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迟疑,可是又不敢当着古嬷嬷的面大闹,怕皇后晓得贤公公已经成了血葫芦,怕娘娘知道他们背着主子起了私心,那可是一百条小命也不够杀的。
可是一想到贤公公的下场,他们还是害怕自己落得那样的后果,总不能一直泡在盐水里活命吧?全身是伤泡在盐水里,还是让他们去死吧。
“郡主,三日啊,小得们现在看到老鼠都害怕,咱们真的不敢多等三日啊!”
白清漓嘴角噙着笑,她根本没有给这些人下贤公公身上的毒,只是一种慢性毒,一时半会并不会复发。
“那就让自己这三日不受伤。”她说话时,并没有多少力气,因为一步都不想走,古嬷嬷又不敢将宁安郡主受酷刑的事情闹得满宫廷皆知,便将皇后私下里用的銮舆命人抬了来,她请长公主坐上,顺便捎带着宁安郡主,也不算违背祖制。
白清漓始终紧闭着眼不说话,慎刑司的狱卒看到人要被抬走了,急了。
“可这三日怎么敢保证一点伤不受啊!”一点血就能引来耗子啃噬,早晚不会被吃成血葫芦。
“那就将受伤的地方包裹好。”
古嬷嬷扭回头看着慎刑司的小太监,“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耽误了皇后娘娘的事情你有几个脑袋等着砍。”
离开慎刑司的时候,长公主也看到了木刑架上的血葫芦,怎么都不敢相信,只过了一夜,那个趾高气扬的贤公公就变成了那样。
她在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清漓遭受的罪已经让她觉得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可是清漓的手段…
爽到爆。
那个那个死腌狗就该好好给他一个教训,一个狗奴才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句问话没有,上来就动刑,废物一个还敢有着该死的猥琐想法。
“解气!真解气!你那样对那个腌狗就对了。”
古嬷嬷回头,她听得不太清楚,“长公主,您说什么腌狗?”
白清漓隔着帘幔对长公主做着嘘声的手势,她可没打算离开慎刑司就给皇后看诊,那个女人至少要精神折磨她些日子。
她要皇后也晓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得罪的。
“无事,你还是想想一会怎么帮宁安把这一身伤治了,还有,即便她醒了,你们让她遭受这么一通痛苦,她会如何反对你们,你们心里也要做好精神准备。”
白清漓暗暗给长公主竖起大拇指,现在她与长公主的灵魂默契度简直百分百了,把她的心声都说出来了。
古嬷嬷感觉到棘手,皇后娘娘那里等不得,唯一能救她的宁安现在又半死不活,这这这,这差事不好交差啊!
“奴才会安排人精心照顾宁安郡主,长公主放心,但是皇后那里…”
“皇后那里如何也没用,清漓重伤昏迷是你们一手造成的,人没清醒前,天王老子来了都要忍着。”
长公主的话很掖人,但是说的也是事实,这人都没醒,还提什么治病啊。
銮舆到了坤宁宫偏殿,这里早一步备了热水,请两人沐浴,又备好了干净的衣物,而她亲自在一旁监督着宫娥伺候。
并不是怕宫娥伺候不好,而是在监视白清漓,怀疑她在装晕。
可当衣衫褪下,看到全身上下皮开肉绽翻着血肉的伤口时,她的心也咯噔了一下,“怎么这么重!”
还有胸口处的烫伤,破损的血泡还流着血水,这人别说在那阴暗的慎刑司还住了一晚,平常女孩子打成这样,怕是当场就死了吧!
此时,她再也不怀疑白清漓是装晕了,试问哪个女子被人扒光了衣物能够无动于衷的。
她怕人真的死了,忙宣宫女:“这,赶紧去拿皇后的玉露膏,这伤都需要及时处理。”
白清漓一直发着热,神志模模糊糊着,由着她们给自己处理,反正伤口她处理过药了,养好就是时间问题,已经不疼了。
可是她的伤在处理时,还是给宫女吓到了,感觉那么重的伤,看着都疼,让她们根本无从下手。
古嬷嬷在一旁看着不住地摇头,吩咐身边宫娥好生伺候,人便退去见皇后了。
皇后如今蜷缩在幔帐内不敢见任何人,她现在的鬼样子连自己都害怕,如果传出去,别说后宫的死对头会得意,景王也会因为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失了帝位。
她最怕的就是传言说她是妖怪。
而事实上她如今大半张脸全是红色放射性血线,五官包裹在红丝网下就像被血蛛网裹着的活人,她带着整个蛛网可行走的蛛女。
这样的母后如何做皇太后,朝臣与新帝一定会杀掉她的。
她不能让现在好不容易存下的局,落这样的结果,她要藏好。
“藏好,不能被人发现,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古嬷嬷回来时,殿中的镜子全都砸了,一切能照人的东西都碎了。
看着殿的狼藉,她悠悠叹了一口气,“娘娘,人接回来了,可是伤得很重,一直昏迷着,什么时候能为娘娘解毒,还要等人醒来。”
皇后听到白清漓的消息就恨不得发疯,“那个贱人一定是装的,她医术那么高,怎么可能醒不来。”
“醒不来,醒不来就用冷水泼醒,处理这种事你不是在行吗?”
古嬷嬷哑然,张了张嘴巴,“娘娘,人确实伤得很重,单纯的醒来也未必能给您治病啊。”
人被带走前的那席话娘娘忘记了,她可是记得的。
床幔哗啦被拉开,皇后那张满是血线的脸一脸狰狞地对着古嬷嬷大吼,“你觉得本宫会信,她白清漓是谁,一针就将本宫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会让自己昏迷不醒?”
她说着下床就提上鞋子,她不相信白清漓那么高的医术会昏迷不醒。
古嬷嬷拦着她,“娘娘,老奴会盯着那边的动静的,您在这等着就好。”
她说着,将殿中所有收拾打扫的宫娥赶出去,现在就连她都怕皇后这张脸。
那道道血线就似有生命一样,一直在蠕动着,分裂着,早上只是十几根触角,这时已经有几十根那样。
就好像活着的树根,在皇后的脸上不停地扎根。
“娘娘,您稍安啊!”
皇后一想到白清漓害她成这样子就失了理智。
“怎么,你也怕本宫这张脸?本宫的脸就那么吓人吗?”
古嬷嬷一直往后躲着,头撇得歪得不能再歪,就似躲着恶魔一样让她害怕。
而她也是真的害怕,因为娘娘脸的血线又动了。
“你看着本宫,你看着本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