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禁的时候,长安城里的所有武侯全部被换掉,一张张威武的陌生面孔顶替了他们原来的岗位。
不良人也被集合起来了,无父无母者,无妻无子者,非京兆户籍者全部勒令明日必须呆在家里不准离开,违者斩。
其余人等明日必须在东市周围往返巡逻,擅离职守者斩!
看着宫卫离开,石头胆战心惊道:“郑大兄,这是咋了啊?好好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了,出了啥事?”
郑阿四深吸一口气:“怕是陛下要来吧!”
尉迟敬德坐在万年县县衙里,对着服侍他的董其昌说道:“赶紧去把颜白找回来,告诉他,明日必须着甲,要是出了丁点意外,不用陛下开口,他就自戕吧!”
董其昌不安道:“大将军,是出了什么事吗?”
尉迟敬德没有说话,而是打量了董其昌一眼,继续道:“告诉颜白,做得好他就是万年县令,做不好就赶紧滚蛋吧。
现在,我不管你们县衙用什么方式,必须把我说的话传达给他,告诉他这是右武卫的军令!”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兵符印信,给董其昌看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现在传达军令,通知下去万年县县衙暂由右武卫接管,宣众人来县衙听令!”
看着董其昌慌忙离去,尉迟宝琳忐忑道:“大总管,颜白知道我们不信任他会不会不高兴?”
尉迟敬德瞥了眼尉迟宝琳:“这时候老夫谁也不信,只相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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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仅仅开业了一天就让诸多商贩和店家尝到了甜头,卖吃的只恨自己太保守了,准备得太少了,早早都卖完了。
看着还有人过来问有没有的时候,那感觉真比割了自己的肉还难受。
卖肉饼子的铁子就是这么一个人,他看着隔壁卖羊杂汤摊子今早多带了三个火炉子,三个大锅,他恨不得往死里给自己来几个耳光。
他清楚地记得很早之前县令就说过,支几个案子,炖点骨头汤,他说这样哪怕价格贵一点,也能留住客人,不然光啃饼子噎得慌。
好嘛,当时没听,现在看着隔壁清汤寡水都能卖上钱,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原本这都是自己的客人,都该是自己赚的钱啊,如今成了别人的。
看着姐姐哐哐哐地剁着肉,铁子心里更觉得不舒服。
其实,当初县令第一个看上的是他姐姐,被他几句‘贼你妈’给骂走了,然后被东市里一个叫做伽罗的胡女给捡了个便宜。
他如今是县令的侍女,前些日子她骑着马回来看她阿耶。
额滴神啊,骑着的是县令的那匹宝马,这恩宠哪像个侍女啊,哪个侍女能骑主人家的宝马,这明明就是当贴心人对待。
最可气的是,就连郑阿四以及他手下的那群恶人,见了她都得笑着点头哈腰打招呼,其余的人更不用说了,某些铺子的掌柜恨不得把腰都折断了。
一个胡女,一个胡女竟然混到了这种地步,他那阿耶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那场面,真是越想心里越难受,这一切本该是自己的啊!
“铁子弟,快些和面,马上就来人了!”见铁子发呆,她不由得加大了嗓门:“想什么呢,快些弄!”
铁子扭过头: “伽罗没你好看!”
就当铁子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时,突然就上人了,这上人的速度极快,而且个个都很健壮,宽肩细腰,气势非凡。
再认真一看当头骑马的竟然是县令颜白,看着人如玉马如龙的颜白,铁子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颜白,轻声嘟囔道:“贼你妈!”
剪刀看着拿着半截马槊的颜白有些为难,当他知道陛下点他为伴随的时候,剪刀觉得自己双腿都有些发软,抬手杀五人,这颜白要真是有不臣之心那就完蛋了,谁来都挡不住。
他颇为复杂地看着颜白:“颜县男,这马槊就没必要了吧!”
颜白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一侧的一名不良人,然后回道:“我是伴随,我要护卫陛下,我手里不拿个家伙事像话么?”
看着明显有些不耐烦的颜白,剪刀内侍赶紧道:“颜县男考虑得周到!”
颜白是真的有些烦躁,也不知道李二发了什么疯,他的一个“微服私访”整个长安城都动了起来。
本想好好的借着在孙道长那儿照顾李崇义的名头好好的休息几天,谁料想李二要去东市,尉迟宝琳他爹直接一纸军令,蛮横地把自己给招了回来。
以为这就完了嘛,根本没有。
皇帝龙鱼私访那比銮驾出行还麻烦,就在今日大清早,颜白就被一个眼仁泛黄的壮汉拉起,陪着他里里外外的把东市走了一遍,就这还不算,排泄污水的水渠都被拿着长矛的宫卫捅了个来回。
这种事颜白当然不愿意一个人,所以来的时候就把宝琳和程怀默也拉上了,几个人一直忙活到现在,如今检查完毕,只需要等着陛下到来就是了!
“这个猛人可有名字?”
尉迟宝琳摇摇头:“不认识,应该是宫里的禁卫,刚才他频频打量你,估计想和你比划下,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你一出手能杀五个,今日你又是伴随,大概是想掂量下你的实力!”
“为啥,我又没惹他!”
程怀默闻言笑道:“不掂量下你,他怎么能放心你在陛下身边?”
颜白闻言笑道:“只要给我时间准备,他这样的来多少我杀多少,但如果不给我时间,那完蛋了,我这样的去多少,他能杀多少!”
尉迟宝琳点了点头:“看来你还真的有那本事,听说你交给了陛下,那天可是不少人听到宫里的那声响,可是跟欢聚楼那声音一模一样呢!
不是我说话不好听,没了那东西,除了李晦和李崇义打不过你,咱们这一辈里你只能算中等!”
颜白点点头,忽然又不服气道:“小鸡也打不过我!”
程怀默转过脑袋叹了口气:“史家从他这一辈都在学文了,我阿耶曾一直感叹他们家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啥意思?听你的口气你家也有这个打算?”
宝琳伸出脑袋:“何止他家,我家也是一样!”
叹息一声:“可是大儒难求啊,真正的文化掌握在世家手里,我们说到底是新贵,他们根本就看不上我,李少保的孙子李安仁跟咱们年岁差不多,你见他何时跟咱们打过招呼?”
颜白瘪瘪嘴,不信道:“你们两家都是国公,我不信!”
宝琳学着颜白的样子摊摊手:“你是人家金山上坐啥也不愁,我们这…算了,不信拉倒!”
(李纲,尚书郎、太子詹事,太子少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