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臣快步跑到瘫痪的老头身边,询问道:“这位老丈我会些土方,可以驱除你体内的妖邪,你是等仙丹阁仙师,还是相信我这土方?”

脚夫老头瘫在地上有气无力,抬起眼帘,瞥眼许尧臣,又艰难地拍了拍自己衣服。

许尧臣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又补充道:“我不收钱。”

这话一出,有人惊叹:“这公子是个好人呢。”

也有人责骂:“又不知哪里学的土方,在这逞英雄,搞出人命就好玩了。”

这一言论得到在场大多数人的附和,其中反而是许尧臣的同伴们喊声最大。

“文兄,我没听错吧,你还会救人?”

“嘿,你说啥,文兄博学多才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然怎么得到陛下的亲召?”

“哈哈哈,这位兄台说的是,说的是。”

自古文无第一,汴安这群人也确实有些才情。

这些人中,有些本就是汴京人士,从小泡在书缸子里,自家长辈考核确认没问题后,通过家中关系,举荐获得会试资格,并成功通过。

有些人则也同许尧臣那般,穷苦出身,他们一路从县试考到会试,殿试,混出名堂。

如果许尧臣也是同后者那般,一路考到汴京,也会获得后者团体的认可。

可惜,许尧臣才刚过府试,便被国师提前探到天机,召到汴京。

如此一来,不仅本就优越的贵公子团体看不上他,就连出生相同的团体也对他分外嫌弃。

之前他们以为许尧臣要飞黄腾达了,还不敢这般嘲讽。

直至对方渐渐落败,又有人开了头,这种氛围便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这些人的话,许尧臣早已习惯,仿若未闻,专心等待老丈回答。

在他心中,自己会的这东西绝非土方,毕竟易兄好歹也是个仙人,虽说不如国师那般厉害,却也不是凡人可比。

他教的东西,许尧臣已将之升为“仙法”,而且这除痧之术,上年夏季自己也切身感受过,是有用的!

“谢...谢。”这时老丈语气微弱,说出他的选择。

“你同意了?”许尧臣再度确认。

老丈嘴唇轻抬:“我...没钱。”

意思很明显,他没钱请仙丹阁大能。

许尧臣意会,将清水倒入装有食盐的碗中,并用勺子将其搅匀,将碗端到脚夫嘴边:“老丈你先喝些盐水缓解下。”

脚夫嘴巴放到碗沿就要将水一饮而尽,许尧臣赶忙将碗又重新挪开。

这一幕看得人群发出哄笑:“文兄,你不会想逗别人吧。”

许尧臣重新将碗放到脚夫嘴边,这次补充道:“是我的问题,没有说清楚,麻烦老丈小口慢饮,喝多反而不好。”

“为...什么?”老丈询问。

“我也不知道,你照做就是。”许尧臣催促道。

老丈犹豫一下,还是选择听从,嘴唇搭到碗边,小口饮用盐水。

半盏茶后,老丈气色还真好了一些,看着许尧臣眼神多上许多感激情绪。

才子们停止嘲讽,其他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惊疑不定。

许尧臣神色也多出许多自信,他将手掌放入水桶中,准备捞些清水进行刮痧。

这时,

有一声佛号从人群中传来:“佛尊在上!书生赶忙住手!”

许尧臣抬头看去,只见一個中年和尚从人群走挤来,他身披蓝灰色袈裟,单手立掌,继续说道:“妖邪之力岂是土方可治,你这书生快快退去。”说话间,中年和尚单手结与愿印,一道道佛光自其身上显现。

“是仙人!”人群中百姓喊道。

大家语气都很惊讶,但却没人下跪,在这汴安,仙人虽然罕见,一两年却也能见到一位。

汴安百姓的思想更加前卫,他们知道仙人是如何来的,且知道仙人不可随意屠杀凡人。

所以,百姓对于普通修士虽还是畏惧,恭敬,但也不至于奉若神明。

许尧臣站起身来行礼:“拜见仙长,只是小生之法也是仙人所传,并非凡间土方。”

和尚听闻,眯着眼感知一番,而后不屑一笑:“既无灵力流淌,又无浩然气生成,一个凡人,怎么如此多心思?”

“这救治方式真是仙人所教,我不骗您!”许尧臣恭敬说道。

“就算是仙人,也是个刚入门的半吊子。”

和尚完全无视许尧臣,来到老汉身前,“我可救你,只需你家修一简陋祠堂,将我日日夜夜供奉,如何?出家人慈悲为怀,花不了几个银子。”

脚夫老汉此时状态比之前好些,虽然还是站不起身,说话却也不再哆嗦,他有些为难:“可是仙师,我家没多余地皮再修一祠堂了,能不能欠着?”

和尚摆手笑道:“没有祠堂,你家祖堂亦可将我供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凡人你着相了。”

脚夫愣住,总觉得对方说的有理,又有些不对,只是此时头晕,实在没法辨别,便要点头同意。

许尧臣一旁看着一切,想了下后,还是不忍对方白白付出,毕竟他确定自己这除痧之法,是可以救老汉的。

因此,他插了句嘴:“老丈,你还可选择我救,我这方法一定没问......”

话未说完,便被和尚打断:“佛尊在上!贫僧怎觉你这书生之法是传自鬼怪?如此痴心妄想!别以为这汴安城中,我就不敢行除魔卫道之事!”

感受到和尚传来的杀意,许尧臣声音戛然而止,他握紧拳头,涨红了脸。

老丈也开口劝阻:“感谢你的好意,但驱除妖邪之事,确实非你我凡人能为,今日我运气算好,遇到这位慈悲为怀的仙师,就让他治吧。”

人群中,许尧臣的同伴也是喊道:“文兄算了,别人仙师的事情,你倔什么?”

“......”

许尧臣沉默,仙人与凡人差距如鸿沟,其势之强,自己何必螳臂当车。

是啊,何必。

就像这些年被仕途、被滚滚红尘压得抬不起头一般,今日,只是再次体会一次罢了。

许尧臣垂下头去,弯着腰提起水桶,拿起白碗,水桶传来的重力将书生的腰压的更加岣嵝。

低下头就可以不用直视锐利的光芒,眼睛也就不会疼了,真好。

但,为何自己的心在疼。

他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揪住,即将揪碎他的年少轻狂,他的少年昂扬。

许尧臣有种预感,今日之后,自己就要告别年少,步入颓废的中年。

所以,他还想最后再倔一次。

许尧臣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一句话,

说给高高在上的和尚,说给艰难坎坷的仕途,说给即将远去的鲜衣怒马。

“我学的不是鬼怪之术,是医道。”

声音很小,在场大多数人都没听到。

除去许尧臣,只有两人听到。

和尚不屑的瞥了书生一眼:“狗屁医道。”

易宁朗声说道:“许兄,不妨挺直胸膛,大声再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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