿。”
隔着电话线。
穆连慎看不到他脸上的轻挑和眼中的轻笑,他也没看见穆连慎脸上的凉意和眼中的不屑。
“你放屁,”门猛地被推开,连弈满脸怒气的冲进来,冲着话筒就开始疯狂输出,“你个王八羔子,你大爷的,你别想动他,老子一直跟他在一起,你有本事动动试试,.......哔......哔哔.......哔哔哔.....”
穆连慎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连弈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但还是气的不轻,一直瞪着话筒,恨不得钻进去咬死那人。
对面的霍天衍声音中含着阴鸷,“你的朋友,还真的很护着你,”
穆连慎发出一声轻笑:“你自然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毕竟,你没朋友,”
霍天衍嗤笑一声,接着道:“我不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的确,”穆连慎身子接着往后一靠,语气凉薄:“你在乎的确实不多,只有一个霍天雯,还有那个落水的小弟,对吧....”
“是啊,”霍天衍的语气忽然有些伤感,轻声道:“师兄,这辈子入我心的人很少,我那个美丽聪慧的姐姐,还有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弟,”
“还有....你。”
穆连慎表情微顿,紧接着又听到他的声音:“我姐姐遭受凌辱,死于自戕,我小弟....”
讲到这里,穆连慎虽看不到他人,但从话筒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了变化。
他道:“死在了无边无际的海中,无边无际啊...,”
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小的一个孩子,掉下去,瞬间就消失不见,他当时得多害怕,情感告诉我,他能活,可我是个理智的人。”
“我所有在意的人都死了,明明已经从京市逃了出来,明明罪魁已经伏诛,明明.....”
话说一半的霍天衍突然开始激动起来,他语气有些癫狂的道:“可,天不让我安生,我承受了失去小弟的痛,可我自负有才,重新开始予我不难,可又偏偏出现了庄家,”
“怪谁?”他有些激动的大喊:“命运这般作弄,我已经找不到罪魁。”
“毁掉庄家之后,我掌握了钱,权,我折磨那些曾伤害过我们的人,可依旧不得释放,”
穆连慎淡淡开口:“所以你就开始憎恨所有人,”
“对,我开始报复,我发现做这些事的时候,我才觉得我像个人,”
“用我的计谋,开始针对你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快感,”
霍天衍好似疯了,他开始疯狂的大笑:“穆家满门忠烈,霍家千古罪人,我既然姓霍,就应该是相对的局面不对吗?”
“若是你没了,那穆家,整个西北,乃至整个内陆,都乱了吧,这就是我的目的,”
穆连慎平静的打断他的发疯,淡淡道:“劳你一直惦记,我的荣幸,”
“可你错了,就算没了穆家,西北,内陆,都乱不了,”
“霍天衍,你也是中国人,该知道,这个国家有多了不得,如我,如穆家这般的忠烈之士,数不胜数,”
霍天衍沉默片刻,应该已经平静了下来,他道:“一直惦记你的不是我,是我姐姐,”
“她曾给你写过一封信,只不过,是封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
穆连慎听到这样的话,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动容,眉宇间甚至多了丝冷意。
对面的霍天衍好似也不想得到他的回复,自顾自的说着:“师兄啊,你必须承认,有些痛苦就是毁灭的。”
“你也曾失去过挚爱,你也曾想过放弃生命,那时候你的感觉跟我一样吧,觉得在这世间活着真的很没意思,不如死去,”
“到了下面,或许又是一个世界,那些自己想念的,渴望的,都会回到自己身边,”
穆连慎毫不客气的道:“我们不一样,”
“失去挚爱,我折磨的只是自己,我没伤害任何人,”
霍天衍笑了笑,“对,毕竟我是坏人,”
“我就是觉得,就这么死了,有些不甘心罢了,所以我准备做点什么,”
见对面的穆连慎不说话,他又笑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问我准备做什么?”
穆连慎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语气淡漠的配合他:“哦,那你准备做什么?”
“我要做一件,”
“惊天,”
“动地,”
“的大事,”
他一字一句的说,好像这样能显得这件事很大一样。
穆连慎冷嗤一声,听到他的嗤笑,霍天衍一愣,随即笑了:“师兄,给你一句劝,别小看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疯。”
“师兄,好好过个年吧,港城的年,也很热闹,”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