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的黑白不好说,但我还是扯着姑祖奶奶说了一大通,最后她听没听进去,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尽力了,如果她还是执着长生,我又另外有一番打算了。
不过,眼下她要跟着我出福祉,到外面的世界去给我报仇,这肯定是不行的。
外面有外面的宿命轨迹,福祉内有福祉内的宿命轨迹,两者虽然在同一个世界,但却不能打破。
福祉内的特殊,我们的到来已经将之打破,要想回到以前的状态,短时间内是不行。也因此而得知,能停止时间的福祉之地,并不是对抗时间的绝对避难之处,我们将这里打破后,姑祖奶奶的容颜受到了影响,现在看到的是二十五六,其实,姑祖奶奶来到这里时的年龄还不足二十岁。
而外面世界的恩怨,姑祖奶奶的逆天不适合插手,姑祖奶奶如果插手了,她也将会付出代价,也许会老得更快,也许会出现其他的情况,所以她此次出世,也是在冒险,只能在暗地里起着震慑的作用。我没想到会说服她,也没想到她会下决心,毕竟她对长生的执着已经有一百年了。
此去,出了福祉后,我们兵分两路道别,姑祖奶奶去云游四海,看看一百年后的大好河山,走着她自己最后的路,回到一开始的生老病死,体味普通的人生。我们则是拿着墨午刀,遵循我父亲的嘱咐继续去寻找扶桑琴。
至于小黑,考虑到它生在福祉内长在福祉内,虽然不舍,最后还是将它留在了福祉内,外面的世界是一个大染缸,迟早会把它变成杀人机器,还是让它在这里陪着血花雕伯伯好。
再回过头来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寻找寒灵族。
因为寻找寒灵族,引发的这一系列事,但是从头到尾我们并没有见到寒灵族的人,只是从姑祖奶奶口中听说,现在再问她,她又是一脸严肃,说紧靠福祉外的极南雪地里出现了奇怪的事,在我们进来时还在的寒灵族人现在不见了。
整个寒灵族的人集体消失,没有踪迹,就连姑祖奶奶都捕捉不到一丝可疑的痕迹。
寒灵族的人闻风跑了吗?
这不大可能。
因为我用血下的结界只有我能打开,或者杀了我,再或者用跟我同样的血液,比如说我的父亲,但这就更不可能了。
听姑祖奶奶说,寒灵族是生存在雪地两边的山里面,因为山之高,和地脉的特殊,让两边的山是一个世界,中央的雪地又是一个世界,所以他们的存在,普通的灵觉感知一时半会查探看不出,只有等他们自己出来才会知道他们的存在。
十七年前,血花雕伯伯将福祉的地挖穿,继而打破了这山里面的平衡,才让他们显身,姑祖奶奶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他们的存在的。
那寒灵族的人去了哪里?
迷雾一重重,刚揭开一层,现在又出现一层,而现在不应该继续去纠结这件事,眼下有比这件更麻烦的事,那就是姬桓的寿命到了。
进福祉之前,姬桓因为我的重创和有人暗地里的暗算,使得他性命垂危,用了不为人知的办法,勉强还有两个月可活,可现在,一出福祉,外面是春暖花开,大地散寒,阳春三月,不知不觉,我们竟是在福祉内过了两个月。
虽然他曾答应过我再想办法活两个月,但我心里也是有数,现在的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但凡他还有办法再活两个月,就不会说是只有两个月可活,现在他答应我,我心里也是不踏实,不为人知的办法,又不知道要怎么不为人知。
出了福祉后,没人提这件事,就连巫良也是成长了不少,只是跟着坟泣算计着接下来要走的路,不多问,不多说。
我和姬桓也是各自一副没有心事,神清气爽,沉浸在出了福祉压抑后的放松。
在黄昏时分,几人在坟泣的带领下,在山间一个农户处歇脚,准备在此过夜,等第二天天亮再启程。
一夜无言,各自歇息,山里虽然交通不方便,物资匮乏,但是房子挺大,主人家是两位半百的大伯大妈也是很热情,吃饭加上与他们热闹说笑一阵,也各自回房休息了,在福祉内无日夜之分,连连的紧张根本没有好好睡个觉,现在终于可以头落个枕头,所有人也是放下了疲惫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从熟睡里惊醒,心中一空,似乎有什么失去了,继而不等我出去看,巫良跑着进来说,姬桓不见了。
我许久没有说话,是不见了,还是再也不见了?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
我们与主人家告辞,虽然不见了一个人,但是路还是要走下去,当我们走过篱笆院,院中推磨的两位大伯大妈看着我们少了一个人,想问最后又没有问,直到我们走了老远,却是那大妈跑出来道:“姑娘,这山里的路不好走,曲折不定,如果寻不到路了,可以回来,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好的,但歇脚的地方还是有!”
我回头点头致谢,问巫良留下银两没有,他说留了,几人就此离开。
在安静的山中走着,有坟泣在,没有人去在意它的曲折,我问遥瑟道,“他去了哪里?”
她低头道:“不知道。”
姬桓走了,但是把遥瑟留下了,我问她为什么跟着我,她说昨天姬桓这样交待过她,他走后,跟着我。
“昨天……”我回想着昨天的情景,呢喃着,又停下来侧头问她道,“你可以跟我说些什么?”
她停在最后,中间隔着坟泣和巫良,只是稍微一犹豫道:“昨天是公子寿命的最后一天。”
果然,我的预测成真,片刻,我又问道,“下一站去哪里?”
“蔷薇山庄。”
有些意外,是巫良的回答。
我转头问,“为什么?”
一阵安静后,他道,“公主你不要伤心,既然姬桓不见了,那我们就去找他,一直到找到为止!”
伤心?我自己在心中疑惑着,得到的答案是并不曾。
我不伤心,只觉得无力,纵然我有一身的神通,纵然姑祖奶奶有一身的神通,但是我们对生命的长短还是不能改变,站在顶端的我们,仍旧无法走过生老病死这一关。
这一路又是无言,我什么都没想,身后他们三人反倒心思复杂。
第三天一早,我们从极南的地方向中土靠近,最后来到了韩楚交界的蔷薇山庄。
山庄对面的山顶之上,我们看着山脚,底下是一片类似于盆地的辽阔,边缘是一条条的带山,中央是一座座飞檐楼阁丛,那便是蔷薇山庄了。
山庄内房屋次第,三月的天里面凋零一片,不见春色,不见春风,只是一片萧条,一片枯色,寒冬似在这里不走,还有萧瑟在此残留,人走物毁,蔷薇山庄灭了,这是最终没能逃过的结局。
而此刻有趣的是,山庄外面站了一些和我们一样为山庄驻足的人,但他们的人数众多,而且看起来,来了还不止这一刻。
整个山庄里面悉数毁灭,只有残垣断壁,依稀能说是个山庄的,是外面的那一道围墙的大石门,此刻那石门外混杂了江湖和各国势力的人,他们进不去山庄,因为山庄开始了防护阵法,一般人破不了。
一片江湖,一方势力,一个人一个影,他们将个山庄的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种盛况绝不亚于要诞生一个龙宝。而他们的这阵势,看着也像是要进去挖龙宝。
只见个巨大石门之前,能力强的,自然选择了好的位置,霸气满满要充当第一个进入的先锋;能力次的,选择了稍后一点的位置,在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再次,选择了再靠后的位置,也是仰颈观望心神合一,一心盯着能靠前的机会。
这是来得早的,来还有来得迟一步又有实力的,或是选择了远远观望等待机会,或是选择守在了山庄围墙之下,钻研着怎么能破了这阻拦的空间阵法。
再有来得晚实力又一般但是贪心十足的,则是选择了打游击,钻空子,哪里有空的地方就在哪里候着,或是围墙底下,或是实力强的人之后,或是干脆一股势力占好几个地方,一旦听说哪里能破了这山庄的空间阵法,便就立即赶往哪里,放眼整个山庄周围,他们也是最忙的。
而在这些一股股势力之中,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认识的,都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比如说在齐国曾经因为姬雅乐而有过纠葛的田卓风及田珌,孤竹国有过几面但是不甚愉快的墨胎氏兄妹,以及在中山国一个蹴鞠场上蹴过鞠的韩赵世子。这些人,他们只是站在外围,似乎并不怎么关心。
不认识的,是一大部分,江湖的新面孔,加上朝堂权利的新面孔,他们一心只放在山庄里面,又显得一切很有意思。并且目前为止,政客方面势力,各国几乎一个不落的报到了,唯有秦楚两国。
如此多的人凑热闹,那一定有热闹可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