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冲突悄然化解,双方没有打起来。
最高兴的不是得偿所愿,即将学得绝技的童衙内。反而是得胜楼的钱掌柜长松了口气,眉开眼笑。毕竟无论是童衙内背后的童贯,还是黄安借势的蔡京,别说他得罪不起,酒楼大东家都头痛不已。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反而握手言和。这自然让悬着一颗心的钱掌柜有一种解脱之感。或许是太高兴了,又或许是有意拍马屁巴结。
三楼雅间免费排摆宴席,请童衙内,黄安及随从人等吃酒。数一数人数,直接来个六桌,豪爽大气。对于酒楼的好意童衙内见怪不怪,自然不会拒绝。黄安本着不吃白不吃的道理,也带人入席。
他还暗中嘱咐吕方,石宝,焦挺等汉子心态放宽,要学会装腔作势。该吃吃,该喝喝,该兄弟兄弟。
是以,得胜楼三楼雅间内,两方数十号人各自落落,称兄道弟,把酒言欢。吃吃喝喝,大说大笑,大扇大叫。聚众吹嘘,划拳拼酒,欢笑声不断。
大吃大喝不用花钱,换做谁都开心不已!
黄安就是这种心态,吃别人的酒席,一点都不心疼。心情愉悦之下,拉着童衙内觥筹交错,尽情吃喝。几轮酒下来,酒酣耳热,彼此却是称兄道弟。
黄安说起自己当年如何了得,纵横某街某中学,开始灌输自己的理念和思想,给这位童公子洗脑。童衙内酒量明显不行,胖脸通红,一个劲地应和。
尤其是说到赌这方面,哎哟,这两人可谓是志趣相投。
“兄弟,我跟你说,赌博是一门学问。不管有钱没钱,都有一夜暴富的可能。只要运气好,放大胆。在气势上压倒别人,搏一搏,自行车变摩托。”
“黄哥,这自行车,摩托是何物?”
“自行车是我们家乡土话代表铜钱,摩托就是黄金。”
“童宝兄弟,学习我这门手艺,其实没别的要求,但有几个讲究。在赌坊之内一天之内次数不宜过多。要装出那种偶然,否则他人都知道你有这门技艺,没有人敢跟你玩了,这样等同没学会一样。”
“是极是极,这个兄弟我晓得轻重。”
“还有这个主要是看技巧,当然也连带着一定的运气成分。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有人出门就捡钱,步步高升,升官发财。有人喝凉水都塞牙,放屁都砸脚后跟,看不见,抓不着,但却真实存在。”
“黄哥说的是!像高俅高太尉,当年吃饭都困难。可时来运转挡不住,当今圣上还没有荣登大宝之时。高太尉抓住机会傍上,从地痞流氓一路高升,当上了大尉。成为皇帝眼前的红人,不可一世……”
黄安说起有关赌博的话题,尘封的记忆纷至沓来。说着当年的往事,特别是在高人那里学艺的过程更是令人遐想。令童衙内惊呼连连,啧啧称奇。
这小子可能天生就是大嘴巴,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又可能受到长辈的影响,说起话来嘴上没把门的。言谈之间说着高俅没发迹之前的窘迫样,丝毫不觉得有异,一副不把高俅放在眼中的架势。
见这胖子有越说越猖狂之势,黄安又装出一副老大哥我为你好的架势,边给他倒酒,边制止劝诫:“嘘,兄弟谨言慎行,有些话知道即可,不可乱讲。”
“怕甚?本来就是,那厮还敢跟我爹爹争夺武官之首。”童宝有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也没个轻重。
“好了好了,兄弟,言归正传,想要自己的运势经久不衰,多行善事。如赌鬼借你钱,你追债情有可原,乃是天经地义。但是宽宏大量多给些时间,也不要连累家人,这也是行善事,养势之道……”
“原来如此,那小弟以后多多注意。”
“对头,你又不是缺钱之人,心胸宽广轻而易举。古人说宰相肚子能撑船,兄弟有胸怀必有所作为。兄弟看到过你爹童枢密有跟手下人脸红过吗?”
是极,我爹从来不会刁难百姓,下属……”
……
黄安觉得这小伙子白白胖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至少相比那些欺负百姓如高衙内之流稍微好一些。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指手画脚反而让对方反感。所以他才会慢慢引导影响他的观念多行善事。
当然,嘴巴上说说是一回事。
而手头上的真功夫才更具有说服力。
黄安说话算话,没有食言,取来骰子开始教导童衙内。先是讲解摇骰子最高境界,那是手动耳动心动。十几颗骰子想要几点要几点,简直神乎其神。
令童衙内心驰神往而不可自拔。
黄安虽然做不到那般了得,但却也是颇有几分造诣。如把摇骰子的起手势,一些发力技巧先教给童衙内。没想到这死胖子颇有天赋,学得还挺快。
就在这一顿饭的功夫,摇骰子有模有样。
“好了,回去多练习,劳逸结合,休息好,保持充足的体力。明天再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直苦练到外面黄昏来临,黄安再次出言送客。
童宝从小就喜欢赌,要不是天色渐暗,黄安强行赶他走。这小子怕不得赖着不走,也要早点学会。
一连两天,天不亮,童宝便带着一群帮闲赶至得胜楼学艺。黄安吃惊这小子的积极性,却没有推三阻四。而是尽心尽力地教导对方学习如何摇骰子。
一个愿意教,一个又勤奋好学。
就是这短短时间,童宝对摇骰子初步有了心得并掌握技巧。不说如黄安那般,在想要大或者要小,十次之中也有六七次成功,令常干办等人咋舌。
“哈哈哈,好好好,学会了这招,谁敢小瞧本公子。”童衙内也发现果然有效果,不禁笑容满面。心里对黄安的好感大增,觉得这汉子爽快没有藏私。打定主意以后有机会要在自己爹爹面前美言。
黄安也对这小子的天赋有点赞叹,至少要比自己强得多。想当年他做到这种地步,足足苦练大半个月。没想到这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赌博颇有天赋。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杨家父女这件事还有后续。
事情解决的第三天凌晨,金鸡报晓时,黄安早早的起床洗漱,来到院内准备苦练武艺,打熬气力。
外面有嘈杂的呼喊声传来,一个酒楼伙计带着两个少女闯进院子。正是杨家三个少女中的两姐妹。
见到黄安时,两女飞奔上前,哭成了泪人:“呜呜呜…,相公,相公,我爹…我爹他…他快不行了!”
“甚么?这是什么情况?”黄安吃了一惊。随即问道:“不是让你们请郎中给老人看看抓几幅药吃?”
两个女孩双眼红肿,哽咽地说道:“相公,回到家我们姐妹不敢怠慢,立刻请了郎中来家中诊治,也吃了药。昨天老父卧床不起,已是油尽灯枯。”
“他老人家想见你最后一面,说有事相托。”
“好吧,赶紧走!”黄安听到这话,也不好推辞。叫上焦挺,张三,李四。又跟值守的军汉打过招呼。便吩咐伙计准备马车,供两女代步,张三李四驾车,黄安与焦挺翻身上马,一行人出了得胜楼。
路上,黄安也了解到杨家的情况。
杨姓老者,从小家贫,排行老三,别人叫他杨三。年少时在大酒楼做过小厮,端茶送水也学过些吹拉弹唱。后来结婚生子,生了个儿子,第二胎是个三胞胎,婆娘早早病逝,含辛茹苦拉扯大儿女。
儿子不顶用,从小不学好,长大后混迹赌坊欠债跑了。杨老头带着三个女儿街边卖唱,挣点钱大部分用来还债,日子过得非常清贫,住在外城西区旮旯,房子破旧,街道脏乱环境差,类似贫困区。
黄安骑着神骏非凡的乌骓,张三李四驾驶马车,来到外城这片犄角旮旯,沿途不知引起多少人的注意。也看到马车里两个女孩掀开帘子探头指引方向。
“哎哟,这是老杨头说找的女婿呗?”
“看这架势,说不得,还真的在官府当差!”
“可惜呀,杨家三朵姐妹花,瞅瞅这,其他人没希望喽!”街坊邻居见了,自发地聚在一起议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