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见人物到齐,弟弟又与余岛主斗得不相上下,骁言正劝到:“言直,无须再与余岛主比试了,无论如何你是赢不了的!”余岛主听得骁言正言下之意是说自己武力高强,心中甚喜,斗得更加起劲了。将手中银丝帽来回击打之余,腿上功夫一并使上,功得很猛。骁言正懊悔,本意是劝弟弟无须为了不必要的打斗消耗力气,却增长了余岛主的气势,直怪自己说话不得技巧。女子不耐烦两人殴斗,对骁言正说到:“骁岛主真是大意,忘了余岛主的小孩脾气,越说他厉害,越是要显摆!无人出手,令弟怕要受伤了。”女子言语中暗示得当,正中骁言正下怀,于是两步上前,拔出手中短剑,与弟弟一同对敌。
与骁言直相比,骁言正的短剑使法显得轻巧许多,剑在手上,凭借指力转换,快速而花哨。与他相配潇洒灵活,相得益彰。他以短剑击断余岛主发来的银丝。言直正好得以调整,收好内息,力气已不如先前。微喘半响,他拾起短剑,与哥哥同斗余岛主。两人配合起来,余岛主斗得微微吃力,但又不想显出端倪,脸上故意保持轻松蔑视之笑,肢体依旧轻快随意,内力却暗暗递增而斗。
女子又说:“余岛主打法甚多,本可不败的,但再消耗下去,不怕第三者乘虚而入?”语毕,看了长发男子一眼。长发男子领会,即说:“我可不是随便动手的,你就不一定了!”女子笑了一笑,像是认同,但不作答。
听得二人说话,余岛主怕如他们所言,就得不偿失了。如若他们四人齐上,自己未必赢得了,还损了自己劳神费力抢来的先机。此番话既然给了自己台阶,又可保存实力,便不想再打了。随即收回银丝帽,跳到女子与长发男子之前,说道:”今日暂且不赢你们了,正事要紧!“理了理手上银丝帽,帽上银丝只剩凋零几根,不如来时的闪亮夺目,已是一顶普通布帽,他依旧带回头上。没了陪衬,此刻的余岛主暗淡许多,已无夺目之势。
骁言正既救下弟弟,便也不愿再打。言直听不得余岛主狂言,欲再上前相斗,言正拉住弟弟,小声说”见好便收吧!“言直虽不服气,却还是听了大哥的话,将短剑收回剑鞘,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岛边树上的秦笑,听得崖上打斗厉害,早已无法按捺。碍于人势众多,只得呆在树上。此时,太阳已升至半空,映得海面上粼粼波光,一片汪洋忽闪忽闪,黄灿灿及其大气!他举手遮住叶缝中透下的强光,眯着眼努力搜寻海面,直到确定再无来船,才舒缓下来。于是,顺着树干爬下大树,从石边另一条小路,沿着岛上草木茂盛的地方,遮掩着往崖上走去。渐近,上方的声音也渐清楚。因已无刀剑打斗声,只有阵阵哭喊,听得“三公,三公你……”仔细一辩,竟是彦叔伯等人的声音!秦笑心中甚紧,不再蹑手蹑脚,小跑着往崖上去……
彦怀文伤痛期间,暗中不断分析敌情,盼能思考出万全之策,保护好无星岛上的生灵。家人老小尚在崖后的村落中,殊不至此番险情……只怕知道,除了慌乱也无甚可做;岛上也无可以做主之人,即便有也不能抵御!为今之计,不如自认岛主,再将岛主之位相让,保得一时安宁,在途后计。只怕此法也是下下之策,但岛民无力薄弱,只得试它一试了!
拭去脸上泪痕,彦怀文起身走到四方来客中间,巡视一眼后,对着女子说:“不知各位是哪方人物,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女子看了被杀的三公,有些遗憾,道:“对于这位老长的事,只怪他人行事过于冲动,本非我等来意”往余岛主看了一眼,余岛主仍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傲慢。又说:“不如先将老者安葬,我们再来商议,如何?”见得此女子说话稍有客气,且三公也非她所杀,彦怀文倒是不太恼她,正欲答话,余岛主却插道:“杀了便杀了,你又何须故作好人呢!”女子哼了一声:“余岛主不将他人性命放在眼里,只怕他日找你索命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爷爷!”一个稚脆的声音传来,划破了两人的暗吵,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少年从后方草丛中连滚带跑地奔来,正是秦笑!
他扑到秦三公身上,大喊:”爷爷你怎么了,爷爷醒醒啊……“彦怀文见得秦笑如此难受,心中很是惭愧,只怪自己没将三公照顾好,实在无言面对!几位壮汉在身边安慰着秦笑,也不知说什么好。秦笑看了这些素不相识之人,只觉得怪异与害怕,啜泣地问彦怀文:”彦叔叔,爷爷是死了么?是谁干的?“彦怀文不好回答,走回秦笑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安抚着说:”爷爷百年归老,这便是命!我们先将爷爷好葬了,好么?“秦笑哭得更加大声:”不好!爷爷昨日……才满百岁……大家……大家都很高兴,怎么会突然死了!“斗大的眼泪珠子一串串的滑落下来,打在彦怀文手上,他心中恨得更紧”亲眼看见三公被恶贼杀死,却无能为力,还要在此忍气吞声,也不敢直接说是那歹毒的余岛主下的杀手,怕笑儿冲动遭到狠手,小声对秦笑说:”爷爷的仇,我会想法子报的,你要好好的,等着你爹爹妈妈回来。“
秦笑虽只有十多岁,却是能够看清楚形势的,况且他认为自己的武功很是厉害,虽见人多胆怯,但此刻的恨意已将害怕全然覆盖,便说:”定是他们杀了爷爷!“随即擦了擦眼泪,起身冲上前,抓了一把石子就往来人扔去。然后展开拳脚,对余岛主、骁岛主等人说:”是谁杀了我爷爷,我要替他报仇!“
余岛主不削地奸笑:“你要报仇的人便是我,前来送命吧!“此等小儿要与余岛主动粗显然是以卵击石的,但斩草除根亦是余岛主的作风,尚不管这只根算不算得上威胁。
秦笑听罢,随即拔腿往上冲去。却觉右臂被一只大手抓住,回头一看,正是彦怀文!彦公脸色惊恐:“笑儿去不得!“”彦叔叔,我要给爷爷报仇!“使劲挣扎,欲甩开彦公手掌”你放开我!“虽然年幼,身上的劲力却不轻,况且彦公文人出生,无半点内力,秦笑三两下便挣脱束缚往余岛主身上打去。还未及余岛主衣衫,就被其一股掌风扇倒在地。那几位壮汉齐刷刷往余岛主攻去,欲救秦笑,又被其两个弹腿给踢出数米之外,皆受伤不轻。余岛主见岛上这群弱小毫无还击之力更是得意起来,其势如踩捏蝼蚁,挑衅道:“小儿,还不来取我性命?”
受了余岛主一掌,确实让秦笑吃了一惊,心想这贼人还挺厉害,跟鲁师傅功夫不相上下,悔恨自己没能将鲁师傅功力全数学去,若是鲁师傅相助定能打败这余凶人,便往群人里瞧去,却未看见鲁师傅。即便不敌,却也不能就此作罢,秦笑爬起身来,欲再与余贼相拼。此次他不再使蛮力而打之,努力回想之前偷学的武功招式,欲用“花豹擒羊”这一式。他双手举过头顶,十指弯曲张开,左腿迈开略弯,右腿膝盖蜷收于腹前,吸气鼓出脸颊,故作凶狠之势。余岛主冷笑:“好一只饿犬!“
三两步扑到余岛主身前,秦笑双爪抓向其双肩,双腿使尽全力欲将他摁倒在地,余岛主却纹丝不动,双臂一震便将秦笑震倒在地,道“受死!”随即出其右腿往秦笑胸口踩去。不到半寸距离,余岛主小腿上忽地受了一击,力道受阻减弱,腿力落到秦笑右胸口,秦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余岛主随落物看去,击中他小腿的正是一只黑铁手镯,显然明白是谁在出手,他看向白衣女子,道:“南宫蓉岛主这是何意?”白衣女子正是南宫蓉,她冷言:“一个毛头小儿也下得了手,余岛主愈发兽性了!”余岛主道:“南宫岛主真有这般善心,何须来此?”南宫蓉哼了一声不再回答。
见有间隙,骁言正上前说道:“既然各岛人物皆已到齐,不如坐下商量如何安顿,毕竟都是日夜兼程而来,大家都疲累不堪。”来岛众人皆称是,唯南宫蓉不满,道:“你们倒是只顾自己,余岛主杀了老者,又打伤小儿,就此作罢么?你们尚且好意思安顿下来,就不怕人家冤魂索命?”余岛主未有半丝悔意,只关心岛主之位。那长发怪人阴冷说道:“与我何干?”
思索片刻,骁言正道:“他人作的孽,我兄弟二人怎好插手?要是违了他人之意,引起恶斗又是便宜了其他人,这无星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容纳我们几方人物不知如何,我可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事损害我无风岛一兵一卒!”骁言正虽说得冷漠,却也明言己意,言下之意是只想保全自己一方势力。
见众人各有打算,南宫蓉也不多言,走到彦怀文跟前,叹息道:“这位先生,我方前来其实并无恶意,不如现将老者安葬,再细说来意,如何?”彦怀文知道如今无星岛上招来无妄之灾,众人性命不知可保与否,眼前这白衣女子稍微和气,也只能听之任之了,况且眼下确实要先将秦三公安葬。道:“我要与岛上几位长者商议给三公下葬之事,你等且到崖后观星台安顿。”随后派了一名壮汉领路,余、骁、南宫、长发男子四人带领部下跟去了观星台。又让另一名壮汉背秦笑回家,再带了担架抬秦三公回去。
约摸一个时辰,几名岛民已将将秦三公换好寿衣,放入一口棺材中。彦怀文又测了时辰,待得第二日巳时下葬。下葬之地于后山树林。
第二日,秦笑已苏醒,与无星岛岛民一齐换了丧服,往树林安埋秦三公。秦笑于行于最前方,后是四人抬着秦三公棺材,彦怀文等岛民跟随其后。但见树林茂密幽冷,与岛前风光不同。岛前繁花锦簇,色彩明朗娇艳,总是一派春光之景;而此遍树林清幽峻拔,湿气纷纷,一片墨绿孤寂而安静,正是已故之人归置的好地。从小径直走半柱香时间,来到一座坟前,那坟被百来块原石围住,圆石之上绘有不同景物,坟碑之上刻着“爱妻秦柳式之墓”,确是秦三公亡妻柳式之墓。四人将棺材放下,再与秦笑、彦怀文等人一齐将秦三公下葬到先前掘好的墓穴之中,秦笑大哭不舍,众人也纷纷落泪。秦三公坟墓与亡妻柳式相并而葬,此对夫妻生得同地,死得同穴也算是难得了。
虽事出突然,时间亦很匆忙,秦三公的葬礼却并未含糊,彦怀文安排妥帖,因岛上并无僧人,故彦怀文亲自为秦三公诵念超度经文《往生咒》。秦笑跪在坟前,想到爹爹妈妈不在家中,爷爷竟招人杀害,豪声大哭,发誓将为爷爷报仇雪恨。但身体受了重击,加上过度伤心动气,只觉头晕气弱。
诵经之时,忽见南宫蓉率其几名女弟子而来,无星岛民怒目而而视,不管她如何示好,皆将她视作余岛主同伙。秦笑虚弱起身,恨道:“你这贼婆娘来此作甚!”南宫蓉不与秦笑计较,只对彦怀文言道:“我等只想前来祭拜秦老者,并无恶意,不知可否?”彦怀文不想多事于秦三公坟前,也见南宫蓉稍有良心,便点头默许。南宫蓉点香祭拜之后,便于一旁待丧礼完毕。
秦三公在岛上生活一百年整,在世之时,与岛民相处融洽,对人最是热心。亡妻柳氏在世之时,二人常为各家作画留念,亦常煮好美酒美食邀各家来宴饮。虽是各门各户,实则全岛如一家,秦三公即是大家之长,受尊爱戴。如今忽遭非命,往日欢乐尽浮现眼前,众人感叹缅怀,只能将仇恨化作眼泪!彦怀文诵经情感越深入,各人就越痛心,皆哭“三公好走啊!”见此情形,南宫蓉亦觉得略有悲愤,自知功夫不如余岛主,便也只在心中责骂,未敢明挑。
待到未时,彦怀文才诵经完毕,又祭拜一番,才让各家先行回去。秦笑不回,只想守在秦三公坟前。彦怀文左右相劝,秦笑亦不更改。南宫蓉知道秦笑恼他,便道:“小子,你恨我得紧吗?”秦笑道:“虽不是你亲手杀我爷爷,但也是帮凶,我自然恨你!”南宫蓉又道:“你是要找我们报仇对不对?”秦笑想了想,道:“那杀我爷爷的狗贼我是定要手刃他的,至于你们…也要向我爷爷磕一百个响头谢罪!”南宫蓉笑了笑,道:“想法很好,可你毫无半点功夫,别说余岛主,就连我的女弟子你一个也敌不过,如何报仇?”秦笑怔住了,心想,是啊,我这般薄弱功力,如何报仇?想到向鲁师傅学武,却觉好几日不曾见到他,心生疑惑。见秦笑沉默不语,南宫蓉又道:“况你现在受了重伤,更是任人宰割,自身都难保,又何谈报仇?”秦笑被她问得不知所措,但报仇之心却不减退,心想却也只有养好身子再作图谋,便对彦怀文道:“彦叔叔,既然爷爷已安葬好,那我们也就先回去罢,待我身子好了,再去杀了那狗贼!”
彦怀文心喜,想这女子三言两语便使得笑儿不再执拗,除觉厉害,也渐觉她不是太恶。众人回走之后,彦怀文上前对南宫蓉说道:”秦三公既已安葬,便好说说你等来意,我带几人同你去观星台。”南宫蓉道:“这位彦先生怕是不能去观星台了!昨日余岛主他们便气急败坏,要杀光无星岛民,若不是我力阻,还能等到秦老者安葬?”彦怀文心知肚明,昨日是情急之下安排他们去的观星台,只想支开他人,眼下是拖不下去了,道:“是了,观星台没有屋舍,也难取食物,你等又怎待得下去!”又想了想:“那我先带你们前去旧舍,那边有十余间空屋,你们可先住下,至于……”话未说完,南宫蓉既接道“你是想说余岛主?”彦怀文点头说道:“姓余那贼人过分歹毒,可惜他武力高强,我岛无一人能敌过,留他在岛后患无穷啊!”南宫蓉亦有些无奈,略略摇头,道:“余岛主的武功在我、骁家两兄弟和鹿岛主之上,我们也不好轻易对抗,大家都各有顾虑,也不肯联合,他是冲着岛主之位而来,此事怕是无法改变了。”彦怀文难以理解姓余的为何非要做无星岛主,正想细细追问,忽听得一男子声音喊道“余岛主传话来,再不送上好吃的好住的,便将你等全数杀光!”传话之人是余岛主部下,见得此人嘴脸狂妄,彦怀文但觉狗仗人势,恶心至极。
无奈,只得引余、骁、南宫、鹿四岛之人于旧舍住下,并送来蔬菜肉粮。晚饭之后,天空红霞晕染,海面余热膨彤,包容无星岛灿花漫草,只似仙境不似人间。而这岛上气氛也依这景致得好,弥漫暗战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