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大院。
墙面上的红漆历经多年风雨,仍毫不褪色。
见证了陆家近百年来繁荣昌盛。
每个陆家子弟进出这里时,脸上都会带着少许傲然之色。
跟京城里的其他权势家族不同,陆家从前朝起就跻身名门望族之列,期间起起伏伏,或有中落,但传承始终未有断绝。
这是每个陆家子弟都引以为傲的事情。
陆皓站在这座占地十多亩的门院前,脑海里闪过一些儿时的记忆。
记忆比较散乱,不能连成一片,其中多是一些不大美好的回忆。
前身在成年以后,便鲜少回到这里。
“小皓,一路辛苦了,快进来,老板正在屋里等着你。”
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往门外探了探,刚好发现了陆皓的身影,赶忙走了上来,语气十分亲切输咯。
这人正是陆平的秘书,在早先与陆皓有一面之缘,那时的他可不像现在这么亲热。
果然身份变了,待遇也不一样。
上次他回来的时候,可没有人出门迎接,陆皓嘴角挂着一丝说不清是讥讽还是自嘲的笑容。
他并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从前身留下的记忆来看,他对眼前这名男子的印象不差。
虽然不是很亲近,但过去他惹的几次麻烦,都是对方擦的屁股,没有让别人知道。
就冲这一点,陆皓就得喊对方一句“云叔”。
陆皓没有客套,当即登门而入。
穿过重重的亭台楼阁,来到厅堂。
“陆皓,你个混蛋,有什么事冲我来,别拿其他人撒气。”
厅堂里走出一个俏脸含霜的女子,可不正是杜大小姐,在听说了陆锦华的遭遇后,她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丝毫没有在意陆皓的身份变化。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中,仍旧把陆皓当成了那个在医院病房里瑟瑟发抖的男子。
陆皓看了刘云一眼,后者尴尬的笑了笑,干脆后退了两步。
“喂,我跟你说话听到了没有,赶紧把锦华的那什么给去掉,否则我跟你没完。”杜文姗有些气闷,眼前这个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一般。
“不知所谓。”
陆皓摇了摇头,他有些不大明白前身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子,哪怕最后赔上了性命,依旧没有多说悔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前身对他的影响是越来越薄弱,身体残留的那一丝丝心动在他理智的约束下,已经很难再左右他的行为。
陆皓做出了一个并指前戳的动作。
如果对方再胡搅蛮缠下去,他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深刻的教训。
“你……你想干什么?”
杜文姗见状果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她可不想再来一遭。
直到这时候,她才恍若大梦初醒一般,眼前这个男子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有点失落,有点受伤,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愤怒。
这家伙怎么敢!
女人的心是敏感的,杜文姗又怎么会察觉不到以前陆皓心底的爱慕之意,而她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是排斥、抗拒、乃至厌恶,总以打击、奚落对方为乐趣。
但这一刻,在陆皓的眼中,再也看不到那熟悉的目光。
“小皓,老板还在前面等着,我们……”最后还是刘云上前一步,两句话轻松化解了眼前的尴尬。
陆皓点了点头,也不想再跟这女人多做纠缠,转身走向内院。
只留下脸色变得异常复杂的杜文姗独自发呆。
内院的一处房屋,门窗大开,陆平坐在正中的位置,神情一丝不苟。
刘云知道这对父子有要事商谈,端上两碗茶水便转身离开。
“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陆平淡淡的说道。
这不禁让陆皓有些惊讶,他以为对方把自己叫回来就是要当面痛骂一番,而后勒令解除那个叫锦华的身上禁制。
想不到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牺牲一个锦华,换来你在监察组站稳脚跟,这很划算。”
陆平并没有看陆皓的脸色,只是很冷静的陈述一个事实。
对嘛,这才是我心目中那个凡事都以利益为重的父亲的形象么。
准确的说,这是前身留给陆皓最强烈的情感记忆。
“有家里的帮助,对你将来在飞鹰的发展有很大好处。”
陆家虽然在武道界根基薄弱,但在上层却有很大的影响力,足以推动陆皓更进一步。
当然,这也得要陆皓本身过硬才行。
“哦?那我应该付出点什么呢?”
陆皓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没喝出什么味道,便一口干了下去。
没觉得与外面几十块钱一斤的茶叶有什么不同。
看到这一幕,陆平嘴角抽动了少许,却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话,反而推出了新的筹码:
“搬回来住,我这个位置是你的,你跟文姗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陆皓有点无语了,敢情前身自以为隐秘的事情居然有这么多人知道。
权势,美色,这是**裸的诱惑啊。
姜是老的辣,陆平一出手便直指要害,如果陆皓还是以前那个陆皓,这会说不定就真的心旌动摇了。
“为什么?”陆平的目光逐渐转冷,只从对方的反应,便猜出了结果。
他有些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以对方展露出的手腕和心性,还有一身神秘莫测的武功,如果再加上陆家的鼎力支持,将来能走到何等高度,连陆平都不敢想象。
至于陆皓和杜文姗之间的感情,在陆平看来,倒还是次要的。
“我不愿。”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也许陆皓答应下来,可以带来很多好处,甚至连修行也能更加方便快速。
但他不愿意看到陆家高朋满座,不愿意看到陆家门前车马如龙,更不愿意这一切都是因他而始。
“总有一天,我要让陆家跌落云巅。”
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稚嫩却无比执拗的少年面庞,逐渐与陆皓现实的面容相合。
说不清是谁影响了谁,陆皓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违本心。
他是这么想,所以就这么做了。
抬腿便要朝外走去。
“一旦踏出那道门槛,你就不是陆家的人了。”陆平强自压抑着,竭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不是友,就是敌。”
“我等着。”
陆皓没有半点犹豫,转身而出。
良久,保持同样一个动作多时的陆平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