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离开平康坊的时候是醉着离开的,就那一碗酒,就把他喝醉了。
李晦说颜白是他见过酒量最差的人!
离开时候众人自发的让开路子,然后齐齐躬身朝着颜白抱拳行礼!
如果说先前的《爱莲说》和《大唐少年说》让颜白在官宦之间有了名气,但这个名气只在这个圈子里面流传而已。
毕竟这些官宦人家还没具备,还没达到那个主动去帮别人扬名的大气魄。
就算有大气魄,那也是他家有这样的子嗣出现才会有。
非亲非故地他会搭理你?
可昨日的一首《将进酒》彻底让颜白名扬京城了,该作气势豪迈,五音繁会,气象不凡,音韵、节奏时缓时急,忽高忽低,曲折回环,奔腾向前,节奏疾徐尽变,奔放而不流易。
全程更是有无数学子亲眼目睹一切,目睹昨日盛况,目睹颜白神采飞扬,众人口口相传,短短一日间,街头巷尾的顽童都会吟唱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
李崇义再度火了,应该说他本来就很火,但这个火范围不大,仅在平康坊的一坊之地而已。
这次火却是火遍全城,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让颜白写的《爱莲说》是为了讨好一妓子,那个妓子竟然敢叫小莲?
把莲之高洁奉为人生追求的学子得知真相心里那是一个难受,立马就有人去了河间郡王府邸,要为自己的信仰讨个说法。
片刻之后王府家仆倾巢而出,直接就把李崇义绑了回去。
不但绑了李崇义,顺带着把小莲也一起给绑走了,李晦直接开心地唱起了别人都听不懂的歌!
裴行俭也火了,因为呼俭将出换美酒的俭,就是指裴行俭。
如今所有读书人都知道原先国子学的裴行俭成了颜家颜县伯的弟子,诸多人得知后心里酸酸的,求学,扬名,做官,本就是一体的。
自己现在依旧默默无闻,可比自己小的裴行俭他的师父已经在给他铺路了。
如花也火了,酒醉的颜白就摸了一下人家姑娘的脸,说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就名字不好听,然后这姑娘就被老鸨子珍藏起来了。
原先做杂活的姑娘,地位一下子就越到了最顶端,有了自己的小楼。
并改名为-如梦!
宫内的李二自然也得到了这份大作,他用一手好字细细地誊写下来,放下笔,李二就忍不住怒骂:
“狗肚子盛不下二两油的货,不就让你从仙游回来吗,你还郁闷,你还不平,你知不知道朕才郁闷,狗东西,年纪轻轻就不能抬头挺胸往前看?
万古愁,万古愁,还暮成雪,愁个屁,朕才愁呢。
短短一年不到,先是罗艺,现在又是长乐王,没完没了!”说着,李二觉得气不过:“剪刀,你把颜白给我找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年纪轻轻不平个什么?”
剪刀悄悄地走了过来:“陛下,今日休沐,以颜县伯的性子,怕是已经回了仙游了!”
颜白此刻已经过了黑水,他已经看到了站在山坡上冲他招手的红泥,还有站在一旁的裴茹。
今早开城门的城门官才把城门推开一道缝,颜白就着急了挤了过去,带着小俭陈林还有无功先生就急匆匆地离开。
四人用了半日就到了仙游!
王绩下马揉着屁股笑骂道:“我已经四十有二了,下次说什么也不听你的享受什么狗屁的清风拂面。
风没吹到,泥土倒是吃了不少,下次给我配个马车,我已经老了,不能和你们这年轻人比了!”
庄子里面的孩子们知道颜白回来后,原本的满脸笑容一下子就变成了愁眉不展。
十五日虽然没有上颜先生的课,但是先生走时却留了作业,每日一百道加减法算数题,外加五十道乘法算数题。
他们已经学会了互相借鉴,但这个小秘密被颜颜昭甫知道后,颜昭甫告诉了老朱,那一晚庄子的狗都吓得躲在狗窝里不敢叫。
王绩看着异常干净的庄子啧啧称奇,他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庄子,他瞅着颜白道:“是不是你提前说了,然后做给我看的?就为了让我高看一眼?”
颜白苦笑道:“陛下来的时候都是这样,干净的环境能给人舒服的享受,也不利于疾病的传播,看到那个大坑没有,以后你家的要是有了垃圾记得倒在那里,等到晚上会有人专门过来焚烧。”
王绩点了点头又问道:“我住哪儿?”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观先生乃是仁智双全之人,河边那个已经在打地基的房子如何?后有南山,前有溪流流淌,推开窗,美景尽收眼底,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王绩莞尔:“别贫了,我先去拜见老爷子吧!”
老爷子看到王绩,两人自然是一阵唏嘘,他们说话的方式一般人很难听懂,用词非常简单,但是表达出的意思却有很多样,谈论最多的就是学问,看法,文章,以及自身,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对颜白来说如同天书。
反观王绩却如同佳酿,激动得不能自持。
李恪跪坐在一旁如同一个小厮,端茶倒水不亦乐乎,看他偶尔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也听得懂,颜白觉得没意思,悄悄地离开,出了门之后就直接朝着裴炬的那边走去。
“见过姑爷!”
红泥开心又敷衍地给颜白行了一个半蹲礼,然后就跑到一旁看鱼去了,这些鱼都是李晦钓的,原来有二十七条,如今只有七条存活,都活在一个大缸里面。
缸里的荷叶也长得很大,荷花也含苞欲放。
颜白来了,裴茹的奶娘也来了,拿着扫把,把地上的几片落叶扫来扫去。
“我又给私塾找了一个名师,这是真正的名师,祖上很厉害的那种,他也很厉害的那种!”颜白蹲在远处,看着裴茹,轻轻地说着他在乎的事情。
裴茹看着颜白满是欢喜,她淡淡道:“四月底你才离开不久,大伯给我来信,他说我的舅姨娘准备从山东来看我,没过几天我就收到舅姨娘的信,估计不久之后她就会来到这里!”
颜白皱着眉头,不解道:“我记得老爷子说自从武德年闹掰了后两家就没走动了,他们怎么会想着来?”
想不明白摇摇头:“来就来吧,到时候你喊一下大肥,缺什么给他说,庄子那边我会交代一下,到时候会来人帮你!”
“他们不是来看我的!”裴茹摇摇头:“他们是来看你的,听闻你有酿酒奇术,又精通唤雷之术,他们信里说了,都是一家人,颜家人在人情世故稍显欠缺,你现在前途无量,想过来帮帮你!”
说着咬了咬嘴唇:“他们还说,你我无父无母日子可怜,等日后咱们有了孩子过来帮咱们看孩子……还说以后家里的生意不用管,直接交给他们打理就行,他们路子广,还有人!”
颜白想了半天,也不明白这八竿子打不到亲戚会这么好心:“帮我?”
裴茹大着胆子走到颜白身边,低声道:“舅姨娘家姓张,和太上皇爱妃的张婕妤是至亲,大伯说,他们这一家子烂透了,这次来就不是帮人的,说不定是准备害人的,郎君要格外的小心!”
颜白反应过来了:“是为了你的嫁妆吧,你出嫁时我回礼就有酿酒的这些东西!”
裴茹点了点头:“不光这些,大伯还让我告诉你,最近诸王借着拜会的名义和深宫内太上皇走动频繁,你总之要小心那些王,更要小心妃子张婕妤。
连我都未见面的舅姨娘都不顾脸面地对我嫁妆下手,可见他们已经彻底地不要脸了!”
颜白闻言沉思了起来,记住了张婕妤这个人,准备好好地打听一下,李晦这个人什么都知道,问他最靠谱。
“我一会去给庄子里人说一下,这样的人不能见,见了面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他们却能给你撕开一条大大的口子,那时候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裴茹扭头不让颜白看到她在忍着笑,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奶娘见两人肩膀都快碰到了一起,支撑着扫把:“咳咳,咳……”
颜白无奈地转过头:“曹乳母我俩就站得近点不至于吧,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曹乳母苦笑道:“姑爷,小娘子守孝着呢,还未过门,见你本身已是逾越了,万一被人瞅见了宣扬出去,对你名声不好不说,小娘子也难堪!”
“谁谁谁?那些道士么,对了,这里也只有道士,我要是听到些风言风语的,老子把道观给他砸了,都自称方外之人了,怎么还喜欢跟长舌妇一样嚼舌根子,我……”
走到门口来寻找颜白的李淳风刚好听到这句,一下子就愣在原地,他看着颜白,颜白看着他,两个人四目相对。
见道观李道长来了,裴茹羞的满脸通红,转身欲走,哪知颜白一下就抓住她的手,掰开她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颜白炫耀似的举起手,晃了晃:“李道长一定不喜欢嚼舌根子对不对!”
李淳风装作看不见,叹了口气:“县伯,你那什么烧白灰的土窑能不能离道观远一些啊!”
“为什么,那是在我封地的界桩之内啊!”
李淳风哭丧着脸:“哪有为什么,不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