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从来都不乏看大戏的观众,一个视角一个评判,揣测之前的暴风雨,一步千机。
夜,有一点无聊,流碾墟后方的西北金露园,那千篇一律的单调颜色,让它有一些困乏,它看着夜色无边无际,夜色又追着月光奔跑嬉戏,一个眼前冷然一空,不由得生了个一叹,太冷了。
蓦然它眼中又一动,就仿佛被惊动般心中的某一根弦撩触动了,它带着一地的冷惊讶的转身,看着那被触动的源头,一道清音灵透了整片空,一段旋律牵引至浊世之上的净地,一支曲子摄了所有人的心弦……
继而拨动,天地附耳,心神追随。
流碾墟,奢华极乐的正中央,软语温存,香风醇杯,一座温柔乡里倒着华衣金冠,醉生如梦谴卷垂柔,一座金屋里跳着千姿美人,衣带缠绕眉眼飞转。
金灯映衬着薄纱,美酒倒映着琼顶,一切人间天堂,又是蓦然整个天堂一静,有什么翻山越岭的进来了。
就似心被狠狠的推了一把,所有人愣在了原地,望着那只手在头顶盘旋,生姿,去往高处,去往云端…而后天堂倒转成为深渊,深渊之中唯有醉......
超凡脱俗的世界之外,天地无色,一座云之下半轮上弦月,一片凉花丛有灵动灼世的影子在乘风而立。
当一只玉笛落下了最后一个音,袖起风起,香风拂来,一股浪从花丛到这片土地,再到这个世界,到某一个深渊开始苏醒。
清影自花之上消失,醒了的夜伸手去挽留,但它又缩了手颤抖,因为,浪来了……
喧闹;狂风暴雨;暂停。
一时间是火势的失魂落魄,自繁华金灯里来,从金露园的入口涌进,一个个衣衫不整目光生亮,脚步踉跄神情急切,一脸的情绪一脸的泪就似受到了天大的触动,跳了楼爬了墙滚了地只为了翻山越岭后的倾诉。
一时间又是疯了的狂暴无怜,脚步争先恐后在整个园内,那火光亮天目光烁烁,花香惊碎满天飞,红绿踏践满地残,一个园子面目全非。
一时间再是安静的天人留梦,到得月下的脚踉跄兀自而停,眼前,一个若水月光一片上弦月半半,一个花风拂影一个空空如也…
世界没有人,世界处处是人;入心,深深,无法释怀,这就是我要做的事。
园子西南的一座三层阁楼上,我在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切道,“你不去看看吗?”
效果还不错,至少引起了轰动。
我收了笛子转身看她,她饮完了杯中的酒起身过来。
我向房间外面去,她又在窗前站着是算计:“重建一个园子要用多少钱?…”
心里一个咯噔,我停下转头看她,她突地笑了起来,是一个满世界的金光大闪,双手紧握那状态有点夸张:“哟!南荣大金库!!”
欣喜若狂,如见金山?我稳着。
她又一个转身小碎步急急,不过是为了压制那飞出来的呐喊:“要发啦要发啦!!”
再不等我理解其中的意思,妖娆的步子,熟练的程序,一边走一边理着鬓发喊着去了:“翠儿花儿草儿!赶紧的!金子来啦!!...…”
声音消失在楼内,我看着瞬间一空的走廊,又看着暧昧的窗外,最后还是过去了。
灯火下,园子里的台阶上一个人醒目,他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此刻当所有人都在傻站着他却是怀里搂了个美人,美人与他含情脉脉,他回过去的是电流滋啦。
南荣扬,一个无处不在的跟屁虫,看见此人我的第一反应是无视,但,我估错了酥晚金敛金的速度。
只这一眼,世界又换了个颜色;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带着一座花园火速的赶到二十丈外的金露园,但她的出场,又是一场戏。
“哎哟~~南荣大人您来啦~~~”一声夸张的呼唤,酥晚金领着众花儿草儿登场了。
一声唤,带着几分的惊喜,几分的恭维,十分的喜欢,十分的欢迎,还有十分的独爱,一园子的人,她独唤了那一个。
一声唤,直唤得被独爱的人断了电转头,也唤得其他沉迷的人找回了自我。
回到自我的人一窝蜂的拥了上去,又几秒被南荣扬眼疾手快的爪牙给拦下了。
南荣扬的爪牙,实力绝对不一般,只是眼这么一横,那自我才算是真正的回归,眼中看得到憎恨,他们各自咬牙退了,说的是你行……
南荣扬扫了所有人一眼,笑了一声,搂着美人不松,眼斜看着到了他面前的酥晚金神态是一个阴暗的猥琐:“金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在下边接着啊……”
酥晚金才不跟他阴暗,直接开门见山甩了一帕子过去,一句话眼里嘴里是掩不住的欢喜,是真金实银的光:“哎哟!南荣大人!哪劳您动尊驾心疼我呢!我啊,只是许久不见南荣大人想您了!!”
南荣扬笑了笑,顺势去拉酥晚金剩了个尾巴的帕子,酥晚金一抬手眼一动抽走了,他又收了手去抚美人的脸,看着美人道:“说罢,那吹笛的姑娘是谁?”
酥晚金掩着嘴轻笑了一声,看了他二人瞬间起的浓情蜜意几眼,又将袖子扇了扇,眉一挑,飞了个眼神:“你猜?”
“哼!”南荣扬笑了一声,转头看酥晚金,是明了:“卖关子…”
卖关子的人笑着,两眼望天似乎耳聋,南荣扬朝旁边的小厮挥了挥手,小厮递了只钱袋。
酥晚金接着钱袋不动,看了南荣扬一眼,又夸张的笑了,一条神奇的帕子一甩,帕子甩在了南荣扬眼前,那钱袋也进了袖子里,“哎哟看您说的!我哪敢卖关子啊!我卖的可是人!!不过这只要南荣大人一开口啊,那就没有什么说与不说的!”
南荣扬笑,她脸上又一变,正经了,轻咳了一声,就像告密般的大声道,“这在金露园吹奏玉笛仙籁的姑娘啊,名叫花、季、月!是我悉心调教一个月新入的!明天呢,乙宿台!酉时!她将会有一舞,以此来面见大家!”
言一毕,整个园子里寂静无声。
诡异的无声,诡异的定格,其他人没有反应,南荣扬也没有反应,那种寂静和定格,很容易让人怀疑这一句话有什么不对……
“咳!!”酥晚金咳了一声,整个园子又蓦然醒了。
就像是刚才的园子拢着一层雾,现在是太阳出来的五彩缤纷。
“哼!”一声不明意味的笑,南荣扬松开了美人一脸的感兴趣和幻想:“哦?果真?那倒是不错……”
“这是真的吗?……”一个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其他人又索性敞开了的高谈论阔,是极度感兴趣和幻想:“天仙下凡……”
而我,直接皱了眉。
“哈哈!”底下酥晚金大笑了两声,一扫所有人的姿态,满意的一甩帕子妖娆的走了,只留下一句话,“是啊,酉时,乙宿台,过期不候!”
还有一地的失神。
失神回到半个时辰前,我从金露园回到九天楼上。
她问:“你想达到一种什么程度?一点红?紫色?还是大红大紫?”
我思考了一番,反问:“一点红会怎么样?紫色会怎么样?大红大紫又会怎么样?”
她很专业的解答:“一点红是冒个头,紫色在城中,大红大紫在世界。”
我再慎重的思考了一番,决定了:“大红大紫。”
而我才说完,她就云淡风轻的挑眉一笑,直笑得我心中生了一丝异感。
我问她:“你不会坑我吧?我可是来给你赚钱的。”
她笑了一笑,是完全的不在心上:“放心,世界上的姑娘有很多,你要是能被我坑了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失神再回到眼下,她并不知道我只会耍刀,而乙宿台……何等的风险。
瞬间,我觉得整个世界阴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