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下聪明反被聪明误,自认为万事皆在掌握之中,却忘记了沈姑娘聪明睿智,自是能够从容应对各种局势,将所有事情都处置的妥妥当当,更是忘记了沈姑娘洞若观火,早已察觉到了在下的小伎俩。”
“在下实在是……”
“不过沈姑娘放心,在下和沈姑娘要合伙做火锅生意之时,并未有任何的旁的心思,纯粹就是因为沈姑娘厨艺精湛,这火锅滋味美妙,觉得开火锅店能够赚钱,给顾家开辟一条新的生意路子罢了。”
“说起来,在下决定此事时,当时还不曾遇到卢大人,更不知晓沈姑娘与卢大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因为在下幼弟对火锅赞不绝口的缘故,毕竟幼弟也算是吃遍天下的美食,既是他说滋味美妙,那自然不会差,也因此让在下下定了决心……”
顾长凌话语中带了些许的急切。
一副生怕沈香苗不相信,搬出来了许多的理由。
但越是这样的急切辩解,到是越发让人觉得其中大有问题。
沈香苗闭了闭眼睛。
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
之前只以为当真是厨艺超群,竟是引来了顾家这样的世家青睐,为此只觉得心中颇有成就感,即便是水苏当时提醒顾长凌有所图,沈香苗也觉得不过是生意上头的图谋罢了。
而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顾长凌所做的一切,并未是因为看好她的厨艺,而是因为她背后的卢少业的缘故。
挫败感顿时涌上了心头,泛着丝丝的苦意。
这让沈香苗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脑袋,希望将满腹的烦闷尽数都甩了出去,再睁开眼睛之时,脸上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刚刚踏入这间雅间时的气定神闲,还有双目的炯炯有神,以及目光中的微微怒火与恼怒。
毕竟遇到这样的事情,察觉到了顾长凌的心思,再想起来这些时日的备受算计,以及未来可能会遭受的更多的阴谋,沈香苗心中便恨意十足。
抬了抬手,沈香苗淡然道:“顾公子不必多言,此事我心意已决。”
“我做生意,向来注重对方人品,这也是为何当初在风清县开这蜀香阁之时,处心积虑的与闫掌柜合作,而不是选了文俞元,便是如此。”
“显然,顾公子并非如闫掌柜一样,也并非是合适人选。”沈香苗道。
言语冷淡,甚至透了浓浓的寒意。
这显然要分道扬镳的言语,让顾长凌心中一寒,急忙辩解道:“沈姑娘三思!”
“方才在下所说之言句句属实,开铺面一时与想见卢大人一事并无半分的关联,纯粹是因为在下认为开火锅铺面大有银钱可赚,倘若真的要说里面有目的,大约也是因为幼弟对火锅赞不绝口,有想哄幼弟开心的心思在里头。”
“旁的便再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沈姑娘大可不必这般急于与在下决裂。”顾长凌劝说道。
“事已至此,顾公子便不必再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更不必再抱有任何的幻想,说句难听的话,我并非是那等良善之人,也做不出所谓不计前嫌之事。”
“合作终止,是势在必行,顾公子与其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到是不如说说这违约的事情。”
沈香苗到是不想再听顾长凌说这些无用之言,而是径直从那随身厨房的小匣子里头摸出来了两份叠的整齐的纸张,放在了桌上,朝顾长凌的面前推了一推:“这里头,一样是从前与顾公子签订的有关火锅铺面往后只能与顾家合作开设的字据,另一样是这蜀香阁的房契。”
“说起来到是还是托了顾公子的福,这字据上头有关违约一事,若是顾公子违约,需赔白银三千两,若是我违约,则是需要赔白银三两。”沈香苗嗤笑道。
原本这字据上写的清楚,若是违约,均需赔付对方三千两银子,但顾长凌却是极力要求,要将沈香苗违约赔付的金额,改成了三两白银,更是说他信得过她的人品,认定她必定做不出来这等事情。
沈香苗备受信任,心中自然感念,索性签下来了这样的字据,更是放在了随身厨房最显眼的匣子里头,为的便是时刻提醒她牢记这份信赖,更是越发下定决心尽心尽力对待顾家往后的生意。
也因此,沈香苗在府城新开的铺面里,有了更为新颖的法子,为的就是让顾家的第一个铺面开门红火,博得一个好彩头。
而现如今得知顾长凌的用心,再回想往昔,沈香苗只觉得满满都是讽刺以及心中浓浓的厌恶之感。
既是字据写的清楚,那便只按照字据上头来,没毛病!
沈香苗从荷包中拿出了三两银子,扔在了桌上:“这是三两银子,字据一事,也就两清了,烦请顾公子拿出你那一份,你我当面焚毁即可。”
顾长凌面露颓然,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是无计可施,只能让顾淳将那份字据拿了出来,递给了沈香苗:“沈姑娘请收下。”
沈香苗接过,查看字据并无问题,连带着她的那一份,一同卷在了一起,撕了一个粉碎,接着将那雪花片一样的碎纸沫,尽数扔在了那煮开的红油锅中,更是拿勺子搅了一搅,让那碎纸屑全部溶入锅中,再也看不见。
“顾公子既是喜欢这火锅,这会子加上些配菜,滋味只怕也是更好了,还请顾公子笑纳。”
沈香苗冷笑道:“这字据一事算是了解,咱们接下来说一说这房契一事。”
“房契也是从前顾公子所赠,只说是见面礼,那既是见面礼,自然也就没有归还的道理。”
沈香苗将那叠好的纸,重新收了回去。
可以说她贪财,可以说她无义,甚至可以说她没有半分的骨气,到了这个时候竟是还昧下了这样一张房契。
但还是那句话,沈香苗自认为自己并未纯良之辈,更非以德报怨之人,更不是那种空要名声,在被人彻底算计一番,遭遇了许多繁杂之事后还能去挣所谓的一口毫无用处的气。
既是厌恶,那又何必成全了厌恶之人,给自己设下重重障碍?