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文平静地脱掉鞋子,周骁打了两个喷嚏,不得不走到靠近他的地方去拿羽绒服。
周骁把长款羽绒服的拉链从头拉到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有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刚,刚才我的衣服掉地上,脏了。然后找你的房间,不是,找你的衣服借来穿穿。”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感冒脑子和短路没什么两样,在陆嘉文面前她组织语言的能力像小学生。
她说完后陆嘉文没说话,看脸色也还好,好像不是很关心她为什么出现在客厅,她就稍微放了点心。
想要拿着湿衣服去阳台塞进洗衣机的时候,被身后的男人拉扯着抵在了门板上。
她原本就因为生病没力气,现在更加甩不开了。
陆嘉文抬起手摸她滚烫的额头,周骁解释:“我昨晚发的烧,到现在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去医院看你。”
陆嘉文的手接着向下,触到了一片滚热的皮肤。
他靠近她刚洗过澡湿润的脸庞,有些逼问的意思,让周骁心跳越发失衡:“我在医院等了你两天两夜,你为什么不来?”
“林小姐照顾你照顾的不是挺好的。你又不是打麻将三缺一,我不用去凑热闹吧。”周骁头一跳一跳地疼。
“你看见她了?”
周骁不想和他进行无意义的废话,伸出手去拉扯他,但是男人本来力气就大,外加他有些似有若无的怒气,她更难逃脱,只能做着无意义地推搡。
“我现在头很晕,你放过我行不行?你想责怪我能不能等到明天?”
“责怪?我哪敢啊。”陆嘉文冷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是,我是看见她了。”
陆嘉文看她一直低着脑袋,不肯抬头直视他,钳制着她的手越发用力,直到周骁被迫看着他。
她看着他的眼神,不像前几天那样生动娇俏。她又恢复成了一潭死水,甚至还因为陆嘉文攥得太紧,脸上带着委屈。
她有什么委屈的。陆嘉文好几次叫她去医院,她都当没看见一样。
家政阿姨说她这几天吃好喝好,没什么不对劲,就算她发烧也是昨晚上的事。
他重复了一遍问题,眉目皱的厉害:“你为什么不来?”
“因为我在感冒发烧,不能去公共场合,健康码扫不上。”周骁说话夹着鼻音,“你没权利叫我做事,我去不去是我的自由。”
“我没权利?周骁,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在谁的地方吃饭睡觉?”
周骁发烧是真的难受,又不愿意和他再多说什么,便只能无底线妥协,先把他哄好了再说:“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下次去医院我一定陪同,所以能让我去睡觉吗?”
谁曾想,她这么放弃交流的态度直接惹恼了男人,他把周骁抱起来,走进房间,周骁在这个过程中也没有多大的反抗。
陆嘉文脸色不太好,在床边打电话给家庭医生。
她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话,最后在看向陆嘉文时都放弃了。
因为不管周骁说什么,陆嘉文都不会听。
家庭医生来的有些慢,周骁闷了一身汗,睡也睡不着,旁边还坐着个陆嘉文,真是度日如年。
周骁轻声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我去看过你。”
“我不知道。”
“我就在病房前面,看看就走了。”周骁抱着被子,声音发闷,“难道现在我连走都不可以了吗?”
陆嘉文倾下身,摸了摸她发热的脸:“不要搞错先后顺序。你一直不可以。”
周骁因为没什么力气,也挡不掉他的手,只能闭着眼说:“你和她相处我没意见,但是我如果光明正大地去见你,应该以什么身份呢?我什么都不是,就算等林雁南走了,我再去看你,还是没意思。你给不了我爱人的身份,我何必顾及爱人的义务去照顾你,你说对不对?”
还是要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因为周骁见不得光。或许和陆嘉文说的一样,她走到这一步,哪里来自由选择的权利。
她是在走到病房门口时才退缩的。
门铃响了,陆嘉文起身去开门。
医生给周骁开了药,看了咽喉,说:“扁桃体肿的都发白了,发炎很严重,注意这几天在床上多休息休息。”
周骁昏昏沉沉听他们说话,一句也没记下来。
医生还惦记着周骁的心理疾病,接着说,“既然是小姑娘,趁着还年轻,对自己身体好一点。”
他丢下两副药,叫周骁一定按时吃。
因为她有时候想得起来吃药,有时候则是直接忘记,所以周骁的病并没有得到多少缓解。
医生怕她遇到什么刺激性的事焦虑症再复发,便多和陆嘉文说了几句。
陆嘉文好像听得很认真,周骁莫名有些放心,沉沉地昏睡过去,中途难免被他拍醒起来喝药。药闻起来很苦,周骁喝的时候却不觉得。
再醒来已经是凌晨,陆嘉文已经上床,他揽着周骁的腰,抱得有些紧。周骁浑身上下都格外疲倦,并没有推开他。
这还是陆嘉文回到安城后第一次和她睡同一间房,他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好好沟通过。
再怎么沟通都是老话题,没什么可说的。周骁想。
因为钻进了被子,周骁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原本裹着的厚厚的羽绒服早就被脱掉了,全身上下还剩着她刚刚出来时穿的陆嘉文衬衫。
又因为特别冷,她现在不得不也全部缩进被子里被陆嘉文抱着。
周骁试探性地叫他:“陆嘉文?”
他没回应。
周骁本来就没穿衣服,跟他贴身靠着身上就衬衫那一层布,她不信陆嘉文没察觉到自己醒了。
她觉得他生气的情绪大概从今晚进门的时候就开始酝酿了。
周骁小声地趴在他耳边问:“你怎么才能不生气?”
陆嘉文还是没回应她,眼睛闭得严实,平稳的呼吸声听起来格外平静。
她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还这么难哄。
周骁因为比陆嘉文矮,所以挪着身体往上蹭,差不多可以躺在他身边平视他时,她贴过去亲吻他的嘴唇。
陆嘉文一开始没反应,直到周骁撬开他的牙关,猛然间她重新被压在了身下。
他低声说:“你看,你不是明明知道应该怎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