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笑呢?
昨日,若不是清漓偷偷拿账本来问她不解之处,她都不知道,权势滔天,外人以为富可敌国的公主府,竟然只剩下一个空壳。
漓嬷嬷立即解释,“公主,府上的出入都有明细登记,前些时日刚刚让建安王府支走三万两,郡主提议要日行一善,又支出三万两买粮食,加上府中人口众多,月例开销、吃穿用度以及公主的打赏,日益消耗,所以这银钱便不多了。”
“先前的存银呢?”
“公主您忘了?先前皇上说要修建行宫别苑,咱们府可是没少出钱出力,仟总管那边不是有账册吗?”
“这我倒是给忽略了。”
她揉着额头,开始头疼。
漓嬷嬷讲得清楚,可她心中仍然起了怀疑,早前她亲自管帐,田庄加上店铺与各路的孝敬,每年少说也有二十万两的入账,她只是放权了三年,这些钱竟然都没了?”
从前她不计较,可如今她要将这些银钱给女儿做嫁妆的。
人有了新的期盼,从前不上心的事就会重新在意起来,她怀疑地看了一眼漓嬷嬷,“难不成她也生了二心?”
“公主,一切支出老奴这里都有详细的登录,您看这就晓得了。”
羿夜安不动声色道,“是啊,一府的支出繁杂,你做事我也放心,刚刚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替公主劳心都是应该的。”
羿夜安这时看着漓嬷嬷,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两年,精力越发不济,看一会账本便头疼,我都忘记嬷嬷年岁也不小,这做账一事太耗人精神,如今清漓在这,你就将这一摊丢给她,也轻闲轻闲,若她有不懂的再问你。”
朝霞公主直接夺了她做账的权利,不是商量。她说了这话后,便端了茶盏。
白清漓仔细看着漓嬷嬷面上的表情,无惊疑,也没有不甘,一如既往地平静神色,根本看不出她的情绪。
白清漓道:“女儿还年轻,有诸多不懂的事情,若有错处还望嬷嬷细心指点。”
羿夜安当即道:“既然要学,就要将府中的账吃透,这样吧,多了也是为难你,就先看这十年的账,你一一自己算一遍,无一错漏就学成了。”
外人看来,这是为难人。
可白清漓与母亲毕竟连着心,一下子就明白,这是让她对着前后的账,找出府中银钱缺少的问题。
漓嬷嬷听了公主这样说,并没有反对,只是应了一声便去准备账簿。
白清漓看着她人走远,小声问母亲。
“您是对嬷嬷有怀疑吗?”
朝霞气得心口疼,轻捶着道:“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她跟了我整整三十年了。”
白清漓怕她气坏了身子,劝着:“母亲,银钱都是身外物,日后由女儿管理府上的日常开销,您放心就是。”
羿夜安从未对漓嬷嬷生过疑心,可疑心一旦升起,便会似发酵的面粉,越涨越大。
想到她说,施粥的粥棚一次性又支出三万两,她整理了情绪道:“那个粥棚也设了多日了,今日随母亲一同去看看情况,就当散心了。”
白清漓应声,“好,我叫下人准备马车。”
车上,白清漓问:“母亲,漓嬷嬷这些年一直没想过成家吗?”
“早年我不想见她随我孤苦,曾劝过她,她说家中安排了亲事,可是那男人却消失了,这些年一直没到人,亲事也耽搁了下来,慢慢的我也就不提了。”
白清漓想的当年的旧事,可又怕母亲没有准备好,一时出了岔子,反而将两人的安危推到风口浪尖。
朝霞公主又道:“原以为,她孤家寡人一个,我才放手让她去掌家!”
说到这里,她已经微微动怒,“清漓,你既然拿了账册,就替母亲好好查查,府上田庄一共有五处,店铺十五间,往年入账至少五万两,就算光景不好的年月也有三万,加上下面人的孝敬,不说府上金山银海,也万没有吃空的道理。”
她是高高在上的朝霞公主,又不用打点奉承谁,钱没得太诡异了。
“你替母亲好好查查,这银钱到底用在了何处。”
“是。”
白清漓已经猜到,那银钱并是给他们用来养兵了,如今少的只是府上的银钱,现在只希望内务府那边没有出大问题。
“母亲。清漓前些日发现一件蹊跷事,因为没头没尾便也没与您说。”
羿夜安问她:“何事?”
“就是母亲房中的春桃,当日嬷嬷说她自杀,我回院的时候一时想事情走岔了路,刚巧看到小厮抬人出去,竟然发现她的脖颈处有好大一片於痕。”
羿夜安面色一寒,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母亲,女儿怀疑她是被人掐死的?而且我翻查账册之时,意外发现府医的诊脉记录,春桃怀孕了。”
“什么?”这份震惊远比听到春桃死还让她不愿相信。
因着她是公主,又寡居多年,府上的侍卫不可入后宅,唯有一个总管可自行出入,但他是内务府送进府的公公,不可能的。
“死得好,竟然出了这些腌臜事,真是污了本公的眼,清漓也莫要再打探这些事,污了你的名声。”
白清漓心中幽幽叹了一口气,看来府上会落得现在这般,与母亲性子冷漠也有关系。
她道:“母亲,既然是出来散心,就走远一些吧,想去白云寺那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