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走到一半,突然叫停了御驾。
“寻太子过来。”谢安吩咐道。
太子本来在宫学里听课,就被自家爹叫来了。
“儿子给爹爹请安,爹爹叫儿可是有事儿吩咐?”太子看着自家皇帝爹坐在御驾上,一副有事儿的样子。
“紫宸殿里朕桌子上有一沓奏章,有道是学以致用,你去批了,朕看你可有所长进。”谢安道。
太子诧异了一瞬,这一瞬间比他想象的好像来的早了些?
“可…儿子之前没批过,怕批不好,爹爹您…”太子就记得母亲告诉他,自他成为储君,他和爹爹关系会有所变化,之前是父子,之后多了一层君臣关系。
君臣关系可能有变化,但父子之间的骨肉亲情确是不会轻易变化,叫他信任爹爹,也叫他有困难请教爹爹。
他就想叫爹爹在身边,他批奏章,就他一个批,第一次,多少有些惶恐。
但太子话还没说完就叫谢安打断了,“容璋啊,今日要紧的奏章我都批过了,案头的那些大多是各路送来的请安奏章,虽然是请安奏章,但有时却也是大有学问在,这也算是你今日的课业,今日晚间住在紫宸殿,朕回来要考教你。”
谢安也看到了太子眼中的不安,但对太子的表现还是满意,稳重,大概就是谢安对太子的第一期望吧。
谢安又安抚了太子几句,继续往玉兰阁去。
谢安来的时候,玉兰阁里茶水果子糕点也都摆上了。
就外头禀报官家来了时,许多嫔妃眼睛一瞬间就亮了,也有懊恼的,没有好好打扮很后悔。
那几个本就想要出来偶遇官家的这下可是找对机会了。
众人出了玉兰阁外头走廊上迎接官家,但走廊上都挤不上那些人,有些就还在阁子里。
谢安登上了阁子,就伸手扶起了皇后,“听说你在这里办个赏花宴,朕正好今儿不忙,过来瞧瞧。”
“官家来了,这里的玉兰好像开的更旺了。”皇后难得笑着开了个玩笑。
谢安笑着指了指皇后,此花非彼花,他听懂了。
“那皇后可赏脸请朕喝盏茶。”
“臣妾的荣幸。”皇后笑着回道。
祝妍就在帝后身后,已经闻到身后飘来的醋味儿。
可真是,什么醋都吃,帝后和谐,不好吗?大家都安安稳稳的,多好啊。
祝妍跟在帝后身后迈进门槛,就突然想到一句话。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人,可是…可以纳很多妾啊。
这时候的男子都是多情的吧,后宫众多女子,谢安大多数想要游园时都是叫皇后一起,很少叫嫔妃。
大抵也是习惯吧,习惯了身后有个贤良淑德的皇后不叫他为后宫事儿操心,也习惯了回馈皇后的好。
谢安来了,宴会的**直接来了。
祝妍觉得今日的谢安这身打扮很好看,一身水蓝色的圆领长袍,肩膀和裙摆处用银线绣着古松,整个人显得平和。
软脚幞头额头处还镶着一枚质地清莹的玉石,祝妍这些年也是发现,谢安挺喜欢翡翠玉石一类的器物。
祝妍正在给谢安今日的装扮打分,就见对面淑妃盈盈起身。
先是对着帝后作了个揖,随后就说道,“禀官家,娘娘,今日这春光大好,玉兰花开,娘娘刚才说叫臣妾作诗酝酿,臣妾如今也想好了,只是臣妾觉得这春光是各位姐妹的春光,不如也叫诸位作作诗,也是为这春光添点色彩。”
谢安看了眼皇后,对着淑妃道,“你这想法不错,叫人寻来笔墨,不会作诗的,不论什么,只要与玉兰有关,朕与皇后作评,头三甲的,朕重赏,如何?”
最后一句是谢安对着皇后问的。
“臣妾听官家的。”皇后就点头表示认同,反正她不用动,就动动嘴皮子夸几句,嗯,很合她意,这样的官家,怎么叫她不喜?
“好了,就行动吧,叫人寻来笔墨,诸位有什么缺的,也尽管提出来,叫人去寻。”谢安说完抬手叫淑妃坐下。
淑妃咬了咬嘴唇,还想再说句什么,最终也没说,福身行了一礼坐回了原位。
各位嫔妃也是当年十八般武艺,当年选秀时就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嫔妃们也知道自己的表现机会来了,各个都是摩拳擦掌。
祝妍属于圈内人士,没能免俗,但她一时也想不到表演什么。
可是她还怀着孕,她能表演什么?
可怜孩子,还在肚子里呢,就被娘利用上了。
祝妍就打了个哈欠,那种一下被帝后看到的哈欠。
“贤妃可是身子不适?”谢安问。
“回官家,倒也不是,就是这一胎怀上,臣妾就容易犯困。”祝妍语气很是歉意。
“贤妃和吕才人怀着孕,都得仔细,皇嗣要紧,不如都先回去歇着?”皇后就说道。
谢安点了点头,扫了眼座位上的一众嫔妃,就看到了正垂头摸了一下肚子的吕才人,他就说今日他好像忘了什么。
“皇后说的在理,朕记得吕才人是贤妃殿里的人,正好,朕叫人一道送你们回去。”谢安也道。
“那臣妾就谢过官家和娘娘体恤了。”
祝妍行了一礼,随后笑道,“今日这玉兰臣妾记在了心里,臣妾改日定交一份儿答卷,给官家和娘娘赏评。”
谢安挑了挑眉没说话,心道贤妃这改日用的很顺口,他的荷包,多久了,还没影儿呢……
“好,不过你的身子要紧,歇好了,精神好了,再做也不迟。”皇后道。
祝妍走的时候,位份比祝妍位低的,和祝妍平级的,都送的真诚。
就是祝妍路过最后一个脸不太熟的尚未册封的嫔妃时,就见对方眼里的羡慕。
祝妍看了看对方打扮,就是那临时来赶场其中之一。
吕才人自然也跟着祝妍离开了,官家和娘娘都体恤了,再呆着,那就是不懂事儿了。
就是吕娘子今日一早禀了帝后自己怀孕,本来想的是官家来看看她的,但如今看样子,只要失望了。
“采月,你拿的鱼食儿呢?也别白拿出来,这一道儿都喂了吧。”祝妍吩咐道。
“娘娘真是心善。”吕才人笑道。
祝妍:?!什么心善?喂鱼就心善?她还吃鱼呢。
您别硬夸。
祝妍看了眼吕才人,近距离看才发现吕才人面容施了粉黛,看质地像是铅粉。
祝妍心底叹了口气,出于同为即将成为母亲的同理心,劝了一句,“你怀着孩子,铅粉什么的少用,最好就别用,到时候问问太医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等孩子落地,好日子在后头。”
不管曾经吕娘子起了什么小心思,自她成了母亲,她就希望这全天下的孩子都一样健健康康的。
积德行善,就算是给月芽儿和这位出世的孩子攒功德了。
这后宫或许不需要什么善良,但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需要,当然,若是有人作恶做到她头上,她的善良随时成为一把刀,砍过去。
吕才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贤妃,也注意到贤妃娘娘怀孕从不施粉黛。
但贤妃娘娘不施粉黛也难掩姿色,她…
叫祝妍来说,吕才人姿色也是上乘,就是不自信,所以显得不那么落落大方。
谢安还是喜欢那种落落大方,有事儿说事儿,干什么都别叫他猜的。
吕才人就恰巧相反。
吕才人能怀孕,大概也是全凭好孕吧。
临华殿后面俩嫔妃,蒋才人其实侍寝的更多些,真就有时候不得不信命。
“多谢娘娘提醒,臣妾会注意的。”吕才人道。
提醒到就好了,祝妍一路就找了水池子将不多的鱼食儿都喂了,叫西边儿的鱼都饱了个腹。
临华殿有多安宁,玉兰阁就有多热闹。
谢安和皇后端坐在上首椅子上,看着底下嫔妃各展风华。
淑妃的诗最先展现,有专门吟诗的小黄门,抑扬顿挫,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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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成狗,距离起床还有五个小时二十分。
话说,初二离家,今天回来,我的猫,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